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tch me if you can.
就像那句老話所說的，他們在錯的時間遇上錯的人。
那日在鑄鐵廠的相遇，讓他們的路途彼此交錯，從那之後，他們的一生注定都烙上對方的痕跡。
「放下槍！把你的手舉到我看得到的地方！」緝毒署的年輕探員對著不遠處的金髮男人大喊，儘管他看起來緊張，但手上的貝瑞塔並沒有任何搖晃的跡象。
男人能夠感受得到，只要他做出任何具有威脅性的動作，探員會毫不猶疑地開槍。
「嘿，冷靜點。」但他沒有想要反抗的意思，至少不是現在。
「砰！」探員向男人踏出一步，同一時間，在不遠處傳來巨大的爆炸聲響。
男人趁著對方那一瞬的驚愕，彎腰縮低身子，往旁邊堆疊的貨物後頭飛撲過去，九釐米的子彈順著他的後腰擦了過去。
探員立即清空一個彈匣，俐落的裝彈聲隨著戰術靴子的腳步聲朝著躲藏的男人接近，但男人並沒有做任何應對的舉動，他只是靠在貨架後頭，一點也不緊張地開口：「恭喜你，這是緝毒署離我最近的一次了。」
探員並沒有回話，但他認同男人說的話，他不能夠等待後援，這是他們所擁有過最好的一次機會──抓捕到這個國際毒梟的機會。
他按照訓練和實戰的經驗，舉著槍枝，俐落地轉向男人躲藏之處。
然而男人已不在那裡。
「抓住我，如果你可以的話。」男人的低沉嗓音突然在探員的後頸浮現，年輕探員全身上下的危機反應頓時同時啟動，但他注定輸給男人早已按在他脖頸的針頭底下。
「噓……」男人有力的臂膀馬上扶住探員無力倒落的身軀，他輕輕地將探員放到地上，閃著太陽金輝的眼眸注視著依然保有意識的探員：「黑市新科技，雖然隱形效果只有幾秒鐘，但已經足夠了。」
「放心，藥效只有五分鐘，沒有任何後遺症。」男人將空的針頭收進駝色大衣口袋中，「下次見，如果你還能這麼接近我的話。」
絲毫不能動彈的探員倒在地上，眼睜睜地看著男人與他的同夥將貨物載走並乘坐輕航機離開。
他們的最後一次相遇，不，那時候他們都不知曉那已是終章。
鮮血染紅男人的金髮，濃稠的血液自他的頰上低落，他的樣子是探員從沒看過的狼狽，他倒落在半頹的牆邊，當男人看到探員時，就像是看到舊友一般地露出一個親切的微笑：「嘿。」
探員依然沒有說話，他的槍垂在一邊，眼前的男人沒有任何威脅性，只是他不拿著槍對準男人的原因並非如此。
「皮……耶爾。」男人得喘氣才能說完探員的名字，他顫抖著向著皮耶爾伸出沾著血液的手指，「抓住我……如果你可以的話……」
「操。」皮耶爾恍若此刻才理解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他丟下配槍，飛奔跪倒到男人面前，「操！操！操！我不准你死！我沒有抓到你！你不能死！」他慌亂地壓住男人的腹部傷口，但鮮血依然從他的指間湧出。
「沒事的……」男人往前靠近皮耶爾，用幾乎是囈語的聲音吐出話語：「我很高興……是你陪我……到最後。」
「什麼最後！你不會死的！支援很快就會到，操！你聽見我說的話沒有！威廉！」皮耶爾邊語無倫次地說著邊捧起威廉低垂的腦袋，但他驚愕的發現，對方總是閃耀著金芒色彩的眼瞳已經了無生氣。
他們在錯的時間遇上錯的人，而一切也結束在錯誤之中。
「別哭啊，海棠。」在黑暗的影廳裡，古井牽起海棠的手，輕柔地印下一吻。
「我沒哭。」海棠摘下偽裝的無度數眼鏡，不用燈光照耀，古井也知道海棠的眼周一定泛起了與他的瞳色相襯的紅。
「我在這裡。」古井輕輕地說道，他猶記得當天拍完最後一場戲之後，海棠花了多久的時間才走出皮耶爾這個角色。
「……我知道。」海棠難得地將腦袋靠到古井的肩頸裡，他無法想像古井如果死去之後，自己該怎麼辦，即便是演戲也無法。
「我會一直都在。」像是透視了海棠的想法，古井一邊低語一邊撫著那頭黑色短髮，兩人靜靜地等待電影片尾結束。
sep.12,2020
機台
蛋主：pigeon5238
字數：12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