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rite.as

12 夜重策论巧谋划 抽丝剥茧误会生

“不可能。”周泽楷说。 江波涛扶着烛台小心将屋里的灯点了,屋子里便腾地亮堂起来。 他不看也知道这太子爷现下的脸色阴沉,只将拿烛台搁在桌上,自顾自撩袍坐下,翻了个杯子,也在意茶壶只有凉透的茶水,只斟了半杯,那壶嘴便淌不出了。江波涛略带遗憾地抿了一口,语气不咸不淡:“怎么就不可能了?” 他对着当今太子也没怎么拘礼,杯子还在手里,没带多少情绪看了眼方明华的惊疑,便扣了茶杯转向周泽楷,面上只笑:“殿下,切莫因小失大。” “他在哪里?”周泽楷显是冷静了下来,一双眸子凝了悲喜,越发幽黑深邃,让人捉摸不透。 江波涛手指一掐,略点了点头,“泊远差不多要到了,待此事一毕,臣带殿下去认尸。” “……你认他做幺弟。” 江波涛神色一僵,移开目光道:“臣留他到今日,也不枉相识一场。” “……他待你如何?” “殿下的性子还是太软。” “他在哪里?” “臣亲自动的手,瞧着他咽了气。待到殿下坐稳了那个位子,请殿下赐臣鸩酒一杯。” “实话!” “他内力反噬之下淤血未散,被封了大穴心脉不通,不解穴道便是浑浑噩噩躺着一辈子,解了穴道伤及心肺,左右也是个废人。”江波涛站起来收拾桌上东西,口吻也不客气起来:“他的脾气又臭又叼,性子极傲,眼界极高,怎么可能会容许自己这模样。不如早早投胎,下辈子莫要再去……” “他们到了。”周泽楷闭了眼,截了江波涛的话头。 江波涛被截住将要出口的大不敬之言,喉头一动,已是状似无事。 “已经吩咐妥当,殿下只管大大方方迎了人,带着越云寨的精兵回城养精蓄锐。” 方明华心下担忧面上不显,拱了拱手道:“寨中事宜臣自会安排。” 周泽楷缓缓点头。 江波涛于是先出了房门,两人一前一后走远了。 方明华叹了口气,也是庆幸自己早早在外寻了个庄子,迁着人走横竖也有由头。

夜露重重,寨中灯火通明,却无人把守。 唐书森下了马冲着太子便是大礼,吕泊远在路上接了报此时急急近周泽楷跟前。 ——四皇子反了。 周泽楷神色一凛,却道不急。 他这个四哥打小开始就没遮着爱武爱兵爱上阵,对父皇却很是孝敬。即便给他千万个胆,他也是不敢逼宫的。 有人背后撺掇、亦或是借了名? 无论如何,也必须亲眼见了才好应了对策。 周泽楷问了几句,得了吕泊远的回复,心下稍定。 一兵一卒皆未行,动手就在这几天。 江波涛摸准了周泽楷的心思,也不耽搁,回头寻方明华,简单布置一番,前脚让周泽楷回城,后脚越云寨的精兵悄无声息就跟着走了。 唐书森这一趟来也是豁出性命,见了太子便点燃信号好让城里有个准备。接着四下一寻,哪儿也找不到女儿身影,心里就是咯噔一下。吕泊远似笑非笑,指了指寨门上那大红的灯笼,唐书森只得苦笑,他人只道他是个丝绸商上不得台面,可他外甥的嫡子可是从战场上争了个德里罗大将军回来,依着这层关系也没人看轻他,被这样明晃晃的威胁倒是头一次。 到底是经过风浪的,眼珠一转便递了块牌子给太子以表忠心。 吕泊远冷眼看着,让人拉了马车来。唐书森掀了帘子坐了进去,唐柔规规矩矩坐在里面,杜明枕在她膝盖上昏睡。 唐书森登时就要发作,男女授受不亲!哪里来的野小子想要毁他女儿清白?唐柔食指在唇上一抵,唐书森就噤了声。唐柔指了指马车外头示意有人在听,口型缓缓道了四个字:唐、府、为、重。 唐书森心下感慨,自然也就没发现唐柔另一只手抵在杜明睡穴之上,一旦杜明有转醒迹象,便是用力的一戳。 江波涛留了个心眼,为防着周围不干净,同样的马车备了三辆。

“我看你步子虚喘的也厉害,可是受了什么重伤?” “不妨事,先前不懂事冲撞了大王,得了教训。” “哎呀,那你活该。肯定是你犯了大错,大王待我们极好,一般不罚的。”说罢又看了这人一两眼,“大王既然许你出征,也就是原谅你了,以后仔细些。” “……那是。” “你真的不打紧?” “你先走吧,我靠在树下歇一歇,立刻就跟上的。” “也好,我去向二当家要些药来。” “不劳烦啦,我这里有,只是没来得及吃。” “哦哦,那我就放心了。” 这人三两步跟上前头,压低了声音问边上的人:“大王竟然罚了人,稀奇,稀奇。” “谁呀,我怎么不晓得。” 边上的人笑骂:“你个猪脑袋,什么大王,要叫太子,以后要叫皇上!” “哈哈哈……” 却是揭过不提了。

树下那人真真当往嘴里塞了颗糖丸。却不是治伤的。哪里有什么内伤,连着步虚气喘都是装的,提气一跃灵巧攀附在树上,三辆马车连着从跟前驶过,这人一眨不眨盯着轮子留下的印,心下了然,从怀里掏出一把粉末悄悄洒了上去。 待到马车行将甚远,这人也不急,小心取出玉琉瓶,放出蝴蝶翩翩而舞,跟着蝴蝶追了上去。 心下想着:真是好算计,歃血的情谊都能做假,若不是亲眼所见,恐怕我也不会信这就是我的“兄弟”。翔宝啊,你安心,五哥给你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