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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窄的空间,少年们滚烫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鸣宫人呢?” “去放靶子了吧。” 似乎是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呼唤,耳朵敏弱地捕捉到自己的名字,凑抓紧了面前人胸口的布料,试图摆脱纠缠,未能如愿以偿。 “藤原呢?” “帮忙放靶子了。” “诶,一个人就能搞定的。” “友情啊友情。” 被点名的另一人不见丝毫慌乱,微微停歇一秒错开角度,随后更深入地啃噬怀里人的唇舌。 凑喉中挤出几声呜咽,愁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激烈,呼吸频率较长跑时更为杂乱,视线远处安放着一个方方正正的光点,却感受不到新鲜空气涌入胸腔的畅快。或许自己也清楚,即使出口今在眼前也早已无法逃离,看不见的枝蔓捆住了手脚。 “愁、停下……” 凑的声音断断续续,嘴唇被含着,艰难吐音,字句模糊,落进愁耳朵里像裹了糖的糯米丸似的,骨碌碌地滚落进心窝里。 “再一下——” 五分钟前你也是这么说的,凑的脑子晕晕乎乎,意识、氧气、羞耻、常识,一点点地被同伴蚕食,与之相反,得到养料的愁愈发主动强势,以深吻作为终结仪式,恋恋不舍。 完全不敢直视对方,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还揪着愁的衣服,四下张望两圈,松开了手。 “好了么?”愁整平自己的衣服,仿佛刚刚无止境纠缠的人不是他。 心跳频率恢复得差不多了,凑摸摸自己的嘴唇,依前车之鉴,九成九正泛着反常的红。若是别人也就算了,肯定会被静弥发现的。 这段隐秘扭曲的关系静弥自然不知情,三人小团体中的两人共同保守着一个秘密,引人发笑的幼稚伴随着高空走悬索一样的刺激。 不过有时候凑觉得愁似乎并没打算保密,类似于静静等候水滴落在湖面绽开的那一朵水花,心怀某种期许。 是错觉吧,这种事暴露对他百害而无一利——话说回来,一开始又是为何发展成如此现状呢。未曾试图探寻真相,被愁半哄半强迫着加入了这个荒谬的游戏,当事人始终保持着沉默,放任对方对自己的一次次索取。 放个靶子而已,再磨蹭下去静弥一定会问,凑反复用手背磨蹭鼻尖至发热,打算营造一种三秒内身患流感的假象。冷下脸,他又是那个桐先的大前神射手。 说是三人团体,其实全靠凑在中间维系团队,静弥带头他应和,偶尔将话题抛给愁,团队的气氛不咸不淡不冷不热,倒是微妙地契合弓道。 静弥在说什么来着,啊,前天的期中测试,难得有道共同错题,凑正打算接腔,左手小指突然传来拉扯感,凑惊讶地偏移视线,看到自己的左小指与愁的右小指打了个十字勾。 接下来静弥在耳边的念叨都变成了无意义的音节,两根手指看似轻巧地搭在一起,随着走路规律的晃动竟也不掉,他像是回到了沉迷观察蚂蚁搬家的小学时代,如果此时趁机附加外力,它们会即刻分离,还是愈缠愈紧? “凑?”静弥终于发现自己唯一的听众也神游天外,推了推眼镜。 凑如梦方醒,当即想要甩开左手,谁料愁非但不收手,反而又故意向掌心里扣紧手指,在被察觉异状前终是松了手。 愁很享受这个游戏。说不出理由,但凑基本可以断定。 最近愁的索取越发频繁,课间休息时拽着凑进了男厕所隔间,身处封闭的空间更加肆无忌惮。凑一边被他吻得脸上冒火,一边觉得滑稽,闻名校园的弓道部贵公子和另一名弓道部成员,他们寻遍了校园的各种阴暗角落,偷情似的将身体挤在一起。 这样已经够了吧。 “差不多可以了,”愁的声音响起,恍然间凑以为他读了自己的心,“这样太不自由,凑,放学后去我家吧。” “……别开玩笑了。”凑下意识地伸手阻挡过于赤//luo的视线,他不想在看到同学的父母时想起自己刚跟他们的儿子唇舌交缠。 愁握住凑的手腕,动作轻柔而态度坚决:“在我的房间,关上门就能为所欲为——我不打算做更出格的事,只想获取自由。” 忽略对方言语中的隐藏意味,凑说:“我还要回家做家务,爸爸的晚饭没人管。” “你说过这两周叔叔出差。”愁淡然道。 唔,一时间找不出更好的托辞,凑僵在原地。 “或者我去你家也可以。” “不行,会被静弥发现。”果断拒绝,从静弥的房间可以窥见凑的房间,要说这段关系唯独不想被谁察觉,首选定是静弥。 “那还是来我家吧,不会耽搁太久,晚了我让司机送你回去。”愁在耳边柔声劝诱。 凑惊觉自己不知何时被剥夺了一个选项,头脑还在纠结,嘴上却不自觉地应下来。 恐怕凑自己也知道,弓道之外的事他往往被动,吃硬不吃软,愁并不羞于承认自己利用了这点,不说出口的拒绝就是默许。 并非初次拜访,却是第一次心怀见不得人的目的,好在一路没遇见愁的家长,主人大大方方地邀他进屋,凑自觉蹑手蹑脚的像小偷。 刚关上门愁便从身后环抱上来,凑深吸一口气,心脏跳动得比以往都更忐忑。即使在这方面愁也展现了自己融进骨血里的教养,他没有选择强吻,而是无限制地拉近距离,长而浓密的睫毛扇似乎能直接扫在凑的眉骨上,等待他放下心防。 若是搁在以往,这个距离早已冲破凑的安全防线,实际上他的底线早已一破再破,尽在愁的掌握之中。凑豁出去似的用嘴唇在愁脸上碰了一下,甚至不能称之为吻,愁却明白这是他们独有的暗示,接下来凑将自愿全盘接受他的欲望。 “唔……嗯啊……呼……” 清脆的水声伴随着黏腻的尾音回荡在卧室,凑被带倒在了床上,愁从上方捧起他的脸,姿态庄重而动作下流,舌尖细细描摹过凑口中的每一个角落,凑甚至无暇惊诧他从何处学来的技巧,在分离的瞬间勉力深呼吸。 果然少了环境制约愁便使出了浑身解数要满足自我,全然招架不住。凑不小心与愁的视线撞了个正着,紫色的眼眸剔透纯净,瞳孔深处隐隐翻滚起漩涡。 “……愁的眼睛很好看。”凑不禁脱口而出。 愁微微一怔,随即笑了:“喜欢吗?” 这要怎么回答……说是喜欢怪怪的,可又确实不是讨厌,愁总是这样给他出选择难题。第一次接吻也是,那时愁或许真的失态了,吻完立即道歉。 “你觉得讨厌吗?讨厌的话我以后不会再碰你。”愁眼帘低垂,眉头微蹙。 如此简单的二选一,凑却久久给不出答案。那天愁没追根究底,但这无疑是种信号,接下来的日子“意外”次数逐渐增多,最终发展为现在两人相拥着躺在床上。 愁不知想起了什么,眼中的湖泊泛起一丝涟漪,他又低头吻上来,无论何时都睁着眼。凑想挪开目光却被那蕴藏的点点星光吸引,缓慢迎合着好友的索取。 被那样的眼睛注视,谁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说到底还是不讨厌吧,口中酝酿出的陌生酥麻感令人兴奋又恐惧——这是不对的,我们越界了,这不是朋友的相处方式——好舒服—— 他的心智比自己以为的更幼稚。 两人的下体紧贴,随着接吻的动作有意无意地摩擦。热度在从脸颊逐渐蔓延至全身,凑朦胧地察觉到什么,隔着雾,捉不住。 该说是单纯还是迟钝呢,藤原愁轻轻梳理着怀里人的短发,心中毫无愧疚。 “我觉得藤原同学非常帅气,特别是射箭的时候。” “特别的优雅,跟其他人不一样。” “愁君的眼睛随时都在闪光。” 从小到大,各类溢美之词听得太多,愁并未表现出自满或厌烦,谦逊地照单全收,附上一句感谢便是全部。 不讨母亲欢心的面孔却能广受好评,连凑也是。凑的赞美尤为不同,愁尝到了发自内心的甜蜜。 双手正环着凑的腰,没有迟疑,愁向上撩起衣摆露出腰侧狰狞的疤痕,舌尖在末端画了个勾。 “愁,住手!”一瞬间又痒又麻,凑一把揪住愁的头发,战战兢兢没敢用力。 贵公子一反常态地没有听从请求,固执地按自己的步调用舌尖沿着轮廓画线,凑的腰随着他舔舐的力道起伏颤动。 坚持锻炼的身体肌肉紧实,他像一头奔跑在草丛的小兽,身上是与自己不同的野生气息。好想咬下去,凑的身体,吃下去我们就会融为一体了吧,我就能体会到你拥有的自由。 他是优雅的绅士,血管里流淌着贵族的血,可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礼貌与教养留给其他人,唯独在凑面前他想要撒娇耍赖,凑的话,一定能接受这样的自己。 凑 凑 凑 凑 Minato ミナト 湊 湊 Minato ミナト ミナト Minato 鸣宫凑 那天,出现在我和西园寺老师面前的是你真是太好了。 和你相遇真是太好了。 心中的扭曲随着汗水蒸发散去,愁趴在凑身上,是前所未有的宁静。 在愁的坚持下凑坐上了藤原家的私家车,他自己则站在门口目送着车远去的影子。凑向后张望了一眼,愁只是站着,无声地同他告别。 明天见。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