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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热残响

一个ABO的坑

朔间凛月第一次的发情期出现在十四岁。 要说他对此毫无心理准备是假的,毕竟他和自家的兄长一样,从小就有着过分精致的容貌,那差不多可以算是写在脸上的“与常人不同”。后来稍微长大了一点,身形拉长,却依然让人看上去就会感到纤细。家人也早就曾经半是认真半开玩笑地说过,凛月会不会其实是Omega呢? 他的兄长,朔间零,毫无疑问地是个Alpha,在青春期开始不久后便觉醒了性别。对于他的分化没有人感到过奇怪。毕竟零从小就在各种方面都表现得优秀而强悍,正因为这样,他虽然年纪不大,但继任家主的位置却相当稳妥,是任谁都会觉得可靠的存在。 那时他坐在朔间零身边,半个身子倚靠在兄长身上。身边的人略微低下头来靠近,手掌轻轻地揉过他的头发,温声对他说,要稍微做一点准备才行呀,凛月。 他不在意地答应着,手掌抓住零的衣袖。不是有哥哥在吗?他还能记起自己是这么说的。 在那句话后大家都笑起来,凛月自己也笑。零笑着凑过来,亲了亲他的脸颊。那其实不是一个承诺,后来想想,是他自己回错了意。 朔间凛月没有真的准备过什么,所以他要为此而付出代价。

几年后回忆起来,凛月脑海中关于最初那次的内容已经不再完整。依稀记得自己最初以为只是普通的发热——毕竟从小身体都不算好,这样的事也不罕见。他昏昏沉沉的不想起床,却又觉得好像有哪里和普通的病灶不同,区别在于他的身体内部,他模糊地似乎在渴求着什么。 然后他的哥哥担心地来看望他,零在他的床边坐下来,皱着眉,仿佛已经知道了有什么不对,可凛月不知道,他抓住零的手,小声地说,好热啊,哥哥,好难受。 零起初是想要安抚他的,但很快,略微年长的少年意识到了什么。他露出近乎惊惶的神情——凛月记忆中鲜见那样的零,所以这个画面被留下来了。他犹豫不决,似乎想要离开,可在站起身的时候被凛月拉住了衣角。零低下头,看着自己心爱的弟弟抬起头来,望向他,双眼都是湿润的,眼角也泛着一抹殷红。凛月的呼吸变得沉重,他喘息着,向来冰凉的手掌汗津津的,削薄的双唇张开又合拢,不自觉地颤动不停。 他说哥哥,不要走……哥哥别走,哥哥,抱抱我。

莫名的热度在身体里蒸腾盘旋,少年还无法分辨情欲的具体形状,但本能已经足够指引他的行动。馥郁的玫瑰香气从无处来,把他们包裹其中。零的手掌握得很紧,掌心里扣出血痕,可他抵挡不过。就算这个小少年平日里看起来仿佛无所不能似的,也总有些东西是他也无从抗拒的。 那之后的记忆渐次模糊,构成的素材不再是画面,而是覆在自己身躯上的触觉。有一只足够温柔的手掌从滚烫的肌肤上游走过去,凛月听到自己发出柔软而模糊的叹息。但那不够,无法满足,他断断续续地呼喊着自己的兄长,索要触碰和拥抱。本能支配了一切,把理智一寸一寸地蚕食殆尽,最终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醒来是在两天之后,凛月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喊着对兄长的亲密称呼,却并没有得到回应。有家人赶来照料他,叮嘱他作为Omega初觉醒后的注意事项,他潦草地听着,一句也没能往心里去,翻来覆去地问,可是哥哥呢? 哥哥不在这里。凛月花了一点时间才弄明白,为了家族的一些他并不了解的重要事务,零在一天前已经只身前往国外。面目模糊的家人叮嘱他好好休息,而凛月摸了摸自己的后颈,手指划过腺体的轮廓,在触碰到伤口时因为刺痛而本能地瑟缩了一下。好痛,他因为疼痛而落下眼泪来。 一个不完全的标记,那就是朔间零留给他的所有东西。

那之后的大半年里,零突然忙碌了起来。他辗转于几国之间,很少回到家中,即使归来也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再次匆匆而去。凛月被一个人留在家里,房间之中永远阴沉黑暗像是无形的泥淖,他孤身在噩梦中睡去又醒来,厚重的窗帘遮挡住所有光芒,连此刻的时间都弄不清。 偶尔,虽然用这个词来形容,但也只有屈指可数的几次,偶尔凛月会在睡梦之间听到响动,他知道有人推开他房间的门,走进来,在他的床边停留一会儿,也可能会坐下来。那个人身上有外面的气息——是被阳光照射过才会有的味道,让他觉得有些陌生。他闭着眼,一动不动,只装作不曾醒来。就算他们都知道凛月其实向来睡的不算沉。坐在身边的人伸出手,握住他的,凛月怀疑自己颤抖了一下,但他没有把手抽走。 他听到一声叹息,那像是催眠的魔咒,让他的意识再次渐渐涣散下去。醒来的时候床边空无一人,连痕迹都没有留下。他去向家人询问,得知几小时前朔间零曾经回来过,又匆匆离去了。 他有说什么吗,起初的凛月还会不死心的这样追问,那个人有什么东西……或者什么话留给我吗?而得到的答案是千篇一律的否定。渐渐的,他不再提出无谓的问题,毕竟在开口之前就已经知道答案了。 他放弃了向朔间零索要一个回应……或是答案。他放弃了从小向往的兄长。他想,反正自己才是先被放弃的那一方。

凛月的发情期在最初一次之后渐渐规则起来,那个不完整的标记能够起作用的时间有限,当情潮再度来临时,他开始使用抑制剂。对于年轻的单身Omega来说,这是个普遍的选择,但家人在知道了他的做法后却露出了欲言又止的神情—— 朔间家的血脉与常人不同,他们的特殊体质在这方面也有所作用。普通的抑制剂对他们来说远远不够,即使能抵挡一时,也会很快便产生耐药性而失效。在那之后的发情期甚至会因为药品的副作用而来的格外凶猛。 家人甚至提出让他尽快找合适的Alpha结合,而凛月当然拒绝了那些提议。 起初一切都还顺利,他甚至去了零所在的那所偶像学校。校园中的风气颇为混乱,他不在意那个,刚好落得清闲。他并不怎么在意自己的课业,因此而得到留级的处罚,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后来因缘际会地加入某个组合,算是结识了一些朋友,还要刻意地和零保持距离——在这件事上不需要他太过费心,从某一天开始,零再次开始辗转海外,即使是凛月也难以见到对方了。 唯一值得在意的是他抵挡发情期所用的药剂数量已经是常人的近十倍。纵然朔间家的财力让他不必担忧,但达摩克利斯之剑摇摇欲坠的程度也越来越强,他不真的惧怕那个,但他真的希望那一天来的更晚些。 而天不遂人愿。

已经过了多久呢,从他摔碎了抑制剂的空瓶,在饮下大量药物之后,依然无力地从盥洗台前跌坐下去算起? 凛月也记不清了,他早已经失去了对时间的确切感受,唯一能够在脑海中确认的就是无限翻涌着的情欲,从四肢百骸的每一根神经末梢震颤着传过来。好热,好冷,好想要。 他蜷缩在自己的床上,包裹身体的被子上都沾了汗水的潮湿,散发着和他自己此刻一般无二的玫瑰香气。呼吸也变得艰难,空气中的氧气仿佛被抽空了,要努力地张嘴去喘息才能将模糊的意识维持下去。他大概哭了,可能在混乱之中呻吟和喊叫出声,身体仿佛都已经不受控制,每个细胞都大声嚣叫着自己的渴求。 然后他感觉到了那个人的靠近。 明明眼前的画面模糊一片,耳边也都是血液来回滚动的声音。但他就是能够感觉到那个人来了,可能是气息,或者什么他无从描述的缘由。凛月知道有个他可以绝对信赖的、可以全身心倚靠的人走到他身边,靠近他,带着某种足以稍微缓解身体里仿佛永无止境的躁动的力量,而他本能地贴上去。 一只手贴上他的脸颊,把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上的发丝拨开,轻柔地为他拭去汗水和泪痕。凛月在那只手掌里慢慢地蹭了蹭,他眨了眨眼,双瞳慢慢地聚焦起来—— 他看清了朔间零的脸。

就算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别离,他也决计不会对眼前的面容感到陌生。零凝视着他,神情之中似乎压抑着什么汹涌的情感,太过于厚重澎湃,让神志依旧不够清明的凛月无从分辨。而他察觉到了自己发自内心的抗拒,他不想要这样面对零,不想让这个人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他闭上眼,努力地摇头,试图向后挪动身子,可是四肢仿佛都不听使唤。而零伸出手,用指尖碰了碰他后颈肿胀起来的腺体。 凛月几乎是立刻就呻吟出了声,那声音太过柔软甜腻,落在自己耳边,让他觉得分外羞耻。他闭上眼,依然想要摇头去拒绝,而零俯身凑过来,慢慢地吻上了他的双唇。 柔软的,微凉的嘴唇,带着让凛月无法抗拒的,仿佛红酒一般馥郁的气息,在接触的一瞬间就攥住了他的全部意志。他松开抿紧的双唇,让零的舌尖轻轻松松地探进来,把自己口中残余的气息也统统卷走。 而那还不是全部,零的手掌在他身上轻柔地抚摸,那样的触感让凛月觉得熟悉,他在已经记不清的时间里曾经感受过这个,而这次的体验要比曾有过的还要更加深刻,每次接触都几乎要让他掉下眼泪。那只手温柔而严酷地沿着少年单薄身躯上的脊柱一节节滑下去,让他颤抖不已,让他忍不住用变调的声音呼喊对方:哥哥,哥哥……哥哥! 零的手颤抖了一下,然后无可自控地加快了速度。他把凛月身上早已被汗水浸透的睡衣解开,抚摸着对方的身体,少年的身躯在他面前完全打开了,双腿之间一塌糊涂的液体足以说明他此刻最需要的是什么。零用手指试探着进入对方的身体,等待已久的湿润甬道几乎是迫切地收紧来夹住了他的指尖,甚至不需要太多的开拓,这里天生就能够迎合零将要做的事,就算说是等待已久也不过分。 他再次俯下身去,亲吻了凛月的嘴唇。他的弟弟仰脸迎合着那个吻,在不知不觉间就露出了有些迷醉的神情。零性器的顶端在凛月下身划过一点距离抵达那个入口,而只是磨蹭过去时带来的刺激就已经让凛月一次次含糊地呻吟出声。他按捺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后慢慢地,一寸一寸地进入了凛月身体里。

Alpha的性器足够粗大与坚挺,初次进入的过程里难免会有着疼痛,身下的人本能地蜷缩身子,含糊不清地呼痛。零试着放慢速度,却不知道这样的举措反而延长了每一点刺激所延续的时间。凛月哭泣着喊他,哥哥,很痛……哥哥,哥哥……快一点。 在这样的催促之下,零没可能不依言去加快自己的动作。他将自己的性器整根没入凛月身体之中,只是短短地停顿了片刻,紧接着便抽插起来。起初还被刻意地压抑过节奏,但随着欲望渐渐将两人一道灭顶,零的动作也开始失去分寸。硕大的肉刃一次次冲向凛月身体深处,仿佛要将他整个人劈开似的,而那样的刺激让Omega感受到近乎麻痹的快感。他只觉得自己从未被如此充满,也从未感受到如同这一刻一般的踏实满足。真奇怪,明明他的灵魂已经几乎要飞散在空中了。 夹杂着水声的撞击声响从两个人交合的位置传来,急促的节奏和凛月口中所吐出的支离呻吟能够相应。他紧紧抓着零的手臂,像是握住浮木的溺水者,把那当做是唯一的凭依,可这也不够,在某种直觉或是本能的支配下,他埋头到零的肩上,张开嘴狠狠地咬下去。尖锐犬齿艰难地刺破肌肤,血腥的气息在口腔里泛开。零的血液里也沁着那股让他沉迷的馥郁气息,凛月近乎贪婪地吮吸了几下,却无法很好地吞咽,鲜血沿着他的唇角流淌下去,在苍白的肌肤上留下鲜明的红痕。 而零在反复的冲撞之后终于在他的身体里释放出来,他近乎粗暴地强行按着凛月转过身去,把颈后的腺体展现在他面前,然后零再次对着那里咬下去。和他曾做过的不同,这次的标记不再是不完全的了。

他们究竟做了多少次怕是没有人知道,凛月的体力被压榨殆尽,身体中的热潮也在不知不觉中渐渐散去。他在零的怀里沉沉入睡,很难说陷入梦乡的时刻究竟抱着怎样的期望。而他再度睁开眼时——就如同几年前曾经发生过的那样,零已经不在这里了。 他当然知道那是为什么,他早就习惯了,不是吗? 朔间凛月躺在那儿,睁大眼睛,这次那双赤色眼瞳是干涸的。他伸出舌尖,慢慢地舔舐犊过自己的唇瓣。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又一次尝到了那股混杂着红酒馥郁香气的尖锐血腥。 那是只属于他的鸩酒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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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记忆中的“上一次”有些不同的是,朔间零并未在离开后就一径地消失。大概过了两三天的时间,在凛月重新收拾好一切,已经能够正常而体面地出现在其他人的面前之后,他转过楼梯的拐角,发现朔间零就坐在自己房间门前。 零在看到他之后就站起来,他们对视了一会儿,没有人先开口。凛月打量着对面那个人的脸,零的神情有些不安,他没做掩饰,大概想开口问问凛月的身体状况,却又犹豫着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才好。凛月想到,这个人在外面明明是一切都尽在掌握,没有什么不能解决的样子,即使在学校里面对着最为艰难的争斗时,怕是也从未露出过这幅表情。那么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又在害怕什么呢?这样的念头让他觉得有些好笑,他不自觉地提了提唇角。 那不是一个友善的神情,虽然确实是个笑容。零不会读不懂这个,他轻轻地喊了一声弟弟的名字:“……凛月。” 凛月侧了侧头,他坦然地面对自己的兄长,现在已经不止于此了,那也是他的Alpha,是把他彻底标记的对象。和对方如出一辙的红色眼瞳缓缓地将眼前的人打量了片刻,最后垂下去,凛月开口时声音还有一点未曾痊愈的沙哑,但那声音依旧是冷的,带着少年人才会有的乖戾气息。 “你在这里做什么?”他问。 这句话是个宣判。零的目光在听到它的同时震动了一下,然后迅速地沉了下去。年轻的Alpha闭上双眼,他有几秒的时间来消化这个预想之中的最坏结局。但这也并不令人意外,这是他早就有所预料,甚至亲手推动的结果……只是事情的发展总有些不遂人愿之处。凛月已经经历了类似的遭遇,现在他也逃不过。 达摩克利斯之剑每个人都有,它们会一柄一柄地落下来,总有一天你得去面对它。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零似乎已经平复了心情,但动作骗不了人,他伸出手去,似乎想要把凛月一缕有些凌乱的发丝抚平,但那只手最终没能抵达最初应到的地方。面对着凛月的目光,零在中途停下动作,手指缓缓蜷起来,最后有些生硬地转了个方向,他握起拳来,用指节毫无意义地蹭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我们需要谈谈,凛月。” 零还是把这句话说出来了,同时看向面前的人,等着自己的弟弟做出反应。凛月本能地想要开口去呛声,他随便就能想出很多句可以用在这里的话。我们没什么好谈的。我没兴趣。你以为我会答应吗。可那些话堆在嘴边,他又没办法真的去说出口。凛月低下头去,拖鞋的鞋底在平整的地毯上来回蹭出短短的两道痕迹,他安安静静地叹了一口气。 “进来说吧。”最后他说道。

凛月的房间里一片漆黑,浮动着稀薄的玫瑰香气,厚重而密不透风的窗帘细致地封锁了窗外的阳光,只在边缘处露出一道狭窄游移的明线,不足以照亮什么,从他小时候开始就一直有这样的布置。凛月熟门熟路地进去,在黑暗里向前走。零跟在他身后,迟疑地打开房间里的灯。 凛月已经在单人沙发上了,蜷缩身体的样子像是盘踞在自己领地中的猫科动物。他略微抬起头来看向零,注视着自己的兄长在书桌后的椅子上坐下来,用神情质问对方究竟想说些什么。 “之前回来的有点匆忙,海外有些没能安排好的事,所以不得不又回去了一趟,把扫尾的后续工作也完成。” 这是在解释自己之前几天的失踪,凛月点点头,没有把自己一瞬间出现的念头急着说出口。他想看看零接下来会说什么,可零不知道是不是想等他的回应,就停在那儿没有说下去。艰涩的沉默重重地溢满房间,Alpha把手肘放在桌面上,双手交叠着支在面前,好像在思忖着什么似的,眉头皱起来,任谁都看得出是在苦恼。 “就这么为难吗。” 凛月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来,干涩的程度让他也觉得有点意外。可他也顾不上那个了,他想问这句话已经很久……已经很多年了,现在既然已经说出了开头,不如就在朔间零追问之前把它完整地说下去吧:“我就这么让你为难吗?” 零没有发出声音地叹了一口气。他慢慢地说:“我以为这样会对你更好。” 他没有否认那个问句。凛月觉得自己的心脏颤动了一下,然后开始了下坠。而他仿佛还觉得坠落中的重力不够似的,难得固执地想要追问下去:“怎样才对我更好?” “……我原本希望你能离开这里,”零轻声说道,他的语气很柔和,“不要继续被‘朔间’的名字困在这个地方,你已经被困在这里太久了。” 凛月再次露出了毫不友善的好笑神情。“所以,”他咳嗽了一下,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回到正常的范畴,“这就是你在我第一次发情之后没有标记就离开,整个人彻底消失的原因吗?” 大概是因为他太过直白的措辞,零好像露出了被刺痛了的神情,但那只是一瞬间的事,在凛月足够确认那不是自己的错觉之前,下一刻他就转开了脸:“我毕竟是你的哥哥,凛月。” 这个答案让凛月大声地笑了起来——就好像这真的是个值得前仰后合的笑话似的。他带着尚未收敛的笑容站起身来,大步地走到窗边去,在零的注视之下用力地一把拉开了遮挡严实的窗帘。 阳光倏地涌进来,时值正午,灼热而明亮的光芒泼了站在窗前的人一身,熟悉的不适感让他抓住窗帘的手上不由得加了几分力道。而凛月还在笑——他的笑容在阳光底下时显出几分脆弱的意味,仿佛下一刻就会爆裂或是融化一般。 “看到了吗,”他说,“我哪儿都不能去。我要拖着你一起被困在这里了,哥哥,你后悔上了我吗?”

他没能维持那个姿势太久,零猛地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动作近乎粗暴地从他手中扯开了那块布料。窗帘落回去,甚至没有多摇晃两下,阳光被重新推出窗外,房间里恢复了先前的柔和亮度。 而凛月站在那里没动,他看着自己的兄长靠近来查看自己的情况——其实这几年他已经不像小时候那样完全不能接触阳光了,这么短时间的接触也只是让他额头上冒出了一层薄汗而已。零在确认过他没事之后稍微松了口气,双手还扶在他的肩上没挪开。凛月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被捏住的肩胛传来了不容忽视的痛觉,那让他小小地吸了一口气。 零被他发出的声音提醒,立刻松开了手。疼痛随之而消失,一瞬间凛月竟然因此而察觉到了些微的失落,有些情绪随着他胸腔里下坠不停的心脏一道落下去,消失难辨了。他突然觉得如此疲惫,甚至难以好好地支撑自己的身体,这样的感觉让他想要垂下头去,刚好把自己的额头抵在面前这个人的肩窝上。 他这么做了。属于朔间零的气息传过来,那不仅仅是信息素的味道,还有更多……更多凛月自己也无法形容的东西。那样的气息把他包裹起来,让他满心尖锐而痛苦的情绪被暂时包容起来,让他察觉到一点珍贵的安宁。他在那里一动不动地停了片刻,然后慢慢地开口,用喑哑低沉的声音说出一个决定来。 “……我恨你。” 零似乎并不意外于这个答案,他的身体没有丝毫的颤抖,甚至在这之后抬起手来,轻轻揽住了面前少年的身躯。凛月不用去看也能感觉到他点了点头,似乎又担心这样的回应不足以被察觉,在片刻的停顿后,他听到了零的声音。 “我知道。” 那个声音甚至比他自己的还要嘶哑几分,落在凛月耳边,却让他全身都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在这一秒之后,他们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房间之中玫瑰与红酒的气息不知何时已经变得如此馥郁,相互交织在一起,编制出旖旎暧昧,不容人拒绝的氛围来。 这是他们作为Alpha和Omega在正式结合之后的第一次碰面,他们对彼此气息的渴求依然如此迫切,所以没有人能够阻止接下来的事情发生。

凛月略微仰起脸来,迎接一个轻柔的亲吻。这次他没有躲开,而是略带青涩地迎合了它。他们之间明明已经亲吻过了许多次,双唇接触时带来的颤栗却还是那么激烈。零耐心地吸吮他的唇舌,在他口中搅动着直到Omega的双腿颤抖着难以支撑身体。他揽住凛月的身躯,不让他滑落下去,又不给予完全的支撑,凛月就不得不努力地攀住他的肩膀。情欲把红潮推上面庞,结束亲吻之后的凛月气喘吁吁,他拉扯着零的衣角,带着愿意遂他心意的兄长一起倒到床上去。 凛月的衣服被除去了,先前被布料包裹着的肌肤裸露出来,带着尚未褪尽的情欲痕迹。零低下头去,在自己留下的那些痕迹上落下连绵的亲吻,从形状好看的锁骨一路向下,没错过挺立起来的小小乳粒,一直到平坦的小腹去。略显出褐色的旧痕上又被殷粉的新痕覆盖,凛月随之而发出低声的呻吟。他觉得自己像是一架乐器,长久以来都在等待着自己的演奏者……现在他属于这个人了,只有零能用他演奏出独一无二的乐章来,他没有第二种选择,这是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的。 这感觉真奇妙。身体被零打开时凛月甚至还有一点余暇来产生这样的念头。但或许因为这是第一次足够清醒的性爱,他只觉得和先前的经验完全不同。凛月觉得自己的灵魂似乎被分成了两块,大部分的他被欲望包裹占领,在被触碰抚摸时发出声音,下身的甬道湿润着做好了准备,然后在被亲生兄长进入时因为快感而连脚趾都蜷缩起来。而还有一小片的他被抽离出来,像是暴风雨之夜中海面上的一只扁舟,虽然摇摇欲坠,但毕竟还在海面之外。他看得到自己,也看得到零,他或许是在放任另一部分的自己,也或许原本就对那些束手无策。心脏漫无目的的下坠似乎已经快要迎来毁灭式的终结,那也不错,凛月模模糊糊地想,甚至有些期待那一刻的到来。 他没有说谎。他知道自己还是憎恨着面前的人,这种感情从几年前就已经生根发芽,恐怕永远无法被彻底拔起。可他们之间也绝不仅仅是憎恨而已。所存在的感情太过于复杂也太过于庞大了,汹涌到让他无法去控制,也无从猜测自己最终会是怎样的下场。 零又一次深深地进入他,仿佛要将整个人贯穿的灭顶情欲汹涌地翻滚而来,让最后的小舟也湮没其中,无限下坠的心脏和最后的清醒一道落入大海。在理智消散的边缘,凛月因为那一刻的快意而露出了一个充斥着痛楚的笑容来。

没了 这个故事最后HE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