write.as

~上篇~ ~扎克伯格基本法~ 有一种不满意,叫做Mark不满意。 它往往会导致西伯利亚冷空气在哈佛校园局部地区徘徊不去,准确定位的话,那个局部地区正是柯克兰公寓。 而在the facebook发展得如火如荼的现在,它带来了一个更严重的后果,那就是柯克兰被集体剥夺了大学男生本该有的欢乐权利。 “我们不想wired in”,Chris抗议。 Dustin附和:“我们埋头苦干的这些日子已经错过好多派对了!还有,我不敢相信你到今天都没帮我约黛芙妮!别跟我说关注她的facebook主页,我说的是约会!正儿八经的约会!提出邀请、同意、约会,我们一般人说的约会它有个约定俗成的流程!” Mark不为所动,他皱着眉,语气甚至带着嘲讽:“哦?如果你已经抓出了那个bug,你早就能够通过私聊问她了是不是?” “还有,谢谢,我确实不与尔等一般人同流合污。” 面对Mark的嘲讽,Dustin和Chris几乎是同步翻了个白眼。 在这眼看就要错过派对的危急关头,Dustin郑重地援引了由他总结的扎克伯格基本法,它其实并未形成体系,只有区区两条条款,但好在短小精悍,在效用上取得了屡试不爽的好评价。 扎克伯格基本法第一条:为了柯克兰的幸福平安,有事没事别去招惹Mark; 扎克伯格基本法第二条:如果不幸招惹到了,出于保证人身安全的必要,请务必第一时间致电Mark的wardo。 然而,再权威的条款,都有不适用的时候。 哈佛投资协会的会长毕竟不是柯克兰专属的救火员,时刻准备着安抚不开心的Mark,实际上Eduardo很忙,他有很多活动,Dustin推测今天下午是一个社交场合,不仅因为Eduardo接电话时那边背景音的吵杂,更因为推门进来的Eduardo肉眼可见的带着醉意。 一个喝醉的Eduardo,能不能灭掉扎克伯格的鬼火。 这是一个未知数。 Dustin和Chris对视一眼,快速与Eduardo打了招呼,然后夺门而出。 在派对面前,友情可以暂时喂狗。 善良的Eduardo会原谅他们的,Amen。 当Chris与Dustin离开,柯克兰陷入了沉默。 Mark和Eduardo这周因为“春假要不要去纽约见广告商”这件事产生了争执,上次见面他们几乎是不欢而散。 如果不是交流会上的橙味潘趣酒被人掺了伏特加,Eduardo又急于从一场不愉快的交谈中脱身,他会有足够的理智婉拒Dustin。 距离上一次争执还没过48小时,Eduardo一点都不想和Mark陷入另一场能够预知结果的争执,他实在没有那个精力,柯克兰暖黄的光线催人昏昏欲睡,给他迷糊的视线蒙上了迷雾,在走进柯克兰到告别Dustin、Chris这段短短的时间,可以说他全然是下意识行动,其实并不清楚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 他仅仅注意到Mark皱眉的表情和身上没有换的长袖T恤,Eduardo的脑内无法自控地分神了一秒吐槽这种长袖T恤套短袖T恤的宅男情趣,然后意识到Mark从他离开后就一直在电脑前,没有睡觉。 很好,这很Mark。 Eduardo没来得及有什么想法,聚精会神对此刻的他那说是那么困难,他向后倒在了床上,踢掉自己的皮鞋,在Mark的床上蹭了一个舒服的位置,放任自己沉浸在那棉花糖一般的醉后迷蒙中,什么都不必思考。 “wardo?” Mark的低声呼唤带着一丝丝庆幸,就像他根本不想把Eduardo喊醒。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他十分乐意贡献出自己的床,随便Eduardo想怎么睡就怎么睡,只要Eduardo不要再提到什么广告商。他不知道到底要告诉Eduardo多少遍,Eduardo才能把简单的一句“我们不需要广告”听进去。 就这么简单的事,Eduardo却根本说不通。 说实在的,在the facebook庞大的编程任务面前,还得应付这个,实在令Mark不耐烦。 但明说起来,就显得很没良心,即使是Mark,也清楚这一点,所以眼下这样意外见面的情形,一个喝醉乖乖睡觉的Eduardo,对于Mark来说是再好不过。 就在Mark将手搭回键盘的那一刻,一声呢喃,敲碎了Mark的庆幸。 “Mark?关于春假、”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一醒来就想到这个的? Mark对电脑屏幕翻了个白眼,回头走向自己的床,惊讶地发现Eduardo并没有醒。 确切地说,Eduardo并不是完全清醒的,他似乎陷在了迷糊与清醒之间,用手臂支撑着身体,对着Mark的方向努力昂着头,他摇了摇脑袋,声音沉下去,试着让自己听上去很正式,可是他连连贯地说出一句完整话都做不到。 “我们需要、去见、广告商。” 这样子有些傻乎乎的,Mark简直没办法,下意识就按着Eduardo的胸口,并不强硬地把他按回枕头上,拿出了为数不多的耐心劝告:“我们不需要广告。休息,好吗?” 可Eduardo的眉眼立刻皱了起来,咬着嘴唇,简直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孩,Mark第一次见他这种模样,要知道,Eduardo贯来给自己背负了必须保护Mark的责任,他甚至都很少反驳Mark,除非是玩笑意义上的。 Mark迅速想到了一个捉弄Eduardo的念头,想着如果把此刻的Eduardo拍下来,等Eduardo醒酒后拿给他看,一定会把Eduardo臊得面红耳赤。 “但是我们、” 然而这并不代表Mark乐意听Eduardo再重复广告商的话题,差不多在Eduardo继续开口的瞬间,Mark将拿在手中的甘草糖往嘴里一叼,伸手去捂住了Eduardo的嘴,略带不耐烦道:“安静。休息。” Eduardo满心不高兴,但他已经整理不起来自己是在为了什么不高兴,他努力捉住理智跑走的衣角,抓住了两个信息,眼前的人是Mark,捂着自己嘴的是Mark的手。 他闻到了甘草糖的味道,那是草莓味的Red Vines,他想起Mark新买了一大桶,他试吃过一根,比起原味,草莓味的甘草糖要好吃很多,当然,这是Eduardo的感受,对于Mark来说,那些一根根红色的耐嚼的长条糖果恐怕并没有什么分别,Mark只是用它来补充糖分。 意识游历于身体之外,香甜的气味让Eduardo下意识伸出了自己的舌头,舔了舔。 他舔到了残余的甜味,初冬时节的温暖室内,因为舌尖上感知到的草莓味道,产生了一种置身于盛夏的错觉。 过度震惊使得Mark僵在了原地,像是短路的机械,他连将手拿开都做不到。 他只能想到,他刚才确实不应该将那根Red Vines 握得太紧。 Eduardo将残余的糖分舔了个干净,这时才感受到被捂住嘴的憋闷,在枕头上缓慢地左右蹭了蹭,想要躲开Mark的手。 在回过神来之前,Mark察觉到Eduardo的躲避,不悦地捏住了Eduardo的下巴,再度控制了他的行为。 Eduardo茫然地睁开眼,他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动不了了,眼前一片模糊,唯有一处颜色鲜明,那根红色的长条状的糖果,他认出来了,呢喃出物体的名称:“candy。” 事实上,该是liquorice。这个纠正的念头从Mark脑海中呼啸而过,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毕竟Eduardo伸出了手,想要取走他叼在唇间那半根甘草糖。 Mark自认带着恶作剧的心态,手掌撑在Eduardo的脑袋两侧,俯下身子,微微低头,让那半根甘草糖的尾端,正好悬在Eduardo的嘴唇上方。 糖果神奇地飘到了眼前。 Eduardo张嘴欲咬,却发现那糖果突然地往上飞,害他咬了个空。 真是调皮。 Eduardo垂下眼睛,然后猛地抬头,伸手抱住了不知道什么东西,顺利地将甘草糖叼进了自己的嘴里,眼神透露出几许狡黠的自得。 神秘的力量却仍然不肯放手,从甘草糖的另一端传来拉力,像是随时会将糖果抢走。 Eduardo攀着刚才抱住的物体,急切地向上吃着糖果,像是急着储存食物的松鼠。 最后那截甘草糖,说不好到底是被Mark吃了,还是被Eduardo吃了。 回过神来,Mark赶紧从Eduardo身上翻下来,躺在了Eduardo身侧。他压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压到Eduardo身上去的。 这是一个吻,Mark舔掉自己唇上的糖渣,不得不承认这一点,而且,他还得承认,这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吻,实际上,在Mark并不多的接吻经验中,它不需要经过比较就站稳了top1的位置,他此刻紧绷的内裤完全证明了这一点。 它甚至算不上一个湿吻,就让Mark硬了。 这代表了什么,Mark不愿意去想,他对着空气,徒劳无功地转移话题,像是在完成一个抱怨,而抱怨了什么并不重要,只是一个态度,“你怎么就非得要广告?” 无人应答,当然的。 “wardo,你怎么就非得要广告?” 有人自欺欺人地又抱怨了一声。 “我想不出、第二种方法”,Eduardo奇怪自己嘴里的甜味,但注意力不够他两边同时思考,“让它盈利,同时,确保它仍是我们的。” Mark心下一惊,立刻转过头去,正对上Eduardo又迷糊起来的表情,嘴巴已经先一步反驳道:“风投。” “太、冒险。” 即使是Mark也无法反驳,尽管他坚定地不要广告,可对于风投其实毫无头绪,只是野心让他不肯去选择妥协。 “我不能相信这是真的”,Mark感到肩膀一重,Eduardo的脑袋顺着枕头的弧度滑到了他的肩膀上,带着笑意黏黏糊糊地自言自语。 “你在说什么?” 如果Mark不是被Eduardo的睫毛吸引去了注意力,仔细听自己的声音,他会惊讶他此时的语调是那么温柔,温柔得不像是一个Mark Zuckerberg。 Eduardo的回答带着某种感恩般的欢乐,即使他说话仍然是含糊黏糊的,但意思表达得还算完整。 “我和Mark,做一项事业,我们一起,我原以为毕业后我们得分道扬镳,现在我们也许不用完全分开。多少朋友能有这样的机会?” 他在Mark的肩窝蹭了蹭,柔软的发丝让Mark喉咙发痒。 “你说得对。” 尽管Mark会觉得Eduardo有时固执得麻烦,但Mark从没有质疑Eduardo这个朋友的重要性。 他非常高兴Eduardo能够意识到the facebook的不凡,正是因为这样,Mark本就不打算在广告商这个问题上妥协的心更加坚定,the facebook将是一个巨大的成功,他已经能够看到自己功成名就的那一刻,而在最终胜利的图景中,Eduardo当然会在那里。 Eduardo做的一切,包括Mark不想要的广告商,都是为了帮助Mark,这毋庸置疑。 出于一个利己者的天赋,Mark很早就精准识别了Eduardo对自己的纵容,但对于这份纵容底下涌动的情感,包括自己的情感,他却不愿意给出注意力。 他不能分心。 获得成功,是他当下最重要的主题。 破天荒的,Mark意识到了他可以给Eduardo一点妥协,他愿意去那趟愚蠢的春假纽约之行,他意识到,只要他答应,Eduardo在接下来的几个月就不会再念叨这事了。以此为借口,还可以顺便把繁重的编程任务分派给Dustin和Chris,作为对今晚的报复。 这可真是一举两得,Mark挑了挑眉,对自己自以为是的“妥协”感到满意。 他从床上起来,坐回了电脑桌前。 至于Eduardo在酒醒后会如何看待那个吻,那并不在Mark的思考清单中。 他总是下意识地规避麻烦。 命运,在某一个关键时刻转向,注定了结局。 Eduardo讨厌纽约地铁,拥挤、吵闹、充斥着令人不悦的气味。 春假的纽约之行,糟糕的不止这一件事。 它本该很美好,倒不是说Eduardo有过什么幻想,可这是他与Mark第一次一起为the facebook奔忙,实际上Mark确实表现出了部分的合作态度,这让Eduardo感到欣慰,可就是Mark不合作的那部分出了差错。 Mark在面对广告商时不得体的言行,首当其冲为这趟旅行的灾难性雪上加霜,而他不得不带上Christy,因为他当时为了感谢Mark的妥协,一时心软答应了为Mark安排与Sean Parker见面,最后能够从成功安排还得归功于Christy,这让有些事情很难及时被理清。 让Eduardo困扰的,还有Mark对他的态度。 捉摸不定又好像游刃有余的Mark,让Eduardo摸不着头绪。 他们之间的对话,刨去为广告争执部分,有时简直像是在调情,不,就是在调情,而剩下的谈话中,Mark比以前多了不少耐心,可这样的Mark却让Eduardo下意识感到不安。 像是一只隐约察觉到陷阱的林鹿,它并非缺乏前进的勇气,只是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Eduardo不是没试过与Mark谈一谈,但一方面,对于那个似乎由自己发起的吻,Eduardo有几分羞于启齿,另一方面,他们总是先因为广告问题吵起来了。 眼下,他努力不让自己在Mark这个纽约客面前表现出对纽约地铁的不适,Mark却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的表情,像是能从中获得什么趣味似的。 “怎么?”Eduardo没好气地问。 Mark耸耸肩,“没什么。” Eduardo闭上眼不看他,他不想跟Mark在地铁上吵起来。 回到酒店,Christy已经不想再听他们两个吵架,出去找朋友玩了,留了纸条说今夜不会回来。 Eduardo将肩上的背包扔到沙发上。 要开始了。 Mark很想叹气,出于不进一步激怒Eduardo的考虑,他忍住了。 看在Eduardo的上帝的份上,他一点都不想再浪费精力吵架了,何况,明天他们就能见到Sean! Eduardo思考着措辞转过身来,迎面对上了Mark从小冰箱取出的、已经开盖的啤酒。 他接过,道了声谢。 Mark在说因为今天会员涨到了多少多少,所以他们应该先喝一瓶庆祝。Eduardo没有异议,啤酒瓶相碰发出了清脆的声响,两个无心庆祝的人将啤酒咽下了喉。 带着啤酒香气的吻侵袭而来,承载了Mark天生破坏力十足的气势,接替Eduardo自己,咬住了他的唇。 “你根本不想抗拒”,Eduardo在内心责备自己,与此同时,任由Mark卷吸着自己的舌头,向是被推倒的神像一般,向后倒去。 Mark对于自己此时的兴奋感到一丝惊奇,他明白Eduardo对于自己的吸引力,可从未料到会强烈到这样的地步。 尤其是当Eduardo开始回应他的吻,体温升高,Eduardo惯用香水的清淡香味充斥了他的口鼻,激得他想把Eduardo彻底用唇齿撕碎,咀嚼得干干净净。 Mark轻扯Eduardo脑后的头发,令Eduardo不得不仰起头,暴露他白皙的脖颈,Mark暴戾的吻从唇角蔓延向下,用嘴唇感受Eduardo跳动的颈动脉,用力吮吸他带着香水气息的肌肤,换来Eduardo细碎的呻吟。 将温驯的天使压在身下,谁都忍不住自以为是上帝。 “Angel”,Mark将Eduardo的衬衫衣摆从皮带里拽住来,手从衬衫下摆钻进去,抚上Eduardo柔韧的腰身,意识不清地说了句情话,“你真漂亮。” “闭嘴!”Eduardo恼羞成怒地打断他,将他拽回身前,给了他一个温柔而凶狠的吻。 他们并没有做到最后,但除了最后,他们什么都做了。 那一夜,他们没有再起争执,情欲餍足之后,他们清洗去了荒唐的痕迹,依偎着彼此进入了沉眠。 Eduardo第一次枕着Mark的肩膀过夜,像是中了麻醉枪的林鹿睡在栖息之地,明知该保持清醒,却连梦都不曾做,一夜好眠。 未曾料到,这是他们学会与彼此交流的最后机会。 可惜,爱没有诉诸于口,而是宣泄给了性。 命运埋下了险恶的伏笔,面目狰狞地等待着时机。 于是人生中最混乱的盛夏悄然来临。 *七夕当天更下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