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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东西、没东西、没东西——舌头触到一粒常温小石子似的东西,明显不是冰块,叶修当即要吐出来—— “唔……”行动被迫中止,另外一条舌头堵住他的嘴,叶修揪住面前人的领子,呼吸陡然急促。 张佳乐淡定地别开脸,除了活春宫他什么都见过,这是工作的一部分,当主角之一是自己老板时尤为刺激。 叶修不由自主地回想他最初是坐在吧台的哪个方向,对着门?还是在角落?买醉的客人会一眼看见两个男人拥吻吗?韩文清一开始就卷走了那颗糖防止叶修咽下去,然后又送进来用它摩擦舌面,甜味大面积地溢出来。或许是大量碳酸麻木了味蕾,舌头已经被裹成糖霜木乃伊,味道才慢慢地输送至叶修的感知神经。谢天谢地不是榴莲,一种陌生的甜味,不算糟。 既然不是榴莲那我不介意吃下去,叶修想这么说,舌头忙着搅在一起,每每妄图抽出就会被卷得更紧,韩文清执意要共享这颗未知的糖。不行了要憋死了,在想象中他已经扯烂韩文清的领子以引起对方对自己缺氧现状的警觉,现实是领子纹丝不动,好在韩文清大发慈悲终于放过他。 叶修深呼吸:“你真不怕榴莲。” 韩文清说:“我看着他扔进去的,黑糖话梅。” 甜得有点齁,叶修又要了杯白开水灌下去冲淡糖分,没事人一样继续敲电脑。 据说炮友不那么爱接吻,他跟韩文清却像两头互相撕咬的野兽,用气味在对方的身上留下印记宣誓主权。这有点可笑,他们谁也不属于谁。 舞台角的歌手进行了替换,一名青年搂着话筒嘶吼着凄厉缠绵的旋律,叶修皱眉:“这是单身了几辈子的怨气?” “人跟女朋友感情好着呢,这叫歌手的职业素养。”客人越来越多,一杯杯五颜六色的饮品经过张佳乐的手,人影与灯光齐齐闪烁。 每日更新次数有下限无上限,叶修通常依当天灵感状况选择上限,今夜文思泉涌,周围人互相举杯欢呼,他用文字操纵手下的角色进行殊死搏斗,恨不得抄起板凳钻进文档里自己上手干。快餐网文说不上高级,不求发人深省振聋发聩,只是种谋生工具。但他喜欢,创作的过程十分愉悦。 一声沉重的金属电音将叶修拽回现实,舞台角由一人独唱变成五人乐队,从台下聚集的一撮观众可见几位小有人气。一个架子鼓,一个电子琴,另外三个分不清是贝斯还是吉他,其中两个主唱围着一个话筒。简单寒暄后直奔主题,主唱之一声线嘹亮,另外那位一改之前的凄凄惨惨戚戚变得粗哑狂野。动感的音乐浪潮很快调动起观众的热情,人群滚雪球似的越聚越多,像黑夜里的飞蛾追寻最亮的篝火,以命相搏。 从局外人的角度看吵了点,叶修掏掏耳朵,长时间盯电脑不近视算他天赋异禀,不确定耳朵能不能经得起声浪轰炸。 歌手们不只是唱,他们甩动头发,挥舞四肢,用尽气力表演每一个音符,观众的尖叫声随着他们的动作和曲调时起时伏,在两位主唱啃上对方的嘴唇时达到今夜前所未有的高潮。 “哇……”叶修真实长了大见识,“这就是你说的‘女朋友’?”他扭头问张佳乐,那位还正好是长发。 “不,我说的是不带把不长胡子的女朋友,搞音乐的都这样,唱high了激素飙升,另一种意义上的瘾君子,”张佳乐一脸的见怪不怪,“哪天他们上床了我也不奇怪,而且我信是直的。” 思想引导行为,也有很多时候发生肉体关系不代表思想连接。叶修的思绪越跑越远,人群再次欢呼,他们真是不嫌累啊,喊久了会渴,渴了就要喝水,这是在酒吧,真是不错的连锁销售策略。 “叫你呢!”张佳乐一肘子撞叶修脑门上、 嗯?叶修抬头,发现几十号人闭上嘴直勾勾地盯着他。 “帅哥,来吗?”长发主唱伸长手臂指着叶修。 来什么,约炮用得着当这么多人面吗?张佳乐知道他没听,小声嘱咐:“他要找人上台互动,你的电脑深深吸引了他。” 多谢解说,叶修皮笑肉不笑。主唱还在等他回复,叶修整整衣领,这种活动他肯定不会主动要求参加,众目睽睽下被点名也不好拒绝。 “我不会唱歌。”他说。 “不用张嘴,动手就行了。”短发主唱接话。 还能说什么呢,叶修站起来往台上走。上去以后发现视野相当开阔,头顶的大灯亮得晃眼,底下观众的面孔模糊不清,像极了漫画里没有五官的路人背景。 他被领到架子鼓旁,鼓手交给他鼓槌:“下面这首歌你来伴奏,很简单的节奏。”说罢上手示范,一二三四,确实容易。 “帅哥怎么称呼?”主唱问。 “姓叶。” 不知是吉他还是贝斯的弦乐器响亮地划破空气再次开场,主唱大声道:“接下来请大家欣赏叶先生跟我们的合奏,everybody come on!” 说实话看起来有点蠢,现在观众是听话地跟着舞动起来,万一冷场了多尴尬。想归想,叶修跟随指示在前奏结束后加入演奏,绷紧神经以防错过。没兴趣是没兴趣,都站上来了总不好给人拆台。 要跟上,成为乐队中的一份子,不能拖后腿。主唱跳跃的身影游走在余光范围里,声潮随着他们的移动像海浪一样传递,一曲终了,叶修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额头沁满汗珠。 “相当不错啊,再来一首吗?”主唱问他。 “好啊。”叶修不假思索地说,然后开始后悔,中了哪门子邪。 他站在篝火里,数不清的飞蛾前仆后继地冲进来自我了断,化成一份份燃料。他能做的就是燃得更旺,更烈些,让火焰冲破内脏和皮肤。 高潮部分他无意识地加重了力道,鼓声似乎成为盛会的主角。环绕四周的人影像海底摇曳的海草,虚幻地飘摇着。些许汗水落在睫毛上模糊了视线,可叶修清晰地在人群中发现了韩文清。在众多面具似的脸孔里,他冰封的五官中透出的生命力独树一帜。 引人注目。 这曲结束叶修婉拒了邀请,下台时脚步虚浮,径直走至韩文清面前。 好想推倒吧台的那个酒柜,看酒瓶酒杯碎成满地玻璃花,尽管他知道除非开挖掘机来不然也就是想想,挖掘机也只是想。 对着酒吧老板说“嘿,我想砸碎你所有的酒”不是什么好主意,可他太需要一个发泄的途径了,把那些莫名其妙堆积起来的热量倾洒出去。 韩文清微微瞪大眼,同时双手环住扑进怀里的身体。叶修像树懒扒着树干一样挂在他身上,狠狠吮吸他的嘴唇。 “你们这里给客人提供打炮场所吗?”没亲两下叶修就喘个不停,勉强挤出囫囵句子。 韩文清揉着他的后脑勺:“有后门。” 真是大爆笑。这会儿没时间给他笑,上面唇舌难分,下面还在一步步挪,叶修被推倒在一条沙发上,韩文清压上去。 “就在这儿?”叶修挣扎着坐起来。 “我不介意。” 叶修沉默片刻:“要不还是上楼吧。”第一次野战不代表他能次次野战,刚露过脸,还想要。 滚床单这事特别讲究气氛,两个人,房门一关灯一关,穿宇航服也能闷出点性感。蹬蹬蹬跑上楼,脑门是更热了,脑仁反而凉下来,叶修心想要不就算了吧,转身被韩文清抱个满怀,没亲几下又烧起来。 难得头脑清醒,四周寂静,叶修头一次知道,亲嘴的动静这么大的,光听声音真像在啃一根酱汁浓郁的肉骨头。他打开双腿环上韩文清的腰,来吧做什么都可以,破开穴口深深地刺进来,扑灭这场火灾。 叶修扭着腰吞下男人的性器,重重坐下去,穴口挤压囊袋发出叽叽咕咕的声响,他贪婪到连阴毛磨蹭嫩肉的细腻触感都不想错过。酥的麻的痛的涨的,归根结底都是爽的。用排泄器官裹住同性的生殖器官,因为他可怜的性器已经满足不了被养刁的胃口,大逆不道。他是男的有什么,他不了解他又有什么,他的穴肉可了解这根肉棒。 艺术家与疯子只有一线之隔,根本矛盾在于精神的自由与肉体的束缚间的冲突,道德伦理乃至法规,通通化作拘束衣把他包成一个臃肿的茧。只有丢弃才通往真的天堂,这一刻叶修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 每当韩文清发力,他的躯体上便浮现出肌肉的轮廓,结实、紧致。美,不分种族、性别,毫无疑问这具身体是美的。今晚,叶修创造了文学之美,体验了音乐之美,现在要品尝这份肉体之美,也许应该颁发个艺术之夜的头衔来纪念它。 赞美这一切。 叶修抓紧韩文清的背,口中胡言乱语着破碎的词句,无外乎要死或者要活了,韩文清按照自己的步调层层推进,叶修轻声道射进来,片刻后两人的交合处溢出点点白浊。 “……伟哥店都别开了,想泡谁带到音乐节一泡一个准。”叶修靠在韩文清颈窝自言自语。 大概分体质,叶修显然属于敏感型。韩文清没说出口,他叼住叶修的下唇轻轻撕咬,后者喉咙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身心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