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rite.as

《魂归兮》【伍】by 展乱乱 烛火一摇一曳,忽然间猛地一歪,差点灼到男人倒下时散落的发丝。裴东来捏住男人韧瘦的腰,挺身没入一截。狄仁杰紧握着地上的梳子,梳齿硌入指腹,钉出一点连一点的白。他能感到裴东来正伏在自己背上缓缓旋入,而身体的所有这一刻都溃败叛降,以近乎谄媚的热情迎接这突如其来的入侵。“怀英,好紧。”裴东来素来冷肃的声音这时会有种野兽般的粗重,常年使刀的手生有一层薄茧,揉捏男人皮肤娇嫩的腿根时便分外刺挠。狄仁杰轻轻地呜咽,身后如他所愿地放松敞开。 于是年轻的入侵者欣然接受这份难却的盛情,在那柔软的狭路中得意洋洋地纵深开拓。狄仁杰跪趴在地上,高挺的后腰勉强承受着迅猛的抽送。在频繁的肉体撞击声中他模糊感觉身上的裴东来已是一柄意气风发的刀,锋芒雪亮,凌厉无匹,毫不留情地将自己一次次劈散又重组。他想自己可能要撑不住了,裴东来却偏在此时一施力,将他沉闷已久的呻吟顶了出来。“不,不啊……轻点……”梳子从指间滑脱,狄仁杰软着腰泄出低低的哭腔。每当这时候他便有种这具躯体非自己所有的错觉,但他又比任何人都明白自己是多热爱这种入侵感。裴东来与他行欢多次,自然亦懂他此时隐秘的渴望,因此只深不浅,撞得狄仁杰连跪都要跪不稳,“东、东来……唔呜呜……” “镜子里有谁?”裴东来压实了他,一手托起他埋在地上的脸,迫他看向倚在墙角的铜镜。烛光没有分给镜子,因此镜面一片昧暗,照影隐约。狄仁杰怔怔地摸向那面光洁,指尖触到冰凉时裴东来狠狠地捣了他一下,“呜啊!”狄仁杰失声哭叫起来,“镜子里有谁?!”年轻人声色俱厉地喝问道,身下的逞凶一次比一次猛烈。“你!啊!有你!”镜子“啪嗒”一声倒地,照出狄仁杰痛得泪痕斑斑的脸。裴东来从他体内暂退,而后抓着他的头发将人翻成仰躺重新顶入。狄仁杰腰一僵,大股热流势如破竹地涌入身体,差点卷走他仅剩的神智。他颤抖着屈腿内并想留住裴东来,但对方已先行退出,只在他唇上印下一个草率的吻。 无极观诸物蒙尘虽久,却好在齐全。裴东来抱起方醒不久便被自己干得昏沉恍惚的男人,进行了一番简单的清理。狄仁杰像个偶人般任他左右摆弄,乖巧得近乎痴木。直到裴东来帮他梳好了头,才略微回过一点神:“要宵禁了。” “无妨,我们只是放个灯。”裴东来欣赏着被自己打理得整齐干净的男人,很是满意。马早已备好,在外面吃了近一天的草突然被拉出来载人,很是不情愿地甩着尾巴。裴东来抱紧狄仁杰的腰,让他靠在自己怀中,以防路上颠簸难受。 无极观距洛水不远,只是他们赶到时放灯人群业已消散大半,只有几个拮据客在拾旁人弃置不要的纸荷,或者散碎蜡烛,拼拼凑凑便是一盏河灯,顺着河流追逐遥遥在前的灯火。水边还有小孩子跑来跑去,拾到漂亮的纸荷或者祭佛散落的完整花果便兴奋地来回炫耀。狄仁杰心神不宁,好几次被小孩们撞到腿上,也愣愣地不知如何反应。裴东来只好拉着他走到河边,把准备好的河灯交给他。“放一个吧。”他在狄仁杰耳边低声道,“今日陛下亲临盂兰盆会,你没能参加,不如放个灯弥补一下。” 狄仁杰看着他:“你不放吗?” “我放给谁?”裴东来笑了笑,“你放吧,我看着。” 烛火在荷心中亮起,照映着狄仁杰失神的脸。他慢慢挪到河边,蹲身向河水伸出手,将明亮的荷花搁在木板上。荷花驭着简陋的独木舟,在河水中打起了旋儿。狄仁杰没有收回手,任冰凉的河水一下一下地舔舐自己的手腕。他愉快地微笑起来,手臂往深水中探入。河水吞没了他的肘,他的臂,他的肩。他在水中推开了荷花,荷花最后打了个旋儿,依依不舍地远去。 裴东来无声地托住他的头,乌漆的眼眸难以置信地询问着他。“我水性不好。”狄仁杰轻声说道,眼睛一点点恢复清明,不再枯若槁木。 于是裴东来松了手,他放心地沉入水中,任冰凉灭顶。发髻在水波的揉弄下徐徐散开,如散漫的水草。一连串的水泡争先恐后地离他而去,奔向头顶已经遥不可及的光亮。他清楚自己在窒息,眼睛被河水冲刷得酸痛,但那又何妨,至少这一刻他分辨得了孰幻孰真。可忽然间,河水亮了起来。狄仁杰勉强睁开行将阖闭的眼,惊疑地望着四周浮动的荷灯。它们环在他身边,一盏一盏,捧着幽微的烛光,在静谧晦暗的水下挣扎着闪烁。他还是看见了那片正奔他而来的雪白,比圈圈荷灯聚集而成的璀璨更要夺目。 灯火明亮,神佛寂灭。狄仁杰安静地向下沉坠,直到万千雪白穿过冰冷的河水将他抱起,不离不弃地吻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