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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俏】浮木

史艳文在正气山庄边上的山头寻到俏如来时青年正于林间静默伫立,白发素衣也如平日,此刻月过中天,一梳月光自半空坠下,半途为密盛树叶所挡,落在他身上便余下单薄的影斑斑点点洒落。

他并未刻意屏息缓步,俏如来却似是沉浸何事未曾察觉,十五步的距离当是极限,此番却直至史艳文接近他身后方如梦初醒,下意识手掌共琉璃佛珠蕴了力道回身欲劈,见到史艳文时已不及收手,那人却弯眉一笑,只舒手扣着住攻来的腕,纯阳掌力将俏如来掌中力道化去,周围林木无故遭池鱼之殃,霎时已月影散乱,风摇叶落。

俏如来唤了声爹亲,史艳文并不应他,只将先前挂落的佛珠一圈圈缠上,他想史艳文许是恼他了,莫名心绪便从心底浮起,梗在他胸口教他喘不上气,正这样想时手腕已被史艳文松开去,湛色眼眸上下打量一番,又伸手摘去他肩头一片叶,才回了一声精忠,仍是往日那把温润清朗的声线:“子时了,见你未回正气山庄,我便过来寻你。”俏如来这才发觉是自己多想,便道:“一时出神,时间便久了些,让爹亲担心了。”

“在想什么?”史艳文问道。他将嗓音压低了些,经由夜风便越显温柔,此刻风移影动,半分月色正巧落入他那双湛色眼眸当中,其中光芒仿若能够看透人心,俏如来一滞,道出口的仍是一句“无事”,却不知眉间忧色早在史艳文眼里无所遁形。

“既然对爹亲无法讲出口,”史艳文将俏如来鬓角一缕散发归至耳后,一步向前,揽着俏如来欲躲的腰际,微微低头抵着他眉心艳丽血印轻声道,“那与艳文说说如何?”

俏如来被困在史艳文怀中,背后已然抵着树了,是退无可退的光景,连鼻间也尽是史艳文衣衫上的皂角共冷香,他索性也自暴自弃,放纵自己融于史艳文怀中闷声说道:“师尊费尽心思为孩儿铸心,故而孩儿不能有负师尊期望,更不能辜负天下人期许——但众人期许的俏如来又是何种模样,孩儿走这一步究竟正确与否,自师尊逝去后已许久无人与我说了,理智与感情何者为重,俏如来是否还是俏如来,孩儿也无法再笃定。”俏如来所言应当冷静十分,连起伏也鲜见,平铺直叙的字句偏生每一字都扎在史艳文心底软肉上,他张了张口,话又偏偏让俏如来说尽了,只得从刺痛里引来轻叹,将揽着他的手收紧几分,薄唇擦过他头顶徒作安抚。不过须臾便听得俏如来像是将那些散乱情绪收束齐整,在他怀里低低笑一声,极似自嘲,声音也轻,应是自语,“俏如来是天下人的俏如来……我早知晓,不应让爹亲挂心。”

俏如来一向是最像史艳文的儿子,也一向最能理解史艳文作为,然而时日越久,俏如来经受的苦难并不止于那些明面上与他作对之人,一视同仁的舍得是剑,一端伤友,一端伤敌,一旦将它握于掌心便免不了鲜血横流,脸上不显半分,仅露出佛身慈悲,像极神坛上雕琢精美的佛像。

苦不过众生,却不知他亦无法跳出众生之外,俏如来被戴上世俗加身的枷锁,身上压的期许过于沉重,连放下一瞬也要被人指摘,史艳文最是了解这种沉重,也最是了解俏如来,晓得任那沉重堆积,总有一日俏如来会被最后一根羽毛压垮——他们曾见过被深渊吞噬的人,那时雁王与俏如来相似的金眸当中神情分明迥异,却叫史艳文心头直觉不安,如同下一刻就要攥不住他衣角,任他坠落深渊。

史艳文轻抵俏如来前额,注视那双血色长睫下惯于将经年伤痛包覆的琥珀瞳仁,此刻他们情态分明亲昵无间,只那望过来的一眼依恋,却叫史艳文真切感到心痛了:“休息吧,在这一刻,不做天下的俏如来,只做艳文的精忠。”

“爹亲……唔……”俏如来只来得及唤出一声便被史艳文吻住微凉唇瓣,尾音被吞没,绵长呼吸骤然错乱一瞬,指尖也攥紧他背后衣衫。他未曾闭眼,瞳仁难得慌乱,喉咙里也滚动着意味不明的咕噜声。史艳文自然知晓他想说什么,不但没松开唇,反倒舔开齿列,伸出舌尖去轻刮上颚,俏如来的身体下意识抖了抖,血色睫羽也条件反射扇动几回,看过去便似一只翩飞的蝶停在眼窝。俏如来颇有些不知所措,想抵触也无所适从,史艳文也并未深入,只浅尝辄止便松了俏如来的唇,嗓音略微沙哑:“闭眼。”

史艳文的吻应是温柔,却又叫人沉湎其中,俏如来晓得父亲意图,原想推拒,随着亲吻深入却换作逢迎——上回亲昵过后两人又分离许久,来往传书用作填补相思仍嫌不够,一念及此,俏如来自然是想念史艳文,于是闭眸将扺掌改为环抱,脖颈也后仰,一段形状漂亮的锁骨自雪白僧衣里露出,在月色浸润下愈发显得白皙。

秋夜共冷月本应凉似秋水,不知因何热烈,吮吻不过须臾,史艳文与俏如来两人额上便无端浸了层薄汗,夜风恰巧拂过,身上亦添凉意。

史艳文将俏如来压在树上亲吻,左手垫在他脑后免得树皮硌着后脑,唇却略微后撤,引得他抓紧背后衣衫的手也紧了紧,追着史艳文的唇来吻他,他一面舔舐俏如来上颚,引来高高低低的轻喘呻吟,左手去挑开他僧衣搭扣,显然这般事情做得多了,也不用眼睛去瞧,俏如来单只在虫孑鸣叫与树声婆娑里听见衣料摩擦声,不知修长手指在落在衣上的树影里如何动作,原先穿戴齐整的僧袍便松松敞开挂于肩头,露出里头的素白中衣。他此刻才后知后觉开始羞赧,面皮也微微发烫,应已浮上红晕,幸得浮云遮月,轻纱掩面,两人皆被笼于树影当中,这才叫人看不分明。

直至俏如来眼尾浮起薄红,轻喘软糯甜腻,腰身也软得几乎站不住,只能依靠史艳文与树的支撑勉强站立时,史艳文才总算肯放过俏如来肿胀的唇,先前勾扯搭扣的长指搭在他肩头,索性将僧袍自他肩头拂落堆在两人脚边,湛蓝的眸映入夜色越显深幽,里边燃起一星灯火,随着史艳文的呼吸明灭。

史艳文的吻不再停留于俏如来唇上,薄唇轻触俏如来唇角往下吻,埋在他仰起的脖颈间啜吸舔咬,掌心也在腰后摩挲,恍若蕴了纯阳掌力一般烫得他忍不住喘出一声呻吟。那声音虽说低哑却饱含情欲,尾音软腻得很,冲出口的一瞬俏如来便咬住尾音睁大眼,透过氤氲水雾正好坠入史艳文那双深湛眼眸当中——史艳文在笑,笑意陷在唇角的阴影里,身上浮动一层朦胧月色,如烟似雾,唯那一张唇刚被津液润泽过,徒为他素淡的脸添上几分艳色,着实能与他名姓相符。俏如来只一晃神,史艳文重又低头衔着一粒乳珠舔咬,俏如来身上中衣未除,湿濡感便自乳尖洇开,衣料触感之于肌肤而言过于明显,他扬起头靠着树喘息,声音里断断续续填补呼唤,浑不如平日清润温和,俏如来的喘声并不如女子娇吟婉转,低哑声线却格外惑人,尤其叫史艳文情难自禁。

他并未完全褪去俏如来中衣,只叫业已半敞的衣衫挂在肘弯,小臂还被衣料包覆,湿濡的吻轻吻光裸肩头,月色浸润下极似上了一层釉, 史艳文一面搭在俏如来颤动的腰身如同安抚,一面却咬着那被月色映照而显瓷白的圆润肩头,留下一圈牙印,“哈……哈啊……爹、爹亲……回……回正气山庄……呜!”如他所料,俏如来果真发出一声惊喘,腰身弹动便想脱离掌控,指掌却流连于他肩颈,抚摸更似挽留。

“精忠可还忍得住?”史艳文轻咬俏如来耳垂将温热吐息送进去,耳鬓厮磨本已叫他受之不住,遑论史艳文似是无意轻触他腿间硬热性器,眼睫微垂,指尖也跟着目光似有若无在他腹部绕着圈。要害受制叫他平日里的冷静头脑也派不上什么用场了,独混沌一片,呼吸,心跳,脑海,每一处尽是史艳文,他直觉害怕,又忍不住去靠近他心之所向,直至光裸胸膛贴上微凉饰物才发觉史艳文仍穿着齐整,消失已久的羞耻感卷土重来——这下连脸也埋在父亲胸口去,假作鸵鸟不肯抬头。

史艳文见状笑出声,目之所及是三千白发如瀑坠下,正好垂落腰际,描摹出蝴蝶骨的清瘦情状,方才他们两人换过体位,正好方便史艳文将沾着脂膏的手钻进他身体里去。数月未曾交合,身体里被长指翻搅的感觉太明显,加之史艳文以往惯常使一把龙泉宝剑,虽说如今使纯阳掌居多,手上的茧还未曾消去,每每为他扩张时粗糙指腹擦过柔嫩腔壁,总能激起他甬道深处的麻痒,颇为难耐。

年轻人总还是血气方刚,俏如来也不能例外,身后浅尝辄止的快感已无法满足他,他便试探着拨开史艳文领口啜吻,一手搭在史艳文肩头,专注而温柔地舔咬喉结,引来猝然粗重的喘声后又放开它往下去亲吻形状漂亮的锁骨,先前只在身体当中温柔抽插的两指变了意味,哪儿不能触碰便偏偏要让手指往哪儿探去勾摸碾弄,俏如来呼吸立时便乱了,按在史艳文肩头的指节发白微颤,偏生还要撑在他胸膛上抬眸望他,水色潋滟的眸子只叫史艳文看一眼,他便明白俏如来心中愿景。

史艳文复又吻上俏如来温软唇瓣,后穴已被手指捣弄抽插得高热软烂,忖度扩张应已足够,他便抽出埋在甬道当中的手指,托起俏如来双臀将硬热性器抵着穴口,就着方才沥沥而下的淋漓液体一寸寸将自己埋进去。

“呃……啊……爹,爹亲,太深了……呜……”俏如来的声音变了调,史艳文去寻他的唇,舔开齿列吮吸他口中津液时尾音便被他吞没了,只剩喉间滚动呜咽,他也知晓俏如来难受十分——这样的体位叫阳物进得极深,内里软肉层层叠叠堆上来讨好性器,勾在他腰上的腿也颤动着,不知是情动抑或痛楚,史艳文将亲吻当作安抚,睁眼仔细观视俏如来眉间神色,一手伸下去搓揉下边早已委屈淌水的二两肉,另一手也掐着乳尖按压揉弄。这具身体实在熟悉史艳文的爱抚,待得风移影动之后月色再度洒落,俏如来身上赫然浮起一层淡粉,眼尾拖曳的一抹红痕也清晰可见,他搭在史艳文肩头的手指勾着父亲后颈,被坠了泪的沉重睫羽掀起,内中春水盈然,拿他较之平日里显得低哑软糯的声线又唤:“爹亲……啊!”史艳文埋在他身体里的东西动了动,正好顶着他要命处研磨,见他叫出声了,手掌也顺着清瘦背脊向下若有似无揉捏,终于掐着他大腿内侧开始大开大合地顶弄。俏如来被他捞起一条白生生的大腿顶得几乎坐不稳,阳物尽根没入,抽出时只留一个伞头在甬道内中,偏生史艳文底下的欲望与上头没半点干系,眼尾唇侧只含些微笑意,清淡月色落入眼中,深湛的眼便如同为石子所惊的潭水,涟漪一圈圈漾开去,每一圈都教俏如来瞧见史艳文埋藏心底隐忍而浓烈的爱意——他理所当然被蛊惑,敏感处被顶弄的快感虽说强烈至极,史艳文望过来的眼神却更叫他软了手软了腰,只能倚着他喘息呻吟,心甘情愿陷于其中。

——不,史艳文绝不是叫他陷入其中的深渊。

俏如来神思恍惚着在无法自拔的情欲中沉浮,大腿内侧被掐出了一连串红印,想是明日就要转成青紫,史艳文又低头在他胸口乳尖上啃咬,引来腰身轻颤,俏如来想是受不得这样的刺激后仰,雪发海藻一般黏附在背上,风来时他惊了惊,正想叫史艳文关窗便恍然想起他们正在幕天席地野合,巨大的羞耻感自脊柱袭上脑海,他下意识收紧后穴将史艳文绞紧了,却叫阳物正巧撞在那要命的一点上,史艳文见他如此便知晓他快到高潮,伸手握住了他意图抚弄前端的手穿过五指与他相扣,一道封住马眼不让他高潮,粗重呼吸拂过他耳畔,若有似无吻过耳后敏感肌肤以气声道:“精忠,等爹亲一起。”精液逆流的感觉宛如酷刑,俏如来近乎求饶一般贴着史艳文呻吟,将热烫的脸贴在微凉布料上企图降温,幸好史艳文并不忍心多折磨他,再来抽插几回两人快感便正好堆积到顶点,俏如来抵着史艳文的额止不住颤抖,前端也吐出浊液来,他尚在暂时失去五感的高潮当中,脑海中本该如同荒漠一般空茫一片,却无端想起前段日子被他遗忘的梦。

是尸横遍野血流漂橹,俏如来立在中央,看上去尚且年轻,四周那些尸体尽是些熟识的脸,絮絮地念叨你为何要选择牺牲我,嘈杂声响宛如一场倾盆大雨自四面八方涌来,直至尸体化为白骨也未停歇,他手握佛珠念一声阿弥陀佛妄图超度,周遭的絮絮声响反倒更胜,怨气血光冲天而起,直将他冲了个趔趄,几乎要摔落血池,却有截然不同的声音呼唤他,伸手紧紧抓住他手腕——死人白骨尽皆化作空妄,史艳文胜雪白衣上为他落了污浊血迹,正牢牢攥紧他的手,眸中神光坚定温柔,只消一眼便叫俏如来安下心。

“怎样了,精忠?”回神时史艳文正将他的僧衣披在身上,眸光露着几分担忧,“可曾着凉?”

俏如来下意识以酸软手臂勾着史艳文肩膀摇头道:“不曾。”

“那便回正气山庄罢。”史艳文道,“休息这一晚,明日尚需赶路。”

“……爹亲。”俏如来张了张口,眸中情思浮沉几回,似有千言万语要与他讲,史艳文一眼望来便知他心中所想,轻吻他眉心安抚道:“无事,有爹亲在。”

“恩。”

俏如来神思一松,情事后原就困顿惫懒,顺势在史艳文身上熟悉的味道当中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