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缱绻》

  all太,太宰中心

  是十六岁的男/公/关宰!/有年龄操作

  清水文手下海了bushi

  ooc属于我!/我不会写文呜呜呜

  

  一

  太宰治不太喜欢森鸥外喝了酒之后还要来亲他。

  酒味很冲,伴随着灵活的舌尖一路钻进口腔搅弄,太宰治只觉得一阵生理性的不适,手指搭在他肩上软绵无力地推两下,没推开,反倒是小腿被对方轻笑着捞起来,游刃有余地将他放倒在了那张又大又软的沙发里。

  太宰治索性就懒洋洋地躺了进去,纤细的脚踝自发勾在一起挂上森鸥外的后腰,雪白的手指开始慢吞吞地解自己的衬衫扣子。

  摆成了一个后入式,森鸥外顶进来的动作放得很轻,但太宰治的腰却立刻紧绷了一下。他很清楚,过于平静的海面下一定隐藏着暗礁。

  果然,温柔的动作在森鸥外熟练地找到敏感点之后就戛然而止。太宰治下意识地抓紧了皮质沙发,指甲用力掐进去,“啊”地叫出声来。

  森鸥外很喜欢玩点什么花样,说不上新奇,但一定都是经典且厉害的手段。就比如现在,分明敏感点在被凶狠地撞击着,太宰治的上面和下面都一起眼泪汪汪,森鸥外却只是气定神闲地笑着,掐了他的腰把他固定住,一只手摸到前面去,很精准地掐上了淌水的顶端,把那个小孔漫不经心地堵住。

  “太宰君过于敏感了。”

  “是吗……唔,黑手党的首领大人,也……很有情趣嘛……啊!”

  太宰治连眼尾都红透了,悠悠闲闲的语调被撞得猛然拔高。

  他在情事上虽然向来嘴上尖一些,却是最会讨饶服软,立刻就哼唧着开始掉眼泪。

  他才十六岁,皮肤白皙唇瓣殷红,可以说是正正好好踩在森鸥外最心动的一点上。他感觉到有轻柔的吻落在耳后,嘴角便微微一勾———把任何人都攥在手心里吃的死死的,不是他的能力,而是他的天赋。

  森鸥外出手阔绰,钞票是令人咋舌的厚度。清理过之后太宰治趴在沙发里动也不想动,随手就把那一沓纸打落在地。

  “哦呀。”森鸥外见状却是笑得开心,颇有些温情地摸了摸太宰治的头发,“太宰君对这个数目不满意吗?”

  太宰治哼了一声当做回答。

  森鸥外一点也不生气,笑眯眯地又拿出了一张卡塞进他手心:“密码写在背面。”

  太宰治有气无力地把卡丢在一边,摆摆手:“我累了,你赶紧走。”

  他的嗓子哑着,腰痛腿麻,森鸥外又摸了摸他的头发,才起身离开。

  “……啧。”也许是正来临的叛逆期,太宰治看了那卡片一会儿,漫不经心地笑了一下,把它掰断在纤细的手指之间。

  “好累哦……”

  他依然趴在沙发里,一动都不想动。

  

  二

  第一次见到中原中也的时候也不是很愉快。

  中原家年纪轻轻而前途无量的独子,这层显赫的身份足以让在场所有想要一朝飞上枝头的少年们争先恐后。

  太宰治远远地坐在那个包围圈之外,只能看到从中间露出的一点点枫糖色泽。他懒懒地晃着酒杯,突然就笑了一声:“矮子。”

  好像他们已经很熟一样。

  其实他只是单纯地泄愤,想嘲讽一下罢了,毕竟因为中原中也的大驾光临,平日里还算优雅安静的氛围此时已经一团糟,各种香水味混在一起,把太宰治熏得有点反胃。

  谁知道中原中也的耳朵竟然这么尖,下一秒就从人群里跳了起来:“哈———?!那边那个,你再说一遍?”

  迎着老板惊恐的目光,太宰治毫不犹豫地站起身:“矮——子——!”

  他披着一件黑色的大外套,身形纤细,眉眼精致,仅仅这么在那儿一站,顿时就有一阵令人眩晕的柔软扑面而来,像一朵去了刺的玫瑰花。

  十六岁的中原中也突然就红了耳朵尖,气势都弱下三分,推开周围的人径直走了过去,也不多废话,一把就扯住了对方的衣领:“你叫什么名字?”

  “干嘛要告诉你?”太宰治耸耸肩,笑得有些恶劣,“矮子?”

  话音未落老板已经慌慌张张挤了进来,点头哈腰:“中原少爷……这位是……我们这里的,呃……”

  是类似于头牌或者花魁的人物,老板措了半天的辞都比喻不出,只好作罢:“太宰治。”

  “太宰治?”中原中也很认真地把这个名字重复了一遍,随后便拍拍手一指他,依然是咬牙切齿的样子,“那今天就他了。”

  在不友好的同僚眼里太宰治简直就是个祸害,心机深重的很,明明都已经把中原少爷激怒了,该是尸骨无存的下场,万万没想到最后竟然还让他反败为胜,这盘棋下的真是好。

  嗯……还真是他们错怪了太宰治,这次他根本什么心眼都没有耍,只是单纯地发了通任性的脾气而已。

  “……你是第一次吗?”看到中原中也生疏的动作时太宰治心里已经开始警铃大作,待看清对方的尺寸之后更是跳起来就要跑,又被毫不留情地拽回来摁在床上。

  “你这种尺寸不是没有过……”他只好乖巧地躺在对方身下,软绵绵地哼,娇里娇气,“但你是第一次的话就难办了,我怕痛。”

  中原中也还在满头大汗地和安全套作斗争,随口就应了一句:“不会让你痛的。”

 “哇,那我好感动哦。”太宰治把两条长腿抬起来缠在他腰上,拍着手捧读道,“中也好棒。”

  “闭嘴!”又被吼了一句。

  真正进来的时候他顿时连叫的力气都没有了,毕竟一天时间实在不够他恢复,顿时,就连小腿都在中原中也的掌心里颤抖起来。

  确实是没有经验和技术可言,可强悍的体力和精力完全就可以使这两项忽略不计,太宰治迅速使出自保手段,摇着头呜呜咽咽地求饶,后穴猛地夹紧,逼出中原中也倒抽的一口凉气。

  这场情事就在这种不愉快的气氛里结束了。

  说实话,中原中也虽然是第一次,却无师自通地特别喜欢咬人留印,太宰治一照镜子就怒了,面上却不显,只冷笑一声:“我讨厌狗和中原中也。”

  这吻痕还是很影响男公关工作的,中原中也盯了他一会儿,像在看着自己漂亮的小宠物:“那好办,我天天来不就行了。”

  十六岁的太宰治尚还是孩子心性,不是很熟悉用那些弯弯绕绕的话术去勾魂摄魄,于是立刻就鼓了腮帮毫不客气地回:“才不要,烦死了。”

  结果第二天中原中也就接到了家族的任务要去出个长差,只好给老板打了招呼,让太宰治不准工作,损失的钱他全部双倍偿付。那副只要太宰治敢和别的男人上床就要立刻把那男的给一枪崩了的架势,让老板都瑟瑟发抖,忍不住开始思考起如果这位少爷要给太宰治赎身的话,他该开出什么价位才能勉强止损的事情来。

  太宰治面无表情地听完老板的叮嘱,点头“哦”了一声,然后,当晚就和新客人上了床。

     

  三

  其实严格来说,中岛敦只是被公司前辈以“敦君也成年了啊”为理由硬拉来的。

  此时他正面红耳赤地坐在角落,竭力想要把自己给藏起来。

  毕竟虽然男公关最终的目的是钱,和谁睡都无所谓,但如果这钱来的途径是俊朗又可爱的少年,用手指头想都知道比中年大叔好上不知多少倍。

  于是男孩们不动声色地向着在场的几个优质资源靠近。

  国木田独步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阴沉着脸默不作声。

  江户川乱步“咔嚓咔嚓”咬着薯片,倒是很直白,像在说绕口令:“我不喜欢让不喜欢的人碰我。”

  显然这两位也是被强邀过来的,中岛敦顿时像找到了救星一般,开心地想要坐过去,手指却突然被人轻轻地勾了一下。

  他转过头,看到翘着腿对他笑的少年,黑色鬈发,鸳色眼眸眨啊眨的,亮晶晶地望着他:“你叫什么名字?”

  中岛敦到底是年纪小,猛一下子根本扛不住,晕乎乎地就报上了姓名:“中、中岛敦……”

  “嗯嗯。”少年点点头,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凑过来,低声地咬着绵软的气音,“太宰治,我叫太宰治。”

  Lupin里流传着这样一句话,任何冷淡或难缠的客人,在太宰治出手之后,统统就不复存在了。

  或者换个表达就是,即使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明,也能被唤作太宰的小恶魔一把拉下地狱,拉进无底的深渊。

  太宰治站起身,走到桌案前,他的手指映着深红色的酒液,颇有种苍白的美感,老实说,中岛敦都担心他在走路的过程中会突然碎掉。

  不知道什么时候,江户川乱步与国木田独步的目光已经放在了黑发少年的身上。

  老板早已说明了情况,中原家的名号极隐晦地搬出来,立刻就没有人再敢肖想什么有的没的,也就是说,现在除非太宰治主动,否则没有人敢强迫他。不……或者说,即使他主动了,也不一定有人敢下手。

  中岛敦哪里想得明白这些弯弯绕绕。他是不懂,典型的初生牛犊,但江户川乱步和国木田独步完全就是不怕,尤其是江户川乱步,已经饶有兴致地咬着棒棒糖“嗯”了一声:“我叫江户川乱步。”

  他已经摆出放松而毫无攻击性的姿势,于是太宰治很乖顺地坐上他的腿,揽着他的脖子亲昵地蹭了两下:“我叫太宰治,太、宰、治哦。”

  “知道啦。”江户川乱步的语气像是在哄小猫。

  太宰治很喜欢他身上甜甜的香味,于是江户川乱步摸出一块巧克力喂给他,又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一盒软糯糯的大福。

  “小孩子都比较喜欢甜食吗。”国木田独步看了太宰治一眼,迅速从他白白嫩嫩的脸颊与圆圆亮亮的眼睛上得出结论。

  太宰治低头咬一口大福,立刻被甜得脸都皱在了一起,柔软的糖馅沾在嘴角,他便很自然地仰起头来望着江户川乱步,什么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哦呀?”江户川乱步愉悦地笑弯了眼睛,国木田独步不由在心里感叹一句猫控真是可怕的生物,显然,二十六岁的乱步先生对小猫的主动十分受用。

  江户川乱步于是用一个亲吻帮他把嘴角的糖馅清理掉,然后将大福收起来:“嗯嗯,太宰君是小孩子里的例外呢。”

  “对呀。”太宰治歪着头笑起来,手指不安分地探过去,轻飘飘地拽住了旁边眼镜男人的领带,他将脸埋进江户川乱步的格子斗篷里面,声音被捂得闷呼呼地发出来。

  “其实我喜欢超辣咖喱。”

  

  四

  太宰治刚来Lupin的时候只有十四岁。

  小小软软的孩子,有着一双鸳色眼睛,却不是这个年龄该有的干净清澈,看着平白的就让人感觉不太讨喜,但因为过于精致漂亮的脸蛋,老板依然在第一时间就断定他将来一定价值无量,立刻拍板把他买了回来,花了不到三十万日元。

  洗过澡,吃了点东西睡一觉,就要开始工作了。并不打算浪费多余的时间教他什么叫工作,于是老板决定让他在实践中自己学习。

  被男人调笑着扣住手腕摁在了腿上,太宰治像个乖巧的洋娃娃一样丝毫不加反抗,垂着头,白皙的大腿只轻轻一掐,就能留下发红的指痕。

  偏偏他的沉默让男人们不太满意:“这么听话真的是雏儿吗?”

  “不对吧,在Lupin之前是不是还在哪里待过啊?”

  “经验会不会很丰富呢?”

  “乖孩子……”

  太宰治一言不发地任由几个男人摆弄,丝绸的小领结被抽开,背带也滑落下了肩头。

  “等一下。”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撞进来,打断了愈演愈烈的动作。

  太宰治抬起头来,看到了长腿宽肩却面容温和的红发男人。

  

  其实织田作之助也不知道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只是很普通地来常来的地方喝杯酒,一转头就看到了一个昏暗的卡座角落,一双毫无感情的鸳色眼睛,泛着浓重黑夜的颜色。

  没有丝毫犹豫,织田作之助放下杯子就走了过去。

  他从来不是滥好心的人,况且这是在游走于灰色地带的Lupin,情况看起来也完全是你情我愿,他根本没有任何理由走过去,毫无眼色地打断别人的好事。

  可他无法忽略那一瞬间猛然剧烈起来的心跳,也无法装作没有看到那个孩子的眼睛。

  那是一双在流泪、在求救的眼睛。

  虽然每个月工资很微薄,但长期攒下来竟也有了数目还算可观的积蓄,足以付清带走男孩的费用,织田作之助伸出手来,男孩便立刻将手放进了他的掌心。

  也许是碍于织田作之助的气场,几个男人愤愤地嘀咕着脏话,却还是偃旗息鼓,不再计较。

  去吧台不太好,织田作之助带着男孩到了另一个卡座,想了半天,莫名地有些局促:“你……饿吗?”

  男孩抬起头看着他,“嗯”了一声。

  很好听的嗓子。

  Lupin对男公关有着很严格的管理,毕竟总有一些客人想把他们带回家、或者其他有趣的地方,所以为了防止这些笼中之鸟逃脱,Lupin已经早早给他们套上了隐形的脚镣。

  织田作之助带着男孩来到常去的店,挥舞着铲子的大叔瞥他一眼:“怎么,又从哪里捡回来一个小孩?”

  “嗯———”织田作之助不知道该怎么描述男孩的来历,只好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两份咖喱。”

  大叔转身去准备了,在这个空当里男孩凑了过来,柔软的嘴唇几乎贴着他的耳朵:“我叫太宰治。”

  “织田作之助。”织田作之助看了他一眼。

  很平常的交换名字,太宰治却是微微怔愣了一下,他伸直白皙纤细的小腿:“那我可以叫你织田作……吗?”

  “当然。”他还那么小,织田作之助忍不住伸手过去,摸了摸他的头发。

  咖喱端上来了,太宰治低头看了一会儿,舀起一勺送进了嘴里:“……!”

  “好辣……”他终于卸掉了那张死气沉沉的面具,眉眼都生动了起来,龇牙咧嘴,小孩子的幼稚活泼表现得淋漓尽致。

  这不是会有不同的表情吗。织田作之助忍俊不禁,又替他要了一杯冰水:“辣的话我拜托老板重做一份吧。”

  “不用……”太宰治摇摇头,带着一种武士奔赴战场的严肃表情,又舀起了一勺,整个画面弥漫着一种莫名的悲壮感。

  最后他还是剩了大半份的咖喱饭,捂着已经鼓起的小肚子靠在椅背上张着红肿的嘴唇“呼呼”喘气,于是织田作之助就把盘子拖过来替他吃了剩下的饭。

  动作很自然,就好像已经做过许多次一样。

  太宰治发出像猫咪一样舒服的哼唧声,因为织田作之助正很好心地帮他揉肚子:“吃太饱了对胃不好,一会儿吃点消化药。”

  “嗯。”太宰治很乖地点点头,突然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但是在此之前,我要先工作。”

  “……”织田作之助足足愣了一分钟,才反应过来太宰治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先不提大叔收回盘子时看着他的诡异眼神,仿佛下一秒就要报警,就先看看太宰治,一副稚气未脱的模样,虽然现在坐在他身上的动作不太像,但毕竟是个标准的小孩子,织田作之助实在是下不去手。

  他咳嗽了两声,把坐在他关键部位处不老实地来回磨蹭的太宰治抱下来:“不需要,你还太小。”

  “织田作接受不了小孩子吗。”太宰治抬起笑得弯弯的眼,像只狡黠的小狐狸,“可是拿钱就要办事,不能不劳而获哦。”

  “……”他记得他没有恋童癖。

  织田作之助甚至都要怀疑那双正在声嘶力竭地求救的眼睛是他的错觉,但过于清晰的记忆提醒他,绝对不是。

  太宰治总算是从他腿上跳下来了,可下一秒他就半跪在了织田作之助放松的双腿之间,一脸好奇地凑近,温热的气息扑在布料上面。

  织田作之助几乎是下意识地把他一把抱起来站好,自己匆匆地付了咖喱的钱,然后牵起太宰治的手:“咳咳……吃好了的话我送你回……”

  “不要。”太宰治低着头,黑发的遮挡让织田作之助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织田作之助后知后觉他似乎说错了话。把太宰治送回去的话,他能回哪里?Lupin?开什么玩笑,Lupin是关押他的监狱。可……不回Lupin,他又能回哪里呢?

  “其实回去也可以的。”突然,手指被人轻轻拽了拽,太宰治扬起脸看着他,“但是回去的路上,织田作陪我在外面逛逛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织田作之助叹了口气,摸摸自己所剩无几的钱包。怎么回事,似乎从碰上太宰治开始,他本不算软的心肠就好像变成了水做的一样。

  

  

  夜晚的街道仍然是灯火通明。

  太宰治咬着手指左看右看,斑斓的光影点点地洒进他的眼睛里,天真烂漫得如同初生的神祗,他一会儿指着路边的小点心让织田作之助瞧瞧,一会儿又因为一个小小的竹蜻蜓而“哇”地叫出声来。

  果然还是个小孩子。织田作之助含泪给自己的钱包疯狂减负,嘴角却止不住地上扬。

  Lupin的招牌终于若隐若现,太宰治突然停下了脚步。

  织田作之助心里咯噔一跳,猛地涌上一阵很奇怪的感觉,似乎是直觉,他莫名地想,不应该把太宰治送回Lupin去。

  他有点紧张地望着站在那里的小孩子,对方却是软软地开了口:“织田作。”

  “嗯?”

  “那个。”太宰治伸手,指向路边一位很慈祥的老婆婆,她手里挽着一个花篮,篮子里满满的,全是各色的玫瑰花。

  “想要买吗?”于是织田作之助牵着他走上去。

  老婆婆的眼睛有点花了,她眯起眼,看到太宰治,很温和地笑了起来:“孩子,你想要一朵玫瑰花吗?”

  “嗯。”太宰治轻轻地点头,拈起一支开得最盛的红玫瑰,“我想买这朵。”

  “多少钱?”织田作之助掏出钱包,心里暗自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是够的。

  老婆婆有些讶异地看了织田作之助一眼:“您是这孩子的……哥哥吗?”

  还没等织田作之助回答,太宰治已经抢先了一步,小狐狸一样的笑重新浮现在他的嘴角:“嗯……是我男朋友。”

  “咳咳咳!”织田作之助被狠狠呛了一下。

  “你们看起来很幸福。”老婆婆咯咯笑了起来,“就当我的祝福,孩子,送给你们。”

  “……”织田作之助目瞪口呆地看着太宰治眨了眨眼睛,弯腰对老婆婆道谢。他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朵玫瑰,另一只手则是拉起了织田作之助的手,说,走吧。

  织田作之助任由他拉着,晕晕乎乎地迈开了脚步。

  一直到了Lupin的门口。

  太宰治的步伐很轻快,手里紧攥着那朵娇艳欲滴的玫瑰。他停在门口,笑着对织田作之助挥手。有一抹殷红在他冷白色的指间与手腕处一闪而过。

  织田作之助也对他挥手,然后转身离开,步子放得很慢很慢。他忍不住再次回过头来,看到太宰治还停在原地,一双鸳色眼睛氤氲满了柔软的雾气,见他回头,又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不知为何,织田作之助突然就走不动路了,太宰治抿了抿唇,却是转过身,纤瘦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漆黑一片的门口。

  时隔许久,织田作之助才终于恍然大悟,原来这世上真的存在一见钟情,真的可以在第一次见到一个人的时候,就狠狠地爱上他。

  太浪漫了,浪漫到有些不真实。浪漫到一向冷静的织田作之助都开始恍恍惚惚,脑子里面一团浆糊。

  这让他忘了很多本该记住的东西。

  比如,玫瑰花,是有刺的。   

        五

  太宰治最讨厌的是一个俄罗斯人。

  陀思妥耶夫斯基,一个第一次来的时候险些被老板安排上一堆肌肉猛男的病弱美青年。

  最后轻轻松松地用一个微笑把老板吓得冷汗涔涔,然后他抬起修长的手指,方向很明显是角落里无所事事的太宰治:“让他来。”

  太宰治走过来的时候,眼里满是明晃晃的警惕之色。十六岁的孩子直觉敏锐,却不懂得如何掩饰自己的情绪,虽然嘴角挂着的是习惯性的微笑。

  陀思妥耶夫斯基对他笑得柔软又无害:“太宰君?”

  事实证明俄国佬果然不可信,这真的是太宰治第一次遇上有闲情逸致能和他做这么久的前戏,到最后还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大堆情趣道具的人。

  陀思妥耶夫斯基简直像个疯子科学家,有耐心到可怕的地步,在他使出几乎所有手段之后,都还能不慌不忙地微笑,慢条斯理地把一枚滑溜溜的跳蛋推进早已湿热得一塌糊涂的甬道。

  太宰治眨了眨眼睛,睫毛上已经凝成了晶莹的水珠,随着他轻微的动作滚落下来。陀思妥耶夫斯基不拒绝他用发抖的腿勾住他的腰,也不拒绝他凑上来气息不稳地索吻,他只是笑眯眯的模样,却始终不肯进去。

  “太宰君……”他俯下身,嘴里吐出的句子带着些许荒谬与可笑,“我想知道,你的灵魂是什么颜色的?”

  太宰治如他所想的那般嗤笑出声,即使眼角还晕染着情欲的潮红,却已然露出了轻蔑的神色:“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原来如此,看来聪明如太宰君,也是不知道的呢。”

  太宰治丝毫没有露出挫败的神色:“是吗?请问,谁和你说……唔,不回答就等于不知道的?”

  “那太宰君的答案是……?”俄罗斯人轻轻挑起精致的眉,竟俨然是一副垂首帖耳的温顺模样。

  太宰治咳了两声,几乎要从喉咙里咳出血来,然后他一字一顿地道。

  “我不是说了吗?我、不、想、告、诉、你。”

  骤然凶狠的冲撞将他整个人都极其残忍地被彻底打开,太宰治的腿简直要挂不住,陀思妥耶夫斯基并没有要捞一把的意思。

  于是太宰治只好喘息着稳住自己,手指掐进去,隔着衣服在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背上留下隐形的抓痕。

  陀思妥耶夫斯基看着他的眼睛逐渐被水汽泡得模糊不清,便用一只冰冷的手贴住他滚烫的额角,动作温柔地将汗湿的黑发拨开来,露出白皙漂亮的额头。

  然后他将声音放得极低,又极柔。

  “太宰君,你的灵魂……是什么颜色的呢?”

  太宰治抓着床单,并没有完全的神志不清,他眼里的情绪一时之间竟有些光怪陆离的纷乱,让人看不明白那究竟意味着什么。

  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唇瓣一掀,竟然真的发出了很微弱的声音。

  陀思妥耶夫斯基认真地靠近他的嘴唇,去捕捉那个珍贵的答案。

  “……红色。”

  他听到了,太宰治的回答。

  太宰治像是猛然被拉回现实一般,眼神清明起来,却丝毫不见生气。他甚至笑了,将目光重新放在了俄罗斯人美到雌雄难辨的脸上,清晰地重复了一遍。

  “我的灵魂……是红色的。”

  直觉告诉同样聪明到可怕的俄罗斯人,再追问为什么的话,一定得不到答案,而且,就算得到了,也绝对会让人十分、十分、十分地不愉快。这个判断作出的如此轻而易举,而根据则是太宰治刚才一闪而逝的眼神。

  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视线落在床头,精致的小瓶子,底部晃悠着一些清水,极珍重极小心地插着一朵已经干枯的红玫瑰。

  ———不太妙啊。

  于是陀思妥耶夫斯基俯身咬住了他的喉结,微笑着,用了不容反抗的语气。

  “我已经知道太宰君的回答了。”

  “接下来,请专心一点,把该忘记的全部忘掉。”

  

  

  六

  织田作之助在那之后频繁地来过许多次。

  每次太宰治都蹦蹦跳跳地跑来吧台看他,盈盈落座的时候,有无数目光紧跟着黏了过来。

  太宰治全部视而不见,手腕一抬给他倒酒,笑得甜蜜又可爱:“织田作有时间来看我了吗?”

  “嗯……最近有点忙。”忙着兼职赚钱,累的很。不过织田作之助没有说这些,他只是很认真地用目光描摹对方的脸颊。瘦了一点……肤色也更白了,是那种脆弱的苍白,看着就让人无端地担心。

  “没事没事。”太宰治简直像一位善解人意的新婚妻子,“当然是工作重要嘛。”

  酒杯里的冰块碰撞出好听的声响,有人来到太宰治身边,话没说上两句就想要动手动脚,被他毫不客气地嘲讽了一顿。

  老板迅速过来调停,耳语几句之后那人就脸色惨白地离开了。太宰治托着腮给织田作之助倒上第二杯,垂着眼,似乎并不打算解释什么。

  他不说,织田作之助自然不会问。

  心里默默计算着攒钱的进度,织田作之助忍不住叹了口气,现在看来给在Lupin里最受喜爱的漂亮男孩赎身显然是遥遥无期的。

  “嗯?什么?”

  “……”糟糕,下意识地把心里想的给说出来了。

  似乎很意外的样子,太宰治的眼睛突然闪闪发亮,他就用这么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望着织田作之助,声音很小:“织田作要带我走吗?”

  织田作之助又开始晕晕乎乎了,带我走,这句话从太宰治嘴里说出来,对他而言简直是浸着蜜糖的毒品一样。

  太宰治呢,他连连咳嗽了好几声,咳得脸颊鼻子和耳朵尖全都是红的,然后才手忙脚乱地给织田作之助倒第三杯酒,手腕颤抖,于是洒出来了不少。他把酒瓶“砰”地放到一边,重新看着织田作之助:“那……那织田作攒了多少钱呢?”

  织田作之助很老实地报出数目。

  太宰治用纤细的手指一下一下点自己的嘴角,认真地思索着什么,末了便很灿烂地笑起来:“嗯,够啦。”

  够……什么?第二天织田作之助再来的时候,太宰治已经捧着小瓶子拖着小箱子站在他面前了:“走吧。”

  织田作之助尚未从眼前的情况里反应过来,太宰治已经将手塞进了他的手心里:“织田作!走啦!”

  太宰治怎么会没有钱呢。织田作之助后知后觉地想通了,太宰治有的是钱,他什么都不缺。

  手指突然被人轻轻捏了捏,阳光下太宰治的鸳色眼睛晃着光,好看到有点不真实:“织田作如果多养一个我,那些钱是够的哟。”

  “因为我所有的钱都用来买回我自己啦。”

  太宰治继续牵着他的手蹦蹦跳跳,手里的玫瑰也摇来晃去。织田作之助真的不知道他还缺点什么,他感到很苦恼。

  毕竟他的确没有钱,他能给太宰治的就只有很多很多的爱。

     

  一进门太宰治就被扑上来的五个小孩吓了一跳,他手一抖,织田作之助连忙把他护得珍宝一样的玫瑰花给抢救住。太宰治愣了片刻,挑起眉笑了起来:“哇,织田作是单亲爸爸吗?”

  织田作之助叹了口气:“是收养的。”

  “这样呀。你们好,我叫太宰治。”太宰治眼里明明暗暗地闪着光,他手巧,很快折了几只纸兔子出来,小女孩咲乐第一个开心地拍着手欢呼道谢。太宰治就挥挥手笑起来:“喜欢的话以后会一直给你们折的喔。”

  咲乐敏锐地抓住太宰治藏在这句话里的关键信息:“所以太宰哥哥会留在这里吗?”

  “那太宰哥哥就是妈妈了!”

  “织田作爸爸结婚咯!”

  “等一下……”织田作之助颇有些窘迫,恨不得想要钻到地底下去,然后他听到太宰治很开心地笑出声来。

  “对哦!太宰哥哥是妈妈!”太宰治蹲下身,亲昵地把咲乐抱到怀里。

  “妈妈!”

  太宰治立刻弯了眼睛大声地应:“嗯!”

  织田作之助捂着不知道是第几次发晕的脑袋靠在了桌边。

  如果这是梦的话,伟大的上帝,拜托,请让他永远都不要醒吧。

  

  

  太宰治抱着行李搬进织田作之助的房间。

  随着生活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长,织田作之助心中对于太宰治的描摹也愈发详细起来。

  比如,太宰治很容易做噩梦,睡着睡着就将自己蜷缩成一团抽泣,再比如,太宰治从来不解开身上的绷带。他每次跪坐在床上笑着仰头问做吗,身体都在微不可察地颤抖。织田作之助心疼他心疼到手足无措,只能弯腰轻轻地亲他的额头:“我只是来哄你睡觉,这是晚安吻。”

  织田作之助睡前都要去哄小孩子们,小孩们睡不着,在床上张牙舞爪:“要妈妈来哄!要妈妈!”

  “妈妈睡了。”织田作之助很耐心地解释。

  他说的是真话,每晚他第一个哄的一定是太宰治,等太宰治睡了才会来小孩子们的房间,为此最黏妈妈的咲乐还气鼓鼓地指责过他:“织田作讨厌!自己霸占着妈妈!自私鬼!”

  “……乖,妈妈很累了。”真是甜蜜的烦恼呢织田作先生。

  太宰治从来没有吻过他,这一点织田作之助知道,也纵容着,却想不明白原因。

  有好几次他都能感觉到太宰治颤抖的气息了,对方却很快地离开,迅速到他抓都抓不住。

  太宰治会做饭,只是做的不太好吃就是了。他围着个小围裙踮着脚尖从烤箱里取面包片,织田作之助在旁边心惊胆战,生怕他磕着烫着。

  “织田作知不知道能杀死一个人、能救活一个人而又能支撑一个人的,是什么?”太宰治曾经靠在床头笑眯眯地问他。

  “……”织田作之助停在原地想了许久都没有想出来,有些沮丧,“对不起,我不知道。”

  “不需要道歉的哦。”太宰治伸手将小夜灯调暗,眼睛里悦动着点点柔和的光斑,就像他们第一次遇到的那天晚上,他映着满街灯火的鸳色眼眸一样。

  这个复杂问题的答案到最后织田作之助都没有想明白。太宰治没有告诉他答案,只是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晚安。”

  半夜太宰治又做了噩梦,蜷在织田作之助的怀抱里,一会儿呜呜咽咽,一会儿拳打脚踢,织田作之助叫不醒他,慌乱之中将一个吻印在了他的唇角。

  太宰治突然就安静下来了,纤长的手脚停止了挣扎,很温柔地重新搭上了织田作之助的侧腰。

  后来就这么一直过到了太宰治的生日。

  大蛋糕端出来的时候太宰治开始拼命眨眼睛,眨出了满眼的水雾来,还要一个劲地点头哄着急的小孩们:“妈妈没哭哦,放心啦,妈妈不会哭的。”

  织田作之助紧张兮兮地看着他许愿吹蜡烛,心里也忐忑得要命,毕竟太宰治曾在Lupin过的那一次生日,要知道森鸥外可是让整座横滨城都亮了二十四小时的明灯,“太宰治”三个字一直要闪耀到星星里去。

  太宰治许完了愿,揉了揉鼻尖:“织田作……”

  “嗯?”织田作之助惊得弹了一下。

  太宰治被他的反应逗笑了:“我超级喜欢的哦,织田作不要这么紧张。”

  “嗯、嗯……”

  “我只是……”太宰治低下头,“想要一个生日礼物。”

  织田作之助觉得自己可以把命都给他。

  “至于是什么礼物,织田作就不用操心啦,我会在夜里偷偷地拿走。”太宰治笑起来,像个小孩子,“所以现在,吃蛋糕咯!”

  “喔———”小孩们也一起欢呼起来。

  

  

  睡前,太宰治照例晃着腿去看那朵干枯的玫瑰花:“织田作,那个问题你还记得吗?”

  “什么……”织田作之助猛然想了起来,“那个,能杀死一个人,能救活一个人而又能支撑一个人的吗?”

  “对的!”太宰治翻过身来,“织田作好聪明!”

  不,只是关于你的事情都很清楚。

  织田作之助在心里道。

  “嗯嗯,织田作想不出来也没关系,今晚公布答案!”

  织田作之助哄完小孩子们回来,颇为困倦地想要睡着,却强撑着要等那个答案,这时太宰治从背后软软地贴了过来:“晚安。”

  好困……织田作之助终究抵不住倦意,眼睛一闭睡了过去。

  “是吻哦。”织田作之助已经睡熟,太宰治撑起身,在黑暗中很安静地凝视着他。

  「能杀死他、能救活他而又能支撑他的,只有爱人的吻。」

  

  

  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太宰治似乎已经出门了。织田作之助睡得头昏脑涨,游魂一样来到桌边,却一下子被一朵干枯的红玫瑰给搞清醒了。

  他一把抓起玫瑰,有一张字条飘落下来。潇洒又漂亮,是太宰治的字。

  “你是最干净的玫瑰花,也许在我生日这一天,就当做是给乖孩子的一个小小的礼物……我有荣幸能吻你一下。”

  织田作之助竟然愣住了,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摸了摸嘴角,恍惚间竟真的感觉有什么柔软的东西曾停留在那儿。

  那是独属于太宰治的缱绻深情啊。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