搓澡(下)。

“怂得你。”瞎子笑道。“别人还求不来呢。”

“谁爱泡谁泡去。”我没有放下警惕,祸水东引。“胖子最近第二春,你给他整点吧。“

胖子还在吃羊肉,满嘴肉,含糊不清地说,什么意思?瞧不起你胖爷?你们师徒俩的事情,别拉上我。

瞎子好像听到什么很好笑的事情,又咧嘴笑开了,也给胖子夹了块肉,说得,那这个你多吃点。胖子表示笑纳。小花突然插话,打岔道,大冷天的,明天煮个羊杂汤吧。喝点羊汤。

我不知道北方家里怎么吃羊肉,羊汤确实是江南的经典吃法,清淡又鲜美,算是这几年很合我口味的菜之一,我暗自感激他转移话题,立刻点头支持。此时闷油瓶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正在收拾碗筷。我赶紧几口把饭扒拉完,陪他洗碗去了。

八点刚过瞎子就来敲我门。我本来在刷朋友圈,一回头就发现一个裸男站在我门外,晌刻无语。

“要开始洗了才想起来,今天还有个免费劳动力。”瞎子道,冲我直挥手,跟喊小狗似的。他浑身上下只有腰间一条毛巾,我看着冷不说,总觉得摇摇欲坠。

我让他赶紧进来,屋里装了暖气,容我换一身衣服。“我诚信经营,又不会不认账。”

他把门关上,靠在墙边。我想着他都脱成这样了,立刻关了手机去找衣服。每次给搓澡都一身水,我现在有一套旧的白体恤和运动裤是陪洗的装备。屋里开了暖气,换衣服依然很冷。我哆哆嗦嗦地脱,才把T恤套上在脱裤子,就见他把我运动裤拿走了,说我上次弄的一地水,他还费劲儿回去拖地。 我一想也是,三下两下把屋里穿的厚棉裤踹掉,说赶紧的赶紧的,光着腿儿冻死了。

同样是冬天里穿夏装,走廊里没暖气,他他妈的跟没事人一样,我走那几步路感觉魂都没了,人和人真是没法比。还有他这个造型,我在底下没裤子穿的时候也有过,但他就有种男模走秀紧急更衣的气质,我顶多算是被锁在澡堂里出不去的大傻叉。

卫生间里瞎子提前开好了浴霸,我钻进去长舒一口气,不如房里暖和,好歹也回到人间了。瞎子侧身进来关上门,似笑非笑地道,长白山巴巴地去了那么多次,还怕冷。

我说神经。又不是我爱去?说着打开门凑进去开热水,差点被浇了一头,一个灵活的走位躲开了。“雨村还是不行,我回去看看海南怎么包地。” 瞎子跟在后面推我,咯咯地笑说有什么好躲的,把毛巾往脏衣篓里一扔,溜着鸟就踩进淋浴间,一手把我拉进去,一手把门带上。

我说干啥,你先冲着啊?

他道你站在外面不嫌冷?

我一想也有道理,说要不这样,我都进来了,待会给你洗好了之后你先出去,帮我拿身衣服进来,我就着这个继续洗。

说话间他已经开始洗头了。我把自己靠在玻璃墙上,看他拿洗发露打在头上。在雷城里他和闷油瓶都把头发剪短了,显嫩的很,那种风骚的气质也被中和不少。我现在快四十,牵他出去估计像是叔侄。

他戴着眼镜洗头发看起来怪费劲的,总让人担心他鬓角洗不洗的干净。我福至心灵,问他要不要给他买个潜水镜洗澡。

他背过身来给头发冲水,把肥皂递给我,问我那是不是能顺便捎个橡皮鸭? 这就很不识好歹了。我正要说话,他把淋浴喷头往我的方向一别,我直接被颜射,一口一脸的水,呸了半天。他狂笑,把笼头再别过去了一点,水流打在我肩膀上,说不好意思啊,我想着上次你说冷。

我好不容易把眼睛里的水抹干净,让他转过去我给抹肥皂,低头冲着他鸟我压力怪大的。他又是笑,转过身去,说又不是没见过,现在害羞干什么。 我说按照你这个道理,所有人在街上都可以裸奔。

他道是啊,衣物的第一要义是防寒。

瞎子的艺术修养其实挺高的,我平时很愿意和他聊点这种话题,毕竟小哥和胖子明显不是这一挂。我觉得这个思路蛮好玩,把肥皂递给他,让他自己搞定剩下的,问他怎么看人体彩绘。

他侧过来好和我说话,手很麻溜地在身上游走,”你是不是说那种超模身上画条牛仔裤小背心去逛街的?“

我说对。性感街拍。放大十倍看都看不清三个点的。

脱裤子放屁。瞎子说,主要是博美女的噱头。他俯身去抹腿,我难得这样俯视他。

他肌肉量高,和闷油瓶那种闷骚型的不一样,线条流畅,随着动作起伏,腱子肉如山脉伏龙,属于健身房里那种小姑娘会塞个手机号求摸胸肌的类型。但他柔韧度很好,劈叉比我漂亮几百倍,给大腿摸个肥皂就是一个弯腰,人立刻对折,我看着都觉得老腰咔嚓一声。

换我恐怕宁可蹲下去。

他站起来,说准备。我条件反射把眼睛和嘴闭上了,水花从脸上一扫而过。

“都蒸红了。”他瞅瞅我。“细皮嫩肉的,干脆也洗了算了。今天瞎子给你搓,八折。”

我低头看看。可能是温差比较大,确实腿上跟熟虾似的。但是在一平方米俩男的一起洗澡真的太傻比了。我说得了吧您那。

他很夸张地撇撇嘴角,“送上门都不要,瞎子伤心了。”

我伸手,他把搓澡巾递给我,自己也拿了条毛巾擦洗。这我也是熟练工了,手上动作不停,脑子里已经转到八百里开外。瞎子真就是嘴贱,否则去勾搭个富婆,一拖三都没问题。

这逼人腰窝特别深,可能是因为臀大肌丰满。说不准肌肉形状明显的人都是这样,我试图回忆了一下小哥的身材。他这个深的可以养鱼,我眼馋已久,没忍住戳了戳。我下辈子从三岁开始练功,不知道能不能练成这样。

他回过头来看我,墨镜差点怼我脸上。“怎么了?”

我指着腰窝给他看。

“小三爷喜欢?”他转过来,按住我背后就是一拽,我一把捂住。这群人在雷城出来后就特别喜欢拉我裤子打趣我。他又道,“你还有背沟呢,天生天养。”

“这不一样,”我试图保住自己的裤子,用老梗蒙混他。“你这个可以装几个硬币,拍照骗粉。”

瞎子又是很大声地笑,手指刮我鼻子。“再给你戳一次,我帮你搓一次澡,享受生活的乐趣。”

“委婉拒绝。”我对这种北方人式的强行安利没辙,“你大爷的,你能不能不要那么持久,快滚快滚。”

瞎子笑的直抖,说没见过我这样委婉的,扯了条毛巾就出去了。我就听见青椒炒饭歌由近及远,又由远及近。洗完澡出来一看,睡衣是我的睡衣,睡裤是一条没见过的大裤衩。系带的。我操

我把门打开一条缝大叫瞎子。闷油瓶从房里出来看我。我内裤都没穿,赶紧躲回去,说小哥没事,你回去吧。他很困惑地嗯了一下。

我咬牙切齿道,真没事,就是我跟瞎子有账要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