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brinaLJNcloud

【怀璧】第二章

那是个怎样的画面? 若不是亲眼所见,又有谁有那个能耐,那个胆量去想像?

他的师尊,地位超卓的晚夜玉衡,从来无人可以近身的高岭之花,以威势和武力压逼了他那么多年,如今却背对着他,手无寸铁,在唯有三步之遥的地方一丝不挂。如烟如墨的青丝在圆润的肩头之间流淌,流淌过那比他想像中还要精致窄小的肩胛骨,流淌作缎一般的乌瀑。

乌瀑又在雪原的脚下冲蚀出了一道笔直的腰脊,像是仙人落下的墨迹,深邃的,性感的,弧度是那般柔美,却又同时透着坚毅。

然后他的目光控制不住地往下,就被迫锁在了那里。眼角余光是匀直修长的双腿,也许还有不盈一握的纤腰,但他都看不见。两团雪玉饱满的臀瓣蛮横地撼动了他的视觉,仅仅以目光拂过,便可猜度到那暖玉掐在手里该有多挺翘多软弹,让他不自觉歪了歪僵硬的颈子,本就发干的喉咙此刻更是有如火烧一般。

他咽了口根本就不存在的唾沫,下意识眯了眯眼帘。 那万民眼中救世的神,他们的北斗仙尊,被迫剥去了衣料之后,竟然是这个样子。

才一眼,就逼得他硬了。

而且硬胀到疼。踏仙君咬着牙关,血液滚烫沸腾,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肉都在叫嚣着要上前去品尝那个男人。那究竟是怎样美好的身段,线条紧致完美如仙人错入了凡,震慑了他的瞬间竟让人只想屈服于他,如果楚晚宁是狐妖,他甘愿献出魂灵给他吸摄,他甘愿跪在那个神祇的脚边亲吻他,只要他愿意予他一亲芳泽。

墨燃突然为自己原生的冲动感到有些丢脸。

妈的。他怎么这么没用?!

眼前的可是他恨不得刮其骨,饮其血的仇人....

墨燃狠狠地压抑着那疯涨的痴迷,硬是作出了冷峻不屑的表情,一步一顿地走上前去。楚晚宁低着头,他看到他的身子随着自己每一次的靠近,颤得越发细密。 赤裸裸的羞辱让楚晚宁再也装不出素日的淡漠冷静,墨燃突然又生了些作为掌控者的泰然自若来,在楚晚宁看不到的地方抹去掌心因为兴奋而出的细汗。 他有什么好紧张的。不管过去的楚晚宁有多强大,如今都改变不了他沦为阶下囚的事实。

从今以后,他就只是一朵脆弱的海棠花,只能无力地躺在自己的掌心。任他掐捏,任他蹂躏。世间仅此一朵的晚夜海棠只属于他,他多的是时间弄楚晚宁千百遍,何必才一见了他便失了方寸,渴慕得像只没吃过肉的狗一般。 简直是丢人现眼。 他可是灭世的魔,是踏仙帝君。他当有与身分匹配的威仪与镇定。

那人洁白地如神仙也好,美得叫人痴狂也罢,他会被自己踩进泥里,需要的时候用以承欢,厌憎的时候随手屏弃,他才不会为之深陷泥淖,搞得失了神魂灭了顶。

踏仙君没有料到他这番心理建设一刻钟之后就会被颠覆,那个当口他确实做到了带着森冷的笑意触上了竭力维持镇定的人,三只修长的手指撩起一捧墨玉顺道胸前,放下时手背有意无意地擦过粉色的突起,引得楚晚宁又是一阵禁不住的颤栗,他嗤地一声绽了个开怀的笑。

就是要这样慢条斯理地玩弄他,一寸寸地去刺探他的底线,直到他退无可退地崩溃。 啊。真难想像他哭起来的样子。

他的神情是戏谑的,哪怕楚晚宁别过了头不肯看他他也作得高兴。指腹如同烧着的艾灸再次烫了上去,沿着腰脊徐徐上爬,二指踏着交错的步,不太有规律地来到了那个神秘的区域。

青丝被撩开的地方,瓷白的后颈上有着一朵粉生生的五瓣海棠。

楚晚宁震了一震,好像想抬手阻止他,却不过指尖微动便被扣住了腕子。 踏仙君也是到此时才看见了那印记,别有韵致的瓣叶含苞待放,精致得不像打娘胎里带来的,反而更类似于某种封印。

墨燃着实觉得奇异,但他的反应与其说是疑惑,倒不如说是着迷。他微微挑眉,绕到了楚晚宁身后,将后脑的发丝尽数拨开,热烫的鼻息一点也不温柔地喷在了棠花上,他垂着眸子端详了片刻,才又伸出粗糙的拇指抚弄,狎昵道, “唔。师尊竟连这处....都生得这般别致么?”

楚晚宁无法自控地颤抖着。表面上他还权且能双目紧闭面无表情,捡拾残破的砖瓦拼凑出半点寥胜于无的从容。可心底早已是溃散的,黑灯瞎火中的飞蛾般茫然无措。他明知道墨燃不太可能发现他的秘密,可身为坤泽的隐蔽天性,仍是让他在一个雄性气息浓厚的乾元面前感到了本能的恐惧。

他从来没有试过这般乏力,哪怕是被锁在巫山殿上放干了血,他也向来是坦然的,无惧的。可是如今他对于即将发生的事却是一点把握也没有。楚晚宁在自己破碎的呼吸声中努力稳定着心绪,他盼着他的身分终会替他挡下过度的荒唐,殊不知他那层披了一世的假衣在墨燃眼中根本就不具意义。

身后的人舔上了他的柔软凸起。

楚晚宁过了电一般,立时就向前一倾意欲逃开,却只让自己被一寸不落地扣进了身后人的怀里。虽然那个人还衣衫革履,可他哪里试过这般同人亲近。楚晚宁瞪大了双眼,信囊被那人叼在唇齿之间,咂吮着,舔舐着,轻佻地像在试尝着市集上摆在地里贱价贩卖的浆果。

可那是全身上下仅次于性器最敏感的地方啊,他自己自小到大都没碰过几次。一颗泪珠慌乱地滑下,楚晚宁开始无法忍受地挣扎,他仰起了脖颈想要避开那些刺激,却又被一个发力摁下了头颅。没能压住那一声惊喘,只好又耻辱地咬住了唇。墨燃在他身后的嗓音已然漫上了情欲的幽深,他几乎是嘶哑一般地在他耳边轻声道, “师尊已经等不及要到床上去了吗?恩?”

“.....那徒儿可就等着你好好表现了。”

言罢,他放开了楚晚宁,一双长腿迈步跨坐上了床边,展成一个倨傲的弧度。 金丝镶边的蜀锦袍宽袖广,掩盖住了他身下的狰狞,亦极好地粉饰了他几乎按捺不住的渴望。墨燃表面上看来好整以暇,他扬起了下颔,眸色轻蔑,望着僵立无措的楚晚宁道, “怎么?还不上来?想被站着操?”

“什么....”

楚晚宁的神色是茫然的,却又带着掩饰不住的一丝恐惧在里头。 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墨燃歪着嘴角一哂,好奇着他这为人板正的师尊现在究竟有几分是天真,几分在充愣。

“师尊难道觉得,要换薛蒙的命,是简简单单脱了衣服就可以解决的吗?”

听见这话,楚晚宁好像终于确认了什么。他就那样凝冻了,无声瞪着他。本就淡薄的唇色一点点地苍白了下去,连带着那属于干元的海棠信香,在奋力抵御了那么久之后也终于在这场强强相抗中败落,如同他在漫长的年月中早已被伤得残破不堪的灵魂一般,无力地颓靡了。

他屈服了。强撑了一世假扮得铁骨铮铮,超支虚耗他原本应该是软弱的信香来骗人。可是知道自己终于还是逃不过要委身于人的这一刻,他不得不向宿命低了头,再也无力支撑。

他原来还自欺欺人,抱着微弱的希望,想墨燃总不致对同性的自己生那样的念头。可事实是他的徒弟极为豁达且大度,看着呆滞而还未接受现实的他,自顾自琢磨了一阵后,体贴道,

“也对。师尊是个乾元,想必没人教过你该怎么服侍人。”

他望着楚晚宁,撩开了厚重的衣䙓,两指轻巧解下了裤带,于是他双腿之间那深肉红色的,昂然怒张,青筋盘踞其上的巨物,便第一次落在了楚晚宁的眼底。 天光之下,每一寸的雄伟都被描摹地一清二楚。

“你教会了我那样多东西。这第一次,就让徒儿教你罢。”

他用温柔与胁迫交织的诡谲语气轻声道, “过来,握着。”

楚晚宁觉得自己连该要呼吸都忘了。脑中一片空白,一双幽瞳瞪着那个物事,居然无法移开。他是隐约知道墨燃要与他做的什么,可是那和真的望见了根本就是两回子事。 心底只剩一个想法回还往复,他害怕得像个第一次见到戒尺的孩子。

那是....什么?

怎么可能会变得那么大....?

楚晚宁的心志有些崩溃了。他觉得他要面对的好像比自己预想的最差还要更让人胆寒,可是墨燃的眼神是明晃晃的告诫,今日的他一直都没有选择的权力。他终究还是硬着头皮走上前坐上了床,伸出两只颤巍巍的双手,堪堪用了十指才包覆住了那巨兽。

才刚刚放上去他就好像承受不住地震了震。硬实的触感方传过指尖就让他头皮发麻,一路麻到了脚底,令他差点维持不住跪立的姿势。那是多么烫手,多么粗大的东西,楚晚宁不知道自己应该拿那个东西怎么办,到最后唯有颤抖着闭上了眼,恨不能就此晕死过去。

墨燃倒是看得有滋有味。楚晚宁的十指纤细白皙,骨节分明,交错叠在那狰狞的肉刃上,好一幅纯净白莲给人玷污的淫靡画面。 他觉得那样的手,拿来舞鞭弄剑着实是浪费了。它就该干如今这样的活,为了帝王的欲望动作,它该沾上腥气满溢的白精,或是颤抖着挂上侵犯他的男人健硕的躯体。

这样才配得上那么好看的一双手呀。

可惜楚晚宁并没有他想像的那么好的技巧,能将他抚弄到射。他的掌心出了绵密的细汗,僵在那儿一动不动。墨燃实在是有些不耐了,烦躁地啧了一声。他开始有些怀疑,要不是楚晚宁长得这一副好模样,操一个这样蠢的人究竟有何意趣。 自然,楚晚宁没有蠢到那个地步。墨燃带着鄙视意味的催促他哪里听不出来,他害怕墨燃反悔了应下的事情,骨子里更是受不得半点轻视。 狠命咬了咬牙,他抓紧了那物事便撸动了起来。楚晚宁被辱得甚至带了点报复的心态,手下用了十成十的力道,而后却又自觉有些太过粗暴而却步,害怕真伤了墨燃。 殊不知那人身经百战,丝毫没将这点意思放在眼里,他爽快地叹了一声,戏弄般吩咐道, “行啊师尊。再快点。”

第一次像个奴一样被使唤的落差感让楚晚宁怔了一怔,睁开有些迷茫的眼,好一会才聚焦在了自己的双掌上。掌心都给磨红了,湿湿黏黏的,不知道是自己的汗水还是墨燃的情液,粗大的肉柱泛着水光,高耸着的模样像是十分舒爽,颤动着带着情欲的艳红催促他。

他好像到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那可是他的小徒弟啊.... 而他这个做师尊的,是真的已经成了他的掌中玩物,从此听凭差遣,为他纾解欲望。

楚晚宁低喘了一声,松开了手,他原是跪立着的,如今一个腿软,惊惧地坐倒在了床上,却在下一刻被扣住了喉头。墨燃的耐性显然已经用罄了,被撩拨起欲望之后那人又给他扮起了傻,他眸眶激红如渴血的兽,再也压抑不住暴躁地嘶吼道, “楚晚宁!你别给我耍花样!”

楚晚宁被他掐得仰起了头,半阖的眸中神色像是无比痛苦,却又不曾挣扎,好像万幸可以结束方才的淫事,就算被掐死他也不在乎。 可墨燃哪里会让他如愿。他握着那细白的颈项将楚晚宁的上身拖了过来,着实懒得再驱策那双笨拙的双手,他嗓音沈冷,不带丝毫商讨余地地逼迫道, “现在,马上,给我坐上来。”

喉间的指爪松开了,楚晚宁低垂着眼喘着粗气,身子抖得越发剧烈。他怎么会不知道墨燃在意指什么。作为一个坤泽,他若不是极度排斥为人鱼肉,当年又哪里会对自己下那么要命的禁咒。 而如今的他是真的不能再做那样的事了。楚晚宁没有听从墨燃的话,双手摆在身后害怕地往床角退去,但那个决定实在是愚蠢至极,墨燃欺身而上,他就那样被困在了一方阴暗的囚笼里。

退无可退之际,楚晚宁崩溃地跟他求饶。 “墨燃....我们明明......我们不应该做......”

“呵。” 他的哀求被墨燃的冷笑声打断。 “都是乾元又怎么样?”

“只要师尊下面生了张嘴,我就有办法喂进去。”

他把住了楚晚宁的面庞,逼他抬头望着自己,紫黑色的眸子阴骘地如同用炼狱枯骨喂养长大的兽,他厉声道, “你自己来还是要本座动手?”

楚晚宁咬紧了牙,紧闭的双眼中沁出一滴无人觉察的泪。妥协了之后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只有他一人知道,根本就不只是备受屈辱的问题。但墨燃的模样让他明白就算现在反悔他也不可能放过他了,他更知道那人不会待他温柔。 啃着发白的唇瓣缓了几口气,下定决心之后,他虚软的双腿极缓地跨坐上了墨燃的身。

腿根却仍然止不住地颤。

墨燃的物事那样大,他根本就不知道怎样将之放进去。

【怀璧】第三章

楚晚宁很明显是不知所措的。 肉刃猩红的头部抵在他紧闭的穴口,楚晚宁全身的力量都拿来维持虚软的双腿不脱力跪下,他一边颤抖一边用那处努力碾磨那硕物,盼着可以不受伤就破开那道幽径。

但是实在太大了。 根本就不可能啊.....

墨燃的性器烫得可怕。下身敏感的细嫩被楚晚宁自己刺激得阵阵酥麻,却仍一无所成。他重复着那样的动作,心里却是茫然而绝望的,或许还有些自暴自弃的冲动。 他知道墨燃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跨坐在男人身上,尝试操开自己的他。楚晚宁低着头,青丝披垂如星幕落于大地,遮盖住了那灼人的目光。他根本就不敢去想像墨燃如今是什么样的表情。

一个人被辱到极致的时候,多半也不会太惜命。楚晚宁觉得没有选择也许就是最好的选择,没有挣扎的余地代表他能省点无谓的力气。反正他的命本来就是墨燃捞回来的,要不要去爱惜早就不是他自己应该关心的事了。

所以他继续费力地尝试,想着只要成功了就能快些结束了。 就算以后日日都要受,那又能有多长久?

他沉浸在那虚无飘渺的忧伤里心不在焉,却不知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墨燃已经被他逼得满目红丝,憋着一口粗气,额角青筋浮胀。

他到底在干什么?

绒缎般滑软的臀肉包覆着膨大的头,楚晚宁一次次地用他全身最娇嫩的肌肤蹭着他,蹭到他神销骨碎,欲火高烧,顶端泌出的爱液都已将那股间染得湿滑一片,他却没吞吃进一星半点。

墨燃咬着牙根,心里的啐骂方吐露就瞬间被熊熊情火焚做了灰。 操.....

在这场名为交易的羞辱中,墨燃极度不想表现出半丝有损脸面的猴急,可是楚晚宁愚蠢的程度简直令人发指。忍无可忍之际,他毫无征兆地出手,惩治了那个不论认知或能都远远不足已完成这样一个简单任务的奴隶。 借着那一点情液润滑,他抓着楚晚宁的腰胯硬是把龟头给送了进去。

做爱做得浑浑噩噩的傻子受了惊吓,仰起了头凄恻地哀鸣了一声,整个人差点就要趴下来,双手立时撑住了墨燃的胸膛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初尝男根的穴口痉挛地绞死了,他浑身剧颤,低垂着头仅现出紧蹙的眉宇。他急促地喘息着,努力压抑着抽泣,透过随之起伏摇荡的乌丝烟幕,好像可以还瞧见睫帘之下若隐若现的一点晶莹。

看他那个可怜样,墨燃突然觉得心里有些隐疼。他不自觉伸出了手,拨开了楚晚宁遮羞的黑纱拢到耳后,这才见到那一滴泪已经滑下了,他的师尊才不过吃下了这一点便疼得眼尾通红,薄唇都咬成了梨花的颜色。

真是的。这也太娇气了....

墨燃轻叹了口气,指腹温柔地抹去了泪珠,楚晚宁睫羽簌簌,别过了脸去不肯看他。墨燃也不恼。他从未见过他哭,楚晚宁总是坚强地像个没血没泪的人,谁知道那所谓满身的盔甲不过就是他的衣衫罢了。一剥了去,便脆弱得如同水做的一般,连块骨头都没了。

这还让他怎么罚他呢。

不知何故,墨燃就这么轻易地心软了,忘了自己原本打算如何如何伤他,想踩碎他的脊梁,把他弄得肮脏。他只是放下了手,怔望着他那细颤的肩头一会,才又垂眸挑眉,故作淡漠道, “剩下的自己放,否则别怪本座狠心。”

楚晚宁没出声。他好像也为自己方才的失态感到没面,更不想求取什么怜悯。努力稳了稳发颤的腿,他仰头阖眼,凹陷的腰脊弯弯,终究是咬紧了牙,沉着双臀缓缓地吞下了他徒弟的庞物。

过程自然是疼的,紧致的内壁被一寸寸地撑开,明明已胀到了极限,却又还得继续吞纳。腹部优美的肌肉绷得死紧,他微突的肋骨起起落落,费力地换着气。但好在墨燃的物事无比刚直坚硬,虽然是疼着,却挺进地并不困难,全数吃下之后,竟也不曾伤着。

终于坐到了墨燃的胯上时,楚晚宁大大缓过了口气,两条腿是真的半点儿力也没有了。绷着的肌肉放松,他一身冷汗,用力眨了眨圆睁的眼,墨燃却错不及防地挺胯一顶,直接撞进了最深处去。

“呜!.......”

墨燃早有预备地接下了他软倒的身子。过度的侵入让那个人抖得厉害,好像真的很委屈一般,他在他怀里挣扎着,不愿如此难堪。可惜这虚弱的闹腾不过蚍蜉撼树,墨燃抱着他坐起了身,性器在初次承欢的甬道中碾过,磨得楚晚宁泪花乱转。 他的脸被抬起来,却不肯用这种姿态直面与他深刻相接的徒弟,湿润的目光飘忽,抵在墨燃胸前的双手让他看起来像个不肯领罚的孩子。

墨燃握着他紧缩的白皙肩头,看那玉质锁骨绷成了雪山棱线,有些无奈道, “真的这么疼吗?”

不问便也罢了,此话一出,原先还强撑着不肯成型的泪珠就这样啪嗒跌了下来。楚晚宁有些莫名的愤怒,他用力推搡了墨燃一下,憎恨道, “你....不用废话。”

若不是那湿漉漉的嗓音拖了后腿,倒确实还有七分往日凶悍。 墨燃失笑了。这人好像不知道要不是自己忍得仁至义尽,他现在大概已经被操死在床上了。说到底这也是楚晚宁自己同意的,如今倒搞得像他逼良为娼一般。

“你疼也是为了薛蒙啊....不是吗?” 他讽刺道,声音淡淡的,藏着不易觉察的锋刃,倒不知道最后到底扎着了谁。 但墨燃自顾自说完了之后看起来像是无甚所谓,只是把楚晚宁放倒在床上,肉刃随之深深埋了进去,两条长腿于是被迫大张。他嗅了嗅楚晚宁脖颈间的信香,只觉有种奇异的吸引幻惑钻进了识海。

“没关系的....” 他感叹。 “你自去疼你的薛蒙....”

他吻上了那柔白细腻的粉颈,浓密的黑睫扎得楚晚宁轻轻颤栗,他的最后一句话说得柔缓而清晰。

“本座自来疼你。”

“....好好疼你。”

如今回想起来,墨燃才觉得他和楚晚宁的性事从第一次就顺利地令人惊疑。他本以为他会受不住的,可是楚晚宁接纳地那么彻底,下身完美地贴覆着他,如同专为他的欲望打造的魁偶,连信香都毫无底气全然退让,那一切的一切都让踏仙君爽到发狂。

他的身躯柔若无骨,他的情液温热而丰沛。

他根本就不像一个乾元。

但是墨燃哪里有心思管那些。那一日他按着楚晚宁来来回回操了无数遍,如同之后的每个日子一般。他终究还是为楚晚宁而沦陷了,陷到倾覆了日月,做到忘却了年岁。可他何尝不曾觉察,他也曾为了这样的疯狂感到罪恶,罪恶他同怨恨的人没日没夜地交欢,缠绵到无法自拔,却也只有在清醒之后刻意说些难听的狠话,好提醒自己那些旧日被烙下的创伤。

每一日都是在矛盾中度过的。有时候他会跟自己赌气,想要戒掉那该死的瘾,可过了一天又会觉得只要往死里操,那也不算违背了折辱他的初心。踏仙君没有想过何以操楚晚宁可以比弄青楼里的坤泽得到更多满足,那种彷佛超越了肉体的痴迷对于他心灵的捆绑总是让他感到极端兴奋却也极端无力。

后来他也不管了。弄楚晚宁好像成了他每天醒来的目的,甚至说是他活下去的动力也不为过。所以哪怕这种过度的荒唐将楚晚宁的身子越搞越差,他也顶多给他多灌几碗药,却仍然没办法不要他。

他早就不再能想像没有楚晚宁的日子了。

如今想来,这可怕的执念与占有欲早自他们第一次做爱便种下了。也许楚晚宁身上真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噬人神魄的情咒也说不定。

墨燃只记得当时他方开始弄他便如坠十里云雾,过程中彷佛连自己是谁都忘了,一路操了个昏天黑地。楚晚宁被他用各种屈辱的姿势侵入,中间但有抵抗挣扎他都毫无反应,只是用深不见底的瞳眸瞪着楚晚宁,死死掰着他的腿根,打桩一样地狠狠干他。

等到稍稍清醒过来时,身下的人早已昏死了不知道多久。楚晚宁不过是第一次承恩,根本就受不住那样漫长的欢爱。 他整个人在床褥里软成了一滩烂泥,面庞脱力埋在衾枕之中,闷住了那微弱而短促的喘息。

墨燃发现自己还跨坐在他削瘦的身子上,双手移开后纤腰上赫然是殷红的五指印,目光随之逡巡,才惊惴于那周身四散的,深浅不一的瘀青。 而空气里纷杂交错的气味到现在才钻进鼻腔里,却无一不是情欲。楚晚宁颓软的海棠香,牵引着自己蛮横的信息,相缠而相斥,浓郁地放大两个乾元交欢的悖乱与荒唐。此中还被掺进了淡淡的腥膻,染得那本就混乱的信香味更添别样妖媚,那高不可攀的晚夜海棠,如今闻起来仿若地狱之中杂放的贱草淫花。

踏仙君皱了皱鼻头嗅了几回,竟有种莫名的成就感。他自己的应该都射进去了。这般说来....楚晚宁究竟是被他操射了多少次?

他竟然错过了他泪水横流,抽搐着高潮的模样。

墨燃只觉有些可惜,叹了口气,弯下腰去怜爱地吻了吻他的后颈,另一只手钻进了被褥中,揉捏着他半硬的湿透的物体。枕上是干了的泪痕斑驳,锦缎绣面也被楚晚宁用脸给抵得屈皱。他看起来大约是不会醒了。踏仙君好像找到了什么可以松懈下暴虐皮囊的理由,情不自禁地用鼻头蹭磨着他闷得泛红的颊侧。 信囊散出的花香进在咫尺,馥郁到于他有如催情的药引,墨燃偏过头去,青丝散开的地方,落入眼底的又是那朵诡艳的五瓣棠花。

他突然生了一个有些童真幼稚,稚子初萌旖旎春情般的冲动。

这般曼妙刺激又得便宜的事情着实没什么好犹豫的。墨燃从楚晚宁的身子里拔出了他过人的器物,跑到桌边捣鼓了好一阵,回来的时候手上抓着一支蘸饱了墨的细巧狼毫。

楚晚宁动也没动过,依然维持着刚刚被贯透的姿态。两条修竹般的白臂瘫在身侧,纤软腰肢深深凹陷下去,更显得饱满的圆臀高耸翘立,无声地勾惹那本就按捺不住的兽欲。靠近幽穴的地方被撞得一片殷红,泛着莹莹水光,有如初春带露的蜜桃,上头还牵拉着一丝方才被带出来的白液。

踏仙君双眼一红,再次急躁地跨上了他的身,顺势对着臀瓣中间隐蔽的小洞又捅了进去,撞得身下晕厥的人发出了一声细小的闷哼。

墨燃觉得这样任人鱼肉的楚晚宁简直乖巧美好地教人癫狂,哪里还有当初手持戒鞭眉目凶悍的模样。他喜滋滋地提笔,凝神细思了好一会,才弯下腰,在楚晚宁的后颈上,那朵幽艳靡丽的海棠花一旁,留下了专属于他的记号。

而后指尖灵流漫溢,青烟一般附上了那字迹,粼粼碧光泛过,将之烙成了永世不褪的黥印。

从今以后,此人此身,碧落黄泉为他所有,一世收于指掌,爱不能放。

他掐着楚晚宁的纤腰,欣赏着自己留下的字样,心中满足无以言表,唯有再次更加兴奋地操干他。他就那样冲着穴心深处的软肉胡搅蛮干,腰胯不知餍足地耸动着,独享着那汁水满溢的窄紧秘径。岂料都还没操够味,楚晚宁竟生生又在他身下痉挛了起来,哪怕他依然没有分毫要清醒的势态。

他的身子实在太怪异了,总是一操就高潮不断。楚晚宁意识全无地呻吟着,唇齿中挤出绵软的喉音,被封埋在被褥里,只有墨燃一人能听见。也就只有这时候他才能不死咬着唇,顺从情欲泄出这样濡湿而脆弱的低泣,便是天籁之音也无法比拟。

从此之后,楚晚宁就是他的了。 完完全全地属于他了。

他弯身咬住了他的后颈,明明知道两人不可能结契,却还是将信香注入了他的信囊里,只为成全他那不为人知亦不为己知的爱欲。

后来他在楚晚宁被操昏后而不会发现他那隐僻的心思时,总是喜欢这样做。

楚晚宁垂眸安静地尝着芝麻擂沙汤圆,想得却也同是那一日。

他不记得自己在初夜过后昏睡了多久,只知道醒来时蝉声阵阵,荷香正浓。他身上盖着一张轻软薄毯,被拥抱在一个热得教人心生烦躁的胸怀里。 两个人都是浑身赤裸。

完全清醒之后,楚晚宁顿觉浑身不对劲,忍不住想挪开那相贴的粘腻。可惜他全身上下没半寸肌骨是有力的,唯有颓然动了动手指,任由那壮实的臂膀整个包揽了自己胸膛和腰肢。

那时候他想的是,原来被人拥抱是这样的感觉。 虽然前夜被辱得不成样子,却也是他从来没有尝过的温暖滋味。

他静静眨着蝶翅一般的睫,贪的花香与阳光都被隔在了那个浑厚的身子外面。

原来同人亲近,竟是这样的感觉。

墨燃早被他方才轻微的一挣给扰醒了,抱着他温存了一会儿之后,才伸手意味深长地揉了揉那个从此因他而不再相同的地方。 后颈处传来丝丝入扣的疼,楚晚宁缩了一缩,转头惊道, “你对我.....”

墨燃轻笑了一声。

“晚宁。” 那是他第一次那样叫他。这才发现那闻风丧胆的名字其实很好听。

“这里....” 他粗砺的指尖在信囊上轻轻摩挲着,顿了一顿之后说, “.....被我刺上我的名字了。”

他再次将他抱揽入怀,下颔嵌上了他肩颈。他喃喃低声道,话音是叛了亲,毁了誉,灭了世之后终得所愿的怔忡与痴迷。

“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怀璧】第七章

墨燃在听清楚楚晚宁的话语后就呆住了。

曾几何时,他玉洁冰清的师尊,他高高在上睥睨群雄的师尊,那高贵纯澈的灵魂以白水晶雕就,从来都是坚忍不摧,纤尘不染,可如今居然躺在他身下,哀求着要含他。

谁把他的楚晚宁弄成了这样?

是他吗? 可是他做了什么啊.....

墨燃刹那只觉心惊且疼,半张着口没有说话,就那样蹙着眉瞪他。他甚至连呼吸都有些困难,胸膛像有巨石压覆,压得他思路都已然不太清楚。 他知他一向心魔张狂,喜欢看楚晚宁屈辱挣扎、痛苦凄怆的模样,可归于本心,他不过是想看白玉有瑕,根本不希望把他弄成了个肮脏卑贱的泥娃娃。 那才不是他的楚晚宁啊....

楚晚宁看着墨燃没有反应,只觉他是默许,加之明白了墨燃并未发现他的孩子,那牛奶也没有问题,心中反而是大石落地,神智反倒是先于墨燃恢复了清醒。

他的心里只有他的孩儿,确实早已弃尊严于不顾。楚晚宁只知道墨燃雷霆之怒必定伤及无辜,他万万要把握住时机,在他发泄之前先将他给取悦完妥了。 于是墨燃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楚晚宁翻身而起推倒在床,一双玉手慌急地去解他的腰带。强忍着羞惭拉扯下亵裤之后,他颤抖着翻了那巨物出来。

他依然是笨拙的。虽然被墨燃逼着做这些的次数早也数不清了,可见到墨燃性器的瞬间,楚晚宁下意识也还仍然畏惧抵触的。 一个男人伏在另一个男人的胯间,为他含吮吸啜,那样的事情他最初时不敢想像,更永远都不可能会习惯。 何况墨燃的东西那么大,无论是不是被迫,痛苦都是必然。

可是楚晚宁实在没有退路了。他硬着头皮用手勉强抚弄了两下,而后便闭上了眼,毫不犹豫地弯身低头,含住了墨燃饱胀的头部。 此一来着实还是过于贪心急躁,不曾想自己那张嘴没法一次就吞下那么多,楚晚宁被顶得痛苦地蹙紧了眉,沁出了一点清泪。他只好有些无措地吐出来,啄吻两下,然后再一次尝试张大了口去包覆它。

而墨燃是看不清楚他的脸面的。他只能看到那光洁饱满的额头,眉宇微蹙,底下漆黑纤长的乌羽随着他短促的气息颤动着,上头沾了细碎的晶莹。 他见不到楚晚宁的眼,不知道那里头应该是痛苦,是恐惧,还是真的有些心甘情愿。

他只知道楚晚宁做得很卖力,他明白他的极限,知道他已经是拿出了他能做到的最多来伺候自己。他认真地吞吐着,忍着强烈的不适给他做深喉,真的撑不下去的就退出来喘几口,却仍同时间用柔软的唇瓣和小舌去舔吻硕大茎身上青筋的轮廓。 这时候墨燃才看出楚晚宁一直是阖着眸子的,把所有的委屈和卑微都埋葬在里头。他的鼻骨很高,像封雪的山棱,一直以来让他容貌看起来清贵而圣洁。可是此刻那细腻的鼻梁抵在猩红的肉柱上,随着他上下吮吻而摩擦,一呼一吸间都是腥气。那画面太过刺目,又带着某种堕落的悲凉,让墨燃觉得楚晚宁大抵真的被他玷污了,再也无法像过去被狠狠折辱后,他披上白衫冷眼让他滚时,依然能找回那副尊贵高傲的模样。

他侧过脸去舔舐时,一滴清澈的泪水自眼角无声滑落。那是世间最明亮的星子,携走了他仅存的孤高攀过了鼻骨,在坠落深渊之前,划出一道凄楚的弧。 墨燃怔望着,竟也不自觉感到哀伤。

楚晚是真的,连他最爱的那身干净皮囊都不要了吗?

他心里隐隐地钝痛着,他其实很想阻止楚晚宁,可是他也比谁都明白那样的事,他永远都不可能做到。

那该是怎样扯裂了灵魂的煎熬?当楚晚宁主动为他做这些事,那感觉好像是在为他过去凿在自己身上的伤口刷着糖,即便这糖汁让伤处麻痒刺痛,使之更加无法愈合,墨燃也依然情难自抑地感动着。 他皱着眉仰头,耐不住舒爽地咽了口唾沫,心间虽然有难以言表的痛楚,却又同时间觉得饱胀而烫热,思绪一片混乱,不知道最终究竟是不愿他如此,还是盼着他以后日日月月都愿意为他如此。

他不明白自己对楚晚宁的情,自然无法看清他对于那个人想追求的究竟为何。

墨燃只有低声喘息着,大掌不自觉抚上了楚晚宁精致的头颅。他的整个背脊趴了下来,优美的肩胛骨突出,雪白肩颈上还有刚刚留下的咬痕。血渍已经干涸了,可是伤处红肿,在那瘦弱的凹陷上看来惊心动魄。但楚晚宁好像也不觉得疼,墨燃的抚触让他觉得他大约没打算动怒,代表自己做得也还行,便努力含得更深,几乎都吞进了大半支,剩下的部分就用手小心伺候着。 是以他俯得极低,柔顺的青丝从身后一缕接着一缕滑到胸前,优雅地覆盖了那红艳艳的伤处,露出腰背大片细滑的雪原,无悔无怨地藏匿起他曾经承受过的暴虐。

这样的诱引让墨燃情不自禁,一寸寸地抚摸了过去,倾身把住了他细白腰肢,甚至还想去构因为上身低伏而显得翘起的圆臀。性器因此进得更深,完全顶进了喉道,楚晚宁难受得眼泪直流,低低呜咽着,含不住涎水,却仍努力尝试着靠吞咽来压抑反胃的冲动。 喉管收缩时在龟头上的压迫让墨燃几乎爽得双目模糊,胸腔一阵满足地战栗,楚晚宁性感的腰臀线条还在他眼前起伏着,自己的身下仍不断传来他吸吮时发出的水声。他心悸不已,终究还是交了心缴了械,如楚晚宁所愿,彻底被他设下的情网给绑缚沈陷。

墨燃射得突然,呛进了楚晚宁的喉管。楚晚宁实在是遭不住了,强忍着咽下了精液后撑起了身大力地呛咳着,咳到脖颈都红了。好一阵子后他才稍稍缓了过来,还没顾着打理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只是挤掉了眼中多余的泪,满面濡湿地又弯了下去,将墨燃的性器给舔了干净。

墨燃一语不发,只是望着他做这些,看他乖巧如斯,却彷佛已然不再是那个他认识的人。他心里恍惚,茫茫然不知该说什么。楚晚宁服侍好了他,偷偷观望了那神色,觉得约莫是不会再发怒了,自己也尽了本分,便默默下了床到衣柜里拣了一件亵衣裹身。然后他到桌边喝了少许凉水,去了口中腥味,只觉实在累极,把袖将脸上的泪胡乱擦过,也懒得再洗漱了,爬回了床上便要合衣而眠。

他着实也是困了,心里更是倦怠已极,只觉今日一番折腾彷佛已然透支了灵魂,一躺下便有些迷糊。不晓得过了多久,或许其实还不到半盏茶的功夫,有人从后背拥住了他。他似乎是环得很紧,却又带着那么些许的不确定。

身后传来的声音温温的,寤寐之间听起来像冬天烹过的梨花白,悠悠袅袅,依然还是当年香气。

“为什么做?”

墨燃的嗓音带着困惑的轻颤,像那湿润的酒气,鼻息吐在他后颈微微地痒,醉了他敏感的信囊。楚晚宁缓缓眨了眨疲倦的眼,好不容易恢复了清明,只觉口唇与喉间都还是疼的,唯有虚弱地沙哑道, “不够么.....” 他勉力撑起身子转了过来,心知一次多半还是不能的,便又说, “我还可以....”

墨燃却忽地翻身而起,转瞬间又将他压回了床上,面庞埋进了他雪颈间亲吻,稀稀落落如杂沓的雨,吻到语音在雨声里都混乱破碎。 “怎么可能够.....”

他怎么能问这样蠢的问题。

“楚晚宁....永远都不会够的。”

他其实真的被楚晚宁搞糊涂了,像没有安全感的犬一般胡乱地吻着他,撩拨他,然后又抬起了身,去看那哭到已经睁不太开的眼,指尖小心翼翼地轻触眼尾绯红。他发现他找不着半点往日凌厉,心中莫名有些失落。 墨燃也不知道他期待的楚晚宁究竟该是什么样子的。好像怎样都不对劲,只好再次吻了下去,半分迷茫,半分困顿地吻着。好像他唯一熟悉的、能够把控的就只有那具微凉的身子,他唯一懂做的也就这么一件事。

于是大掌不自觉地剥去了衣料,怜爱而疼惜地轻抚那嶙峋瘦骨。楚晚宁不敢乱动,只是有些无力地低求,带着不易觉察的颤。 “墨燃.....”

“唔,不会弄疼你的。”墨燃堵住了他的唇,那对软瓣都已经被方才的折磨弄得红肿了,尝起来丰润饱满,又让那张清冷面容看起来带着某种哀艳的色欲。他最终还是无法不要他,大掌探下去,把着腿根将之分了开,又将膝弯压至肩头,欲望在小口上顶弄了几下,然后沈而缓地挺了进去。

踏仙君是真的说到做到,下身深埋在楚晚宁的温热里头,浅浅地抽插。楚晚宁孕期敏感,甬道一缩一合地咬他,没两下便被弄湿了。

墨燃算是想明白了。楚晚宁如今犯的是心病。 他以前只觉得他是钢筋铁骨,怎么折腾都不会屈服,不会破碎,不会崩溃。他以为他永远都会挺着脊梁如松柏如山岳,死命拽住烂到地狱里的自己,让他觉得这人间还有那么点可堪眷恋的光明。

楚晚宁是那样地沉稳,如宽阔的巨洋,承受得住无尽狂风暴雨而不声不响。这让踏仙君觉得心安,觉得他可以毫无节制地颓败,压榨他永远不会枯竭的温暖,直到地老天荒,海枯石烂。 他没想到楚晚宁也有极限,也会有力竭的一天。

他长年的虐待终于还是把楚晚宁给搞崩溃了。坚强的心志被击碎后,他变得脆弱,变得容易惧怕,像只受了伤,需要有人呵护照顾的猫儿一样。

但是没关系啊。他可以哄他的。墨燃密密实实地顶着他,低下头去舔吻他挺立的乳珠。楚晚宁渐渐被他操开了,情欲之中绷紧的肌肉逐渐舒缓,被抬起的双腿摇晃着,像只莲池里带着幽香的轻舟,任他夜宿其上,披覆星光,却只能轻轻地摇楫悠荡,一过分便要翻覆了。

墨燃其实并不介意哄他,如果他可以一直这么乖的话。就好像身子烧得滚烫时可以搂着他骗他苦药是糖汁儿,心病了之后他亦愿意对他温柔,把他当成纸薄易碎的轻瓷来伺候。哄一晚上不行就哄两天,日日夜夜,他总归会好起来。虽然他这些日子本就少有粗暴的时候,可既然楚晚宁捱不住,他就再轻一些、再缓一些,直到他不再害怕,不再凄惶。

墨燃并没有那么傻,不想拉着楚晚宁一起撞死在墙上。退让什么的都没有关系,但无论如何,他都必须要他。

因为这是他唯一一个可以感受到他属于自己,还能被自己留在掌中的方式了。

濡湿的穴肉已经被他操干得麋软,一阵一阵地抽搐着。楚晚宁无声射在他身上,抓着被褥痉挛。踏仙君压下去抱紧了他,他还在进出,从艳红的花道里带出了一股暖流,浸润了床褥,证明他对他彻底的占有。两人的小腹紧贴在一块摩擦着,那般淫靡,那般亲密,楚晚宁泛红的欲望被夹在中间搓揉挤压,用精水作润滑,他被刺激得低低喘吟出声,目光碎作一片寂茫。

墨燃却好像很清醒,低声在楚晚宁耳边呢喃着,觉得这种时候他也许会愿意跟自己吐露一两句实话,却又并不抱什么希望。千般痴怨万般不甘仅仅汇流作一语,让他状似在问,其实还更接近一声无奈的叹息。 “楚晚宁。”

他在他浅浅的敏感点上漫不经心地厮磨着。 “本座在你眼里....是不是真的那么不堪呢....”

楚晚宁若有似无地摇着头,情潮里头载浮载沈,不知道该回答什么。他只是不能承受那一点点的风险,他知道他将会失去一切,唯独不能背弃了孩子。

可是他真的从来没有轻视过墨燃,也从来不愿意以恶意去揣度他。

他确实是误会了他了。墨燃惊怒又受伤的双眸让楚晚宁想起了当年第一次罚他时的模样,直到如今依然教他的心狠狠地抽疼,彷佛过去的每一鞭都是抽在了自己身上,每一次他其实都陪着墨燃遍体鳞伤。 可是仇怨与痴恋铺撒的时光长河迢迢漫漫,过去的鲜血淋漓与今日境遇相较也早已黯淡模糊。如今在这昔年的床褥里,躺下他的小徒弟身下承受着他仇恨的反噬,楚晚宁已然想不起来那时候是怎么想的,何以会下那样的重手对他。

就为了那支偷采的名贵海棠吗? 可若早知后果如此,一支海棠又有什么好大不了的呢?

他不会知道当年抽坏了的是墨燃的一腔真诚热烈,天问之下再柔软鲜艳的心花都只能破碎作带血的泥。 他自然也不会明白后来墨燃在无法与他对抗的年岁里,最终暗戳戳地选择了用相反的方式来报复自己。

鞭出来的疮口凝血瘀伤,最后化成年年一朵绛色海棠。

楚晚宁只是突感愧疚,有一瞬间他真的想抛弃那该死的倔将,告诉墨燃他的三个徒弟里,或者整个死生之巅,甚至是他生命中背负的千千万万个世人中,他墨微雨才是他最珍视最爱重的那个。

可是没给他机会艰难作决,墨燃陡地深深顶了进去,撞在了他的宫口上,楚晚宁心头一紧,没忍住惊喘出声。方才所思所想直接被撞击破碎,楚晚宁反射性地攀扯他的后背,卷缩起肩颈,双腿一阵脱力乱颤。 墨燃抵在了他最危险的地方,释放了他泉涌般的热烫。

迸射的时候压得他死死的,让身下人几乎无法呼吸,他插得更深,说出来的话依然带着恨意。 “算了。你不必讲。” “本座明白。”

楚晚宁小腹的肌肉被他刺激得收缩着,阵阵抽搐,穴肉绞得死紧,保护着腹肚深处孕育的小小脆弱。墨燃总是无止境地想把他的恨灌注给他,楚晚宁自己受得住,却不代表他的孩儿可以捱下来自父亲的深浓怨怒。

楚晚宁僵硬着偏过了头,哀声低泣道, “你轻些.....”

是啊。谁会想要没出生就被恨上呢?谁会想要还未被诞下便提心吊胆地成长。他怎么可以告诉他,然后没日没夜地提防,害怕他下一次墨燃失控时,自己被掐着下巴灌进嘴里的就是一碗落子汤。

楚晚宁抖了抖。他连想像都不敢想像。

所以一直到后来墨燃餍足地退出,两人在静夜中相拥,他半是顺从地窝在那宽阔的怀抱里时,对于墨燃轻柔却幽怨的问句依然抱以沉默。 谁会知道此夜温柔,究竟会不会只是暂时的假象呢。

那时候墨燃原以为他真的累极而昏睡了,微微蜷缩着身子像在保护着什么。他的呼吸很浅很浅,像夏夜穿过荷塘的风。

墨燃伸出手别过沾在颊上汗湿的碎发,探到后颈去轻轻抚着。他想起了刺在那儿的字,想起自他第一次要了楚晚宁开始,其实就不自主地被这人给绑架了。表面上像是一次随性的放纵,却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从此之后,这辈子,他都只能为楚晚宁所把控,为他所拥有。

他用他的字来代替不能与他结契的遗憾,可这个过程中他又何尝不是将自己也给了他呢?

他们之间还是有契的。可惜楚晚宁大约并不这样想。 他可以为了他改变自身,楚晚宁却永远不会与他交心投诚。

所以一整夜强压而下的千头万绪,最终只化为寂凉静夜中飘过,一声几不可闻的自言自语。

“你在想什么,为什么就不能告诉本座呢。”

楚晚宁听见了。墨燃的话回荡温暖的帐幔中,回荡在他们逐渐平复的呼吸间,回荡在他跳得缓慢沉重的心脏里。

墨燃不曾在他清醒时这样说过话。 他的语气像暖阳底下晒干的棉花,纯洁而柔软,而他的拥抱就是一片不切实际的棉花田,又像专为他充塞填实的一床枕被,让人只想一头扎进去,放纵身心忘却烦忧地安睡。

苦撑了那样久的煎熬之下,一夜旖旎温足的情事之后,听见这样的一句哀叹,楚晚宁确实是有一点点动摇了,有一点点想松手深陷,可是最终,他对于情爱微小的企盼却仍然不足以抗衡他心中落下重锁的底线。

是以到墨燃也将睡着时,才听见怀里的人轻轻开口,说完了之后,又有些犹疑不决地低下了头。 “我现在....” “还不能告诉你.....”

他立时就清醒了大半,虽然对于楚晚宁选择隐瞒还是有些不忿,但好歹,好歹他终于给了他一点回应,好歹他确认了他是真的瞒了自己什么事情。 墨燃是没什么耐性的人,立刻就堵了句气话回去。 “怎么,你想收拾包袱偷跑?”

他明知道楚晚宁没那么能耐也没那个胆量,哪里有可能不说不。墨燃虽然想知道秘密,可到头来最在意,还是希望楚晚宁自己承认没有不要他,好抚慰下他惶然枯悬了好些日子的那颗心。

可惜楚晚宁不按牌理出牌,抿了抿唇后,左右思虑,却是微微有些怯懦地问, “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呵。” “本座不杀薛蒙。”

墨燃设的局没得逞,有些怏怏,说出来的话讽刺地像个妒妇。却见着楚晚宁立时摇了摇头辩解道不是,他等了他好一会却又不肯再言。 墨燃只觉有些好笑,不耐地嗤了口气横眉瞪他。楚晚宁好不容易开了这个口,却依然貌似很是挣扎,纠结到最后居然又是一句, “我,我之后再跟你讲。”

这回墨燃是真气笑了,抓着他的脸没好气道, “楚晚宁,你有什么资格跟本座谈条件?”

但是楚晚宁却像是被逼到极限了,甚至有些后悔自己提了这个岔子,到头来根本没那个资本跟他计较,却还妄想着能同他讨来一个承诺,给他的孩子一份聊胜于无的保障。 他惶急而迫切地低头,含糊地想解释,却根本搬不出什么好的理由来糊弄他。 “总之,总之你相信我....现在还不是时候.....”

不过后来事实证明,这种比废话还废话的说辞反而更能打动踏仙君。楚晚宁的慌乱让他的话听起来莫名真诚,真诚的期望他们之间还尚存有半丝信任。墨燃于是勾了勾唇角,尚算有丁点满意地说, “嗯....那你也得答应本座一个条件。”

昏暗的床帐里他逆着烛光俯视他,模糊的轮廓柔和却讳莫如深。楚晚宁不解地眨了眨眼,不知道自己这破败的身子还有什么能拿出来献给那个权倾天下无所不能的君王。 而墨燃那般瞅着他看,说实话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只觉得像目前这般,凄清夜色中无声对望,默默相拥,假装无视过往那些仇和怨,好像就已经挺不错的,挺满足的了。

所以他轻揽着他,思索了良久后才淡淡道, “那就明年本座生辰时,给我做一碗长寿面吧。”

谁知这么个简简单单的条件,明摆着是便宜了他了,却让楚晚宁沉默了很久。他最后竟也没有答应,垂下的双眸逐渐黯淡无神,幽微的烛影里,他没心没肺地低声说,

“你不吃长寿面,也会长寿的。”

【怀璧】第九章

说实话,用如今的心态来回想,墨燃对于那件事其实有些后悔。

他把楚晚宁当作瓷娃娃,用厚厚的棉团包起来,揣在怀里呵着暖着已经好一段时日了。平时连更衣洗漱上街散步这样的小事都怕磕着碰着,他实在有点难想像,数个月前的自己,怎么能狠心在床上做到那么残忍,需索无度暴虐蛮横,全然不知节制,更别说懂得什么怜惜什么不舍。

如今忆起其中细节,他甚至怀疑,该不会就是那次弄得太过,才把楚晚宁的底子给彻底搞坏了。

想起楚晚宁如今那形容枯槁的模样,踏仙君心中蓦地一股恶寒窜起。他脊柱一麻,立刻就否定了那个可怕的想法。

应该不会的。 他就只是....弄了他一天而已。就一天。

就是......持续而凶狠地,操了楚晚宁整整一天。

哪怕他不肯承认。当时他确实是有如疯魔了一般,每一下都用了全力,每一下都插进了最深的地方。

一整日。 他操得楚晚宁哭泣讨饶,操得他一夜成孕。

也许是真的过了头了。换作是今日的楚晚宁,墨燃想,也许他真的会就那样死在床上。 可是墨燃觉得那真的不能怪他。谁叫那日薛蒙闯进红莲水榭的时机那么不得当,打扰了他正沉迷其中无法自拔,干到了兴头上的大好事。

其实墨燃那日到水榭本不是想去操楚晚宁的。不顾他那自以为凛厉的君威来说的话,他实际上还是去跟他的囚奴讨安慰的。

墨燃也不晓得以他如今威势,当时有什么好那么心灵脆弱,竟像个没人要的幼子一样,那个当下非得要找个绝对属于他,绝对受他控制的什么攥在手里,好求得一点点的安全感。 也许是他一直以来根本没将义军的那些小打小闹放在眼里,就当他们是一群吃饱没事便来讨关注的蝼蚁,莫名其妙被其一句话戳了心窝子,还为之一口气梗着过不去,墨燃自觉丢脸厌烦至极,根本就没心情再留在战场上指挥棋兵。

说来那义军也不知是哪里借来的胆,约莫是十大门派这回终于齐心协力,三年来第一次真的攻到了山门前,和珍珑棋子打了个势均力敌,并引得魔头踏先帝君亲自上场作战。这可是他们从未得到过的青眼,好像终于迎来一场旗鼓相当的战役,立时士气大振。打头的掌门人为了营造气氛,纷纷此起彼落地对着大魔头唾骂起来,后方的修士们也慷慨激昂地高声应合。

踏仙君本也觉得没什么,陌刀上抱臂一脸不屑,就想知道这些人的恶语啥时能有些新意。狗娘养的什么,他是从小听到大了,魔头啊恶棍啊这类则是每天下饭的配菜,就连堕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他都听到耳朵长茧子了。正觉无聊至极,想大手一挥,召来更多棋子赶他们回家吃饭,却有一个不知何时兴起的小门小派的领头,样子还有些稚嫩,大约是第一次得观帝君真容,竟道, “哗,长成这样还成魔,到底是有多缺爱啊!”

墨燃怔了怔,原本觉得他骂自己这个魔头没人爱,想着这又是什么废话,不过仔细一品,才发觉他理解反了。 那人大概也还没学会怎么恶毒地骂人,本是一句多少有些幼稚的调侃,却偏偏说中了事实,插在了踏先帝君最要命的软肋上。

是啊。还真能说啊!他墨微雨,就算身量或者容颜都冠绝整个修真界,就算是他在还没疯魔依然幼小依然乖巧的那些年,他横竖仍是一只无人钟意怜惜、无人倾心相待,假扮品种高贵实则卑微低贱的犬只啊。

墨燃双目圆睁,却显然是失焦的,没有听到自己的牙槽已经磨出了声。 哪里来的连名字都没听过的孽障,竟也敢这样羞辱他?

....谁没人爱了???嗯? 就算他以前要爸妈没爸妈,要朋友没朋友,可他现在已经是帝君了!是有皇后的人!他还有一个妃子!

谁跟他没人爱了!!......

可惜不这般想还好,一想到了他的妃子,墨燃眯起了眼,陡地目露凶光。他看都懒得看再那人,眉峰微动,原本的大手一挥改成食指一弹,灵气簇作致命杀招迸射而出,那位年纪轻轻的掌门人就在踏先帝君转身离去的同一瞬筋脉尽断,跪倒在地口溢鲜血而死。

只是那人虽死得冤枉,却为义军创造了空前的契机。墨燃的情绪显然是坏透顶了,根本无心恋战,自暴自弃却也自负地把山门扔给了勉力奋战的珍珑棋,就那样头也不回地跑水榭去了。

他也不认为他去水榭能问到什么,但他知道那里住着唯一一个甘愿为他所囚、甘愿与他亲近的人。就算整个修真界几千万个人都痛恨他,都想要他去死,他全都不在乎。

他只需要那个人永远都不背叛他。

痛苦的时候陪着他痛苦,堕狱的时候尾随着下去暖他。 这样他就已经满足了,可以为此无怨无尤地不得超生,不入轮回,亦不会有半丝退缩惧怕。

墨燃匆匆踏入水榭时,正是骄阳高挂的正午时分。层叠莲叶沾了池水,艳光中晃得人刺眼,海棠花好像也正当季节,阵阵暖人心脾的清香弥漫着,将水榭染作一方令人温暖心安的屋宇,更有蝉鸣闹得热烈。 墨燃就像干漠中的旅人般,寻着香惶急地推开了小屋门扉,去探找那个能带给他安定与清明的泉源。他猜测着若是楚晚宁正在用膳,他就叫他陪自己吃饭,若是他已然用完,他就命令他去烹茶,然后亲手为自己斟上一盏。他总归要见到他,知道他好好地在这里待着,假装他心甘情愿地同自己生活着,假装他们是伴。

假装他是还有人爱的,假装楚晚宁就是那个人。

自然这些念想他自己也不太清楚会意,更不曾想过何以去的不是中宫而是这里。他推门而入时也许便是全然凭藉着由执念所导引的那一股冲劲。 又或许还有别的。不是执念,不是虚幻的牵引,而是某种实质上存在,却又薄弱地难以觉察的引信。

桌边没人在吃饭,倒是床褥里有个隆起卷缩成一团。

事实是,楚晚宁还是有潮期的。

然而因着封印之故,他雨露来时征状不强,且极是少见,一年就那么一两回。过去凡是有所感应,只消称病推拖,再好好睡上一日便可复原,倒也都未曾出过差错。

可惜此番好死不死,撞上了个前来讨安慰的踏仙君。

本能让楚晚宁一听见有人推门而入便警觉地翻身而起,全身肌骨都竖起戒备。他害怕是哪个不长眼的宫人进来擦桌换水,反倒被他那幽淡的信香给诱引成罪。

虽然惊疑,楚晚宁却依然是冷静的。微弱的潮期不太能影响他的神智与判断,当下他已在脑中盘演过数百种可能以及因应的对策。可在见到了是墨燃之后,他下意识地松了松口气,却很快地就发现这般松懈才真的称得上是愚蠢至极。

那可是墨燃啊..... 撞门进来后呆楞地看着在床上抓紧了被褥成防御状态,气息微有不稳,面色红润似桃花的人。空气中若有似无的迷香惑乱着他,他忽然就忘了自己方才是想过来干嘛。

是....啊,是想和他一起烹茶吗?

去他妈的烹茶。

待到为那妖异的花香所诱引的乾元反应过来时,楚晚宁早就已经被他扒了干净,按在身下狠狠操干了。墨燃一上来就操红了眼,全然没有缓冲或者亲吻,迫切地让他看起来才像只发了情的狗,楚晚宁意欲如往常般地出招抵抗都快不过他的出手如电的压制。双腿被急躁地掀起后回回都是一插到底,若不是他身后的幽穴早因为潮期而松软濡湿,此番怕是真逃不过要伤了身子。

那时的楚晚宁还是倔将而尚且健壮地。和过去一样死死咬住了牙,攥紧了枕被不肯屈从。 可是墨燃实在操得太狠了,甚至有些痴狂。对他来说,那不仅仅是他无意见遇上了一个发情坤泽的问题。那个人可是楚晚宁!钻进他骨髓里作怪的那可是楚晚宁的情信。

是以那日他注定了不可能简调干个几回就放过那个根本无力与之相抗的奴隶。

而在墨燃如狂风骤雨而来的掠夺中,楚晚宁很快地也意识到事情恐怕比他想得还要严重。潮期中的他虽然并不是特别渴求一个乾元的抚慰,却也看得出来是他自己影响了墨燃。

他自己勾引了墨燃,让他的徒弟没了神智,发疯一样地上来乱操自己。

这....简直太过可耻了....

楚晚宁无比羞惭地闭上眼睛,不想去看墨燃那双欲火高烧烈不见底的瞳眸。说实话他自己也没好到哪去。脑中虽有清明,但是里头变得敏感而脆弱是真的,楚晚宁在那持续不断地鞭挞中苦苦支撑了一阵,最后却依然没忍住因为极度的刺激而低吟颤抖。

他的生理反应因为乾元的给予而变得强烈了,同以往的可以轻松度过的潮期再不相同。楚晚宁潮红着脸,苦不堪言地喘着气,面上已然因情欲而挂了泪。他从不知道一个真正的坤泽发情时原是这般难受的一件事。

但是墨燃对于他今日的全然投入显然很是受用,他越做越起劲,兴奋地掐紧楚晚宁颤抖不止的足踝,将双腿架到肩上,又过分地把整个人抱起,这样折成一团抵在墙上操他。

楚晚宁的身子骨极软,便是弄成了这样他也还能进到最深。他简直就是生来给自己操的.... 墨燃爱极了他那沉沦欲海中的模样,而且还是用这样的诱人的姿态承欢他身下。他抓住了楚晚宁因为承受不住这样的性爱而泪流不止的面庞,一边狠狠地弄,一边咬着牙问他,

“楚晚宁,你是不是很喜欢?嗯?” “是不是很喜欢本座这样操你....”

极度耻辱的姿势让楚晚宁全无依凭,身后是冷冰冰的墙面,前方是墨燃狠戾如无间业火般的严刑极罚,在易感的甬道中横冲直撞,他的手连寥胜于无的衾被都构不到,无力地颓软在身侧。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勉力挣开被把住的脸,在浪潮般不停歇的抽插中重重喘息着,捕捉那仅存的一丝神识耗尽全力道, “不.....”

剩下的话被墨燃用探如的手指搅乱在舌尖,身下用了更大的劲力去冲撞坤泽柔软的秘处。他将眉头压得很低,恶鬼一样漆黑的眼瞪着楚晚宁,嗓子低沉到只剩气音,狠戾的威胁于是浸满了情欲。 “楚晚宁,你敢给本座说一声不喜欢试试看....”

他低下头,去看楚晚宁含着他的地方。一圈艳红的软肉紧紧吸吮着,吞吐着他,那里淫液横流,沾在他自己的臀办间,又弄湿了墨燃的胯,动作间淅淅沥沥地渗下去,撞出淫靡至极的声响。楚晚宁的面庞红得像流火夕阳,又糊上蜿蜒的泪,似海棠逐水,又似胭脂溶妆。他的眼眸明明已经爽得一片模糊,微微上翻着,还被自己操到断断续续地低吟着,他怎么可能不舒服? 他怎么可以说不喜欢?

他是他的师尊,又是他的妃子,是唯一陪着他的人。 他绝对不可以不喜欢他。

墨燃恨恨地吻上楚晚宁微张的唇瓣,大肆掠夺他维生的空气,身躯箍得他更紧,两只雪白优雅的脚板子都被压过了头顶。楚晚宁全身上下只剩那一处可借力,每一下都被那庞物捅进了最深最深的地方。纤软的小腿肚无助地挂在墨燃肩上抖着,他确实是为情欲所伏,可他也根本就受不住,墨燃的吻中他忍不住凄切地哀鸣着,想要求饶却只被迫发出了含糊不清的呜咽。

他知道不能再更进一步了。他会守不住的。

坤泽的宫腔口在潮期本就较为脆弱。虽然墨燃并不知道自己真正的性别,可楚晚宁推估着以他这般态势,便是不刻意地去找位置,操进去仍然是迟早的事。

他惶然跌着泪,艰难地扭动臀部,又胡乱摇头,想让墨燃好歹换个姿势,不让他被那样掰开暴露到极致,以致他连想稍稍屈掩着那个幽深的秘处都做不到。

水榭的门却在这时被拍响了。

姿态屈辱的楚晚宁是最先反应过来的,立时就惊地僵了僵,咬着唇硬是收住了哀鸣。可墨燃并不太上心,只觉得是哪个不要命的宫人来秉事,动作未停,只是用大掌捂住了楚晚宁的口鼻,仅求不让人听到他的妃子销魂的呻吟。心中烦躁地低骂了数声,回头望见窗纸外头人影仍在,正想痛斥那个不长眼的混蛋立刻滚开,混蛋却再次拍了拍门,甚至还用肘处撞了下落了锁的门框,焦急道, “师尊?师尊!你在吗?”

那是薛蒙的声音。

楚晚宁瞪大了眼,望着墨燃的眼中惊疑不定,他使尽了力气想挣开墨燃覆住他口唇的手掌,他有太多的话想问他。 可墨燃自知他在图什么。薛蒙组织那些人费了这么大阵仗攻上了山巅,如今趁着他人不在场,协力攻破了棋子布下的法阵独自闯了进来,可不正是为了来就楚晚宁吗?

晚宁他可是得偿所愿了呢。

墨燃森冷地惨笑一声,按着楚晚宁的掌加了几成劲,不教他能发出半点声音,而后倾身而上,用那巨物更狠命地顶撞着他早已饱受摧残的穴肉。 墨燃一边操干一边痛骂着, “妈的,死鸟,马上给我滚出水榭去....”

丰沛的爱液之中,肉体击打的声响淫荡得张狂。楚晚宁不想叫出来,不想被薛蒙听见,可是实在是太深,太大力了,他无助地在墨燃怀中微弱挣扎,哭得失了目力,更遏制不住喉间系细小的泣鸣。

薛蒙自然听不见楚晚宁那微弱的哭音,却仍是明白了房中正发生的事。靡靡之音穿墙过门入了耳,只教他脑中瞬时白了一片,惊骇了好一阵,才在门口气愤地跺脚,却也不敢再撞门了,只是带着哭腔骂道,

“墨燃....你!你这个孽畜....你在师尊的水榭里做、做这种事,你简直不是人!”

墨燃面色阴沈,心中冷笑,他岂止是玷污了这水榭,他操的就是这水榭的主人!他就操他们的师尊,怎么着?他薛蒙又能拿自己怎样? 他停都没停过,带着鄙视的意味啐了一口,骂道, “我和我的妃子就爱在这交欢,关你屁事?”

徒弟面前受此大辱,楚晚宁只觉心中无尽寒凉失了生意,几乎就希望能就此死过去。他满脸是泪,身下捱的屈辱似乎永远都不会停,口鼻被墨燃封死早已将近窒息,他逐渐脱力,终是放弃了挣扎,视野亦越发模糊黯淡了下去。 可在他约莫就要昏厥过去的同时,墨燃又是一下深顶,这一回,终于撞开了那松懈的幽径。

从未被进入过的地方此刻被狠狠撑开,剧烈的刺激自脊柱上传,逼得楚晚宁不得不恢复了意识。豆大的泪珠失措地跌下,他全身立时就惊惧地绷紧了,双唇被咬得没了血色,痛悔自己方才的懈怠无能。楚晚宁难以置信地打着颤,双眸中满溢着深切的恐惧与无奈,尝试用尽他仅余的力量奋力推拒着墨燃。

墨燃他不能这么做啊.....

他是注定要短命的人,万一真的怀上了,对孩子该有多不负责任。 他们是仇人,恨入骨血的仇人,本就不应该结契,更万万不该有后代啊.....

薛蒙还在外头哭,看那样子是受刺激过了,好像还在抹泪,抽抽噎噎道, “我不管你干啥,你就说,你把我的师尊弄去哪了.....”

墨燃却根本无暇他顾,用尽全力压制着怀中疯狂挣扎的楚晚宁。他只道他竟这般想同他的好徒儿一道走,心中怒意不禁更甚。妒火延绵间,他眸中倏忽闪过一丝狠绝,松开了楚晚宁的口,高声喝道, “薛蒙,你不是想知道你师尊在哪吗!”

楚晚宁得了空气,一下差点没忍住他被压抑的哭音,泄出来的那一口喘得动人,而后又被墨燃的话吓得浑身剧震,十指瞬时深深陷入了他双臂精壮的皮肉里。一双艳丽绯红的凤眸盈满了泪,哀怨又凄绝地望着他,疯狂摇头的时候清冽的玉珠子吧嗒嗒掉,紧咬的唇齿却不敢发出半丝声响。 他纤巧的足踝还挂在自己肩上,赤裸裸地暴露出他被操得红肿麋软,泥泞不堪的后穴,因为畏惧一阵阵收缩着,吸吮着自己的阳物。墨燃眯起了眼,一下子被他这般脆弱无助的模样给撩拨到了,好像他是见不得光的菟丝子,而高大伟岸的自己是他唯一的依傍。 这让他顿觉血脉喷张,心脏在胸膛里因某种蓦然而生的饱胀情感突突蹦跳着。 墨燃知道,他知道这样被弄脏掉的楚晚宁是再也离不得他了,根本就不可能跟薛蒙走了,并为此胸怀舒坦,潋滟着漫漫柔光。

可他还是想要楚晚宁亲身证明,他会永远留下来陪他,就像现在这样,永远大张着腿偎在他身下。他矮下颈子凑到了楚晚宁的耳边,吻着他细软的耳垂,动作间饱含着狎昵的意味。

他的语调半分病态,又带着半分温柔,像烧得烫口的牛乳糖,就看楚晚宁敢不敢接下他给他的甜头。

“晚宁啊....要不,你自己来告诉他?”

“本座给你一次机会,让他救走你。” “如何?我保证不追杀你们。”

楚晚宁果然还是没脸应承,屈辱而痛楚地闭上了眼,又是两行清泪滑下。墨燃停止了动作,甚至扶起他的腿弯,嘴角噙一抹坏笑,仍然好整以暇地等他作答。

楚晚宁双腿被难堪地抬着,耻辱浸润了肌骨,唯有仰头无力地靠着墙。他也是一直到如今失了快感,才感觉到原来下身早已被插弄得肿痛不堪,连紧窄的宫口都还被那热烫的茎体强硬地撑开着,用最深的方式嵌入着。 他呼吸微弱,无神地抬眼,幽幽看着墨燃,眸光是那般黯淡,几乎都要瞧不出里头深入魂灵的哀恻凄惨。

他都已经把自己弄成这般模样了,却还叫他自己去求救..... 他究竟把他当成了什么啊.....

他半睁着眼,乌润的睫羽簌簌,最终仍是疲惫地垂下了。墨燃好像很是满意他这样的表现,轻柔地吻了吻他阖上的眼皮,感觉得到底下骨碌碌的水银珠子,那是他捧在掌心的圣物。

谁又有胆敢来抢走呢?

他充满爱意地吻着,可鼻息间透出的复杂情绪仍然让楚晚宁没来由地慌乱。那不只是爱,墨燃对他本就不只是爱,还带着畸形的需索,扭曲的占有,早已倾覆了他本就卑微的痴恋。楚晚宁听得那个男人邪里邪气地笑了,抹去了他脸上的泪,皱了皱眉,眸色清润地温声道, “......这可是晚宁自己选的啊。”

他再度拔起了音量,同外头的人谈判道, “你师尊,他被我关在北峰的地牢,正受罚呢。”

墨燃在楚晚宁面前双眼带笑,语音却诚挚地教人不疑有他。 “如果你必得开水雷,又能找到人的话,我许你带他走。”

“如若不然....” 墨燃啧了啧舌尖。 “那大概就只能同他共赴黄泉了。”

言尽于此,他满不在乎挑了挑眉,把注意力又全然转回了楚晚宁身上。楚晚宁自然万万没想到他的沉默会换来这个结果,顿时惊恐地瞪着他,揪住了墨燃在激烈动作中早已凌乱的衣衫,颤抖的指节都泛作玉白。而墨燃像是早预料到了这光景,笑意盈盈地看着他,那张脸彷佛一如当年般纯洁无害。他听着薛蒙奔离的脚步声,下身埋了埋,高挺的鼻梁带着满涨的情欲厮磨过楚晚宁战栗的脖颈,他愉悦地柔声道, “晚宁,终于又只剩下我们了.....”

可随着话音湮灭,随之而来的却是比方才还要更癫狂悍猛的冲撞。他如同鬼魅一般暴躁地撕扯下那温婉的皮囊,让楚晚宁体会一下他时至今日还在护着薛蒙的下场。谁让他都已经成了这样还如此执迷不悟呢?墨燃毫不怜惜地操着他骨头硬倔,偏要为他人先的师尊,从来都不知道他也不过只是个脆弱的坤泽。 楚晚宁是真的崩溃了,在那乱耳的撞击声中哭喊着,断断续续地说不要,墨燃不要。但他其实痛苦地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也许是难得软弱,想求他停下来,别再这般对待自己,也许是仍盼着他还有一点点良知,能够不让薛蒙去送死。 可是墨燃丝毫没有要理会他,只是持续疯狂地深顶着。他的宫腔已经全然被操开了,硕大的茎头在颈口来来回回地肆虐,哪怕那处是第一次被这样子进入,亦全无怜悯。楚晚宁绝望地流着泪,压抑不住悲伤和脆弱,还一直在摇着头抽泣,就算心知肚明自己根本就哀求不来半点疼惜。

墨燃一如过去每一次的性爱一般,欲至浓处便开始撕咬他的后颈,表达他对他毫无休止的占有欲。只是这次不同的是,射精的时候,乾元的本能让他在楚晚宁的最深处成了结。

楚晚宁凄迷的双眼圆睁着,腿根剧烈地颤抖,却已然无力再作任何反抗了。结契带来的反应让他浑身痉挛,意志崩解,就连海棠信香都将自此为了那人一点一滴地改变。可是墨燃对此一无所觉。纵使以往玩览过那样多红花绿柳莺莺燕燕,事实是他从未试过认真地去操一个坤泽,更遑论一个辗转雨露之中的坤泽。

他这辈子操得最多的就是楚晚宁这个乾元,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射进了什么地方。

是以他只是在舒爽的释放后松开了他,任由楚晚宁无力地软倒在床上。他的脊柱在漫长的侵犯中都要被撞碎了,双腿终于被放下后已然麻木地毫无知觉。楚晚宁侧着身,微微蜷缩着,还在因为那生理的反应而抽搐,宫腔里被灌满了浓精,他却已无心为再自己哀悼。

在那杂糅了棠花香气的哽咽喘息中,他只是勉力抬起了神魂枯槁的眼眸望向墨燃,茫然失声道, “求你别杀他......”

多可笑啊。

他与他结了永世的契却一无所知,他耻辱地怀上他徒弟的种却已无力顾及。

这世间怎么能有这样可笑的结合啊.....

可是墨燃丝毫没有察意识楚晚宁深切的绝望与哀怆。他依然在笑,覆上了楚晚宁已经快被他操坏的身子,有那么一瞬间他心情极好,啄了一下那彷若桃李春风般清甜的唇瓣,用奖赏一般地语气道, “骗你的,晚宁。”

他唇角卷起,酒窝深陷,似乎在这场性爱中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与乐趣。 “才没有什么水雷.....唔.....” 他一边深深吻怀里被他揉碎的泪人,一边轻声说, ”晚宁觉得,在那个蠢蛋找回来之前,我们还可以再做几次呢?”

【怀璧】第十章

墨燃的脸贴得很近,狼一样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楚晚宁彷佛了却了生意的面容,睫羽几乎都要扫到他晕红的暖颊上,却在无意间被他眸中彻骨的寒凉给冻伤。

没有狼犬会希望捕来的猎物是这样的。 那个人半阖着眼,彷佛在望着房梁,漆黑的瞳眸里却空空如也,黯黝似万年冰渊之底。墨燃只好有些不要脸地将自己的影投了上去,又继续深深浅浅地吻他,可是楚晚宁依然如同槁木死灰,不愿给予他半点反应。

墨燃有些吃味,微微抬起了身,指尖极其轻柔地为他整理沾在颊上汗湿的碎发,手背上拂过他依然未曾平复的短促清浅的气息,他的身子还在细密地颤,活像只被猎捕来的名贵雪貂,为保自己一身皎洁的月裳而拼死挣扎后终于疲惫地瘫倒,绝望地等待被人活活剐下皮毛。墨燃歪了歪头,觉得有些心疼,便轻责道, “晚宁怎么这样.....”

虽然他明知是谁将他搞成了这副德性,他依然明知故问道, “你就那么担心薛蒙吗?”

虽然明摆着是句气话,可偏偏仍是只有那两个字能入得他的耳。楚晚宁睫帘轻颤,失神的眼眸聚拢了魂,用带着微弱乞求的眼神望向他,却又好像明白以自己的身分大约得不到什么妥协承诺,红肿的唇瓣细微地动了动,最终仍是没有开口。 墨燃叹了口气,伸出粗厚的掌,轻轻搓揉他经历了剧烈情事之后粉妆玉琢的面庞。他觉得这人好像天生该让他操,操完了之后总是特别美,给他注了那样多精水,好像全都吃进去了,那皮肉掐着是越发地光润匀滑。他反覆抚弄着楚晚宁颊边肉,只觉爱不释手,可想到他如今的脑中全是别人,自己再怎样霸占他,也不过一具壳子,心中便禁不住漫上一阵阵酸苦。

因为结契而生的怡然与柔情好似山边一池清幽绿水,此刻昧于云翳,让噬了天光的灰湮埋了缱绻曼丽的碧。墨燃撑着一个肘子,望着身下之人的目光有些无奈地冷了下去,良久之后才又道, “楚晚宁,你可真是偏心。”

楚晚宁却是茫然的,湿润的凤眸怔望着墨燃,似乎真的很是困惑。

他都已经这样了。 里里外外,每一处,都给他了。信香中杂揉的是他的气息,肚腹里满满含着的都是他的东西。 他竟然还说他偏心.....?他竟还觉得自己偏心? 楚晚宁本就不畅的呼吸竟因此又乱了起来。他居然觉得有些愤怒。

但是墨燃显然并不认为自己偏颇失当,更从不曾为自己得到的而满足。他卷起楚晚宁一缕凌乱的发在指尖把玩着,毫无心理负累地同手无寸铁的人儿讨价还价。 “你说你这样,我该拿他如何是好呢?”

楚晚宁立时转过了头正视着他,眸中已然不再是惊慌,轻蹙的眉宇之下,仅余有深沉的疲困与无奈。他真的很美,墨燃想。一双哭疼了的眼红得像朱砂描摹的画,又似女娲用瓷土捏出来的人偶,让仙鹤衔着遣到凡间来赠与他。 可若真是人偶,又怎会总是如此地不听话?

他听见他的瓷娃娃用浓浓的鼻音开口,好像有一点生气,话却一抽抽地讲不完全。那模样实在是难得的软弱可怜,可惜说出来的语句永远刺耳得让人生厌。 他说, “你....你答应过的....” “我给你、你....就不动他的.....”

怎么能这么讨人厌呢。 好像他多稀罕那副多亏了薛蒙才能尝到的身子一般。

墨燃眯起了眼,偏过头望着艳光透过窗棂在床帐上叠出的模糊斑痕,齿关来回碾磨,嘎吱作响,思索着何以不管楚晚宁成了什么样子,都能这般教人痛恨。可他更痛恨他自己事到如今依然在被楚晚宁用这种肤浅的方式支配。

他妈的他确实稀罕他的身子。可他更稀罕的是身子以外的东西,薛蒙那么多年不曾见到他却依然可以拥有的东西。 但他不会承认。

墨燃森冷地眯起了眼。他只想知道,为了薛蒙,楚晚宁究竟可以讨人厌到什么样的地步。

而楚晚宁就躺在那,无力地看着墨燃,看着他就那样面无表情地回报他的哀求,好像在专注思考着什么,无形中透出来的压迫却让他没来由地畏惧。身上的人沉默许久,好一会才像是有些无谓地挑了挑眉,垂下了冷淡的眸子,他好像是在哄骗他,可那语气却寒如冰霜。

他说, “你要是能再乖一点,本座也许可以考虑,将他踢下山去就好。”

楚晚宁无措地垂下了目光,担忧让他听不出来这本质上是个试探。他根本不知道他还能给墨燃什么,还要怎样才能算表现得好。 若不是真的已经一无所有,他哪里能放下自尊和颜面那样子去求? 再乖一点? 楚晚宁茫然思忖着,什么也不会做,最终也只有咬了咬牙撇开了脸,本来就已经在墨燃身下大张的双腿无力地又分了分。

墨燃显然立时就捕捉到了那微弱的动作。他低哂一声,冷眼瞧着楚晚宁因为他自己的举动而羞惭地闭上眼,面颊红如火烧,却不自觉地点着了乾元因嫉妒不甘而疯涨的劣根与兽欲。他沉沉压了上去,再度硬挺的硕物抵着他穴口软嫩濡湿的肉,探入一点,又退出来,如此反覆几次后又停下,像是觉得辱得不够,阴沉着脸在楚晚宁耳边轻声道, “你还能再更乖么?”

楚晚宁迷茫地睁开了眼,本来已经准备好要再捱一轮疯狂而冷血的暴虐,此刻却是真的不太明白墨燃究竟想要什么了。

他很少在情事上这样磋磨犹疑,甚至让楚晚宁不禁疑惑,会否是因为结了契,才希望能从自己的坤泽那得到更多回应。

墨燃他要的....不只是他的身子而已吗?

楚晚宁回过了头,怔望着这个自己从此在情事上将不得不依赖一生的乾元,生理上的转变亦让他变得不太清醒。他反覆咀嚼过墨燃一反常态的话语,又耽于自己那压抑了多年暗涌潮动的柔情,受尽磨难后不停冲击意识的忧惧让他的心志处于脆弱的真空,当眼前终于建构起幻象予他去逃避,他犹豫良久,和稀薄的清明殊死对抗,终究却还是禁不起诱惑,选择一头扎了进去。

他开始忍不住偷偷地幻想,从此以后,结契之后,他们会不会真的有机会向一对正常的爱侣那样,能因为信息的杂糅吸引,而循着本能去爱护对方,需要彼此,渴望情欲,却也不再带着那些不曾写于契约之中的仇恨与对立。

墨燃依然将面庞埋在他的脖颈间磨舐着,温热的鼻息挟着他浓厚的信香拢覆着他,于是遮了光的床帐里彷若下起了一场迷濛烟雨,有如专为楚晚宁而调制的迷香,轻而缓地洗刷去他起初的害怕。他本就未曾平复的心跳变得更加急促,对结契乾元本能的臣服和依恋让他不惧沈溺雨中,堕入欲望的海里沉浮。如果那个人是墨燃,他想,他仍然愿意托付。

于是他的手轻轻贴上的墨燃厚实坚硬的背脊,带着怯意摩挲着。他想墨燃确实会喜欢他的坤泽乖巧。他一直都喜欢自己乖巧。 那一刻楚晚宁是真的忘了一直以来苦苦假扮乾元意欲为何,他只想依从自己的天性,在墨燃身上找到他也一样依赖着自己的证据,证明那只属于他俩的情爱之契真实不虚,再也不想回到那与之相斥的丑陋壳子里。 他想起了墨燃问他的问题,于是他凝望着床梁,又偷偷攥住了被角,口唇翕动了许久才极其小声地说, “墨燃.....我.......我、我喜欢.....”

墨燃好像没料到他会乖到这个地步,宽阔的肩僵了僵,过了一会儿撑起了身子来看着他。楚晚宁不太能读懂他那讳莫如深的表情,紧张地咬住了唇。良久,墨燃才用沙哑的嗓音挤出只字片语,像在质问,却又像在鼓励。 “你喜欢什么?”

墨燃皱紧了眉头,又道, ”你说。”

楚晚宁的呼吸错乱了。他又不敢看墨燃了,面庞拧了开去,攀着墨燃的腿根也不自觉紧了紧。可是墨燃很有耐心,给了他很长的时间去调整,才把他的脸掰回来,深深望着楚晚宁许久,才侧过头,将耳廓贴在了他唇边。

极近的距离给了楚晚宁很大的安全感,代表着他可以用最低的音量把那教人羞耻至极的爱意宣之于口。他快速地眨了眨眼,垂下了眸子,墨燃感觉到他的颈子在轻颤,然后就听得那人几乎是用气音在他耳边说,像风来时树叶相互亲吻的声响,短促而细碎。 他说, “墨燃,我......我、喜欢....”

“嗯.....喜欢你.....”

他真的停顿了很久,最后二字轻到几乎只能看见唇型,却依然让墨燃捕捉在了眼底。

“.......操我。”

那本也可以是一句简单而可爱的话。 如果两个人真的是爱侣的话。

楚晚宁一说完好像就自己吓着了,不知道他到底是中了什么迷药才能这般不知羞。但那确实是他能想到最能让墨燃满意的作答了,是以说完了之后便飞红着面咬着唇瓣低下了头,等着他的反应。他想,也许墨燃会吻他,也许墨燃会让他再多说几次。然后他变得有些大胆,想墨燃他会不会也说喜欢。 可是墨燃听着之后却没有动,就那样覆压着他,沉默如渊底巍巍礁石,久到让楚晚宁有些犹疑,几乎就要反悔自己不曾说过时,他才在他的颈间悠长地叹了口气。

“你很好啊,楚晚宁。” 他的声音闷在那如瀑的青丝里,模糊地辨不清情绪。可是他很快就抬起了身,大掌随之沈缓地扣住了楚晚宁的下颔,用了十成十的力道。他歪着头,像是饶有兴味地望着那个还没反应过来的人,眼神中却没有半丝温度。 “为了他你可以做到这样。”

墨燃口齿半张,泛紫地眸底是疯魔前的幽火在跳。 “楚晚宁。” 他的手掌青筋渐露,几乎欲将那瓷娃娃给一把捏碎,割裂了掌心满手是血,亦在所不惜。

“你对他,还真是用情至深啊。”

楚晚宁没有听懂他的乾元在说什么。而事实上他也全然无法动口解释,面庞被掐到出了红痕,疼得他干涩的眼角又沁出了泪。 然后下一瞬,他挨了墨燃一巴掌。

“贱人。”

脑中嗡嗡作响,楚晚宁还在愣神,对于墨燃粗暴的动作完全无法做出反应。双腿被掰到最开,他厚重的膝头磕上来,沉沉地将之压进锦被里,他感觉到被碾住的筋骨很疼,可是却又比不过身后被进入的痛,他就那样尖叫了一声。

墨燃一次就探入了四指,在里头急躁地寻找着什么。穴肉本就因为过度地磨耗而充血红肿,他一下就刮破了一处,渗出丝丝血点来。他的声音听起来也是模糊的,似乎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好像是说, 我操得你不够爽吗?不爽你就说啊.... 一个徒弟操不够,非要个个都来上你才甘愿?

楚晚宁好像有点明白过来了,可是痛楚依然让他不是太明白。他只是反覆想着,好疼,好疼。 墨燃找到了他的那一处,一个浅浅的柔软突起。他于是用力按压着,戳弄着,甚至用指甲去刺,还问他舒不舒服。楚晚宁终于受不住那剧烈的刺激,大力挣动着。他听见自己在哭喊,毫无尊严地哀求他停手。他不喜欢他就算了,可是他不能这样子弄自己。

墨燃果然退了出来,但是楚晚宁还没喘上一口气就像断线木偶一般被他抄起了身,他粗鲁地抓过楚晚宁的手握在自己的茎身上,然后抵住了他那被糟蹋到已然一塌糊涂的穴口。

那一处早已被折磨地艳红,如吐蕊的牡丹花瓣,还在漏着丝丝白浊与血沫。事实上他全身上下都是淫靡不堪的体液,挂在被揉出来新旧交叠的斑驳红痕上,就像个被玩坏的破娃娃。墨燃按住了楚晚宁的头逼他去看,看他的下身是何等淫贱地在吮着自己,看看他的身子都变成了副什么德性。

他要他看见自己残败不堪,淫荡卑贱的模样,要他明白自己已经被操得连穴口都阖不拢了,看他还有没有余力想着保护薛蒙,心里还留着薛蒙,脑中还会不会依然只是薛蒙。

结契不曾让墨燃变得温柔,只是让他对楚晚宁的占有欲越发强烈。他是不可能忍受他的坤泽与他结合之时心里还在想着别人的。

楚晚宁瓷白的脖颈无力地垂下,像支枯萎的铃兰花。他好像是顺从地在看着,双眸却其实黯淡无神,丝毫没有他该有的凄惶与羞愧。他或许在心理上依然尝试去逃避乾元对他的残忍,可是墨燃自然更不能忍受他对他无视。他又一把抓住了楚晚宁的脸,逼他看着自己,一面歇斯底里地痛骂,一面将粗硬的肉刃狠狠地送了进去。

“楚晚宁你看着啊!” “看看这是谁的东西....”

楚晚宁立时又痛哭了出来。宫颈因为方才的磨难而几乎形同虚设,猛烈的深顶一下又操进了同样受尽摧残的孕囊。墨燃一面用力地操干着,将里头含着的精水又都挤了出来,一面偏执而疯狂地重复道, “你看看是谁在操你啊!....”

楚晚宁就那样被他抱在身上顶着,精血与淫水自他身下淌出来,将他被折辱的声响放大到无限。他早就没有力气反抗了,也没什么底气再自己抓着被褥维持尊严。他只知道攀着墨燃不停地哭,头颅埋在他肩上断断续续地求饶。神智在灭顶的痛楚与快感之中溃散崩毁,可本能让他即便在这样绝望的境地之中,唯一想到要依赖的依然是他的乾元。

哪怕他的乾元说他很贱。

墨燃并没有放过他,后来楚晚宁又被翻过了身,按在床褥里操。他不晓得自己到底被操到高潮了几次,又被墨燃射在身体里几次。下身除了里头不停被碾磨顶撞的那个点能给他带来刺激之外,几乎都已经麻木了,倒是减了不少痛意。楚晚宁便茫然地随着那无止境的冲撞叫着,直到哭哑了嗓子,才没有再发出过声音。

在那一夜漫长的虐待中,有时候他觉得他是昏过去了,对于周遭的感知时不时就变得模糊。但在那样极端的混沌矇昧里,他因为迷醉而错乱的意识却反而逐渐恢复了清明。

于是在那反覆昏厥又被操醒的轮回中,楚晚宁清楚感觉到自己身体开始发热,唯有心口是冷冰冰的,像有什么已经死了。可是若是真要扪心自问,他其实也并没有多哀伤多难受,更不会承认有什么所谓心冷。

幻梦织就的泡沫破碎之后,他也就只是回到了原本的境地而已,并没有什么好特别失望的。楚晚宁顶多是明白了结契并不会对墨燃造成任何改变,可是那又有什么好意外的呢? 他本来就准备好了要在那无休无止的仇恨之中默默了结这一世,是以不管墨燃怎么对他,结果都不会有什么不同。

他本来就快死了。结契造成的信香彻底错乱只不过是加速了那个过程而已。

又或许他真的会被直接操死在这张床上,他一点也不怀疑身后的人正打算这么做。楚晚宁无力地颤了颤睫羽,望着剧烈的动作中轻轻摇荡的帐幔,上头绣的寓意美好的合欢花他每一夜都看,夜夜都盛开。 可是他命里所谓的美好注定都是虚假,那细密粉嫩的花瓣在他视野中逐渐模糊淡化,于是在那对于灵魂和躯壳来说都是那般残酷无情的虐待里,楚晚宁终究还是失了目力,彻彻底底地昏死了过去。

直到墨燃发现楚晚宁浑身烧得滚烫且意识全无时,已经是深夜了,中间谁也没发现究竟薛蒙是否回来过。他的腹部已经被自己灌得鼓胀,下身虽然被开拓得过分,可软肉实在被操得太肿,是以竟也如他所愿地锁住了精水,无法外流。

他恨恨地抿了抿唇,似乎觉得非得把楚晚宁搞成这惨状才能出了那口恶气,可待到真见着他如此模样,心中却也不觉得有多痛快多舒畅。

是以墨燃虽然稍稍恢复了冷静,却依旧是闷闷不快的。他也并不认为自己错了,只知道楚晚宁既然敢为了薛蒙张开腿求操,他必然是要好好惩罚他的,让他搞清楚自己的身分。

他真的太过分了.....他可是他的人啊! 他怎么能那样说话?!

可是当看着那人烧得糊涂时依然痛苦地蹙着眉,两条腿依然是分开的,不自主地在颤,墨燃幽深晦暗的眼神意味不明,只觉心底亦是疼得紧。他也不知道把人弄成了这样之后还有什么好补救的,唯有草草给他拉上了被,怕他捱不过去又输了些灵力,这才出了水榭,咬着牙去给他的棋子兵收拾烂摊子去了。

当然如今再去回想当时景况,墨燃自是冷汗涔涔,心口发虚,不能想像他何以能在楚晚宁几乎等于是受了刑之后没给他捯饬干净换好衣物再喂过汤药后才离去。又或者说,他根本无法理解自己当初究竟为何那般待他。

也许那日真的是让恶鬼给夺了心去啃食,让嫉妒给腐蚀了心智,他一脚踏碎了他冰雪雕琢的脊梁以为是聊作惩戒,如今才知一刻的冲动胡来怕是一世也没能偿还得完。楚晚宁后来显然是心死了,有一阵子总是寂冷沉默,破碎融化的冰片永远也无法重新拼凑,以至于连自己待他稍稍好些他都要觉得背后必有阴谋。

那毕竟真不能怪他。墨燃有些懊丧地抹了抹额,哪怕冬日里他一滴汗也没出,方才一番悔过也已然让他如在滚油上反覆煎熬。他看了看纸袋里刚买新鲜出炉的鸡蛋糕,小心翼翼地将封口折好了,收紧了外袍里,匆匆地就往回走。

之后的日子里,他日夜看顾,悉心照料,虽然楚晚宁身子没见好,心病到底仍是是纾解了不少。紧紧握着手中的松糕,墨燃猜想哪怕楚晚宁不说,他应该还是喜欢他待他好的。

他想起了楚晚宁每次吃完糕点后,在窗边摇着波浪鼓时温柔的浅笑,积雪的街道映得他小小的脸柔白净透,上头永远带着一抹犯病时的潮红。那时他文辞匮乏的脑袋里才第一次知道何谓秋瞳剪水,何谓眉目如画,何谓人面桃花。

那样的楚晚宁总是让他的心湖蓦地洒下一捧碎瓣,荡开阵阵涟漪,粼粼的情意直散到邈远无垠的千秋去。倘若他可以一直如此开怀舒心,墨燃觉得他甘愿一世为他端茶煮水,开灶烧炉,他可以将手中所有无论贵的贱的全都奉予他,只愿能燃作一盏风雨不灭的幽烛,将他生命里因自己而变得晦暗的每一个角落,再一次,一寸寸地重新点亮。

他只是没来由地怕,怕楚晚宁的身子是真有什么事,怕老天没给他足够的时间去带他将镇上所有的糕点都一一尝遍,怕他没有足够的日子把所有拿手的小菜都给他做成宵夜。

楚晚宁会有一天离开他吗?

墨燃陡地顿住了脚步。 他立时就想要甩开那个可怕的想像,可脑中倏忽闪过的意念如同漏夜惊雷,将早已裂纹密布的大地给劈开,现出底下深不见底的沟壑纵横交错。

谁又有那个胆去探看,泯灭了最后一线天光的炼狱里该是何等地荒凉。

很多事情便是这样,不想还好,一旦起了意念,便会越发容易觉得慌惧而不踏实。也许是来自对于自己的坤泽天生的感应,墨燃几乎是跑着回去的,就想着快些催他吃完蛋糕,回去死生之巅先给太医瞧瞧,好让他至少安一回心,不被来自过往张狂的愧疚给吞没。

可是好像就是要为了让他对旧日的罪孽付出代价,当他回到中药铺子时,靠窗的位置上,已然不再有那个披着雪白狐裘,静静用着莲子茶幽淡清丽的身影。

他只看到洒落一地圆滚滚的糖炒栗子。

墨燃只觉得眼前黑了一黑。

刺骨的寒凉爬上脚底,让他细密地打着冷颤。墨燃艰困地抬眼,这才见到楚晚宁原本落座的位置上,是一个从未打过照面不知路数高低的修士。

可虽说是修士,这数月来丝毫不曾理过世事更不曾与谁人交过手的踏仙君,其实根本也不知道这人究竟何门何派,姓啥名谁。

突如其来的变卦在他本就惶惑忧迫的状态下确实承了那人的意,杀了墨燃一个措不及防。他的瞳孔缩了缩,极端的恐惧贯穿了脊梁,让他僵在原地,好像不能立时确定那个人还安然无恙他便找不回魂来,终是在谈判场上失了制人的先机。

虚位以待的紫袍男子在这寒冬里依然束着高马尾,帝王面前怡然自若的神态虽不知有几分真假,总还是显出了几分谋局之人的自信来。他似乎早已知道踏仙君回来了,从容地转过那张并不是十分深刻的眉目,一面把玩着手上金光灿漫的灵器,一面慢条斯理道, “恭候帝君多时。”

“不知这与妃同游,穿街过市的日子,陛下过得可还快活?”

怀璧续章 -【守玦】第七章

墨燃意识到这件事情时其实是无措的。

上一次的结契,他连确切是在何时何地、如何做到都不记得了,更何况,楚晚宁过去从未显露过这般软弱无助的模样。 踏仙君其实并不确定该如何去安抚一个情潮汹涌、急需慰借的坤泽。

就更别说他自己着实也极端煎熬。楚晚宁的信香无孔不入,他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是毒瘾,浸润在花香中的每一寸肌肤都宛如被情药反覆涂抹擦洗。他根本就避不过,喉道随着喘息发干,双目很快就因此被逼出了潮红。 而楚晚宁,那个同样饱受着情欲之苦的男子,正浑身颓软地摊在他的怀里,挑拨着他最原始最卑劣的人性。他的意识因为雨露正浓,加之记忆破碎而混沌不清,整个人像只刚打胎里滚出来的奶猫一般,柔弱无骨的身躯又湿又热,难受地在他的臂弯里微微扭动着。他把头颅埋进自己的胸膛,努力捕捉着乾元身上的气味,像寻求续命的奶水,一边嗅闻着一边低低叹息,仿佛在辩证自己昧于雾霭中的疑问。

“你是.....墨燃。”

楚晚宁半阖的睫帘之下眸光散漫,盈着蒙懂的水气,声音轻飘飘地似暖烟,让墨燃分辨不出他究竟全然忆起他了没。

是以他亦不敢妄动,强忍着蚀骨的欲,温柔地将楚晚宁抱起,暂且先放回了床上。

换作是往日,他确实是不可能轻易做到此事的,约莫会不管不顾地就地要了他,做到他哭泣讨饶也未必能停下。 可现如今,墨燃多深切的苦多彻骨的痛都尝过了,与之相比,焚身的情火虽然几乎将血液都烧干,却依然难以混乱他被锻铸到有若披坚覆甲的神智。

他无意识地咬着牙,神情专注地望着皱眉喘息的楚晚宁,却不曾碰他。

他是感觉得出楚晚宁想要他的。轻轻喊他名字时声音里都是藏不住的思念与渴望。而他也确实觉着楚晚宁理当如此,他曾是他的唯一,数不清的夜里曾让他爽到咬着自己痉挛,攥着被褥颤抖,抱起来坐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蹙着眉头,锁骨一次次地溅上被他顶出来的热泪。现在楚晚宁真的发情了,需要乾元,他本来就应该想要他,他也只能想要他。

可是墨燃睁着烧红的眼眸,脊柱煎熬到发抖,却依然凝立不动。

这一切都发生得很合理。楚晚宁因为他灵力全无而稍稍记起了他,坤泽每一季也确实该有一回潮期。可当二者如此巧合地相撞,对前一刻还在地狱门前徘徊的墨燃而言,这怎么看都像个上天专为他而设的陷阱。

楚晚宁想起了他,渴望他能给他欢愉。 这世上哪里有可能有那么好的事?

就好像一个在凄冷牢狱中等待着秋后问斩的死囚,突然间莫名其妙地得到狱卒送来一碗热腾腾的甜汤,说喝完了他就能被赦放——这换作是谁,都不可能真的有胆去喝啊! 是以墨燃只是战战兢兢地给楚晚宁抑好了被角,甚至盖到了颈子上,下意识地想要封住海棠信香泉流而出的地方,然后才有些畏惧地定了定神。

他现在应该怎么做呢? 踏仙君缓缓控制着呼吸,思虑了一阵后,尝试着释出自己的信香去安抚他。 都说乾元的信香能使情潮中的坤泽稍感舒缓,墨燃一点也不吝惜,平时总是压抑得辛苦得爱欲,如今化为汹涌滂薄的湿气,转瞬间如山雨一般,团团笼覆了他的楚晚宁。 可是他忘了他们之间的契早已不在了,沉浮欲海中的人受了乾元施压,非但没有得到任何抚慰,反倒浑身一阵战栗,眉心绞紧,难受到低低呻吟了出来。

他只是更想要了。

那一声凄婉的销魂入耳,听得踏仙君周身坚实的肌骨一僵,呼吸越发地紊乱粗重。他有些不敢面对他,已经将近被情潮覆灭的神智在关键时刻好歹还想到了隐泽丹这种东西,迷迷糊糊地就想去找太医来取。可是才方一转身,人都没站起,袖䙓就被锦被之下探出的几支小小水葱给轻轻攥了住。

“别.....” 床褥里的人声细弱蚊蝇,沙哑地轻唤道。

墨燃怔愕地回过头来,楚晚宁拉着他,正勉强睁开迷濛的双眼,里头乌沈幽深,仿佛神识都被焚尽了,就为了用来吸纳他的整副魂魄。 墨燃他哪里还能走,就那样瞪着眼,生生被他勾着,听他浅浅地喘息,犹豫许久后仿佛强忍着羞意道,

“给我....”

楚晚宁他想起来的真的很少。过往的记忆被不稳定的咒法揉成了云雾十里,他唯见轮廓,只堪堪认出了人,其余种种在脑海之中却依旧是渺茫的虚空。

他只知道他苦寻不得的夫君如今就在身边,哪怕根本不明白他因何故而走又为何来归,他也想顽固地留住他。潮期的猛烈让他只想顾及自己的欲望,他们是成过婚,结过契的,墨燃他还是有义务要伴他度过这一切的。 而且....只要能再次缔契,让信息如结发般杂揉成辫,此一世非死不能拆解,那他,就不会再不小心忘记他,也不用怕再找不到他了。

一无所有的凄惶孤苦能让圣人都变得自私,楚晚宁想,他必须得和墨燃结契才行。

但想归想,要做到却是艰困。他费力地撑起了虚软的身子,挨向了墨燃,终于碰到他的时候纤颈却脱力一垂,埋在了墨燃肩上。他好像为了自己这般作为感到有些难过,却也不说话,停顿了一阵之后用高挺的鼻梁在他躁动的脉搏上厮磨,柔软的水唇无力地啄。 但墨燃的身子反而变得更僵硬,有如顽石一般凝立于缱绻云雾之中。楚晚宁很无奈,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去表达他的需求,他只是太需要了,身体和心灵,喉口都积满了泪,想了好久该怎么说,好不容易开了口,却只发出了一声迷乱的哽咽。

便是在那一瞬间天地倒悬,他的身子被墨燃掀起,又狠狠按在了床上。那一下用力用的狠了,后脑摔在枕际,搞得楚晚宁有些发昏,晕沉了一阵才聚焦了迷濛的眼。 身上的人眸子里那最初的兽性被他错过了,此刻只剩下愧疚与焦急。他担忧地揉着他的后颈,温热的指尖插进铺散开来的星海中,竟反而让楚晚宁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那人用嘶哑的气音急切道,“对不起....可曾弄疼了?”

楚晚宁感受着身子被乾元的气息包裹,沉沉地覆压着,那种熟悉又遥远的压迫感让他很是满足,便阖上眸子轻轻摇了摇头。

他薄皙的眼皮如莲瓣,瓷白里飞染脂红。尖上挂了一点清露,随着动作摇摇欲坠,却只是看得人心焦,尚没得滚落,便教热烫的唇给轻轻舐去了。

绵柔的吻因而随之落在了耳珠,颊边,又粉蝶一般栖在了轻启的牡丹之上。它小心翼翼地探着,汲取到一点蜜珠便能品尝许久,却仍是越吸越渴,最终再也按捺不住,大掌捧住了那小脸重重地吻了进去。

墨燃知道,陷阱也罢,劫数也好,他是再也躲不过去了。楚晚宁这般待他....就算他知道那人本身就是一壶鸩酒又怎样,他让他喝,便是万劫不复他也绝不违逆他。

更何况....那可是他的楚晚宁啊。是他高贵而圣洁的师尊,多少人望眼欲穿也入不得他门下,也是他神秘的绝美的爱人,世间万千蚍蜉蝼蚁唯他可一亲芳泽。

他不要忍了。衣衫在摩挲间被他悉数剥除,现出凝玉般的皮与骨。曾经被反覆烙上的印记早就褪得干净,楚晚宁剔透地教人不甘,愈发催化了那早已燃起了浓重硝烟的情欲。墨燃的唇齿用力地吸吮他奉上来的甜软,粗砺的指腹上带的是能贯透肌骨的浑厚力道。楚晚宁被他爱抚地战栗了起来,细嫩的皮肤泛了深粉,小小的口腔终因为被过分侵入而受不住地摇头呜咽。

换来的是那作恶的虿蝎一路向下流连,走过的地方被螫的一片刺痒红肿,妖冶地如同天仙被烙上专属于魔族的黥章。那勾起的毒尾为祸四方,在脐腹下方咬去了他剩余的遮掩,又仿佛终于寻得了鲜香难觅的饵虫,一见着那挺立饱满的白肉,便毫不犹豫地啃了上去。 楚晚宁被他弄哭了,难耐地摇着头。那一处早就因为强烈的欲望而挂露,如今让舌尖扫过又是吸啜,他哪里抗得住,挺动着腰肢就要推开他。

厚重的大掌随之一把按下了他躁动的纤巧,温热的口齿吞得更深。另一只手乘着他分神,拉开了那无力的腿根,顺着暗潮泛滥的沟壑找到幽闭的涵洞,温柔地破开了闭口,进入那湿热黏腻的瑰秘之地。

楚晚宁顿时就不挣扎了,只能仰着颈子喘气。那里太久未曾被侵入过,紧致地如同初生芙蓉,好像稍稍用力点就要撑破。是以墨燃也只能小心地动作着,缓缓埋进去,轻柔地好像他从也未曾粗暴地蹂躏过那里。

他确实是懊悔的,以前总是一上来便操弄得天昏地暗,哪里曾这般真切感受过他的脆弱与柔情。他粗糙的指节被那温热的细腻用心吮覆着,每递进一寸都是一阵细密的痉挛。墨燃简直不舍得拓展,只好暂且屈着手指,在突起的软肉上轻轻挠着痒,等着那紧涩软化。

可楚晚宁哪里尝过这般前后叠加的刺激,立时就难过地咬着锦被,小声抽泣着说不要。墨燃于是稍作妥协,释放了他的欲望出来,硬物于是直挺挺地在身前弹动了两下,已然胀成了水红色,尖端垂坠下一点清液,跌在他自己的小腹上。

那画面太过羞耻,楚晚宁直是不愿看了,折起了臂弯挡住了自己整张脸。墨燃直起身来跟他轻柔道,不能的,得要的,他亦是不能再听。

而墨燃也由着他,把腿儿分得更开,手指缓缓地打磨辗转,感觉到更松泛了,就再慢慢放入下一根。 他做这事还是极富技巧性的,认真用心去感受时,好像能根据楚晚宁收缩的频率猜到他何时酸胀何时疼痛。楚晚宁被他弄得气都缓不过来,紧绷着腰肢,腿根止不住地颤。他没受过这等侍奉,心里既觉得诡异又难以接受,可是体内敏感处传来的感觉着实太过爽利,他忽而仰头张开了口,分明想要拒绝,最后却只余下湿红的唇瓣在喘息中无声颤抖。

墨燃自是看明白了他,三只指头进去,手下暗暗用了劲,见楚晚宁哽着气捱住了,便又加快了速度。一时间潺潺弱水之声成了湍急山涧,楚晚宁在那翻涌涨落的欲潮之中几度失神,大腿抖得剧烈,无意识地想阖上又被分开来。 而墨燃见他这般,只是掰着他的腿弄个不停,着了魔一样,倒忘了自己原先此举是意欲为何。于是随着刺激层层叠加,快感向着顶峰攀缘而去时,楚晚宁终于摇着头拿开了臂膀,朦胧中见着那人依旧衣衫齐整,专注地盯着自己裸裎的下身,现出来的小臂青筋突浮,肌肉坟起虬结,正在他大张的双腿之间奋力地插弄着。

他的脑袋立时炸成了一片白,不晓得事情是怎么成了这样的,有些崩溃地惊喘出来,拉住了墨燃的手。他哀哀哭道, “墨燃......不要这样子弄我.....”

墨燃像是呆了一呆,愣神望着楚晚宁张阖的穴口,已然被他肆虐地靡艳湿红,因为过分的刺激,还在不断往掌心吐着清冽的水液,犹如荷叶里兜起散着浓香的晞露。

那里看来确实是已经软嫩地熟透了。可墨燃终究没这样做过,怕他等会吃痛,还是摇了摇头,有些不确定地又将手指分了分,岂料楚晚宁却闷哼一声,凤眸翻起,瘫软的长腿一阵痉挛,里头顿时皓水如泉涌,好一会儿止不住。

墨燃有些惊着了,顿觉他拥抱的莫不是一片浩荡云天,自己成了闯祸的共工,捅破了天漏,错引了天河之水,从而四极废,九州裂。他不愿再涂炭生灵,便只能以肉身为祭,暂代那折了的天柱地维。

当楚晚宁还在余韵中失措颤抖的时候,墨燃将他胀得不像话的性器置入那团柔云的破口,直接一挺到底。

天既补,星辰日月亦归。 当他们终于再次紧紧嵌合,竟已相隔了阴阳一回。

楚晚宁还是被撑得神魂都像要碎了,卷起的脚趾拥挤地如同白玉葡萄,甲盖也几乎将掌心钻出了血。他才刚刚经历过高˙潮,里面还是敏感地不行,墨燃稍稍动一下,他就得咬着腕子哭泣。 而墨燃本就把他当做了捏不得掐不起的易碎品,这会儿唯有拉下他的手,双肘绕过了腿弯,将两只腕子扣在底下。楚晚宁修竹般的小腿仅能挂在他臂上晃,这样整个人被囚着再不能伤着自己了,墨燃才隐忍至极地开始缓缓动作。

他确实是温柔已极疼爱已极地在弄,只是如此的厮磨反倒教人越发望不到头。墨燃他又何尝是能满足于这般温存的人,竟觉抽插得越久,那欲望越是失了理智般更加肿痛。这样的性爱对于他而言几乎是折磨,他过不得多时就难受地停了下来,双目血红地盯着楚晚宁粗喘。

楚晚宁亦是被他搞得神焦目眩,觉得自己分明都要被他贯穿了脏腑,却总还是没够到点。墨燃看起来一点也没有要进入正题的意思,更甭提释放了。这样他们还怎么结契呢? 他有些怨恼地阖上迷乱的眼,轻轻挣开了被束缚的双腕。缓过了几口气之后几经思量,终还是万般艰苦地撑起那几是碎骨成灰的绵软躯壳,推着墨燃起了身。

墨燃不明所以,以为他都这样了楚晚宁还受不住,只好任由他摆弄,一脸委屈的撑坐在床。那令人望而生畏的庞物还矗立在腿间,上头青筋狰狞,深红的薄皮上裹着一层滑腻的爱液,似乎还在随着他剧烈的心跳搏动着,盼着能狠狠地捣穿什么,将血或者肉,丑恶的与澄丽的,全都摧枯拉朽地搅烂作一团,再不能分别离散。

可如今它却被迫孤零零地晾在了空气里,凄凉地习惯转瞬而逝的温暖。墨燃垂眸盯着自己那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自行消软的物事,有些无助地皱起了眉。

一只湿黏的掌心搭在了他肩上,带着某种不确定的意味。墨燃抬起了头,迎上了楚晚宁在同一瞬间避开的双眼。

他眉目沉静,睫羽低垂,敛着的眸光婉约而庄严,认真地像在进行某种神圣的祭礼。

便是这样,在赤诚相对的墨燃面前,他撑起了那颤巍巍的双腿,一只手拈着他的硬物,对准了湿软的入口缓缓坐了下去。

才一到底,他就啪嗒跌下两滴泪,砸在乾元浑厚的胸前。

墨燃他不懂,什么也不会。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那脆弱的宫口在什么位置。

墨燃被他的动作惊到了,欲望被热情的秘道一寸不落地包裹,冲脑的快意让他呆滞,根本无法动作。他只有睁大了眼,看楚晚宁在他面前纤腰长展,引颈垂泪,优雅的身姿挂在自己身上,有如依山的银泉淌作一匹白炼,笨拙的动作之间靡靡之音亦作阳春白雪。

可他做得显然很是辛苦。胸前的红嫩因为极致的欲而挺立着、轻颤着,雪色红梅在身前之人模糊的视野中缓缓起落,只教墨燃被逼得连额上青筋都胀痛。硬挺的粉玉也抵在了他的小腹上,随着楚晚宁一次次轻嘤着坐下,涂抹着点滴清冽的花香。 那样摧杀神智的疯狂,让墨燃好一阵子才意识到,楚晚宁原来正在用他膨大的头部,尝试破开自己紧嫩的深处。

那一瞬间他脑中只有不可置信。

他....他居然想要,再次与自己结契么?

他竟这般渴望那个弃他于不顾的夫君,甚至不惜抛弃他最珍视的脸面,也要主动与他....抵死相欢吗。

但他又何德何能,能让他如此待他。

....如此爱他。

那张被情欲晕染的绝美面容再次模糊了,墨燃茫然的泪淌得无知无觉,他是那么想扶着他虚软颤抖的腰,与他共赴欲海,可在这样毫无保留的楚晚宁面前,他竟自觉肮脏,不敢打扰。

楚晚宁实在太干净了。 哪怕在做着这样的事,他也只像是幽林中一只灵动的白狐,为了修练成精,才趁着四下无人,星幕之下虫鸣之中,偷偷贪享着好不容易寻得的灵芝草,汲取里头汇聚的日月精华。

他洁白的身子仿佛披覆着星光,所有龌龊的、污浊的词汇,全都不能沾染其上。

可惜他的底子不好,是被毁过契的人。那一处顽强地紧闭着,是坤泽为了生存与尊严适应而生的改变。楚晚宁隐忍地抽着鼻水,把自己顶得神销魂灭,最后甚至搞得高潮痉挛,哭着射在墨燃胸前,也没能破开宫颈哪怕一点点。

身体和自尊受了这样强烈的刺激,楚晚宁忍不住把上身埋在墨燃肩上,低声哭得凄恻,不敢去看自己抽搐着吐着白液的前身。墨燃只觉心疼得要命,便由楚晚宁抱着,自己拥上他背后散落如缎的发丝,为了自己终于得到的与过往失去的,祭仪般陪他哭得胆颤心裂。

于是春夜的墨色中,两个灵魂不得触碰的人只能这般静默地依偎,靠着肉体相接,来唤回少许被生死所阻隔的昔年。

许久过后,楚晚宁才渐渐被操射的刺激中缓过来。释放之后总是会有那一星半点的清明,他睫帘轻点,眨出眸中的泪,缓缓撑起了身子之后才发现,墨燃竟也同他一般泪流满面。

楚晚宁那一刻心中只有不解,只好伸出手帮他揩去了苦涩,轻声问道, “你怎么在哭呢.....”

墨燃没有应他。这般温柔只让他怆然涕下,哪里还有脸去面对他。可是楚晚宁一向是个自责的性子,墨燃哭成这般,只让他张皇无措的皱了皱眉,下意识便想,

原来...你是不愿的吗?

他茫然眨着眼,又抬起了头,欲望缓解后的明澈让他记起,他的夫君,印象中好像真的是不喜欢那样的。

当初与他结契,好像....只是个惩罚中的意外罢了,他本是有妻室的人,再与他人结契,本来就是于理不合。楚晚宁有些害怕地摇了摇头,事实的回归几乎让他畏惧,于是咬着唇想弄得明白,却发现记忆仍是破碎不堪。

他竟是到了此时才真正意识到,他好像把这些日子一直陪在身边、那个对他的照料无微不至的人,跟他真正的夫君混淆了。

所以才会以为,他想要什么,他都会给他。

念及此,楚晚宁慌惧失措地低下了头,本就霞雾蒸腾的面更是臊得像是可以掐出花汁来。他颤抖着撑起了身子退了出去,完全不敢再看着墨燃,眸光涣散地寻找自己被褪下的衣物,甚至喃喃低语道,对不起,对不起。

墨燃根本看不懂他在干什么,他张了张口,想问楚晚宁是怎么回事,可是那人愿意与他亲近本就是他愧受的回报,如今他反悔了,他又能有什么立场去声讨?

他只有看着楚晚宁慌乱地又把衣衫穿了回去,里衬外袍叠得整整齐齐,甚至连袜都戴上了。发带不晓得被弄到了哪边去,他只好散着发,在床头端坐着,努力平稳着自己的呼吸,让他看起来好歹不像一个发情中的、渴求着男人的坤泽,这才有脸抬起了头来。那望向自己的凤眸消散了爱欲,此刻只剩下往日蒙蔽着他的澄明与矜持。

那样的冷静,只教墨燃心下一痛,好像方才的他真的是假造的梦。

而那个人就那样眨了眨眼,又看向自己并排的膝头,好一阵才低声敛色道, “方才….是我过分了。”

过分?什么过分? 墨燃摇着头,才想要问明白,楚晚宁却急促地打断了他欲出口的话,有些焦急地替自己辩解道, “是因为....本来其实是有过契的....我、我才...”

他微肿的唇瓣张了张,却只吐出了苍凉。 这有什么好解释的。

人家不愿就是不愿,自己败坏了道德,哪里就还能有借口了?

他简直是不知羞耻。

楚晚宁自我鄙夷地咬紧了牙,几乎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好不容易人回来了,却被自己一通搞砸,这下只怕是要更噁心他了。

他以前一向能扮得不在乎墨燃在心中怎么看待他,可经历了这样漫长无果的盼望,突然间得到时,他就很惧怕,害怕墨燃一转身又要把他遗弃在这个孤独的尘世,像只头被冷风吹落的松针,掩埋在一地枯叶里,再不能面见天的颜色。

他真的不想再过那样绝望的日子了。楚晚宁摇着头,很是忧虑,十指都不自觉地绞缠在了一起,可是绞着绞着,掌心都被细汗给浸透了,他却忽而无力地垂下了双手。

怕又怎样呢?

墨燃本来就恨他、本来就讨厌见到他。 孩子都没了,他又有什么能拿得出手将他留下?

反而要说,幸好方才未曾结契,才不会搞得自己以后更加难熬。

楚晚宁想明白了之后,神色愈发地淡漠。虽然缓过了一阵之后身下再次是欲火高烧,可是此刻心中槁木死灰,反倒是有如助益般地给浸透了一身凉水。

而那样的他哪怕垂着发红的眸子,看起来也清淡地如同月白长空下飘落的凤尾,哪里还能让人联想到欲。他不愿再看墨燃,毕竟剩下的话也不晓得应以怎样的关系和情绪去说,却是他寂寞之时日思夜想着,倘若寻得了之后必得讲明白的心思——为了孩儿,为了一点点难以割舍的不甘,为了那完成之后才可以松手的圆满。

他之所以要寻他,也不过是盼着能填补他心头那被掏空了血肉的缺憾。 唯有墨燃一人能成全。

所以他语气空渺,尝试不带任何情感地说,但愿可以让他对此事少些反感。

“你既来了,走之前,我还是有话同你说。”

楚晚宁面容沉静肃穆,幽陌空洞的眼瞳宛如在对着空气倾诉。

“....我....有过一个孩子。”

他不敢说他们,只敢说我,虽然谁都知道他从来就只有他。可是墨燃从来都不知道,也不想要,他不愿这样沉重的罪孽与他沾边。所以虽然什么都忘了,楚晚宁还是深切地自省,再出口的时候已经遮掩不住鼻音。

“我没顾好...弄掉了。”

说完这句,他静了好一阵子,头垂得更低,墨玉自肩上滑落,挡住了他跌在手背上的碎星。

当墨燃意识到他竟然在为此自责,只觉得浑身痛得就像被碎骨的刑具给一段一段铡烂了。他疼得说不出话,伸臂撑在了身侧,咬着牙喘气。

他想跟楚晚宁说一切都是他该受的过,是他没保住楚晚宁的孩子,是他从也未曾好好庇护他们、照料他们。 可是大错已然铸成,孩儿连骨灰都不剩,他说这些矫情的好听话,又能给楚晚宁换回什么?

他只恨处晚宁不肯怨他,恨自己的血肉不能入药,不能给他奉上一碗大仇得报的快乐。

床帐里于是只剩下二人沉重到几乎凝滞的呼吸声,甚至趋近于死寂。

良久之后,还是楚晚宁先回过了神来。他抽了抽鼻子,神色是一贯的冷清,又继续没事人一般絮絮道,

“是去年六月的时候。“ ”本来没意外的话,现在....正好足月临盆。”

”它如今在外头海棠树下。你要是经过,得空,就看一眼。“

墨燃只是茫然摇着头,简直难以理解,这个人究竟是如何做到将如此要命的话说的这般轻巧。

可楚晚宁终究还是楚晚宁。 “因为它毕竟....还没见过你。”

他漠然地想,孩子总归来这世上待过半个年头,不能教他连生父是谁都不知道,是以求墨燃看看他,是他能给孩子唯一且不得不做的补偿。可他亦不愿逼迫谁,去认那个他不要的骨血,所以想了想之后,还是补了一句,

”要是没空就算了。“

墨燃只觉得他要疯了。他真的觉得他好像在失心崩溃的边缘游走,再也不能承受更多楚晚宁扎回他身上的刀了,整个人痛到剧烈地发抖,那一股子魔性几乎又被激起,只能勉强按捺着想要压上去用舌堵住那张嘴的冲动。

而楚晚宁说完倒是轻巧,好像完成了自己的义务,也不太介意有没有回答,只是腿脚给压得酸麻了,便有些疲惫地捞起了被盖住半身,双手环抱着屈起的膝头。 “然后....” 他咬了咬唇瓣,有些无奈地说, “你得给我药。”

他从来不喜欢被欲望操纵的感觉,如果斗不过天命,那就速战速决。他想墨燃总不会还跟他吝啬这点事,便轻轻叹了口气,说得很坦然,

“我怕也是年纪大了。“ ”掉了孩子之后,脑子就坏了,忘了很多事....”

他偏头望着地上凄淡的月光,话音是一样的迷茫,好像也没了什么生的欲望。

“药我不晓得上哪里去寻....”

下一句本来要说你有的话就多拿些,没有便也算了。可是他还没讲完便教人扯去了覆身的被,那个人动作强硬,把他整个人拖到床上按着,沉重的吻随之再一次附了上来。

墨燃只觉得后悔,没有方才就操昏他,让他在这里自得其乐地说了那么多混帐话。

去你妈的没空就算,去你妈的年纪大,去你妈的吃药。 跟楚晚宁这种神经病,沟通来能有什么意义?

他简直要气昏了,甚至觉得这些日子受的罪,好不容易明白了他的情意、懂了自己的心,学会了隐忍、学会了退让,全都是无用的——还不如以前那套要来得有意义。楚晚宁好不容易穿上的衣衫全被撕烂了,墨燃一边咬着他的唇,一边低声恨道,

“没有药,不许吃药.....潮期来了那就给我生孩子....”

“你给我再生个孩子...”

楚晚宁本来就只是在情潮之中强撑着,方才的情事也耗尽了体力,没两下被他那股子狠劲吻得神智不清。墨燃放开了他之后依旧很是迷茫,只知道双腿被拉开了,臀尖被抬起来,身子底下塞进了一颗鸳鸯枕。 墨燃又把他的膝头弯折压到胸前,拉过他的玉指来拢着白皙的腿根儿,然后使唤道, “你自己抱好。”

下一瞬,那巨大的物事再一次贯穿了他靡软的甬道。

里头轻易的就被撑开了,墨燃没有缓冲,直接就开始动作。楚晚宁的瞳仁都扩大了,随着过电般的刺激深深浅浅地低鸣着,被操˙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意识到墨燃竟然正在对着他那敏弱无比的位置攻伐。 他摇了摇头,滚下了一串泪,原本想要是因为没弄明白,如今想起来多些了,便不想要了。

可是墨燃操˙得又密又狠,那处本是极其易感的,楚晚宁说不出话来,只能拉住了他的臂膀,被撞得发出短促的呜咽,死命地摇头。

墨燃见他这前后反差如此,更是气得要命,掐着润嫩的臀瓣不间断地向那处捅,一面低骂道, “为什么不能.....”

“呜!.....呜!....不,你....呜呜........” 楚晚宁眸光凄迷,泪糊了满脸,却全然没有力气推拒。

墨燃突然停了下来,抓住了他的脸逼他望着自己。 “你也是我唯一的坤泽,凭什么我就不能?”

楚晚宁好像笑了,又好像没有。墨燃定了定神,只觉得他看起来是哀伤的,疲惫的,他过往的遭遇好像剥夺去了仅有的精神,那对精致如画的眸子撇了开去,不绝的清泪带走了里头所有神采,把他清瘦的面颊染作了夕照之下璀璨而破碎的洋。 他摇了摇头,淡然道, “你不会对它好。”

“楚晚宁你真的疯了。” 墨燃咬牙切齿地低骂道。 他真的恨死他了。他不知道,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痛苦,他就给他安了这顶帽子。大掌干脆盖住了那凄楚的眸子,他怒极了,脑中烽火狼烟,连带着动作也是炮火猛烈。踏仙君早没了理智,一边痛快于他终于顶开了那道细小缝隙,一边孩子气地骂道,他就是要,就是要他给他生,生一个不够,要很多很多个。

以前以为他们之间只有恨、以为他是同自己一样的乾元,才不得不忍受那些不甘和遗憾。 可他不懂,如果现在的他们还不能相拥,那究竟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手心底下湿漉漉地,两丸水银不安地转动。墨燃他自己也在哭,可是他不是会跟命运妥协的人。 如果要等到下辈子,他宁愿毁了这一世来赌。

赌他们之间那一线几不可察的希望。

楚晚宁好像放弃抵抗了,双腕垂在身侧,随着被大力侵入的频率无力地晃动着。墨燃又见不得他这般,心一软,移开了掌心看,看到他的爱人很难过很难过,脑仁一疼又想遮起来。 可是覆上的前一刻,楚晚宁静静流着泪,突然间低声哭道, “抱着我。”

墨燃愣住的时候,他偏回了那张美到见一次就难忘,理应熟悉到骨髓里的面庞,用的却是那样陌生的神情,让墨燃觉得自己仿佛从未见过他。 “....可以抱着我吗?”

这些日子里,他总是很凄惶,很无助,很想要得到他的力量和他的体温。 好像透过语言不能,反而是那样肌肤的相贴他才得以明白他、相信他,敢于再把自己的掌心交给他。 他所熟知的一切都被窜改,已然不能再依赖,他只有透过那样的方式去捕捉飘渺虚无的爱。

如果真的存在的话。

墨燃把他拥住了,几乎都要揉碎在怀里的力度。身下用的劲道更大,楚晚宁只剩下一张脸还露在外头,被操˙到崩溃地哭吟。不出几十来下,顽强的颈口终于还是被撞开,硕大的头部膨起卡在里头,墨燃一进去就不肯再收束,滚烫的浓稠直接灌满了那小巧的宫腔。

成结的那一瞬好像把两个破碎的生命给拼凑完整,二人都是无言,维持着那紧密无极的姿态,就那样在清风漏夜里头静默着。

楚晚宁凝望着房梁,想到的是他对第一次结契的印象,不知为何好模糊了,大约是因为某些原因,导致他不曾好好记着。

可是此刻他又觉得,这样深刻的改变怎么可能遗忘呢?清淡的信香都因他而温暖了,月华看着是甜牛奶的颜色,凄寒的夜风闻起来如同蜜水般醉人。那个人过去剐在他身上的伤似乎都不痛了,麻痒麻痒的,留下了粉嫩好看的疤痕,楚晚宁觉得他很好,方才的执拗很没有意义,可以拥有他,他感到很快乐。

这辈子从也不曾那般快乐。

他再次成了那个仅属于他一人的坤泽,什么都不剩。身子给他了,心也给他,喜怒哀愁全都是他的。

于是他的掌轻轻移过去,按着微微有些饱胀的小腹,望着身上的人,理所当然地轻声道,

“....我还要。”

墨燃睁大了的眼里是无尽的幽深。

楚晚宁还没来得及去辨认里头的情意,就被插在里头翻过了身,刺激得他一声低喘。他跪趴在床,腰肢被乾元把着,胯下大力地撞击那饱满的臀瓣,认为淫靡的声响很是悦耳。楚晚宁的脸埋在枕褥里头,手却不肯离开,一直留在肚腹上,感受里头充满爱欲的冲撞。

墨燃被这般大恸大喜搞得有些精神耗弱,没命也似地干˙他,不记得后来到底搞了几次,射了几次,次次都留在最里边。而坤泽的宫颈是那样敏感,一路被他弄的高潮不止,他粗喘着离开宫腔的时候还感觉得到那窄小细缝的颤抖,里头白液根本兜不住,顺着靡艳的肉口滑了出来。

楚晚宁早就跪不住地瘫软在床,臀肉都被撞红了,连大腿内侧都被磨成了粉色。墨燃本以为他遭不住这漫长的性˙爱,已经睡过去了,谁知退出时他却低泣了一声,像是感觉到什么一般,艰难地转过了身,望了望被褥,又道, “你弄出来了....“

“是你自己说要孩子的。” 然后他皱着眉,不悦地叠高了枕,一次还叠了两颗,又自己躺了上去,寓意很是明显。

墨燃蓦地闭上了眼,简直不敢再看。迳直分开了长腿再次撞了进去,一面狠狠地要,一面拨开了覆在他额上汗湿的碎发,骂道, ”楚晚宁.....你这该死的妖精....“

楚晚宁以前决计是会憎恨这样的语句的,可墨燃被他逼得要疯,也管不住自己的嘴了。他也不知道身下的人觉得挺好听的,只道他被操˙晕了听不清,什么浑话都一通乱讲,觉得这样的日子他过一世也不需要下床。

也就是到了后来楚晚宁抱着肚子,真的胀的狠了,皱着眉头推拒,他才放过了他。一要出来时楚晚宁就摇了摇头,说太多了,一定留不住。 墨燃张了张口,想了好一阵怎么跟这个楚晚宁沟通,最好不要沟通继续胡来也罢。可是说到底终究还是心疼他,唯有勉力黯了黯神色,咽了口唾沫后凛然道, “留在里头....会生病。”

楚晚宁还是不依,要他自身后抱着他,紧紧贴着那种,然后双手交叠,放在腹上道, “就一天就好。”

墨燃想这都还能拒绝他恐怕就不是人了,只好垂下眸子,热烫的胸怀附上他清癯的背脊,把他深深埋在自己的温度里,掌心叠着他的掌心,柔声道, “那你要是高兴了,就快睡觉。”

楚晚宁轻轻点了点头,后来就没再说话了。

外头连绵多日的雨停了,四月的夜风自门角贯入,在地里悠悠回旋。 也就是活到了二十六岁的今天,墨燃才觉得,他这辈子总算真的像活过一回了。

怀璧续章 -【守玦】第九章

绡雾一般的衣料在墨燃眼前滑开了,转眼之间,已经冷酷地将他遮笼于一天地的冰雪色之中。他仍在惊愕着,未能自那缥缈暧昧的动作中回过神来,侧脸却已然被迫碰上了自那夜之后,曾经无数次闯入了神魂梦影的细腻温热。

墨燃的身子明显地僵硬了。

他知道的....知道那个位置掐上去的触感有多撩人心魄,指尖的揉压之下会开花,极致的欲中会弓弦般颤抖。

他还知道——在那平坦的肚腹下,如今正悄悄私酿着一颗,酸涩未熟,细嫩的表皮还泛着青粉的小小软果。 但他坛口封实的白瓷瓶,却已然不自觉散发着醉人的幽香,招摇涤荡,这一日日的,骨子里透出来的甜腻味儿收也收不住。说句实话,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些日子的自己是怎么忍下来的。

可强自苦撑如他,现下却蓦然被囚进了情欲漫天的烟尘里,一只温软的掌轻轻搭在他颈后,让他无处逃离。

墨燃呼吸一滞,眼眸瞬间就失焦了。他几乎是本能一般地,被那血浓于水的牵连给蛊惑,有些蒙懂地在楚晚宁光洁的肚腹上蹭了蹭。

头顶上传来他妻子森寒的话语,冷峻而凉薄地催促,不顾他满腔倾泻奔流的柔情。

“你要我啊。”

“现在。”

可墨燃并不是很明白发生了什么。潜意识里那么想相信楚晚宁可能又稍稍醒过来了,如同那夜一样。但那霜雪般零落的语调又在耳边窃窃回响,低声告诉他自己现在抱着的,其实骨子里仍是那冰冷的幽魂,只是故意披上了雪貂温软的皮毛作假。

墨燃有些怕,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这般踌躇畏怯,却只让楚晚宁更加不悦。他弯下腰,捉住了墨燃的衣领,靠得那么近的眼瞳若幽火,跳动着的是引逗,掌控,与扇惑。

墨燃怔怔地望着他,还天真地想在里头找到半丝温情。可那对眸子又垂下了,微启的唇瓣殷艳,是打量濒死猎物的形状。他的目光在他身上淡扫而过,冷白和魅红相凝,霜雾里占尽无边春色的娇杏。 楚晚宁轻轻啧了舌尖,眉心微动, “你不是说,只要我喝了药,你就什么都做么?”

墨燃咬了咬唇,努力稳住自己粗重的呼吸,知道楚晚宁如今不宜行房事,最终仍是坚持下来,在那妖异的幻术里挣得了一线清明。 他轻手轻脚,温柔地解开了楚晚宁的亵裤,跪直了身子低声道, “晚宁想要的话....我帮你便是。”

却是被人猛地扯走了裤袋,又推了一把。他无措地瘫坐在地上,见着楚晚宁一边系好自己轻薄的衣料,一边蹙眉愠怒道, “谁让你碰了。”

然后他又上前拉起了墨燃整个人,推搡着他到了床边坐落。之后一连串的动作直是畅若鱼龙舞,他抬脚踢开了那人双膝,又一声不吭,凛着脸就去扯那衫裤。墨燃几乎是有些惊恐的见着楚晚宁迳直跪在了自己的跨间,甚至还在不太耐烦地低骂着, “我才不想要,重点是你要。”

然而他有限的智力依然陷在一片困顿之中,只能皱着眉摇头,根本就没能搞清楚楚晚宁到底在说什么,亦没有机会再探究。

楚晚宁带着一股决绝的气势,含住了早就因为扛不住海棠花香的诱引而微微胀大的茎头。 而那个当下,墨燃唯一能做到的,便是仰起了头,难以抑遏地粗喘出声而已。

脑中但有明识或疑窦,也都在一霎间沸腾蒸发,灰飞烟灭。

墨燃总归是最清楚的。知道楚晚宁不管是在任何时候,怨着他或者爱着他,渴望他或者抛弃他时,都不曾这般地为自己主动过。

是以哪怕他做的实在说不上好,甚至可以说是潦草,但当墨燃缓缓垂下了发颤的颈子,见到他青丝随意地绾起,大敞的薄衫松松挂在背脊棱角分明的蝶翼上,露出泛着生粉的雪肩,正随着那动作而轻晃时,那样视觉上的冲击、对于心灵的震荡,让墨燃根本就无力顾及那一处是否让贝齿给嗑着了。他没捱两下便立时硬疼地有如钢筋铁柱一般,甚至连囊袋都难受得发胀,恨不能立时就疏开洪口激狂地在那人口中宣泄一番,呛得他口唇失守,垂星挂露,连眼角都染上红泪烟岚。

他的本性原就是野兽,更何况受了如此从未有过的撩拨。墨燃几乎是按捺不住地又往楚晚宁的口中又顶了顶,弄得人难受地蹙紧了眉。然而情欲之中,他对于楚晚宁强烈的疼惜和保护欲无疑是微渺的,见他如此虽然心下酸软,最终却也做不到推拒,仅仅是捧起了他的脸,低声沙哑地轻唤他的名。

他弄不明白楚晚宁的用意,连月的苦守又让他无力与饥渴抗辩,甚至有一瞬间想,无论楚晚宁此刻是如何看待他的,能在这无尽的暗昧之中偷得一星半点的甜,怎样都好过就此寂寂终生。

被操控又无法自拔的人必然是宥于团云浓雾,然而楚晚宁却也不太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他脑中是清明的,带着强烈的目的性,因而再一次尝得那腥膻时,给他带来的冲击亦是无可比拟。不同于过往被迫时,总是沉湎于受爱人所辱的凄怆中,双眼一闭便当是在上刑,五感都在逃避与痛苦中麻痺,如今他主动包裹着那巨大的物事,柔软的舌面感受着突出的伞头与蜿蜒青筋,那血肉坚实而鲜明的触感和灵识几乎只隔了一层薄壁,差点就撞得他心脉滞停。

然而在那样可怖的磋磨砥砺中,他甚至不能觉得被羞辱,不能哀叹,不配难过,因为一切都是他自甘堕落。 楚晚宁半阖的眸子颤动着,过度的刺激几乎让他心生迷惑,不知道自己何以至此、为的什么。

不过是求个生存,为何对他来说便意味着这样极端的残酷呢?

他本是修真界地位至高无上的仙尊,本已落到了那般惨痛的境地....受徒弟凌虐,护不住骨血,记忆零碎混乱,爱人抛弃离散。他几乎是一无所有,却从未放弃活下去,哪怕是浴血重生再来过,他都放不下,咬着牙拼死挣扎,蒙昧里机关算尽,就为了那曾经甘愿以命为祭的执念。

忘了那压榨了他一生柔情的纲常道德,忘了必须坚守本分阻止徒儿作孽的责任,他心中所余下的,也就只是那样一个小小的盼望罢了。

找到他,记住他的名字,告诉他他们曾有过一个孩儿。

如果连这样卑微的冀盼都做不到,他这支离破碎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呢?

可是到头来,他茕茕孑立,凄风冷雨中强自苦撑,他又换到了什么? 一身玉骨冰肌,任那魔头暴君侵犯奸淫。 本就卑贱的名份,他自己不敢认,老天干脆也将之毁得彻底。

他知道他的夫君再也不会要他了。 原本想说的想求的,也全都没脸再盼着了。

到最后竟然还得再脏一次,自愿去承受,去杀戮,才能换来身体魂灵稍微干净一分。

而他堂堂晚夜玉衡,一生尽受景仰,从来舍己为人,双手不曾沾过一滴污血,万民难承恩泽。 若非是忍无可忍,他又何以至此?他又何尝愿意如此?

那人终须以命偿之。

楚晚宁面色僵冷地吐出那个早已足够坚硬的物事,全然懒于故作多情,站起身来就将人推翻在了床上。而后他弓肩折脊,落裳如行云,再胯到男人身上时已是一身欺霜梅骨,一丝半缕的尘俗都落了尽。

身下的物事已然因为乾元喷薄汹涌的信香而微微翘起,顶端揉了红晕,却全然无法为他的模样增添任何情欲。楚晚宁对此亦不甚在乎,事实上墨燃在他的眼里捕获不到半点温热,他的眸光根本不曾聚焦在自己身上,就那样漠然涣散着,却无损那乌沉墨玉如一柄寒刃,刀尖眼尾也已然沾上了猩红的色泽。

这让墨燃甚至有些害怕他的抬眸对视,仿佛如此便会没了魂,会自甘缴奉上一条命予他去凌迟。

他好像到现在才真正遇到了那个,他撕下了残魂去浇灌出来的另一个人。

可是那样的畏惧很快就被担忧所取代。他不知道楚晚宁为何成了这般,却也还记得他上次同自己欢爱过后痛不欲生的模样。 他的师尊,从来最爱惜一身清白,如今他的性情被自己所改,他又怎么能任由他一时丧志疯魔而铸下大错?

他再也不想再见到那样哀惋欲绝的他了。更何况....他们还有孩子呢。

是以墨燃费尽气力在欲望的深潭里挣扎,扑腾上了水面大口吸取清明,他很勉强地半撑起了身,又轻轻伸手地推拒。 “晚宁......”

他的嗓音已然如同炭火哔剥般粗哑,硕大的下身绷紧到痛。可即便如此,他仍是用湿透的眸光看着他,艰难却也温柔地说, “你别冲动......你会,后悔........”

墨燃觉得他很无用,如今楚晚宁的信香融在他的血肉里,如同世间最烈的情药浸润了脏腑的每一寸。他所能为他做到的也就是这样了,真的无法再更多了。

可是饶是他坚忍如此,楚晚宁却毫不领情。

他面色淡漠,垂着眸子轻轻撑起了臀,将那粗到指端无法收拢的巨物对准了自己早就湿软的穴口。 “承蒙你这般容色上佳的乾元不嫌弃.....”

他咬了咬牙,破开自己的肉身坐下去的时候,他仿佛不知道痛,眉心的颤抖几乎难以捕捉,依旧是冷然强硬道, “我能有什么好后悔的。”

他在墨燃撑起的颈项上勒紧了粗绳,末端勾连千斤巨石,再次松手向湖心投去。

“啊......” 墨燃终于还是没忍住低低泄出一声喘息,双眸瞬间就没了光。与自己挚爱的结契坤泽相嵌合的那刹那,他的神识便坠入了无尽了深渊里,沉没、窒息、七魄三魂,永远不复归去。

而楚晚宁也远远没有看上去那般冷静。疼还是疼的,让他额角青筋都浮起。可是如今那人与他有契,血肉天造地设般地密合著,他的每一寸幽闭都被撑到了极致,强迫着神魂舒爽战栗。 就算他极度想要否认那样的愉悦,生理上的反应他也无力阻绝,这一次深入仍是让楚晚宁险些软了腰肢,十指指甲都深深嵌进了自己的大腿里。

好在踏仙君看来似是魂都飞了,并没有动作,也让他咬住了唇,稍稍缓过了几口气。

只要再撑过这一刻钟,一切就可以结束了。 楚晚宁聚拢了自己的神志,提起了腰肢便开始缓缓起落。

平心而论,他并不是那种弱不禁风的男人,尤其是经过了这些日子的调养,长腿上每一寸的肌肉贴附得恰到好处,优美而匀称。体力上勉强也还算是过得去的,若真要怪那身子不经用,亦只能归责于那物事太大,总是进得太深,每一次撞在宫口上,都要教楚晚宁咬碎银牙。

但他不能叫,不能接受自己在这样假作的情事中展露一分一毫的情欲,甚至偏执地维持着那阴惨的神色,哪怕全身都已经被欲潮烧成了粉。

这样的坚持几乎是要命的。一次深顶后他一个不慎把自己操到了高潮,瞳孔瞬间紧缩,楚晚宁还是强硬地吞下了那口呻吟,化作一声短促的闷哼。他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抗拒着往复泛滥的潮汐,狠狠闭上了眼去吞咽快感,愣是把痉挛憋成了周身几不可查的细颤。

于是如此一来,还不到几个来回,他便已几近虚脱,只能以双手稍稍妥协地撑在了墨燃胸前,泪液横流,气息紊乱地发抖。

可他控制不住的是后穴自发的抽搐绞缩,淌了墨燃一身潮水,还是逼得身下的男人连声粗喘不断。

墨燃痛苦地睁开迷濛的眼,下身还在被激烈地吮吻着,他觉得这简直是受罪,嘶哑着低吼道, “楚晚宁.....你......”

天知道他忍到几乎咬舌,才不曾翻身将楚晚宁压在身下,用癫狂的速度与力量操干他。

楚晚宁也确实是没力了,连不软倒在他身上都是勉强,墨燃的硕物显然一点要释放的迹象也没有,依旧烧铁般杵在身体里,烫得他失措。他紧紧蹙着眉,面色难堪,他也不知道现在到底应该怎么办。

墨燃见他如此,虽然那人不露声色,又怎么不知他难受。他怜爱地抚过那人汗湿的额发,见他把自己的唇都咬成了花泥,怕是再啃下去就要烂了,心疼地叹了口气,大掌扶住了他的腰臀,温声道, “让我来吧....”

他垂下的目光轻柔地落在了他滑玉一般的小腹上,像是想到了什么,唇角不自觉地微微卷起。他说, “我会很小心的,嗯?”

墨燃知道那孕囊里头的养着的胎儿还很小,很脆弱,这样的时候他们不应该纵欲。可是若是还没开始也就罢了,现如今,那个之前连轻触都不敢奢望的宝贝正被他捧在掌心,更与他深深契合在一起,他们用鲜血授印,怀揣温柔的珠玉,任何一个拥抱着这一切的乾元都不可能忍,又怎么能希冀他墨燃放手克制。

他只能靠着壮实的臂膀发力,抬起那两团雪玉圆滚,避开深处危险的位置,规律而沉缓地撞击那浅表的突起。

而楚晚宁他本来就没有什么能耐拒绝。他是动不了了,要做下去也唯有此路可行,未及深思时想着由着那人甘愿送死,倒也好过自己主动为之。

然而很快地他就发现这可能是个愚蠢至极的决定。踏仙君他仿佛对于他的身体无比熟悉,每一下顶弄都冲着他最敏感的位置而去。楚晚宁没一会就被逼出了一串泪,夹紧了那人腰胯的双腿颤得剧烈。钟鼓般沉稳的刺激如同硝烟直冲脑门,前仆后继地炸了个墙垣尽毁,他眼前漆黑一片又带火星子,好几次都差点哀鸣出声,却也只能咬死了唇,揉作胸腔里细巧难闻的呜咽。

他有些后悔了,不晓得自己把自己作到这地步图得什么。如今连想要摇头哭喊着拒绝都不敢,因为一旦如此,那便是前功尽废,自染浊泥,没脸再活下去了。楚晚宁恼得血脉逆行,收紧的十指掐得墨燃胸膛满是爪痕,却仍然觉心中凄惨无处宣泄,眼眶红得仿佛血染云天。

可他再能忍,他的身子却不成。脆弱的软肉受了连番磨砺,没多久就弄得身下欲望饱胀震颤,昏光柔帐里染作了妃色,随着动作摆弄时,似乎偶有晶莹闪过,竟是清露已冒头。一阵阵即将迸裂的快感冲突着腹部,楚晚宁突然便着慌极了,本就躁动的心跳更是失措如雨打浮萍,在他勉强披覆矫饰的心湖上凿出一个个斑驳残损的洞,暗涌的潮浪于是无所遁形。

他怎么可能容忍这样的事情。

于他而言,若说单是身后被插到高潮淌水,虽则窘迫,倒还能强自遮掩,好歹不在恶徒面前尽失了尊严。 可若真的一览无遗地射在他眼前,那简直是羞惭得令人发指,颜面扫地,管他还剩什么清名那也会全都碎个透彻。

楚晚宁无力地阖目,断断续续地抽着鼻子,色若芙蕖的面上再次铺盖一层水帘。

他几经思量,最后还是无奈地颤抖着伸手,堵住了自己的欲望。

真的是太难堪了。

好在墨燃亦是深深沉浸于这样的情事里,眼眸紧闭,皱着眉性感地喘息着,双臂托着他那样久也不见疲惫,口中喃喃低语,带着浓重的欲望一次次唤着他。

倒是未曾发觉楚晚宁这诡谲的举动。

于是楚晚宁便继续同那本能拼搏,痛苦至极地载浮载沉。即便是寡欲如他,要在这样极端的刺激里维持清醒亦全然不是易事。他的双眼早就迷濛一片,脑中影影绰绰,大放着烂漫鲜花,那般绚丽,恐怕是个人都会觉得好美好美。而那副躯体意欲沉沦,控制不住地颤栗着,楚晚宁不敢想的是,他其实很想要躺在乾元的身下,让他狠狠地弄进最深处,让花朵都结成果实,果实再迸出甜腻的浆汁。

到最后也不知道是什么还在为了他坚持,神智不清的时候,他憋到全身都湿透了,淋漓的汗液蒸了满床的棠香,以至于墨燃抓不住他水汪汪两团嫩肉,滑了几次,又怕不慎捅得太深,便使了劲掐。有力的指节仿佛陷进了滑腻的脂膏里,越揉越润,墨燃昏沉中早忘了份际,为了握好他,竟捏得楚晚宁双臀肿痛,红艳艳地像被刻意催熟的蜜果。

楚晚宁真的是委屈极了,可是比起前身的煎熬,那疼直是微不足道。他好恨好恨,可他根本没别的选择。坚忍不屈的性格用错了地方,跟脏腑中横冲直撞的热潮对抗,只是把自己折腾得死去活来。到后来细小的呻吟是耐不住了,他僵硬地弓着腰,一手死死抓着近乎麻木的硬物,一手抵着身下的人,臂膀虚脱一般地弯折,终是哽咽到泣不成声。

那哀惨的啜泣倒是唤醒了墨燃,动作间睁开了懵懂的眼,看着泪如雨下的他。他不晓得是什么让楚晚宁这般难过,只是困惑着,心下恻隐揪疼,下意识地便一揽长臂,将他整个人圈进了怀里。墨燃的嗓音濡湿,面颊抵着他鬓边凌乱的青丝厮磨,芙蓉暖帐随着两人的动作无声曳动着,他垂下眼眸轻轻道, “怎么了.....晚宁....”

“你不要哭。”

他温厚的手掌落在了楚晚宁颈后,山棱般的肩胛骨上描摹,又走过脊柱层峦叠嶂的轮廓。 楚晚宁很少哭,一直以来,他觉得他的脊骨就好像摸起来那般坚硬,仿佛可以撑起浩淼长天,哪怕雷霆加身亦不会轻易破碎。

可是现在,他才觉得他哪里有那么广阔,哪里来那么多的本钱去给他挥霍宽容。他充其量不过是天边一抹淡云,娇气得要命,掐得重了些就稀稀落落一身的水,好像不紧紧抱着就会无声无息全化了,然后在你的梦境中身归天地。

有时候墨燃会想,会不会只能靠着在他肚里缀上一块纯金,才能把他从天上拽下来,稳沉沉落自己怀里,他就不能再随心所欲,不能再翩翩起舞,恣意飘移。

而楚晚宁这次竟真的没有再挣扎,老老实实瘫在了他身上。蜿蜒的棠香和他沈甸甸的身子织起一个份量饱满的绮梦,终是让墨燃忍不住去思考、不切实际地猜测,楚晚宁他会不会真能为此而留下。

身子紧密相贴之后,墨燃看不见的地方,楚晚宁终于放弃抵抗,一下下地射了个一塌糊涂。

他完全是体力透支了,软成了一团雪泥,在墨燃身上细细地抽搐。那快感几乎让他发疯,直是形神涣散,满面娇红。可是愉悦透不进他的骨,那对半睁眸子依然冰凉,里头仍然是一样的迷茫与哀愁。

楚晚宁是疲惫的。他无助极了,觉得自己好狼狈好没用,激烈的释放过后有一瞬他甚至什么都不想做了,唯愿有一容身之地好好休憩,不需要再管这一切糟心事儿。信香的交融让男人的怀抱别样温暖,有如蛛网一般蛊惑着他,让他没来由地不愿再挣动。

纵是生无可恋,心如死水,那个蛮横的男人撞进来时,他还是不慎被激起了疏淡的涟漪。

那般粼粼缱绻,款款相叠,又带着悠远绵长的余韵。

他并不是很明白自己何以会忽然生了贪恋,也不可能去承认那样的蠢蠢欲动,只是将一切都推委给本性和他浪荡的身理反应。 可是这样的臣服与逃避着实更教人哀戚,让他觉得没脸面对自己和他的夫君。楚晚宁唯有轻颤着睫羽,无声落着泪,咬着唇告诉自己,他很快地就能手刃仇人,自证清明。

是以当被墨燃轻拥着,身子如逐流落花般起落摇荡时,楚晚宁想,这一丝松懈,一刻贪欢,只要他不说,对方也没机会记得,那说到底应该也算不得什么。

他干脆欲盖弥彰地爱抚墨燃的腹部,在两人水淋淋的身上将他投降的证据毁尸灭迹。

只是墨燃在性事中向来是没有得过回报的,楚晚宁湿润的掌心贴上来时仿佛掐着情药,几下放肆随性的揉弄,无意见扫过了他敏感的下腹和乳尖,墨燃被激得闷哼,身子如同过电一般抖了起来,忽而低吼一声,抓住了楚晚宁的腰肢往自己的巨物上按下,臀腿绷紧如张弓,紧闭的眼角挤出了细碎的清冽。

楚晚宁收紧了后身承受着,最后一次忍住了自己猫一样的呜鸣。直到感觉那滚烫的浊泥已然全数灌进自己的深处,他才勉强颤抖着撑起了身子。

他微微仰头,二指捻下了已然松松垂挂的玉簪,素净而尖利,那一头云缎雾杳霿昧,翻卷流泻后仿佛日月无光,终是轻轻搭在了他修劲纤匀的后腰上。

云簪在手里挽了个花,尖端顺着目光,落在了墨燃正剧烈跳动的颈脉上。

纵欲之后的情浓让他亦是面目浮红,额角青筋还未消褪,厚实的胸膛盖不住心跳,搏动的声响在幽静的水榭里如同雷雨滚滚而过。

这一扎下去,别说一碗,将蚕丝素被浸泡成整套的鸳鸯花床,红缎迆逦成河,那也不是不可能。

楚晚宁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一点点犹豫。

他踟蹰的时候,身下的人倒是一点防备也没有,像是陷得很深,不曾睁开的双眼因为热流不断,竟似能窥探到底下再忍不住的委屈。

他的大掌还搭在楚晚宁的腰臀上,微张的口中不断轻送着暖风一般的低语。

楚晚宁凝神细听了一阵,却发现他只是简单而重复地,如同这整场性事之中一般,轻喊着晚宁,晚宁,晚宁。

他突然觉得有点困惑,或许不只是有点,不能明白这个人何以这般喜欢他。 楚晚宁他虽是迟钝至极的那类人,却也知道那样的语气中饱含的情爱必不能是做假。

可是他实在是不懂,这个人身份贵重,灵力高深,于情事之能想必遍览群芳,要论样貌亦是绝顶。 他条件那样好,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喜欢上自己? 还要对自己事必躬亲,从来低声下气。

楚晚宁可不觉得自己有哪里是那般讨人喜欢的。

一直以来,身边的人,除了薛蒙对他还有敬重,他护着的人对他只有恐惧与排斥,他爱着的于他不是憎恶就是噁心。 于是这般无止境地让风霜雕琢下来,连他都怀疑过,也许他坚守礼义只是不知变通,他的清高孤绝等于矫情做作,他没有人可以反驳,却也不知何以不愿劳神去改动。

他生来就是那样的了,是顶差的那一类人。根本就没有人会喜欢会在乎,又何苦为此失了自己初时的模样。

人生一世不过百年,一如在旷邈寒漠中踽踽独行,凛冽高风中本就不寄盼能存在温暖,哪里会在乎同行之时身边有没有人陪伴。 他知道也许最终没能走到尽头便会化为尘土,若是不沾染他人乘风流徙,倒也不失了从容干净。

所以当今天有一个人鲜衣怒马,香车满路,手里抱着厚实的绒裘追上了风中体力不支的他,说他喜欢他,硬是要抱着他进了车里柔软的暖阁里。他说要接他走,说以后待在他身边便能不愁风雨,说他生来高贵强悍,天塌下来了他都能为他挡,世间流矢恶箭在他眼里皆不值一提,可不可能使之伤了他的掌中金玉。

楚晚宁他不是怕苦的人,不贪衣食暖饱,更不屑求人疼爱。 可他虽然是不领情,虽然甘愿冻死饿死,雪雨裹尸——但他又怎么可能杀了这个人?

他要怎样杀了他?

空悬的雪腕在怔忆之中颓然垂下了。 楚晚宁突然感受到了深可见骨的难过。

他好失败。

好丢人。

好可笑。

他看了看自己的身子,胸腹在方才的贴合中挂了一身不明的汁水,腰臀上斑驳相叠的指印数日之后一定全会变成瘀青,男人再度缓缓胀起的物事还堵在他的臀瓣里,里头一点点被吸收的东西因为有契,竟然还能带给他一种心灵上的虚假欢愉。

他已经变成这样了。他把他自己毁了,不带半丝犹豫,可是真该果断决绝的时候,他反而有那么多不合时宜的妇人之仁。 他简直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楚晚宁就那样坐在墨燃身上,凝冻的面目瞧不出表情。可事实上他的心里早已土崩瓦解,支离破碎,有一个瞬间他生了个冲动,想趴在那人怀里嚎啕大哭,想找个人控诉他对于这样的人生有多烦困、多乏力、多厌弃。

但他自然不可能真的那样做。他只是凤眼微垂,看着那个在余韵中叹息的男子,很快地又撇了开去。 楚晚宁对于自己竟生了那样想法的感到更噁心了。 或者说,甚至还有一点点害怕。

是因为结了契吗?所以才下意识地想依靠他,才有本能与欲念焚起情愫的香烟袅袅婷婷,连日里挥之不去。

他竟是不由自主地颤栗了起来,又忍不住去设想,长此以往,他会不会真的对他....

楚晚宁狠狠地甩了甩头,根本就不敢想像那个重逾万钧的字。

他是不愿的,更不想跟天性妥协,他只爱过一个人,到死都只能有一个人。

可是......如果真的面对现实,认真地去感受,他也能潜意识感知到,对于眼前这个人,早已有什么在不觉间深埋入肉,甚至比他所知的要更远久,看进那对眉目时心底会蓦地虚软无力,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蛊虫在血脉里生长游走。

楚晚宁突然觉得腿脚发软,背脊阵阵虚寒。他是真的惊恐,不敢想像,可如今他就像个被扔进了虿盆里的盲人,踏哪步都是错,即便留在原地瑟瑟发抖,最终也只有死路一条。

抓着玉簪的手这会又抬起来,却是指着自己的后颈。

他想,如果把信囊扎烂了,那应该也是可以解了契的吧? 这样就不会喜欢上那个人了。

虽然大抵也不能活就是了。

又或者说,解契倒是其次,他只是没有力气再继续挣扎下去了。 神司恍惚的他,早已看不见余生里有丝毫美好的可能。

楚晚宁对自己总是狠绝凌厉的,是以当墨燃终于在微微漫长的静默中迷茫地舒开了眼,见到的便是那个教他瞬间如遭雷殁,三魂七魄具碎的画面。

身上的人是敛着眸子的,时间仿佛静止到永恒的那一刻,烙印在瞳膜上的楚晚宁容色澹漠,眉目空冥,似乎并没有要留给他半句遗言的意思。

他怎么可以.....

猛地翻身而起夺下了那利器时,簪尖已然穿了皮肉,那个自己曾无数次细细舔舐过的位置已是血流如注。后来墨燃其实也意识不到他做了什么,魂飞魄散的时候大约也只能依着直觉下了最强的咒,止血或者疗愈,他都不清楚了,只知道簪被捏碎了,怀孕的坤泽昏死在了他的怀里。

至于他勉强感知到自己还存在时,太医已经是来过又走了。外头经过这一番折腾已是近暮,他的脑中还乱哄哄的像有无数针尖载戳刺,又似暴雨穿竹,细叶飞卷破碎。他艰难地去捕捉那些惨澹的片段,好像是有人在说,人没事,好在当下救得快,只是皮肉伤。孩儿顽强健壮得紧,信香短暂的浮动并未动了胎气。

然后墨燃才觉得那场杳暗无光的狂雨,渐渐无声地止息了。

魂识归来之时,薄红的夕照已经斜穿而入,水榭小小的屋里正笼着柔粉色的熹光,带着初夏时分熟悉的暖意。

床上未醒的人儿如染妆,淡漠的神色也因此变得乖巧柔和,空气在这样的氛围里嗅起来,感觉都像掺了丝丝缕缕的糖分。

是以墨燃的心绪被慢慢抚平了。只是他的心间依旧是迷茫而空白的,并没有太多力气去探究楚晚宁一整日作为的匪夷所思。

他只是怔怔地坐在了床边,又小心翼翼地把头颅枕在了那人平坦的小腹上。

其实自他知道的那日起,就一直盼着能如此,哪怕一两个月大的胎在外观上毫无分别,亦听不出心跳来,他还是很想就这样靠着肌肤相贴,让里头孕育着的小生命知道血脉相连的他是何等的欢喜,他又有多么爱它,多么爱他们。

他已然错过了那人生中最珍贵的福份一次了——确实是罪大恶极,却也无疑是凄惨不幸。他本也没想过还能再得到上天破了戒的眷赏,可怜他这种恶不容诛之人,让他还能将满腔的罪悔与爱毫无保留地倾倒出来。

他想,他早逝的孩儿从来也不晓得他的爱,但好歹有楚晚宁全心全意地护着。如今楚晚宁怕是不可能再爱它了,所以他必须得让它知道,它的到来同样是饱受着喜悦与期盼的。

墨燃又伸出手,轻轻搭在方才给楚晚宁换上的丝质亵衣上,薄唇透过轻软的布料,虔诚而郑重地落下一个吻。 ”小崽子好棒。“

他轻声细语地跟小东西说着悄悄话,又感觉似乎被那童稚的话语漂静了心,满足又适意。 ”之后先得乖些,别折腾你爹。”

“会要命的。“

他就那样慵懒地趴在楚晚宁腹上不动,思来想去,只觉此事还是只能先瞒着人,等身子重了再另做他计。只是想来到最后他怕是能气得昏厥,未免再做什么傻事,恐怕又得将人给捆到足月。

想及那般情景,墨燃却突然罪恶得心疼。原本柔缓的眸色又染上了惶忧,神情憋屈难受,仿佛含着一颗酸苦到了心底,心跳都被刺激到乱序的刺果。

原本想着他若是要走,自己也唯有依从,谁知搞到最后,却不得不再次伤他,对他下此狠手。他很矛盾,亦很痛苦。善恶在心里的边缘模糊了,纠缠冲撞着,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不敢去想像这样逼着楚晚宁给仇人生孩子会给他带来多大的苦痛。 他是真疼他的,可是他害怕一同他将心比心之后孩子就要没了,他很怕很怕把孩子又给弄没了。

他真的不能再受一次了。

墨燃他终归还是自私的。 苦苦挣扎到了最后,他还是选择罪孽地咬住了唇,绞紧的眉是委屈不堪的样子,他的面颊在那温床上温柔地厮磨过,不无惭愧地轻声说, ”为父会....努力护着你的,恩?“

但也是在他语音方落之时,上边却传来了一道冰凉破碎的声嗓。

那寒息本应该虚弱得几乎难以觉察,却因为耳朵贴在了肚腹上,从心底传过来的话语有如极域酷寒的风雪,顷刻之间便透过相接的地方,将墨燃一寸一寸地冻结了。

只是楚晚宁自己也没好到哪去,血液仿佛都凝了冰,连动一动指尖都没有能力。他仅仅只能睁着空洞而惶恐的眸子,望着床梁,气若游丝地道,

”....你说....什么?“

怀璧续章 -【守玦】第十五章

墨燃是真的没想到楚晚宁会突然冒出这些个想法,而且还一脸地若无其事。

两人明明都是经历了几番生死,付出一切才走到了今天,不畏残命折戟沉沙,痴心付诸流水。在他的认知里,若不是共怀有对情爱的一片顽固痴傻,又怎能做到刀山火海亦不懈,魂归瑶台终不悔。

他是个直脑筋的人,觉得既有这些,又哪里还需要去辩证今昔过往中哪些是真实,哪些是虚假。墨燃自小尝遍人情冷暖,个性务实,不惯追求太过飘渺的东西,于他而言,只要是全心全意、一片赤诚地给楚晚宁建造起的屋子,能让他遮风避雨,温暖安睡,那就是大大的好东西。里头是砖砌的或是土糊的,何来分别?他又在介意什么?

他确实忘了许多旧事,却也依然不明白楚晚宁是如何从方才的对话跳到这个结论上头的。

可是无论脑子里填的是稻草还是棉絮,楚晚宁反正是说得很认真,一口一句浑话,挥洒全不费工夫。就像一只孜孜不倦的吐丝春蚕,缚了茧把自己弄得眼瞎目盲,竟还在一个劲地自得意满。

墨燃气不过,牙根都苦得发抖,那往日脾性哪里是说消就消,便没忍住地大吼一声,只想揪起那小白虫子软软的屁股抽几下,然后塞他一嘴桑叶教他话不能随便乱说。

楚晚宁确实是给他吓着了,用力掰开了他的手,愤愤地揉着自己被抓痛的双肩,立时就转过身来不豫道, “你在鬼叫什么东西!”

要知道他虽然面上是无甚所谓,可是真要出口,哪里不是满心酸涩,做了多少心理准备,以防墨燃就真的这样头也不回。结果他不但没专心听,反而还毫不礼貌地打断他,还抓痛他,楚晚宁是真的很不爽。

可是回过头来,却见墨燃满目红丝,喘着粗气,下颔绷得死紧,仔细一瞧,眸眶里似乎还隐隐泛着水光。 他一副气坏了的样子,恍惚间眼里又是往日恨意,忽凝忽散,闪烁不定。楚晚宁对于这样的他反而比较熟悉,便冷眉与之对视,看着他刻意装出训诫的口吻,居高临下道, “你为什么要赶我走。”

他自己恐怕意识不到,那因为恐惧而哽咽的声线,愈盈愈满的泪水,一丝不落地全映在了楚晚宁眼里。

就好像小时候做错事死不承认,还硬撑着要跟自己辩驳时的害怕模样。

实在没忍住心下一软,方才的气哪里还在。楚晚宁这辈子到头来还是宠他宠得没了份际,唯有轻轻叹息,抚平了墨燃因为动作而微乱的衣领,放缓了语气解释道, “我不是要赶你....”

他轻轻捉住了他小臂,领着那个随时可以急哭的孩子一块到桌边坐下,就这样面对面将他的手掌相叠,自己在上头带着安定的意味轻拍了几下,

“我不过是怕你过得不欢喜。” 他垂下眼,一边给他整理袖口,一面淡声道, “你瞧你这德性,倒像我还能抽你似的,日日留在这提心吊胆做甚?”

虽然有了孩子,他楚晚宁明理的很,可不是那种结过契就要吃人的坤泽。 谁知动作明明极尽温柔,再抬起头时,墨燃那老大的泪珠却是没声没息地就扑跌了下来。

他哭丧着脸,像是再也按捺不住一般,方才的架子如断壁残垣,挡不住溃堤的洪水,掏开的胸膛里淌出来猩红的畏怯。 他其实一直都最怕楚晚宁不要他,从小到大。所以才要折了他的羽翼,不择手段也非得把他牢牢困在身边。

可是他不知道最后会要了楚晚宁的命。他已经不能再那么干了。

墨燃只觉极端无助,哭得抽抽噎噎。他不懂,楚晚宁明明也是喜欢他的,为什么就可以把这些话说得这般云淡风轻? 他就真的不会舍不得吗?

一开始挑逗他的从容这会不知去了哪,人家不在乎你时,谁也没法再自命不凡,指高气昂。墨燃捉住了楚晚宁的手,无措地胡乱搓揉,掌心一片湿热地着急辩解,声音焦躁又害怕。

“我没有不高兴,我,我在这里,我很高兴.....”

“………..” 楚晚宁没什么表情,若要说有,便只眼里一丝困疑,不觉他哪里像高兴,又在高兴什么。墨燃无奈极了,吸了吸鼻涕,又抹了把泪,这辈子哪里学过怎么同这人说软话,他还不领情,也只好颓丧地重复道,

“晚宁....我能见着你,我就开心了,我不要走....”

他确实未曾显露过这等狼狈相,此前虽是九死一生,亦不见半分懦弱。楚晚宁被他怨怼的眸子看得心里又刺又麻,自不愿他如此,可惜实在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往事深埋在骨髓里,令他难以明了其中话意,想来约莫是话不投机,唯有站起身给他擦擦脸,语带敷衍道,

“差不多行了。都说没赶你。“ ”几岁人了....一哭就傻。去洗把脸,清醒清醒。”

谁道墨燃却抽了口气,一把紧紧抱住了他的腰,不依不饶地哭闹起来,讲了半句还被口水呛着,断断续续黏黏糊糊,犹如一枝花羽尽湿,还非要逞雄风的落水公鸡。

“楚晚宁!你.....你是我老婆!“ 他着急吼道, ”.....你嫁都嫁了......你你你不能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

楚晚宁原本被他一通胡话搞得想笑,可那张脸按在了隆起的孕肚上搓揉,面上但有什么全给抹了上去,又看得他青筋直跳。他哪里懂得墨燃心里酸苦,本以为装个严师慈父的样子来,就可以揭过自己方才那丢人的剖白,谁料现在反倒一发不可收拾,也着实令他无奈。

他暗恋徒弟,嫌自己想通的太晚,这会儿大事底定,才忽然明白两人走到如今有多么不应该。 如今既不算真爱,也没了血契羁绊,那自然是当断则断,该散就散。

可是墨燃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幼稚了呢? 楚晚宁无语望天,幽幽暗叹。

他那爱莫能助的模样落在墨燃眼里,简直就是火上加油,伤人无形。他气得是眼前直发黑,觉得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楚晚宁非但没信半句,他竟然还说他傻!叫他去洗脸!

墨燃突然觉得委屈极了,却是束手无策有苦难言。 楚晚宁不信他,他能有什么办法?他倒是想把一个爱字写在脸上,可是......

可是过往万般凌迟折辱,打骂泄怒,楚晚宁虽然不说,可旧日情状多惨烈,他一个施虐者,可没资格自我欺骗。

他又哪里来的脸....哪里来的一张嘴去倾诉那所谓的爱意。 他根本就比谁都怕提起那些。确实只能带着痴傻的面具,跟他撒撒娇、小打小闹,真要开膛剖肚,又怎胆敢坦然毕露那扭曲到噁心的一腔酸腐。

他好像甚至连....连自己是怎么喜欢上楚晚宁、何时喜欢上楚晚宁,都没法表达准确。 墨燃痛苦至极的阖上眼。他又拿什么让楚晚宁相信呢....

他能如此信任楚晚宁的爱,是因为人家一片冰心、雪白干净,自然不必多做言语。 可如他这般丑陋病态之人,恐怕再说百句,亦是徒增厌弃。

想到最后顿生绝望,人旦有过错,便是墨渍染上白宣,任你灵力盖世也永不可能洗去,一笔笔白纸黑字全部记在楚晚宁心里,所有丑恶的残忍的淫秽的,皆不配再多做解释,只能一辈子承受反噬之刑。

可纵然过错不能抹灭,但他也是真的爱啊.......虽不知情之所起,却也能感受到那波涛云海般的爱意,浩荡而缱绻,温软却又激越,谷壑不足容,重岳不能破,烟帐迷眼,无孔不入,广阔到让他根本就无法自持,再也无力收束。

好像整颗心整个人都快要迸裂开来。他是那么想要楚晚宁知道,那么想让他理解。

一阵淅淅沥沥的凉雨下在心间,墨燃突然觉得好冷,就抱紧了怀里的人,闭着眼潸然泪下,良久无声。 直到他给楚晚宁烧的暖手茶瓶都凉了,楚晚宁站得腿脚都有些酸了,他才忽而轻声道, “我知道我以前待你不好....”

他自知无话可说,但也不代表可以当一辈子鸵鸟不认错。 “我很差,没做过好事,是个烂人。你若真的不要我,我也....没有意见。”

“只是...别的不敢讲,刑台上的话,盼着你好,那都是真心的.....”

幽淡的话音未落,楚晚宁便突然伸手扯住了他衣衫,俏脸煞白,嘶声道, “你别说了.....”

那一日,碎刃般插在灵魂里的一幕幕,他避得小心翼翼从来不敢再碰,不欲伤口松动,鲜血泉涌。 楚晚宁心里发颤,不想再跟墨燃继续这对话,无神而焦虑地一次次抚过他脑后的发,擦去他细密不止的泪。

呼吸变得轻促不匀,不想一番坦诚说得语重心长,自己神思郁郁,最后却是白费心机,墨燃没听进心里去,倒是耍起性子来,胡闹也没个分寸。他这有孕的身子一向不太爽利,此刻忽觉倦极,懒于再纠缠于此。话都说到这了,他要再不领这情,倒显得小家子气。

只好轻轻拍了拍他后背,服软道, “好了好了....不说了....没什么事儿......”

虽然仍不明白墨燃何以突然如此爱重他、依赖他,但他亦不愿探究了。既然此刻他想要他陪着,他便陪,待得以后再大些,成熟了些,知晓自己要什么,便会明白他如今为他这番计较。 他看着他哀哀地在自己身上温存,只觉墨燃还是那么小,仿佛从也没长大过。以往只晓得情事,不懂得爱人,莫名其妙做了父亲,一时迷惘,亦是情有可原。他当惯了师尊,并不介意再领着墨燃走过这段褪蛹成蝶的青葱岁月。

楚晚宁没觉得这般是委屈了自己,温足而宁和地拍着他,又微微抬起头来,望着窗棂轻声道, “事到如今,只要你不再想著作恶....我便很是安心了。”

“这些钱终归不是正道,理当还富于民....”

他自顾自说着那些自以为很重要的话,想到好歹这天下总算能休养生息,心下也觉安恬宁静。

结果墨燃跟他没有半点共鸣,哭得越凶,还越抓越紧。他才不想楚晚宁跟他扮没事人,在那边假装还是他师尊。那小小的脑袋瓜子跳脱地像蝶,独爱那锦绣人间,却不愿为任何一簇花团留恋。他好像怎么也跟他说不明白,他是他的妻子!他不要他教大道理,他想要他依赖他,索求他,甚至宁愿他说痛恨,说怨憎,说要补偿,也好过如同现在这般穿花点水,轻描淡写。

占有的意念忽而陡长,信香浮动纷杂。楚晚宁一时没法拿捏他,被他这样磨蹭着,全身却是不知不觉难受了起来,终是耗尽了耐性,重重吐了口气。墨燃越活越倒退,以前好言两句就能上天,现在仗着他喜欢就成日蹭鼻子上脸,自己从没上心过,滥用别人的温柔倒是一把好手。

他无可奈何,只想快点打发了他,随手抓过了桌上的小袄子来,翻开了內里给他看,问道, “哪,这个,你总该记得了吧。”

墨燃茫然睁开迷濛泪眼,轻轻接了过来,只见里头滑缎如碧水,却嵌着皱巴巴的一小块,原是他那日战战兢兢给孩子绣的一朵棠花。手指仿佛有点不敢置信般,抓着绣样凑近了看,来回拂过单薄的平板的花色,不甚齐整的针脚,怔愣许久后,竟是破涕为笑。

楚晚宁果然还是最爱他的。墨燃心中一阵澎湃汹涌,大掌抓着小衣不舍得放,转而又抱上了他,爱不释手般贴紧他的妻儿一通揉压,口里含糊道, “记得的,记得的....这次真记得了......” “谢谢晚宁.....”

楚晚宁头疼极了,一手撑着桌沿,脚已经虚软到快站不住,眼眶都红了。转眼一看身后,才惊觉墨燃竟将还没封口的衣料就那样拎着,新填入的棉花尽皆洒了一地。他气得想跳脚,好脾气全没了,顿时大骂, “墨微雨!”

“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

话没说完,身前倏忽人影一晃,下一瞬温热的唇瓣已经贴了上来,惊得楚晚宁瞪大了眼。 墨燃把着他后脑,不容怀里人退却,唇边带着笑意,熟练地就想松开他齿关。

楚晚宁哪里能料到他竟如此,好不容易才做了一通心理建设,怎容他胡搅蛮缠,乱人心神? 于是在墨燃自以为即将得逞,舌尖刚尝到那甘美芬芳时,就被猫儿狠狠咬了一口,不得不放开了人。

他却是不太在意,心情拨云见日一般,舔去了唇上微腥,笑道, “晚宁不气,我之后帮你填好便是了。” 说罢又凑上来要亲,只楚晚宁瞬速别开了脸,教他仅仅吻上了面颊,垂眸一望,才见上头已是一片红霞。

楚晚宁不想理人,蓦地蹲了下去捡地上的棉团,却是有些心不在焉。雪絮在地下随着幽风飘移,他捉来捉去,老久也没捉到几片。然后就又被人架了起来,不准他挺着肚子做这种事情。他不置可否,也不看他,扔下了棉花便道, “到饭点了。荷花酥还没做呢。”

而后便抛下了人,假作步履坚稳,扶着后腰快步去了小厨房。

等墨燃收拾完了棉絮过来时,他已经分好了数个莲蓉馅心,很熟练地在揉油酥了。 瞧着面上粉晕疏淡,倒是已褪去了几分火气。

这是他在等墨燃醒来的两个月里新学的技能。

他本来是做不惯这些事的,也不喜欢做,可来南屏山的时候,却见窗几上的小玉碑前,已摆了个白釉碟子,上头坐了一颗粉瓣微绽,内馅澄明金黄,有如碎蕊熟酪的小小荷花酥。

那是墨燃的手笔。静静地被安放在那里,最外层的花皮已经落在桌边,放了约莫已有两日了。若不是天凉微寒,恐怕当时已经酸坏了。

楚晚宁没法再让它继续留着,却明白那是墨燃最后的心意,觉得那个孩子大抵同自己相像,喜欢吃这种甜得腻口的小点心。

他盼着墨燃能醒,只要会醒,睡着的期间他可以暂替这份职务,日日下厨给孩子炸新的荷花酥。也好在这样点心不像炒手那般需要剁肉末,又讲究刀工,前前后后不过被溅起的油星烫了两三回,倒也不算太难娴熟。

不过一次弄起来当然不能只做一颗,楚晚宁又准备了一个小食盒,把剩下的收着,充当隔日点心。很多时候食不下咽,半夜胃疼,唯有吃这些亲手做的酥点有味道,就好像在跟孩子共享一般。

结果等到墨燃醒来时,楚晚宁已经养成一个可怕的习惯,一天要吃五颗荷花酥。

墨燃曾经为此很是头疼,并且确实想接回这份工作,好教每日少做几颗,多吃些正餐。结果楚晚宁反而不干了,非得自己来,嫌他炸得不够,还敢拿甜菜汁取代蜜糖,说什么颜色更漂亮,简直差点要了他的老命。

是以后来每日准备晚饭时,楚晚宁在一旁捣鼓他自己的荷花酥,就变成了例行公事。墨燃总得眼睁睁看着他往馅料里加好一大勺子蜜,还不能出声阻止,只能暗自多烧几壶清茶给他配着吃,但愿别给蛀了牙齿。

然后每日用过了饭,就捡一颗最漂亮的,尚且热乎的甜酥放在孩子灵案前,两人坐在团枕上,静静地陪孩儿聊聊天。

后来他们给那孩子起了个小名,唤墨曦,取其长夜将明之意,也好叫那碑上不至空表无铭。

当然楚晚宁对那孩子的感情要深厚的多,毕竟人尚在时,墨燃那是一事不知,所以多数时候都是楚晚宁自己垂眸冥思,墨燃只敢带着愧意坐于身旁,怕他忧思不解,惴惴难安,大气也不敢多喘。

然而是日楚晚宁却像是心结稍解,云开日朗,心情好得有些奇怪,端坐在蒲团上轻轻揉着刚吃饱的肚子,竟是第一次跟墨燃聊起天来。

出了炸锅不多时的荷花酥还在眼前蒸腾着软烟,糖香味丝丝缕缕,每一次呼吸都甜,让墨燃也难得觉得这段时刻不是在受旧日的梦魇处刑,反而添了那么些许烟火人间,岁月静好之感。

楚晚宁抬眸浅忘,凝视着那点心好一会,转过了头来,容色天真地问道, “你说,曦儿会不会其实不喜欢吃荷花酥?”

墨燃怔了怔,尚且未开口,楚晚宁就又转了回去,摩挲着肚皮,柔声喃喃自语。 “我怀他那会儿,总是觉得他喜欢吃糖炒栗、辣子鸡。”

“要不要换换口味呢?” 他起仰头,乌亮的目珠转了转,似乎在考虑他还有什么菜是会做的,可惜选择约莫太过贫脊,便又垂眸抿着唇,嘟囔道, “不过他挺少动的。” “我吃什么他都静静的,其实也很难知道他喜欢什么。”

尔后他顿了顿,又道, “还是多学几样菜好了。”

墨燃不以为然,伸手将他垂落的额发拢至耳后,好看清他的模样。有时候他觉得他的妻子认真思考的样子很严肃,这会儿又显可爱,不知道担心这个做什么,便纠正道, “我能做菜就好了,你学什么。”

楚晚宁却不曾抬头,眉宇淡淡的,瞧不清楚,只实诚道, “人多学点东西总是好的,总有机会用到。”

墨燃不明那深意,却也觉着肯定不怎么好,于是挤了个微笑,手掌抚上了楚晚宁的肚腹,默默转移话题。 “也许他喜欢喝莲子茶呢。我记得你那时候,特别爱喝那个。”

楚晚宁却是轻笑了声,摇了摇头,坦白道, “也不是多喜欢。甜归甜,还是有点涩味。”

“那个是喝来安胎儿的。”

墨燃显而易见地僵住了,大掌停在一处。心头立刻被刺痛的羞惭腐蚀了,一寸寸烂了干净。 他眉心抽动,背脊逐渐绷紧,目光无处依凭地散乱着,只想到楚晚宁当时古怪非常,问题的证据就在眼前,他却日复一日地视而不见,从未想过要去查一查,就这样放任他.....自己解决,直到....直到.......

浑身已经细密地打着颤,全然不敢再想下去。

楚晚宁没有看他,也没察觉他的不对劲,大概是有些消化了,嘴馋的紧,便从近处的桌边取来一颗荷花酥,和着热茶,就陪他孩子吃了起来。他一面吃得香,抹去了粘在嘴边的粉屑,一面漫不经心地继续说,平淡地如同在讲别人家的故事一样。 “那时候....信香太乱了。每夜你弄完......肚子总是好疼,睡不下。”

身旁之人隐在衣袍下的掌心忽地攥紧了,上头青筋暴突,那一刻几乎无法呼吸。 耳边是烈烈风雨,闪电雷鸣,吵杂到让墨燃怀疑他是不是听错了,楚晚宁根本就没有说过那些....他全然不愿明白的什么。

眼前的人影变得有些模糊,好像连灵魂都胆颤地想逃避。隐隐绰绰中那人又叨叨絮絮,两三下把荷花酥吞了干净,塞满甜点的嘴巴口齿不清。 “然后啊,隔日,唔,喝了莲子茶就会好些,下午就可以睡了。”

墨燃呆滞地摇了摇头。

他不知道,为何楚晚宁当初非得瞒他至此,然后拖到今日,才又毫无预兆地坦诚相对。阵阵恍惚间,他觉得仿佛隐约懂了他在想什么,可是那感受太飘渺,他从不善猜度人心,更何况他那心思复杂的妻。

楚晚宁吃完了,好像这才发觉墨燃滞立无声,满头冷汗,又是受了大惊吓的模样。便眨了眨眼,有些抱歉地住了口。 虽然嫌自己有些迟钝,但他其实并无恶意。说实话,那会可多的是他还没明说的事。

当时他以乾元之身怀胎,本就逆了天命,根本受不得墨燃留他肚里的那些东西。大半夜地经常捱不住了,便要轻手轻脚,偷偷爬下床去偏房清理自己。

可是他哪里懂得做这些,每每被墨燃泄用完,全身是都酸疼不堪,手脚虚软,弄完也差不多见了晨光,根本就没时间能睡。 只不过这已算是好的情况了。倘若前晚是被做晕过去的,隔日醒转时决计是疼得眼都花了。要不是为了孩子,他怕是打死也不肯那样气若游丝,步履蹒跚地上街,就为一碗安抚婴孩的茶汤。

然则今天提起不过偶然,他本不为给墨燃添堵,是以又沉默了下去,撩着衣䙓起身,把剩下放凉的几颗酥点整齐摆进盒里。 那就是他明天的点心了。 楚晚宁心情显然还行,一边小心地阖上云母嵌花盖,一面怕墨燃不快,便脑筋一转,唇角微挑换了话题,笑道, “不过这般说来你的逻辑也没错,这孩子确实喜欢喝莲子茶。”

这会墨燃又是脑仁一疼,青筋突跳。 他的孩子最喜欢喝安胎药?这他妈算什么逻辑?

他双目湿红,低着头喘气,依然跪坐原处,撑地的小臂肌肉纠虬,用劲到几乎痉挛。于是楚晚宁没事人一般把剩余的热茶装进瓶里,抱着回来方坐下时,就被他颤抖着掐住了袖䙓,几近窒息般哑声问道, “你当初,当初......为何不说?”

楚晚宁怔了怔,却没打算跟他翻旧帐,如今看淡了,便避开了实情,不说怕他落了孩子,只道, “我当时不显怀,又是乾元身,说出来你不信也在理,便算了。”

话里确实没有半分要怪他的意思,可墨燃还是忍不住了,心疼到无以复加,跪着上去就抱住了人,语音已带了哭腔。 “可是,我们可以找太医的.....” 他越想越是惶急痛悔,不为楚晚宁的心结很有可能为此永不得解,只为他在他妻子孕中时竟曾经如此负他,让他受了那天大的委屈和苦痛。于是怆然涕下,心如刀绞,又哀声呜咽。

“或者.....你,你可以说你不要.....不要做....”

“你说什么....我必然是会听的啊.......”

“墨燃....” 怀里人忽然轻轻叹了口气,好像还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良久之后,才有人在那断断续续的低泣声里幽幽道, “我说过的啊.....”

他何曾是说过呢。他哭过,求过,可是没人有心情搭理他。 最多就是在他勉强挣脱翻过了身时,顺从地从后边来,让他可以悄悄弓身,蜷起下腹承受罢了。

墨燃忽而痛泣了一声,紧抓着楚晚宁,几乎要把人的骨头揉碎在怀里。他哭得凄惨至极,有一瞬间仿佛不认得这个世界,或者过去的自己。一切是虚假的,断裂的,他无法解释,甚至疼到难以言语,道歉也罢忏悔也好,辩解也罢承诺也好,竟无一样得以出口。

到最后,神思凄迷之间,却竟下意识地落了一句极其不合时宜的, “....你是不是,很怨我?”

说到底最怕的,最不愿听到的,还是这一件。因为计无回还,他只能像个孩子一样等待别人的宽谅,好像只要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就可以一笔勾消,把他的过错抹除干净,假装他从未对他施以毒手一样。

可这是怎样一个幼稚又不知廉耻的奢望? 他怎么可能不怨?那样彻骨的伤,孩子的命都没了,碑碣就在眼前,楚晚宁再爱他,那也不可能做到毫无芥蒂,旧恨尽忘。

墨燃其实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要楚晚宁答覆什么了。

然而楚晚宁却轻轻回抱住他,温柔地像披覆大地的月华,世间遗他以无尽黑暗,他却永远报之以灿漫柔光。 他说, “自然还是怨过的....”

“只是后来想想,我自己做父亲的身子太差,护不住孩子,反倒总想着依赖别人,也是不成熟。” 墨燃的意识好像断了断,半张着口望他,有些不懂为什么楚晚宁对他这般宽宥,他却反而如同让兜头的寒水一泼,打天灵盖凉到了脚底。 他的视野还聚满了泪,惶然圆睁着,楚晚宁抚过后脑时动都不敢动,只听得他又道, “墨燃,若不是因为你,这两回我早死了。”

“你并未曾亏欠于我,亦不必为此自责难过.....觉得需要弥补。” 他认真地望进他眼中,温暖的凤眸不带半丝虚情假意。

可墨燃只觉得越发寒冷,好像他的世界都逐渐结冻了,漏夜有遍地霜花轻凝,长空中冰絮幽幽迤逦。他紧紧抱住怀中人削瘦的身,努力想汲取一点点的暖意,颤抖着说, “可是,可是我想啊....”

他好像终于明白楚晚宁奇怪在哪,又何以令他如斯恐惧了。

楚晚宁他把他当成了别人。 不应该依赖,是以也不需要补偿。既然不求补偿,便自然能轻松揭开过往伤疤,还能抱怨地坦坦荡荡。

他竟从也没把他当成应该为孩子负责的父亲,更不曾把他看作理当倾心相付的爱人。

而就好像要证明他没想错一般,楚晚宁对他的承诺只是沉默地摇了摇头,把他推开了。

他起了身,拆了青簪散了发,眼看着时间也差不多该睡,便取了木杈到墙根的银盆里拨弄炭火,又从麻袋里取少许添旺。墨燃在他身后声声唤他,亦不曾再应。

他也不明白墨燃在想什么。之前没说开便算了,如今他已表达得清楚明白,他为何要再与自己纠缠不清呢?

那口口声声非要所谓的补偿,又究竟是出自真心?抑或是负累? 是为了他,还是孩子,还是觉得补完了才可以划清界线?

楚晚宁脑中乱纷纷的,想了一大堆,却也不知计较这些做什么,又何来分别。 几丝发梢一个没注意落尽了盆里,烫卷了,他便缠在了手上连根拔了去,扔进炭火里,瞬即给烧没了。

反正总不可能是为了爱啊。

既然不是,那就没有什么好多说的。楚晚宁对待感情太过执着,既顽固又死心眼。也许是因为自己拿出来的心意太过澄净,眼里便容不得沙。他可以为一个人付出一切,不惧任何伤害,是因为他从未有过任何企盼、不求半点回报。

所以他宁愿跃入烈火中尸骨无存,烧得轰轰烈烈,烧成迸溅的星子与血色彤烟,也不会想守着炭盆,贪恋短暂的温暖,然后再去忍受暖火熄灭后无尽的凄寒。

单向的爱对他而言才是容易的。

假如今天他信了他,交付了一片真心,那来日墨燃只要稍稍故态复萌,于他而言便会成为穿心透骨的利剑。 熬都熬过来了,楚晚宁已经不敢再想像那样的日子了。

他才不要墨燃给他的,不知哪天会随时坍塌的,土糊的房子。 因为餐风露宿总好过不声不响地被砸死。

有人默默从身后抱住了他,尚在低低地抽泣。楚晚宁垂下了头,还没有机会拉开腰上的手臂,墨燃便将下颔都压上了他肩颈,讨好般小声道, “晚宁,你让我去做,我....我会对你好的.....”

墨燃想,楚晚宁现在不信他没关系,他死赖着不走,时间终有一天会让他证明一切的。

可楚晚宁心绪不宁,思虑着来日种种,聚散别离,并没有力气应付他。 他只是转过了身,为他抹干了眼泪,而后垂下眼,微有些疲惫道,

“夜深了,墨燃。“

”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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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夜凄清,更深雾浓,幽弱的冷风透过窗的缝隙细诉寂寞。 但拢起来的床帐里,其实听不见外头半点响动。

两个人都知道对方没有睡,可也无人打算开口。楚晚宁跟墨燃闹了一天,也累极了,没曾想他竟这么难沟通,可能得做个长期开导的准备,正靠墙蜷着身子,打算补充精神,快些入眠。

墨燃则是双眼晶亮地瞪着床梁,心里头一件事没踏实,便一丝睡意也无。 楚晚宁那倔性子,以他估量,别说十天半个月,大概用上一两年也不会轻易跟他妥协,这事儿他一想便觉头疼欲裂。

就比如说现在,他光是稍微往里靠一点,楚晚宁就要向着墙壁缩一寸。如此几个来回,他额头都抵墙上了,除了同盖一条被子之外,里头那是简直一个城防高砌,壁垒分明。

墨燃想着以往那紧密相贴,甚至连秘处都不曾分离的夜晚,哪里咽得下这口气。楚晚宁要跟他闹,可人生苦短,他又要拿几年光阴才足够奉陪。

他转过了身,恶狼一般的眸光盯着那人后背,两丛幽火像是想在薄薄的衣料上烧出个洞来。正要想着该如何开口,楚晚宁却是将衾被一拉,蒙过了头,把自己给包得严严实实。

墨燃青筋一跳。虽然一直提醒自己现在是戴罪之身,要好好忏悔,却还是差点没爆出一句粗话来。

他碰地平躺了回去,弄出好大的声响,气到低声喘着气。楚晚宁当然不可能没听见,却也懒得理他,墨燃好委屈,想想这种日子一天都难过,如今却竟是不知何日才能到头。只是说到治楚晚宁的法子,以往除了逼迫之外,还真没别的能拿出手的。现下只一个无计可施,唯有恨自己蠢,一时气上心头,大掌拍在额头上,掀开被褥坐起了身子,怄气道, “晚宁若是这般怕我,我可以睡地板,偏房也成.....就差你一句话。”

话已至此,他倒总算肯理人了,怔怔地扯下被褥,有些呆滞地望着他。

他却也没有那个意思。

墨燃如今对他好、真情实意,他是能感觉到的,也愿意与他和谐相处。虽则是心房守的死紧,但毕竟肚里还有着他的孩子,人家也还没犯什么错,现在就做到如此地步,为免徒惹心伤。 只是他有苦难言,只好抓紧了褥子缓缓挪正了身子,只露出一张小小的脸,一面斟酌着用词,眸光忽闪,睫帘轻眨。 “不.....不用。”

“就是,我们如今没契.....你那信香,得收敛些.....” “孩子似是不喜,折腾得很,我难睡。”

墨燃有些愣着,倒是从没想过是这原因。所以难道他避着与自己亲近都只是为此而已? 他有些抱歉地压下了自己的信息,却又没忍住心中泛起星点蜜意,掀开了被弯下身想去听楚晚宁肚里动静。

他先前因自己毁契二次,对他的信香格外排异亦是常理。墨燃暗自痛斥自个儿不上心,还以为那样能安抚到他,成天放肆得欢,活该被人嫌弃。

只是楚晚宁似乎也不想被他碰到肚子,伸手来推,墨燃重心一个不稳,怕伤了人,便猛地支掌在他身后,幸好不曾压到孩子。 却是无意中发现那床单似乎有些濡湿。

于是一展臂弯探过他脖颈,想把人抱出来些,一面道, “床有些湿凉,你太靠墙,怕是会着冷.....”

才方动作,楚晚宁便立即惊慌地想阻止,却没来得及挡住墨燃揽起他腿弯,无可避及地擦过身后那处。那衣料竟是全湿透了。

墨燃好像也吓着了,松开了手,看着楚晚宁低下头,耳垂红得像要滴血,默默缩起了腿脚,自己竟也有些无措地张了张口,干声不知作何反应,唯有道, “晚宁.........”

他这才突然醒觉,恐怕什么孩子乱动都是次要。楚晚宁如今这无主的坤泽之身,怕是早就因为无所不在的乾元气息而备受煎熬。 怪不得一天要换好几身衣服,一亲便想逃跑。

一想及此,不禁心念微动,飘忽悠游,一时不能抑遏。只是同时间也有些气,便咬了咬牙,叹口气道, “都这样了,怎么不说。”

楚晚宁的头低到那是几乎只能看到颅顶了,仍旧一声不吭。这种事情,他哪里有可能说,更何况,该反省的人可不是他啊。他只想叫墨燃住嘴,把他的信香管好,别搞得像不用钱一般,让不知道的还以为乾元也有雨露期。 可是这人显然不觉得现在是反省的时候,比较务实地想解决问题。见楚晚宁不肯回答,自己就动上了手,很自然一般拆解起了他的衣物,一面道, “没事的,我帮你吧。”

楚晚宁那是一个惊吓,张皇地就想推拒。如果不会天长地久,这种肌肤相亲自然是要能免则免。可是他如今身子重了,穿的衣物全都宽松至极,只能稍稍系着,墨燃不过指尖一挑,软缎便毫无阻力地滑下,现出雪白浑圆的肚腹来,甚至连裤头都落了一半。

凤眸羞极地睁大了,一整日的烦扰这会去了一半,只是慌忙想撑起身来寻找不知落去哪儿的衣带。可是七个月的身量,哪里是说要坐就坐得起来,加之手脚都因为情潮而虚软,落在墨燃眼里便是一只落水的白猫,费力扑腾,反倒把皮毛弄得更湿了。

他只是勤恳地又默默把他松垂的亵裤也除去了。

饱胀的玉茎挺立着,泛着粉晕,再不能遮掩他的欲。楚晚宁又羞又怕,伸出手来推他,说不可以,可墨燃却觉那是乾元的本分,动手便抚上了他的柱体,温柔地揉弄着,逼得他一时没了声。

他早被折磨了太久了,如今瘫倒在床,微分的双腿屈起,敏感至极的位置忽然被握在温热的大掌里磨弄,一时欲潮汹涌,目力模糊,不能自持。 他其实并不是真的排斥与墨燃欢好,只是如此一来,久了难免要生依赖,以后自己一个还怎么过。只好努力聚起凄迷的眸光,哀哀道, “孩子....有孩子。”

墨燃却道, “孩子已经七个多月了,不妨事的。”

楚晚宁当然不买账,用力摇了摇头,嘴都瘪了。墨燃却轻笑了一声,温柔道, “怕什么,我又不进去。”

然后便也没再多说半句,矮下了身就去吸吮楚晚宁的性器,自然而然,不带一丝犹豫。 虽然这事楚晚宁失忆那会儿他也做过一次,这会也算有经验了,可躺着的人哪里还记得,背脊顿时惊得都绷直了。有力的指节捏紧了被褥,楚晚宁倒抽了一口气,对眼前所见身上所感几乎难以置信。

对他来说,这件事是羞辱人时才做的,他只觉浑身不自在,也不想这么搞,扭拧着腰肢想避开墨燃落在那处密密实实的亲吻。可惜沉重的腹部让他的努力微不可察,没闹腾两下子,还是全数教墨燃给吞了下。

“呜.....” 不说是如今情欲正浓,楚晚宁这辈子本来就没领教过这些,终是不曾忍住,低声哀鸣了出来。 此刻也没那个闲心思去想墨燃他一个乾元,踏先帝君,怎么可以做这种事,浑身软成了泥,躺在自己泌出来的水液里。

抗拒自然还是要抗拒的,他早习惯了如此,虽然力度不像以往受辱那般强烈,总不能真的醉心投入,口里还是喊了几句不要、不要。 只是到头来,他亦不知此事最终该如何得解,脑中忧虑,恍恍惚惚,又让那蚀骨的欲折磨着,那拒绝到底也沦为了形式,墨燃一会错咂深吮,一会轻拢慢捻,玩起他的物事手法娴熟无比,他被搞得腿根直颤,再喊下去恐怕要成了呻吟,倒还不如咬牙闭嘴算了。

最终还是任他摆弄了去,神魂都有些涣散,想着要不还是先熬过这一回,再做他计。楚晚宁浅浅摇着头,青丝散乱,香汗淋漓,情潮似是一波较一波猛烈,不曾缓解,更是让他彻底放弃了作为。墨燃明显也是动了情,幽闭的空间里信香浓郁到几成实质,甚至予人有种窒息之感。

于是喘息越发深重急促,楚晚宁头有些疼,心口坠重,意识愈加迷濛,指掌抓紧又放开,甚至....甚至无意识地向墨燃喉中顶了顶。

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晓得难受,墨燃吮得越起劲他便越发难受。可墨燃不知道,以为他喜欢,深深地咽进了喉道里,逼出了楚晚宁一串泪,一声惊呼。

他突然又不想要了。细瘦匀长的双腿踢蹬着,并没起什么效果。楚晚宁只觉此次感受同以往皆不同,仿佛是在向着顶峰而去,却又好像遥不可及,凭添苦痛。

可他除了低声哭泣之外并没有办法主导这场情事,更不懂得细诉自己所感。墨燃加大了力度,后庭流水潺潺,他却哭得更厉害,后来甚至难熬到开始咬自己的手腕。

又是这般拖磨许久,楚晚宁哭到脱了力,连墨燃也觉出了不对劲。释放了那物体时,身下的人目光一片空茫,一抖一抖抽着气,竟不知是否还醒着。可那茎体却竟是越发硬胀了,整支成了水红色,直挺挺地矗立着,顶端吐着清露,却一点也没有要抒发的迹象。

墨燃心中不解,于理楚晚宁如今应是极其敏感的,上回没弄几下便交代了,没道理今次不成。他蹙紧了眉,又低下头用舌尖用力去舔舐柱身底侧,一路推磨着细小的秘道,想为他疏通些,没成想却把楚晚宁弄得一阵暴泣,哀嚎出声。

“不要!.....不成了....呜......疼.....”

墨燃摇摇头,咬着牙还想再试,楚晚宁却怎么也不愿了,下身阵阵刺痛,颤抖着并拢了腿,摇头低泣道, “你走.....你走........”

墨燃的信香点燃了他的欲望,可是那具身体对他的排斥实在太严重了,怎么也不能交付,唾液涂抹在茎身上,竟只是徒增煎熬。

他侧过了身,屈起双腿来,神情痛苦地磨蹭着,但愿能缓解那么一丁点。潮红的面上早已糊满了泪,每一口呼吸都是墨燃的气息,都是毒瘾。楚晚宁难受至极,更不想自己顶着个孕肚却欲求不满,模样如此难堪,便伸出了手来扯开了床帷,想要散去那浓香,旋即瘫倒在床,哭喊道,

“走啊.....”

他是真的想要他死吗......

可是墨燃却呆立在那,良久不动。 楚晚宁是他的人啊.... 他从没想过自己的信香竟会让他痛苦至此,一时间难以接受,更不愿就这样妥协。

走了,那之后是不是就再也不用想碰他了?

于是他便那样眼睁睁看着楚晚宁衣衫半落,蜷缩着身子啜泣。露在外头的肘弯与膝头都成了粉色,交叠的脚掌线条优美流畅,却是绷紧着痉挛着,挡住了后边泛滥成灾的穴口。

如此这般挣扎良久,呼吸只是越发促乱。他很勉强地微微睁开了眼,睫羽挂星,颤颤悠悠,却竟跪爬着起了身,双腿还在打战,后边整片水光不知是淫液还是汗,描绘出滚圆的臀线,竟就想这样子爬下床,立时被墨燃给捉住了臂膀,横眉斥道, “你做什么?!”

楚晚宁眸光涣散,微微偏过了头,却没望着墨燃,额发已然尽湿,只是喘着气,已经连话都说不好了。

“熬.....熬不住了......“

”你不走.....我、我去.....偏房...”

墨燃一怔,哪里肯让,上去就把他人整个抱了回来,紧紧箍在怀里不放。

楚晚宁呜噎一声,立时就奋力挣动了起来,滑腻的鱼儿一般辗转扭腾,只逼得墨燃越抓越紧。厚实的肩背全然覆盖了他如今单薄的身板,扣过蝴蝶骨如锁伏的木枷。楚晚宁根本就没好好养着身子,哪里挣得过,信香猛地钻进鼻腔,仿佛散进骨血中的鸩毒,纤白的颈项蓦地仰起,仅能见到下颔连至喉头濒死垂丽的线条,他疯狂摇着头,口里一个劲地哭道, “呜....放开.......放开....”

滚烫的泪混合汗液涔流而下,汇成一汪甘泉,在深陷紧绷的肩窝里,锁骨飞挑如莹莹弓月。好不容易才拥上了这身子,墨燃他怎么能放,如何甘放?犹自将头颅埋了过去,大掌揉着后脑青丝,在他耳后低声颤抖着安抚。 “别动.....晚宁,别动....”

楚晚宁根本就听不见,身体最深处有干火在烧,劈劈啪啪把神智断做了灰烬,浓重的硝烟升起,熏得眼前一片漆黑。他到最后也没了力,微弱地抽动着,灵魂都成了水榨了出来,双目空茫道, “墨燃....墨燃,你饶了我.......”

他那个模样自是教人万分心疼,墨燃紧皱着眉宇,捧着他濡湿的面转过来,凄然纠痛着道, “晚宁,你听我说,我们先结契,结了契就好了.....”

他记得四月那会儿,第二次再进入他的内腔时,便已经很是困难,几乎把人都给弄厥了过去。 可是,唯有结契,才能让他再也不推绌他,与他相容,身与心都接纳。 他们是理所当然的夫妻,再度缔印也不过是迟早的事情,墨燃不想这事一拖再拖,到最后也只是给两人多增苦痛罢了。

是以他紧搂着人,半垂的眼眸闪着碎光,温柔地轻哄道, “可能有点疼,你忍忍,好不好?”

可是楚晚宁却是呆呆地,好像没有反应。幽深一片的瞳眸散望着床尾某处,长睫凝立。若不是轻启的唇瓣还吐着深浅不一的热息,只教人以为他睡过去了,根本就不曾听清。 墨燃困疑地看着他,过了好一阵,以为他是默认,便凑上了颊边要去吻。却也是到了这时楚晚宁才低低撇开了头,声音很轻很轻。

“...我不要。”

墨燃眨了眨眼,不确定他有没有听错。 然而虽然心理上不愿相信,手脚却还是颤抖着松了力。楚晚宁就那样坐卧仰倒在床头,雪肩倾颓,白衫已褪至垂软的肘间,仍旧偏着脸不曾看他。 他明明浑身滚烫,不抱住的时候看着却又似霜一般冷。墨燃心头一滞,情欲松动时先前的惧意趁虚而入,他又想起了楚晚宁说的冰冷疏离的那些,一时胸中钝痛,无力言语,只颤声道, “晚宁......你,你.....”

“墨燃。” 床边的人阖上了眼,有些困倦地叹了口气。 他就那样平静着神色,无声思索了好一阵,才斟酌着口吻道,

“你要知道。结契那是.....一辈子的事情。”

墨燃没有听懂。这件事他哪里不会知道,疑惑地想出口,却见着楚晚宁微微舒开了眸子,终于转过来看他,里头点点星光,非是柔情,而是不可摘落的遥远。他口唇掀动,话语絮絮如烟,未曾凝结便已散去。 “你以往不懂事,错结了契.....我不怪你。”

“可你也见到了.....我身子成了如今这般,怕是遭不得,再毁一次了。”

他话音飘忽,气息耗弱,楚晚宁也没说错,那本就不太好的底子现在狼狈地有如经历了一场刑囚。凌乱的乌发湿透,粘腻在面颊上,蜿蜒至颈间,漆黑的幽水衬得身子越发苍白。隆起的腹部在他身上显得别样突兀,好像会把脊骨压碎,他瘫坐在那,气都匀不过来,半掩的衣料底下探出白皙细瘦的两条腿,微屈着发颤。

墨燃看在眼里,心头一阵阵拧绞着,差一点就想放过他。可是他不行,他不行啊。 楚晚宁是他的妻子,他为什么会要再毁契,楚晚宁他闹的算什么道理?

可是还没等他辩驳,楚晚宁就又淡淡地开口,薄瓷般的胸膛起起伏伏。他说, “你还正年壮.....我却不是了。虽则乾元不必专守,可这契结了,日后总有不便之处。”一

言下之意,如果墨燃哪天遇上了命定之人,他便要成了负累了。

墨燃的气息明显地急促了起来,甚至一度说不出话来。脑中闹哄哄地一片,时间不知道该恨,该气,还是该疼。他也不想看楚晚宁了,垂头瞪着床褥,楚晚宁自没力气理他,便缓缓移动着身子躺下,拉起被来盖住半裸的身子,又侧过身去面向外头,只想呼吸新鲜的空气。

他并非是有意要同墨燃置气。楚晚宁闭上眼,抓着被又习惯性蜷了起来,他知道墨燃肯定觉得他无理取闹,但他也懒得辩解。

是,他对他很好,悉心照料,无微不至。足以让他楚晚宁心底感恩,永世铭记。 可是结契意味着,他可能不会再保有如今的这份清明,会在墨燃离去时痛不欲生,没了自己。

他没说如今的墨燃是虚假的,可他也从不认为这样的他将是永恒。 十年欺辱之后一个月的善待,就足已认清一个人的内心吗?怕是不会真的有人这般天真吧。

更别说人生在世,谁都是会变的。

得到的太似梦,多半便有碎的时候。楚晚宁虽然爱他至深,并不代表他就真的是个良人。这点,他还算是透彻的。 他有自知之明。他未必能留得住他。只要再遇上一个宋秋桐那样足够神似的,那墨燃就可以再娶一次妻了。假如那个坤泽争气,身子健壮,以他的心性,只消几年不见,孩子怕是都能满地跑。

楚晚宁不想要拥有和那个人一样的契。伤了身子是一回事,他虽然自卑,却也极端自傲,如果不是永远的,只能属于他一个人的——

那他宁可不要。

怀璧续章 -【守玦】第十六章

细雪霏霏,已经下了三个日夜而未止息,凄清零落消弭在月色里,明明是杳杳无声,却又仿佛星星点点砸在了心间,那铅灰墨蓝的冰洋上,燃起过的一丝灯火又被悄然泯熄。

就像桌边方烧尽了的烛火一样,摇曳挣扎了一阵后还是碎了暖光。知道楚晚宁孕里每每难眠又怕黑,他总在睡前算好了蜡炬长短,过了一更天便会暗灭,约莫是方入睡时候,如此才能沉眠安久。

于是房里骤然暗下了,尽能透过稀薄的月华描摹人的轮廓。那人不曾再言语,发丝流曳在身后,素净的被子蒙到了下颔上,整个人卷做了一团温凉雪玉。 他就用那薄薄的一层障蔽把自己和孩子与他隔绝,光是闻到他的信香就难受,因而自己安安静静地调试着呼吸。

墨燃心头狠狠一拧,一股腥气几乎涌到了喉间。竟也不能怪他绝情。 事实上楚晚宁这一日都已经说得挺明白了,是他自己纠缠不休,才逼着人撂了狠话。

他也才终于不得不去懂,楚晚宁这辈子,是再也不会自己生死痴缠,不舍不离了。说得好听是不赶他走,可是自己留在这儿,只会让他日夜煎熬,孩儿闹腾不休。 是以说穿了也还是在变向逼着他自觉,自己收拾包袱,还他一个自由。

墨燃听不懂所谓的日后多有不便、乾元不必专守是什么意思。他根本猜度不到楚晚宁的那些顾虑,会和自己梦想的来日大相径庭。美梦本就太多,陡然碎做千万冰片,脑中尽是飞雪乱舞,灵魂冷到了极致又被寸寸割裂。他突然咬紧了唇,鼻腔漫开一阵酸苦,比起哪次都要汹涌,还没来得及要忍,泪水就已经砸在了抵着床褥握紧的拳上。

他一直不想承认的。可是楚晚宁想起一切之后,确实是....再也不曾喊过他一声夫君了。

他终究还是恨他,哪怕他愿意为他而死,三魂七魄都毁去,也还是敌不过往日施加在他身上的恶行。

墨燃狠狠皱起了眉,闭目摇着脑袋。他知道他罪无可恕,活该遭人嫌恶,可是他真的好想念.....突然好想念,那个总是蒙蒙懂懂坐在窗边,支着肘儿惦念着夫君的他。 那会儿他经常一坐就是半天,大眼之中水灵灵的,望着外边时天光绿水覆印其上,里头盛着天地般广阔的爱与盼想。

他就那样静静等着他回来,无论外头是暖风或者细雨。面上有失落,有无奈,却从不见半丝怨怼或阴霾。

只是那样的楚晚宁,原来不过是上天化形的镜花水月,一帧帧虚影让他明白错失的一切,却从来都没打算让他触碰,更遑论真正拥有。 他那么努力走向他,满身鲜血地去拥抱他,他曾以为他都还清了,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以为好歹还是得到了那颗心,至死也无憾。谁料后来蓦然醒转,尚且没来得及欢喜,便是一记当头棒喝,告诉他这一生苦苦挣扎,全都不过一出闹剧。

到头来兜兜转转都是梦,花明柳暗皆为空。 如今他都记起来了。无论自己再做什么,那个心无芥蒂的楚晚宁终究不会回来了。

墨燃哀悔彻骨,心中槁木死灰,无力已极,终是垂着头弓起腰背,痛苦地低泣出声。 不再是那种同楚晚宁撒娇,图他心软的哭,此回是真的心冷,为了自己的荒唐可悲而哭。

再也没办法自欺欺人地逃避,假装与他这些淡如清露的日子终有一天会被春风酿化为浓情蜜意。

可是他真的不愿意离开他。 .....如若真的走了,捡回来的这条命,他根本不知该怎么用,有什么用。

墨燃努力压抑着哭音,唯有自己能听到心底声嘶力竭。他不愿破坏这帐幔里的寂谧,可是克制到了最后,却仍然没噙住那一声极其细碎的痛疑。

“晚宁.....” 声音又湿又冷,悲哀地像破碎雨洼窸窣伶叮,反照着青灰淡漠的天色。

“你便.....你便就,怨我至此么.......”

深浓的凄苦丝丝漫漫,听在楚晚宁耳里好像饮了药积在喉管。他又何尝不愿一生一世把人锁在身边,何尝不想拥有与他血肉相融的亲密无间。说完那些话之后,他在被里头静静阖着眼,一颗心也悄无声息地灰败了。他把自己从墨燃的生命中剥离,好像离水的鱼,墨燃的池里还有更加好看的锦鲤,他不会难受到哪去,可楚晚宁自己却只能忍受着窒息的苦,用冰凉单薄的身躯,挣扎着去安慰他终将失去许多温暖的孩儿。

他枕着自己的手掌,眼眶偷偷地湿了。有时候他也觉得自己很冥顽不灵,何必非得找罪受,可是到了最后,再多的伤怀委屈,梦境般不切实际的念想,也都还是在理智的面前无力地屈服下去。

楚晚宁咬了咬牙,轻轻转过了身,被褥底下探出来暗昧中朦胧不清的脸。没有月色浸润的那半边,却其实瞧不出凤目绯红,或者黑瞳中若隐若现的疏淡星点。 他平缓着声调,不顾心里酸疼不堪,勉强温言道, “墨燃....我没有怨你。”

他一面说,又悄悄抽出了臂膀来,想去拂拭墨燃的泪。只是一触到便被烫得收回了手,他无措地顿了顿,顷刻间鼻尖亦泛了红,却仍努力地把话给说完全。 他道, ”你当时安排了这许多,让孩子之后能衣食无虞....这几个月我一直很是感激,又怎么会怨。“

墨燃在黑暗中的峦岳般的身影凝了凝,然后缓缓转过头来,冻结的眉宇间恍惚似有懑怨与愤慨。 月夜里楚晚宁摸不清他心思,心尖微颤,睫羽簌簌,唇瓣张阖许久,才又黯声道,

“我,我是真心如此想的。“

最后那违心之语其实已是湿润而破碎,却没有人听清。他被一声怒吼给打断,下一瞬墨燃已经扯开了他的被,虽然房中燃着暖炭,仍教楚晚宁打了个寒颤。

“我要你的感激做甚!” 顷刻间火烫的身子已压了上来,圆睁的双眼瞪视楚晚宁凄惶的脸,近到泪珠溅撒其上,那张被大掌扣住的面庞细颤着,湿红软唇被迫轻启,吐着短促带着苦咸的气息。 墨燃没察觉楚晚宁的哀伤,面上怒意潮涌翻卷,喉间喷薄着粗气,他几乎是狂躁地在嘶吼,亦懒于遮掩其中哽咽,嗓音矛盾又刺耳。

“你说这话....你想逼疯我是么?“

“我只想要你!要你的心,要你这一世唯我一人!”

乾元压迫性的气息炸散开来,手指戳着他的胸口,楚晚宁在其下无力地发抖。他积蓄的泪液无声滑进了鬓边,情绪承受到了极限,强撑的心志已然有些涣散。被质疑的那个瞬间心痛已极,只想为自己辩解,因而双目殷红,话不经脑便道, ”我自是唯你而已,你早已便知了。“

明明是下午才说过的事,那方帕子.....丢了他好大的脸。可是墨燃却显然没有信,他低哑地笑了一声,眸色竟已有些癫狂的味道。 ”是么?楚晚宁,是么?“

”你若当真如此待我,我于你只增不减。“ 他说得咬牙切齿,眉峰疾戾,眼里乍起红丝,只觉楚晚宁竟全然将他当成傻子耍。那般绝情的话他都能说得面不改色,如今这般又是在做什么戏呢? 人有时候痛极了,突然间疯起来,根本就不会记得自己的过错,更何况是这一辈子便没清醒过几日的人。心底的冰洋此刻已成了疾风骤雨,无以计数的雪刃在白浪里翻腾浩荡,撑在楚晚宁耳侧的臂膀隐隐发颤,几乎快要克制不住那暴虐的欲望。

也许打楚晚宁婉拒他的那刻起他就注定会走向上歧路。他毕竟是踏先帝君,虽有罪悔虽有惭愧,虽然一时间压抑了本性,说到底还是受不得这些。

楚晚宁想逼他走,他是不可能会从他所愿的。 事到如今,也不知是什么还在维持着他的理智,他烧干的喉道艰难咽着唾沫,还是选择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既如此,那你说....我们为何不能结契?嗯?“

楚晚宁幽深的眼中盈着白水,凄清明亮,一动不动地痴望他,净透地像凝冻的月光。可是他唇瓣颤抖许久,最终还是咬住了那柔红,阖上了眼眸不肯回答。

他就知道,他那样纯澈的人根本说不了谎。

墨燃将脸贴得更近,鼻息烧灼在楚晚宁瓷白的肌肤上,凝出了细汗来。他难看地笑了笑,突然嗑上去撬开了那粉瓣,低低的喘息送进了湿润的软香间,沉魅暗哑得只有他的灵魂能听见。 ”你果然在骗我。“

楚晚宁立时呜咽了一声,却马上被他堵住。唇舌挟裹着怒意侵犯他,让他慌急地退无可退,不得不与之深深交缠。乾元的信香在窒息中成了他唯一的空气,连喉间都被迫吞下他的津液,楚晚宁烧红了脸,痛苦地摇着头,虚软的双手抵在他胸膛上奋力推拒。

墨燃也不再强迫他,松开了他的同一时间抽起被遗落在床角的衣带,楚晚宁还在大口的喘气,他也不给他半丝再说话的机会,抓着布料探过他的后脑打了结,封住了楚晚宁的嘴。

他确实是怕了他那张嘴。

楚晚宁显然很是心惊,大抵太久没被人调教过了,虽然只是被覆住了下半张脸,而非像以往那般深深绑进嘴角里,逼得他呻吟时口角流涎,他还是畏惧地摇着头,双目之中盛满了哀求。

墨燃却是面不改色,扣住了他双手,又缓缓地解下了自己描金的玄色腰带来。 他已经逐渐冷静下来了,也知道只要这件事现在由着他来主导,不再让他的妻子任性妄为,便很快能得到圆满解决。

他眯起黝黯的眸子,凝望楚晚宁凄楚的神色,猜想着他的心思。他抗拒的意思其实也很是明显,不过墨燃却也一点都不想看见。 他把他的眼也蒙住了。

”我知道你不愿。“ 楚晚宁眼前霎时一片漆黑,只听得那寒凉的话音落在颈间,他濡湿的面庞被粗糙大掌拂过,细密的刺痒滑过他的下颔,喉骨,忽轻忽重的节奏带着嗜血的味道。 恍惚间觉得陌生,却又其实是熟悉的。

然后便是厚重衣料剥除的窸窣声。

楚晚宁细细颤抖了起来,却只能摇头发出模糊不清的声响。他倒是不曾再拼死挣扎,墨燃想,恐怕早已没力了吧,如今却反而像是一门心思想同他解释。 可他又何须要他来说呢?

”我什么都知道。“

墨燃衣衫尽褪,健硕的身躯再次覆上那怀揣了珠贝的玉骨冰肌。楚晚宁已经被自己的汗液给浸湿了,海棠木香随着情潮晕染开来,曼婉绰约,违抗他的意愿勾引身上的乾元。 只是墨燃心里门清,口气沉冷地像是不曾受其影响,手掌抚过他浑圆的腰腹,来回搓揉着,垂下了眸子低低道, ”我知道你恨我,嫌我脏。“

”嫌我噁心。“ 掌中的身子明显颤了颤,又被墨燃一把按住。他有很多话想跟楚晚宁说,可他从来没有那人口齿伶俐,字字犹如利剑穿心。 所以他只能用这个方法,才能在那刀光箭雨中占了上风,虽然是胜之不武,可好歹能让两个人知道,他的所思所虑,亦是分毫不差。 修长的五指温柔地插进乌黑的软缎里,捧住那被掩得仅剩下一截子玉鼻的小脸,还在忙乱地呜噎着想说话,墨燃无声凝望着他,那样恐惧,那般无措,心底忽而泛起丝丝的疼。 那黑瞳恍惚中褪去了光芒,坠入往事的魇爪中,语音一时又有些迷乱。

”我不想的.....晚宁,很多时候,我其实不想的.....我....我......“ 他眨着眼,里头幽火闪烁,有痛苦有自责,却又实在无话可说。楚晚宁还在微弱地挣动着,于是墨燃手上的力道无意识地变得更重,滑到了臀上去,掐捏那久未品尝的丰软。梦寐以求的触感甫进心间,他的话音忽又一转,竟带了点疯魔的意味。

“.....可我做都做了....脏也脏了。” 他咬咬牙,咽了口唾沫。

“我已经回不去了。”

他低下了头来,大掌分开了玉白的腿根,指尖在那处摩挲流连,犹豫良久,细细地感受那隐密处的战栗,陡然眉头一凝,将一指捅插了进去。 那处早已是汁水淋漓,正不安地微微张阖着,墨燃这一进去带出了里头饱含的热液,一时是清流喷溅,花香露浓。

楚晚宁许久未经情事,霎时没了声,双腿一阵痉挛。墨燃的呼吸明显地更加粗重,一面浅浅进出着,找到那敏感的一团,一面暗哑而痛苦地低声道, “晚宁你知道吗,我甚至可以给你我的命。”

“但我永远都会是脏的......”

他磨着牙根,在那处软肉上细细碾磨,变着法儿揉压,用的劲越来越重,逼得楚晚宁浑身颤抖,布料底下不堪情欲地抽泣。墨燃急促地喘息,自己的手臂也抖了起来,望着那嫣红小口被他弄得细细收缩,粉白的两瓣难承重负般时不时地微微抽动。

楚晚宁他真的好白净。情事中纯稚地像无芯莲子,明澈似剥壳荔枝。 他是珍贵的,透着清香的,甜的。谁都想躬身亲尝,谁都想永远拥有。

可是他自己呢? 墨燃看着那大开的腿根,眸光散乱,突然间又哭了,眼泪落得又急又猛,他的手指蓦地用力按向那处,狠狠戳弄,口中爆出一声绝望的嘶吼, “我早就脏了!”

“哪怕我一直对你好,一辈子,千世百世,我都不可能干净了!”

楚晚宁突然弓起了身子,又无声重重地倒回去。后穴高潮了,发了狂似地吸吮着他的手,皱壁一阵阵地痉挛,爱液泉涌,可挺立的玉茎却依旧无法出精。他早已被磨疯了,也不知可曾听清墨燃的话,只是茫然摇着头,覆眼的黑稠尽皆湿透。 但是墨燃没有停手,在他最难耐的时刻,趁着穴口张阖一次又入了两指,直接贯进了深处,逼得人崩溃哀泣。

他只是有些呆滞的想着,无论我做什么,你永远都不可能会自愿的。

“所以我只能这样子对你.....晚宁.....你别怪我。”

楚晚宁的甬道好浅,手指尽根没入,便好似能拨弄到那隐蔽的位置。墨燃认真地做着扩张,挑拨那闭塞的入口,不顾楚晚宁全身绷直了哽咽不已。他也怕楚晚宁痛,做这些代表他是一个好夫君,所以他毫无退意。 “等我要了你,就是现在。我要了你之后.....你就会爱我一辈子了。”

湿淋淋的手指忽而退了出来,紧接着抵上的是他的庞然巨物。他却不曾立时捅进去,好像在感受久违的温暖,让那饥渴的穴口奋力吮吻鼓胀的前端。 便是这般便已经让他舒服地喟叹,他把住了楚晚宁的腰腹,只觉有种大势底定的安然,温柔地轻叹道, “....你会爱我,依赖我,永远逃不掉。”

“晚宁啊.....” 他轻轻推入了一点,又带着恶意退出来,让楚晚宁难以自控地去挽留,好像如此一来这情事就不是一场逼迫。

“你还会......生好多孩子......”

“都是我的。”

他满足地想像着,低叹着,亲吻他纤细的脖颈,用力一错,立时绽开了一朵艳红。 “想想.....唔....他们在外边玩,我就在里面....继续要你,射给你....灌满你......”

“你说多美好?“

楚晚宁无法说话,被扣住的腕子不停扭动。墨燃只有那么一丁点心疼,便松开了他,大掌抚过他汗湿的额,发觉他已经哭湿了一整条腰带,轻轻蹙了蹙眉,安慰道,

”晚宁不要难过。“

”只要结了契,到时候....你也会很喜欢的.....“

身下的人好像怔了怔,微微低下了头。他忽然抬起了手就要往面上凑,却在中途被截住了。墨燃摇头浅笑,叫他要乖,然后带着他的手按上了身下那贲张的巨物。他的性器早已勃发到几乎有胀裂之感,湿软的手掌贴上去后,额角青筋抽疼,他喉头滚了滚,信香飘徙似是山雨欲来,暗哑着声嗓道, “你感觉得到吗?它好爱你。我也是。”

楚晚宁无言以对,只是稍稍仰起了面,露出的眉头无力地蹙起。 墨燃其实也不想再同他磋磨了,看起来楚晚宁已经悲愤地接受了这个定局,并不曾再有动作。紫胀的圆头浅浅戳弄濡湿粉嫩的细瓣,那里头已经含育着健康强壮的生命,却竟依然小巧如同初生的花。墨燃深深低喘着,告诉自己,操进去,操进去他就会乖了。可能要他痛一下,但是每次结过了契,楚晚宁都乖到不像他自己。

这点墨燃是肯定的。他还会缠着自己哭,求他全部射进去。

光想到此,牙关便没忍住紧了紧,心脏便猛烈地像要冲出喉口,胸膛里横冲直撞。

操他.....

墨燃红着眼,却是矮下了身去吻他的乳尖。 那里早也渴了许久,兀自肿突着,硬立着,舌尖拨弄过,楚晚宁便控制不住抽起了气。墨燃轻轻咬着那玫红,肉粒的口感软而弹,必须按捺着疯狂撕扯的欲望。腰胯已经僵硬到难受,他暂且将下身退了退,转而又吻上了薄薄的肚皮,带着浓重的情色意味,舔舐着他俩共有的宝贝。

楚晚宁简直羞愤难耐,敏感的脐眼被他的热烫勾弄,好像连孩儿都随之动了动,终逼得他失声喘吟出来。他双手摸索着攀上了墨燃的臂膀,但求一点依赖,如同在即将翻覆的舟筏上寻找维持方向的桨。墨燃却忽然撑起身,再次重重地一挺,火热的硬物撞了上来,惊得楚晚宁双腿蜷起僵硬。

却还是没有进去。身上的男人无言粗喘着,楚晚宁掌中的小臂竟在颤抖。他有些困惑,滚烫的汗滴跌在他胸腹上,像深夜的更漏,又似蜡炬被烧融,也许他身上的是凄苦红泪,恍惚竟感觉到痛。他便就那样凝神等待着包容他的悲怆与怒火,一片黑暗中竟不知过了多久。

然后他的乾元好像突然崩溃了,趴伏在自己身上,堪堪避开了隆起的腹部,死死抱缚住他的双肩,英挺的鼻尖摩弄过他的颈项和耳垂,却是在低声呜咽。

楚晚宁不知道他怎么了,自己亦是昏聩迷乱,脑中茫然无际,只知道想安慰他痛泣的爱人,手掌便下意识地抚上了他的背脊。

墨燃尚自顾自地大哭着,胡七八糟说着话。细细听来,好像是什么你嫌我,你他妈嫌我,别以为我会放过你之类。 楚晚宁无声皱了皱眉,另一只手悄悄扯下了自己覆面的布条,其实也不是绑得多紧,底下那双绝美的眼睛早哭红了,转过头来看着那个埋在自己身上的人,竟悲伤地像个孩子。

他的动作被墨燃发现了,又一把抓回了削瘦的手收在胸前,一面又哭吼道,楚晚宁,我要操你,我要操死你。

可是他做不到,不知道为何他就是做不到,明明往日驾轻就熟得心应手的一切,今日却难比登天。 墨燃不懂这是怎么了,暗恨自己无能。一切的盘算显然都顺理成章,他又怎么能败在最后一刻。

于是痛苦地咬着唇悲泣,还在尝试说服自己。躁怒中却有温软的什么轻轻吻上了他的额边,修长指节拂过他从未被照拂过的耳廓,后颈,然后就柔柔挂在那里。

耳边是自己混浊的呼吸声,隆响震天的心跳,其中还混杂了一声极其轻弱的叹息。

“进来.....”

墨燃僵了僵,以为自己听错了,茫茫然抬起迷濛的眼,哭道, “晚宁.....”

楚晚宁又揉了揉他的后脑,却是垂下了眼,不敢看着他说,又低低道了一次。 “进来。”

墨燃却是不明,甚至有些无措,眼泪又糊里糊涂滑了下来,他摇着头,惶然低泣着,到此刻才终于说了句明白话。 “呜......我怕你不开心,我不想你难过.....”

楚晚宁又抱住了他,搂在自己颈间,方才的感怀与哀愁已管不上了,眉心微微揪着,眼里已然只剩下了烟雨朦胧的心疼与爱怜。

是啊。易地而处,他又何尝愿意见到墨燃难过呢?

万般推拒死守着一颗心,也只是为了自保而已。可是就为这,才不过短短一天,稍稍提了几句,什么别离也都遥遥无期,他就已经把墨燃搞得这般难过。打午后起也不知道是哭了第几次了,如今还说了那样多诛心的话来。楚晚宁怎舍得见他如此,倘若之后日日都是这般,那岂不是时刻拿着利刃剐墨燃的身,同时间又掏自己的心呢?

如若墨燃非得这样,那他根本做不到待他心狠。若要选择,不过也就再伤自己一次罢了。

既然他都已经那样说了,虽则荒唐,虽则淫靡,可不知为何,楚晚宁突然就愿意相信。他在他面前没有原则,如果以后真要遍体鳞伤,那就留待来日再计。

他抬起了下颔,印在墨燃额顶,臂膀环着他,掠过他身后的发,感觉这般就能完全包覆住那个还要高壮了不知多少的人一样。楚晚宁一下又一下地摩挲,嗓音清寂又柔缓,像料峭里的春风,虽则幽淡,却也仍是温暖。

“不脏的。一点也不脏的。”

墨燃没有说话,安于他的抚慰,就那样窝着,抽泣声渐渐缓了下去。他也伸出了膀子扣着楚晚宁的背脊,将他压向自己,用力嗅着他身上棠息。 这般沉迷良久,好像才算是解了瘾,他揉了揉红肿的鼻头,埋首闷声道, “晚宁.....其实我想要的,一直都只是你而已。”

楚晚宁垂下了眼,默不作声,凄清暗夜中淡淡琢磨着那句话。 短短的一瞬间似乎想起了很多,岁月成片纷纷杂杂,好像其实也不是说不过,比如墨燃的苦衷,不识表达,他自己不近人情,动辄打骂。这般越是深想,便越是困疑,脑袋瓜是快刀斩麻一般急匆匆地把许多过去的误会全审了一遍,前因后果话外之音风风火火地拖出来排查,只是可曾审出什么倒不确定,却蓦然在一片嘈杂的凄风碎雨中,猛得听见自己心底大放的声音。

他在想什么?

换作之前,墨燃这认真的剖白落他耳里,大概只能是一句想都不屑深想的胡话,是一句荒唐可笑的谎。

可是....可是他却无意之间就这样被套进去了,迫切想知道解答,自个儿眼皮子底下一头栽了糨糊,什么时候竟陷得那般深,还以为坚实的心防仿若虚设,他自己竟都不曾觉察。

口口声声说什么不愿相信....恐怕心中早就暗自弃械投降了吧。

楚晚宁有些悲哀地苦笑了一下,抹了抹额,不得不承认自己费了一条命啥也没学到,到头来还是个傻。

墨燃见他良久不言,有些着慌,咬着唇瓣抬起了头来,又道, “是真的,晚宁。我说的都是真的.....”

楚晚宁抿了抿唇,默默转过身子,正对上了他漆黑晶亮的眼。他好似从未见过那人一般,静静凝望了许久,没意识到自己的神情里,有着明晃晃如耀石般的郑重。尔后他凤眸轻敛,螓首微垂,星子隐没在柔云间,也不再作态,一句话坦坦荡荡,带着广淼无边的真诚,与几不可查的羞怯。

“那就如你所说.....生几个孩子。你陪着我。”

那一夜,影影绰绰的轻幔间,那个轮廓朦胧到连眉目都望不清的楚晚宁,从此便犹如世间最璀璨的宝藏,恒久地烙印在了墨燃心底。

完满圆润的璧玉般,皓然欺霜,莹莹耀眼。夜色也不能掩盖的夺目,月华也无法攀比的皎洁。

他终于得到了他最珍贵的宝藏,寻常人家的简简单单,于他而言却是重逾万钧,千金难换。

墨燃没有再问,没有再说话。那么多年了,他自是懂他。楚晚宁是说一不二的人,一旦真开了口,心里便不会再有所保留。 从此之后,心甘情愿,从属于他,往昔多少伤痛,一朝尽付东流。

他楚晚宁交出来的一颗心,必然是晶莹剔透,只留待收到的人用绵长的来日细细雕琢。 每一笔落下,都不畏惧,不后悔,也不退缩。

那漫漫的信任的长路,便由此刻伊始,再没有机会回头。 而他,亦将不再是以前的那个楚晚宁了。

是以墨燃进入他的时候甚至有一种感觉,好像这是他们第一次情事,他第一次拥有这个人。 或许真的是太久没做过了,几乎要记不清那蚀骨销魂的感觉,可事实上也的确是全然不同的。他从也不曾试过被这样温柔地包覆,细密地吻上来,以血肉,以体温,以情潮汹涌,没有抵触与滞涩,被全然的柔软迎接,引导着他往更深处去,往最深处去。

那样的厚待不过一瞬便让他想哭。从来以为狠狠地弄他、操干他是天底下最爽最舒服的事,如今才知自己见识何等的浅薄鄙陋。

于是在那般极致的享受中,墨燃竟也觉自己不过如同处子一般,紧张又悸动,倒是有些不晓得怎么弄了。 只好弯下身子,护着楚晚宁的肚腹,去亲吻仰颈阖目的他。

他匀长的双腿顺从地挂在自己身上,从一开始就没发出过声音。凑到了近前去才发现黑暗中垂下的睫羽上都是水,稀疏汇聚,又顺着眼角消逝在万千柔密的青丝里。墨燃心间饱胀,感觉有说不完的话想予他,想要说爱、说感谢、说快乐。可是楚晚宁闭着眼安安静静,像月夜中缓缓绽开的昙,好像连灵魂都拿来抚慰他了,那满腔的热意在高贵的他面前幼稚得像打扰,无处安放,憋到最后也只有极轻极缓的,战战兢兢地问了一句,疼不疼。

温柔如水的人这才微微舒开了泛红的眸子,里面浸满了清澈的情意,无声摇了摇头。
 实在还是好大。好硬,又好烫,不敢想像怎么能容纳得下。 但也确实是不疼的。稍稍缓解了他腐蚀入了骨髓的空虚。

楚晚宁眸光凄迷,就那样幽幽凝望着他。墨燃只觉那里处似乎正微弱地在吸吮着,像无意识地在求他动一动。 他于是抓起楚晚宁的手腕吻了吻,挂到自己后颈上,又说, “我不会弄疼你的。”

楚晚宁垂下头,无力言语,由他施为。他又哪里尝过这些呢,脑袋里晕晕乎乎,墨燃缓缓开始磨蹭时他魂都不知去哪了,想的东西杂七杂八,大抵是觉得那一时心软也不错,若能多品几次这样的温柔,这醍醐一般能把骨头都浸成酥酪的欲,那不管来日该面对些什么,竟好像也都值了。

然后又为自己居然这样耽溺情事感到有些羞惭,干脆又闭上了眼,咬着唇不理人了。

只是他想要维持那仅有的一点点形象,某些人却不让。 墨燃开始研磨那个紧闭的入口时,肚里一直乖顺的孩子突然动了动,挪了下姿势,然后毫无来由地一脚踢在了宫口上。

那一瞬爆发的快感差一点点崩断了意识,楚晚宁双目圆睁,一个没忍住惊喘了出来。

墨燃显然也感觉到了,立时停了下来,无措地盯着楚晚宁的肚子看。很明显的,方才撞进最深处时,有人摆明是.....对准了他的物事撒了脾气。他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巧合,神情诡异地和楚晚宁对视,想寻求一个答案。

楚晚宁微微弓起了颈子,看着自己隆起的肚皮,皱着眉喘息,好一阵子才缓过来。他也有些慌乱,最后竟望着墨燃怯怯地说了一句废话,大约是想他自己看着办。

“孩子,孩子动了.....”

墨燃咽了口唾沫,不知作何答覆,便摸了摸鼻子,见着后来好像也没什么大动静,便道, “恩.....应当,应当不妨事的......”

“可能是吵醒了。我再轻一些。”

楚晚宁唯唯诺诺地点了点头,又躺了回去。双眼圆溜溜地偏头看着床帘,却是无意识地咬起了手指。 墨燃稳了稳心绪,握住他的腰腹,又开始沉稳地继续攻伐。本以为不会再出问题,谁知才不过又动作数下,肚里的人这回却是算准了频率,在墨燃挺身的同一瞬间,狠狠地向最敏感的那处软肉踹了下去。

里外夹击之下,这次楚晚宁是直接哭了出来,眼泪如星雨,崩溃地弓身哭吟。他抱着自己的肚子,显然是给吓坏了,呜咽许久,才抽抽噎噎地说了句勉强能辨析的话来。

“呜....孩子,孩子他....他不喜欢你.....”

墨燃觉得他没讲错,楚晚宁的身子对他排斥,孩子亦然,让他头疼得很。他紧紧抿着唇,有点难堪,不晓得那孩子怎么不知大局为重,这般紧要时刻,尽知道给他添乱。

只是若说全是添乱,那倒也不尽然,虽然不懂死兔崽子在想什么,但墨燃确实感觉到楚晚宁原本僵硬的宫颈,在这样强度的刺激下,似乎已有些松动了。

都到了这种时候,当然是不容退缩。

是以他只好安抚地揉揉他妻子的额发,扮出一个温柔稳重的模样给无比慌惧的他,宽慰道, “已经,已经快好了。“

”晚宁别怕,嗯?”

虽然他也不知道还要弄多久才能真的开拓,可为今之计,也只能跟他模糊其词了。

好在楚晚宁在情事上对他的信任还是很多的,毕竟他自己在这方面是啥也不懂,也只能委委屈屈地咬着软唇,再次哀伤地把主动权交付给他。

可惜他是给足了他夫君面子,孩子却同墨燃没有半点情份。

墨燃一而再再而三的挑畔,让它很是恼火。它原本安安稳稳在他香喷喷的、海棠味里的屋子里好吃好住,却莫名其妙有个臭男人来叩门,味道还很是难闻,这怎么能忍?
 于是当墨燃再次不知好歹地欺压上来时,它这回选择手脚并用,拳打脚踢。

后果就是楚晚宁毫无预警就这样泄了出来,又急又猛,喷溅了满肚子白液,又沿着浑圆的弧线淋漓淌下。他几乎是傻了,抓紧被褥,浑身剧烈地痉挛,张大的口中没喊出声音来,身下挺立胀红的茎体抽动着,丝丝缕缕吐着堵塞太久的精絮,许久不断。

墨燃有些着慌地抓了抓头,也不知道楚晚宁这会还听不听得见话。可是如果等他回过神来,他决计是不肯再做下去了。 可是同楚晚宁结契是势在必行,他才不允许再有什么夜长梦多。短暂的思量过后,墨燃匆匆地给了失神的楚晚宁一个浅浅的吻,又心虚道, “没事的,没事的,忍一下就过了...”

他没敢再耗时间慢慢磨,楚晚宁虽然还在高潮,他也不得不咬咬牙,狠下心去捅里头尚在搐动的穴心。而他的孩子,也不知随了谁的劣根性,几乎是铁了心要跟他作对。它好像也发现那处快要被撞开了,乾元的气味越来越浓重,噁心得要命,倒也慌乱起来,每每墨燃抵上来它都要回以颜色。

最后可怜的还是楚晚宁,抱着肚子哭闹,胡乱摇头的时候碎发沾上他湿透的脸庞,模样狼狈极了。灭顶的快感让他几乎发疯,心中凄惨至极,唯有满口断断续续地求饶。

“啊......你们.....你们....不要......”

只是大的没理,小的也没理。

楚晚宁觉得这世界简直没了天理,又骂道, “你们两个....啊啊........孽畜!”

墨燃眉心蹙了蹙,又被骂了,心里好疼。可是他不觉得他应该背这个罪,孩子性子生得这样倔,那多半是楚晚宁的锅,他可不能捡。

只好又继续安慰自己,结了契就好了,结了契什么罪过全都可以一笔勾销,现在如果心软,那他才是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唯有埋头苦干,努力进发。小崽子精力旺盛,也是这个想法,以至于楚晚宁后来又痉挛着泻了好几次,弄污了自己满身。

好在墨燃做父亲也不是做假的,最后还是旗开得胜,在破开的宫颈里成了结,释了一股股浓浓的精水,聊作惩戒。那会儿楚晚宁早就没了声,也不知是昏了还是魂真给撞散了,只瘫在那儿发颤,一抖一抖抽着气。

信香丝丝缕缕地在融合,小崽子无力回天,要被染上他的气味。 墨燃有种难以言喻的,属于乾元的征服感,在终于得到了那个,从来不受管束,世间最难屈从的坤泽之后。

心绪是壮阔而复杂的,既滂薄如滔天涌浪,又细腻似锦绣繁花,小巧的落英纷纷,又连理成接天的芳华。他忽觉己身渺小,承受不过来,有些呆滞,便眨了眨眼下床去,给楚晚宁弄了热水来擦身。

留在身体里的物事不能弄出来,便将外头仔细地抹净了。弹滑的臀瓣抓在手里,擦拭深陷的股间,好不容易垂软下去的粉玉。墨燃又有些上了火气,呼吸微促。他只发泄了一次,不用想也知是不够的。可眼下是真的不成,唯有咬了咬牙,再把楚晚宁的肚皮上斑驳的干精给拭了去。

楚晚宁好像还没找回神来,尚在细细地抽泣着。墨燃又给他穿好了衣,理顺了发,刚躺在他身侧,立时就紧紧蹙着眉,可怜兮兮地钻进了怀里来。 墨燃有些愣,张开了臂膀,好一会才垂落,安在他突浮的背脊上,轻轻摩挲。心脏大力搏动着,脑中空白又迷乱,像下得太急密的瓢泼大雨,一时间天地没了颜色,滞闷而沉重的痛快。

其实结契过后的他就是这样的,不当意外。可不知怎的,墨燃仍是觉得缥缈难安。毕竟还是难以想像竟就这样得到了,他本不配得的一切,茫茫然仍觉得像梦。

怎么个难受法其实也说不上来。只觉楚晚宁就像株峭壁上的兰草,饮石缝里的碎露,逆着悠冷的谷风,他也能活得很好。细叶生得清雅流丽,蕊似红绒,瓣若凝冰。 那样孤高又美好的他,虽然自己也是险些粉身碎骨才得以攀折,也知道幽兰寄生于树才能更加繁茂,可是真的看着他弃良枝而择朽木,默默在丑陋的自己身上开枝散叶,墨燃就还是觉得很想哭。

然后才知何以契方结时虽似极乐却依然五味杂陈,因总有那丝丝愧疚在里头。楚晚宁愿意做他的饴糖,投了身去化他喉间酸苦,化成春水如蜜,点点滴滴,自己连骨头也没剩下。可墨燃除了全数咽进心底之外无能地像个稚子,最终只能噙着泪,亲吻他白净的额,低低吐露那简单到有些羞惭的心事,然后一整夜凝望他,再说不出别的话来了。

“晚宁.....”

“谢谢你。”

怀璧续章 -【守玦】第十七章(结局章)

夜色在静谧的山野中沉而缓地推移,如一缕黑纱拂过高低起伏的峰峦。靛色的边缘逐渐徙迤向遥处,洗出一片朦胧粉晕,又带走断断续续了一个月的细雪,天边清透似水染胭脂,不见一抹杂痕淡云。

而后日光渐盛,皑皑大地上再添颜色,将万物勾勒出细腻而璀璨的金边,比如河谷里蜿蜒的白水,比如南屏山和缓的棱线,放眼眺去如同奶里融了蜜液,糖酥沾了熟酪,天地温柔地不似腊月隆冬,明丽到仿佛黑夜再也不临。

墨燃也不记得自己后来是何时睡过去的了。本想彻夜那样看着他,不敢忘记任何一瞬。可房里的炭好暖,怀里的身躯又软,素来清雅的信香如今闻起来又有些不同,是甜的,热的,带了点催眠的效用,后来昏昏沉沉缴了械,只记得紧紧抱着他的宝贝。

再醒来的时候房里已是亮堂,外头天光澄明,日出雪霁,倒是难得的好天气。 墨燃眨了眨眼,精神挺足,因心头再无挂虑,是以一夜无梦。

倒是楚晚宁依旧睡得极沈,斜照的晨光中面上两团红晕,一动不动,好像方才堪堪坠入梦境。 墨燃也不愿搅扰他,知道昨夜人确实睡得不好,到了四更都还是蹙着眉头,在他怀里轻轻挪动着姿势,好像怎么都不入眠。那会儿他给他揉了腰,又捏了腿,可似乎也没什么帮助,后来也无计可施,便轻轻抱着不再给添乱,再之后就恍恍惚惚没了记忆。

墨燃偏了偏头,瞧着那轻而薄的纱帐,想着这暖光一洒,怕是没一会人就要醒了,醒了又得发脾气,便抽出手来,取过自己黑色的衣袍来理作一叠,轻轻安在了他眼上。 然后才掀开了被,打算出去给楚晚宁弄些早点,最好是甜的,专医起床气。

只是人还没下床,便察觉有些不对,被褥里浓浓的草木香散出来,又带了点湿气。

墨燃翻回了身,去瞧楚晚宁。瓷白的颈子上一层薄汗,呼吸匀长,睡得不省人事。后颈的信囊正正常常,毕竟在孕中那是不会有潮期的。手又往下探了探,人呢,侧着身卷成一团,双手还维持抱着孕肚的姿势,像是连在梦里都不忘疼着孩子。

又或者不是那么回事。墨燃把整条被子拉去了,楚晚宁的身下湿了一大滩。明明昨晚是清理干净了,可他就像是外头那些木植一般,小小的蕊芯到了清晨又能再盛起满满一瓢朝露来,里头还沾了粉蜜。

墨燃犬一般动了动鼻头,甜丝丝的气味同昨晚一般,莫名地竟叫他有些渴。可他又不能真的去喝,只是喉头滚了滚,想着这怕是已经流了一晚上,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现象,但楚晚宁大约需要补充点水份,就像花木须得悉心浇灌一样。

而且这一身怕是也清理不过来了,反正雪已停,要不就抱他去温泉里洗个干净,约莫还能好睡些。

于是就先弄了碗清水来给他喂了下去,然后揽起腿弯把湿漉漉的人给抱了出来,楚晚宁脖颈一歪,磁石般就倒在了他肩上,末了还调了个舒服的躺姿,源于天性的依赖打骨子里透了出来。

但他也是真的累极了,完全醒不过来。

昨晚就为了那一时心软,答应了和墨燃结契,结果被折腾得气差点都要断了。楚晚宁后来全身散了架,骨头缝里都是酥的,根本就没力气也不想发作了,只想找个暖暖的窝赶紧倒头睡觉。

结果他夫君确实乖了,马上就把他抱得很舒服。可孩子却是个没教过的烂脾性,争输了之后愣是觉得楚晚宁也太偏心,宫口丝丝缕缕渗了那人的精水进来,眼看就要飘到它身上,它简直难以置信,毁天灭地一般气急败坏。 于是它整晚就忙着处理它塌掉的房子,就像补漏水的屋瓦一般,它也没什么工具,就用手去堵,用脚去踩,再不然就四肢并用,最后惹了一身腥,还是阻止不了宫颈被破开的事实。宝宝悲哀极了,它父亲的身子怎么能被这种脏东西玷污,思来想去别无他法,为了保护它爹爹,只好牺牲了自己,一屁股给坐了上去。

楚晚宁那处经历这几番蹂躏,大半夜昏昏沉沉的不知道又高潮了几回,鼻子都哭红了,等到几近天光那孩子才稍稍消停,他也没处骂,双眼一翻便给睡死了过去。

当然这一切墨燃无从得知,一门心思早已飘到那花香氤氲的秘境去了。

此前他就已盘算了不知多久,想带楚晚宁到后山去跑温泉,是日心结初解,又缔了印契,当是个值得好好纪念享乐的日子,便兴冲冲地抱着他出了门,走之前还不忘顺手拎起那个装满荷花酥的小食盒,免得一会儿楚晚宁洗澡途中肚子饿。

方推开了门,外头确实晴朗,却依旧凉丝丝的。楚晚宁的衣衫单薄,又是湿的,便即时给他撑起了一避寒结界来,风丝雪片都能挡,上头淡紫色的花纹灿灿若星子坠洒,一脉承了他妻子,是那失了传的五瓣棠花。

然后便将怀里安睡的人紧了紧,步履轻缓地出了后边的院门,一路沿着地上蔓生的小巧藤花前行,点点簇粉如镶嵌图腾,静默地迤逦向那百花齐放,艳色无边的人间仙境。

说来墨燃那不明不白得回的灵力,倒也同这瑰丽之地有关系。这后山温泉其实说远也不远,不过几十丈距离。原先也不过瞧着这地儿温暖美丽,可供楚晚宁养身休憩,自不可能教他大著肚子翻山越岭。

只是楚晚宁前段时间显然也没什么心情去玩,倒是墨燃自己醒来后偶尔来给他打些热水,感觉此处灵气丰沛,便痛快地泅泳过几回,顺道擦个澡,不用回去浪费楚晚宁的水。这温泉冬日里泡一阵整晚都是暖的,夜里还能给充当人形火炉,何乐不为。

然而很快地,他便察觉那泉水不只是单纯灵气盈裕而已。不过堪堪浸润其中,不多时竟就教他死寂的灵脉又隐隐涌动了起来,这一回身暖,二回通畅,第三次他惊疑不止,便潜入了水底去查探那灵流的来源。 却也不曾真找到什么,深处热泉翻涌,极目所见一片迷濛,只知那池底似有裂隙,水是热烫的,暖意袭来,通体舒适,倒是与当初那天池冰息的刺肤销骨之痛截然相反,那会不过入水几次,便将他一身浑厚的灵力给侵凌殆尽了。

再回岸上时,莫名其妙地便有了灵力,且取用自如,不见阻滞。

墨燃不得其所以然,却也不觉身体有异,寻思或许楚晚宁多来泡几次也能恢复,即便不能,自己以后护着他也实在心安许多。

这般想着,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温泉附近。夹岸花木多了起来,且种类繁杂,品貌殊异,尽是些平日少见的奇草。且越往近处,地热与水气越丰足,能养起的草植越发高大壮硕,到了池边已是一片郁郁葱葱,虽在冬季,却自成一方恒春盛景。

墨燃去了结界,棠花霎时碎做细小光斑,火花一样纷纷掉在草地里寂灭了。楚晚宁就被放在那温暖的软草上,墨燃为他除了衣物,自己也落了裳,然后就抱着人踩石阶下了水,然后轻轻靠在一处弧型的凹槽里。

他自有了灵力后,大部分的事情又变得简单许多。前阵子得了空,便会过来敲敲打打,想将这一方杳无人烟的天地,造成一个适宜休憩,或着....做些别的事情的处所。每每想及那旖旎情趣,便觉兴致勃勃,不嫌麻烦,于是择了景色特别醉人的一角,挖去岸边石块尖利突出的切面,打造成一个展臂宽的凹陷半圆。 而那矿石因长年让温泉冲洗,带着绮丽的光泽,时而闪金,又透着锈红色,粗砺原始的表面被打磨地细腻,乍看宛如一床鸳鸯喜被,顺着轻轻拍击的水花延伸至底下,弯成一个石片砌出的暗台,得以安稳坐卧其上,而不会因水底青苔而踩滑。

于是楚晚宁就被放到了那石台上,乖顺地趴伏着。身子浸在暖水里只让他睡得更沉,于是调了调姿势,双臂交叠枕于圆润的石岸上,歪着头又没了动静。

从后边看来,便是优雅舒展的蝶翼,向下收束作窄窄腰肢。一道河谷在中央笔直划过雪肤,是女娲手里刻刀落下的痕迹,压至了重处又提笔一收,端的是勾魂慑魄。再底下就看不清了,若隐若现的两团沉在碧中泛紫,悠悠荡荡的水色里,某种待开采的矿藏一般。及腰长发在水面散了开,如雾如烟,恰当地遮去了不怀好意的视线。

就像一只不知世间险恶的人鱼,偷偷浮上岸来看这繁华盛景,身边那些妖花异草仿佛专为他而放,烟紫露红,凝香垂首,落在眼底有如一幅诡媚的画,又似水妖的幻境,恍恍惚惚中神思已离了人间。

墨燃都有些忘了自己带他来这里干嘛了,大掌颤巍巍扶住纤细的腰,又往前摸索去,自背后搂住了他。

完全环住时,蓦地垂下了眸子,动作缓缓凝滞。 啊.....居然是一只怀孕的人鱼....含育着讨厌的小小精怪。

可是他好香啊...墨燃并不介意把他偷回家养。粗糙的掌心在肚腹上打着圆,小东西静下来了,那孕肚浸在水中,随着沉缓的呼吸起伏着。

身下的人给予他绝对的信任,手指流连过下腹坠胀的弧线,或者轻轻按压敏感的乳尖,他都没什么反应,兀自舒坦沉眠。 墨燃的喉头动了动,盘桓了许久的念想忽然落了实,他无意识地捏着那胸前已经挺起的两颗水嫩,想着如果现在偷偷进去....楚晚宁应该也不会发现吧。 掰开人鱼的腿,他就再也不能回到水里去。

下身早就不自觉地胀硬了,也不知支愣了多久。如今还努力维持着距离,不碰到那要命的位置。可是墨燃也晓得,只要楚晚宁赤裸的模样落他眼底,这辈子他就没能控制住过。 打第一次见他的身子....便是这般地难耐,痴迷,丢了魂魄般在那上头打下无比矛盾的烙印。

更何况.....他昨晚根本就没做够。 于是想,反正本来是要来给他清理身子的,多做一次之后再弄干净,不仅节省力气,还能毁尸灭迹。 这歪理补充得越齐全,就越难压抑自己了。墨燃倾身凑上前去,轻咳了一声,在他耳边轻轻唤了声晚宁,先确认看看是不是真的不会被吵醒。

身下的人只露出半张脸,眉宇柔和,长长的睫毛垂落,连颤都没颤过。可即便是这样傻傻地睡着,他还是漂亮地不似凡人,瓷胎般的肌肤因泡了暖水而透着薄红,檀粉色的软唇微张,轻轻吐着热气。

要命。

墨燃红着眼弓起了身子,大掌把住挺翘的臀尖微微掰开,另一只手往穴口里探了探。里头又软又热,显然昨晚被操开了,如今还没恢复成。那柄巨大的凶器已经苦撑到痛,他真的忍无可忍了,便暗自想,既睡成了这样,总归不可能东窗事发。

要不.....要不就先放一点点好了。事迹败露立刻抽出来谁也不知道。 如此一来好似定了心,他深吸了口气,目视着相接的那处,缓缓将膨起的头部挤了进去。殷红的小嘴被撑开,没有什么阻力,乖巧地吞下了,里边竟还一抽抽地,好像想吃得更多。

墨燃猛地掐住那腰肢,控制自己暴起的冲动,急促地喘着气。他紧紧咬着牙,不敢再深入,又小心翼翼地观察楚晚宁的神色。 楚晚宁倒是没怎的。才想松口气,却是蓦地被自己这副窝囊德性激得有些着恼。

到底是有什么好怕成这样的。 明明这碗熟饭都已经是他的了,干嘛还搞得像只偷啄生米的野鸡一般。 好像现在不过问他一句就是在犯法。简直莫名其妙。

墨燃以前那是只晓得硬来的,并不曾深思过这类问题。固有的价值观里面,随时随地要他已经结契的妻子,那确然是天经地义的事。

根深柢固的天性很难动摇,他思来想去也没觉得有错漏,因此又成功地说服自己,再放一半进去好了。 反正放一半再抽出来不也是一瞬间的事情吗?

于是又喜滋滋地往软穴里戳了戳,继续攻占城防。那具结过契的身子显然很喜欢他,孩子因为太累也睡得香,静谧的仙境里头全然不会有人来打扰,这种仿佛在强要他的隐密刺激感让他的心脏如有猛火在烧,墨燃额角紧绷,那茎身胀得更大了,确实是堪堪放入了一半,便再不得进。

然则情之一事,最忌软土深掘,得寸进尺。这前端被幽深的甬道黏附着,吮咬着,又热又紧,余下的虽然在外边浸着泉水,却又怎能相比?墨燃咽了口唾沫,自是再不能停,便在水下掐住了弹滑的臀瓣,熟练地向那块浅浅的突起辗压。楚晚宁果然没两下就软了腰,身子塌了下去,又被他捏着屁股提起来。幽穴被刺激地张张阖阖,抽插间又带入了热水,随着动作挤入又喷出,逼出了更多空间来。 水底下因而蚩拉蚩拉作响,小嘴吞咽的进度很是可观,墨燃操得起劲极了,没几下便将那话儿给全数塞入。

胯下终于撞上臀肉时他舒爽地喟叹,心头激越难抑,方才的忧怕早就丢出了天外去。脑中只剩一片饱胀的空白,只道人生苦短,得此良辰,如何甘舍? 于是再也无心多思,下颔轻抬,阖目享受,当即便大开大合地干起了楚晚宁。

只是这般操着操着虽然爽,偷得天仙的快感更是教人神魂激荡,不多时之后踏仙君还是逐渐回过了神来。 这人本来就是他老婆啊。他操到了有什么好厉害的? 换句话来说,楚晚宁竟就这般没防备,随随便便就给吃了,这倘若是换个人来该当如何??

干成这样还能睡,那也太危险了吧!

如此越想便越觉得不忿,不管怎么换角度插他他都不给反应,孩子似乎也喜欢极了这灵泉,都不跟他闹了,一大一小就这般抬着屁股任人施为。前边的玉器沉醉情事,在水中挺立着,轻晃着,又红又胀,身子里头也吮得开心,叽叽咕咕地愣是不停,周身肌肤更因此而泛起舒服的粉晕。

墨燃看得那是七窍生烟,一怒之下重重一挺身,竟顺手扇了那软嫩的圆臀一巴。

却忘了楚晚宁是睡着,又不是死了,这啪地一下溅起无数水花,虽然因阻力而并不是那么疼,却还是把人迷迷糊糊地自梦里给拖了出来,哀伤地嘤咛了一声。

他竟是在做着春梦。梦中回去了凄清寂寥的巫山殿,偌大的宫宇之中唯有幽幽灯影陪伴着他们二人。 身上的人还是他,一面吻着自己,一面用力地进入。虽然梦里面目朦胧,楚晚宁这回却好像能清楚见到瞳眸里的爱欲.....那些过去的墨燃就经常收不住的情绪,那些自己总刻意无视掉的东西。 他抓着自己的腰,喘着粗气问道,叫啊,你为什么不叫?

楚晚宁只是含着唇瓣摇头,虽然天性其实让他好想服从。里面被墨燃捣弄得好舒服,他仰着颈子,心中迷茫,不知何以沉浸若此,却依然坚持多年来的底线,绝对不能再情欲面前低头。

可是为什么不能呢?他记得墨燃好像是喜欢他的.....。那意识陡然如同白电闪过,可静下来细思后,却又说不上自己是何时生的这种痴心妄想。楚晚宁突然觉得好委屈,疑惑着那些酸楚又甜蜜的种种,会不会只是他已经破碎的一个梦?

于是如坠冰窟,直被魇在了梦境里头。他又挣扎着睁眼想去看身前的墨燃,因那是他唯一的真实。可这次却是全然模糊掉了,找不到情爱的证据,只因眼里都是泪。墨燃好像很生气,低声道你到底又在难过什么,插他的时候打了他屁股一下,好响亮的一声,直直抽在心头上,又酸又疼。

因此真正的墨燃见到的,便是伏在石岸上的楚晚宁,腰窝深陷水中,圆臀被他掐着钉在自己身上,就那样泪眼迷濛地舒开了睫帘。

方才自是无端气愤,此刻墨燃却是吓得魂都要飞了,哪里还有下手时的狠劲。手抓在微微被打红的臀上也不知是收是放,肉柱还深深嵌在里头,每一寸神经都在提醒他的罪过。墨燃张了张口,怕得连话都不会说,良久才干巴巴吐出一句,

“晚、晚晚、晚宁,对,对不起.....”

只是楚晚宁却也不像要发作的样子,或者说根本没醒透。一脸茫然地扫过四周,见这景致如画,暖水氤氲,仿若处仙境之中。墨燃也全然不似从前的墨燃,倒像个傻的。而他却是和他在此处交欢,一切竟比梦里要更像在作梦,楚晚宁想不通,便只困疑地皱着眉,仅仅唔了一声,没多做表示。

而墨燃则是话方出口便觉不是滋味,想想这惶急模样着实有些丢人现眼。先不说他又不是在杀人放火,这么上赶着认错有没有必要,何况楚晚宁好像根本没醒,如果能靠忽悠解决,他干嘛要傻到急着擅领罪行?

是以他眨了眨眼,看着尚自迷惑的楚晚宁,又改口道, “没事,晚宁。我其实,其实是,带你来这里,清理身子的......”

讲白了也不算说谎,墨燃觉得这辩解还算挺有底气。

结果楚晚宁好像真给骗过去了,还以为是自己心思不堪才做了旖梦,便扭了扭腰,里边也紧张地咬了咬,转过了头泪眼汪汪往自己身后看去,想确认那里究竟安着什么东西。

那凤眸揉红,羞赧不已,蒙着一层水雾。后穴似乎也在努力辨别,不自主地吸啜着,墨燃忽然觉得心跳加速像要冲出喉口,有些什么已经控制不住了。

但楚晚宁认真瞧了瞧,觉得自己没搞错,愣是大惑不解。可神思困顿的他又确实希望墨燃是真的温柔如此,特地给他洗身子,不再是梦里那个阴鸷狠戾地操弄他的男人。 他是愿意相信的。是以最后仍是轻蹙着眉回望他,眼里杂揉委屈和疑问,嗓音濡湿道, “你说....你说你在给我清.......呜!....”

墨燃本就紧张到要崩溃,牙关都在颤抖。他从没见过楚晚宁这呆楞模样,忽然被报以这可怜兮兮的一眼,竟就把墨燃给看射了。

大股大股的滚烫浇在内壁,楚晚宁立时被刺激到趴着痉挛,闷声呜咽。墨燃的神智是刹那让过电般的快感给烧断了,当下也不知怎么办,只有愣神由着自己那孽障埋在里头枪林弹雨,肆意发泄。

于是便那样破罐子破摔般,抵在楚晚宁的深处搐动着,直到吐尽了最后一滴浓精,人才堪堪回过了神来。

情热稍缓,才觉后颈凉丝丝的。那个当下墨燃想自己大抵是要没命了,这般玩弄人,楚晚宁恐怕又要恨他了。自己也是蠢,什么理由不讲,说什么清身子,现在巴不得割了舌头,又怨那孽根总是误事,悔得肠子都要青了。

可是楚晚宁受了那激烈的内射,如今瘫在那里恍恍惚惚,还没力气给他判刑。墨燃凝了凝眉,心下忐忑,想着既然都是个死,那不如死马当活马医,再最后争取一次生机。

是以他尝试稳住了声线,故作潇洒从容,胸膛挺起,眉宇长舒,俨然竟是一副绝世好夫君的模样。

“晚宁醒了就瞧瞧,本作给你打造的好地方。” 他一手扶着他的腰,另一只手带起一捧碧水,点点碎花叮咚撒下。局促不安的心绪之中,硬是傲然自若道, “之前让人择了这地儿建屋,不过是怕你冬日畏寒。“

”后来我才发觉,此处美极....惑人神魂,特别适合与你......那个....恩....”

他努力压下赏自己一巴掌的冲动,而后终是咬了咬牙,破釜沉舟,决绝无悔道,

“总之,总之今天这些....这些.....都是本座特别给你准备的惊喜。”

只是楚晚宁虽然初时迷惘,现在也还在余韵中说不得话,却也不是真的傻了,哪里能不知墨燃打的什么主意。本来是真的想问自己都还没睡够他又在发什么神经,如今被这么一糊弄,虽然荒唐透顶,却还是没来由地心头一暖,但有那么一点火气也都蒸做了雾水团云。

楚晚宁就是那个样。一个从没被善待过的人,今天爱人突然在面前捧出了一颗真心来,热火朝天,鲜活灿烂,就算是模样可笑至极,他也还是经受不住。

就像颗自以为坚硬的牛乳糖,烈火烧身时气得跳脚,却总还是要软得一塌糊涂。 毕竟墨燃那深邃眼眸中透出来的爱或者欲,对如今不再逃避的楚晚宁而言,早就已然辨析不清了。

所以他也忘了原本要说的话,只是坑坑巴巴,眸光闪烁地低声道, “所以你....带我来这边.....恩.....”

“是....是送给我的礼物吗?”

墨燃却是张了张口,意外楚晚宁居然没气疯,而且还一脸单纯可爱,竟要比三岁小孩还容易哄。他其实也是打地狱里走回来的,总是与他相恨相怨地处得久了,只见过他冷面无情,如今做什么都战战兢兢,早忘记正常的爱侣该有的情趣与包容。

殊不知只要敞开心扉据实以告,真心相爱之人,又哪里来的那么多怨恼。

到最后却是莫名地好感动,眼眶都红了,竟回道, “那晚宁,晚宁喜欢这个礼物吗?”

楚晚宁被他整矇了,哪里估料到他会这样问。一时间答无可答,说喜欢那可是会要了他的命,但说不喜欢这人又是一副要泪洒当场的模样。他进退维谷,无声抽了抽嘴角,思来想去,还是垂着眸子模棱两可道, “恩....。”

“反正,你下次送礼之前,还是先说声罢。”

这才刚刚放下了身段呢,就整了这出。以后要是天天这么来,他能不被吓死吗。

不过这个回答墨燃已经很是受用,抽了抽鼻子,飞速点了点头道, “懂的了,老婆。” 他顿了顿,又眨眨眼,认真地问, “那我,我现在继续送了喔。”

什,什么?

楚晚宁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墨燃可能严重会错了意,身体里的巨物就已经再次挺动了起来,戳弄他柔软的秘处。他差点就要嗯吟出声,只有立刻咬紧了唇,赶紧把头埋进了臂膀里。

腹中漫上来一阵阵销魂的酥麻,他一面忍受着,颤抖着,一面自我怀疑起他的表达能力。在他的理解中,告知的意思应该是要取得首肯,而不是纯粹报备吧......

身子每被捅一下,楚晚宁就觉得他吃了好大的哑巴亏。

但墨燃显然很是动情,捉着他的腰低低喘息喊着他的名,说他真好,为什么对他那么好,让楚晚宁全然没了脾性。

毕竟这是他们第一次,不带仇恨与羞辱,亦不为了什么结契什么目的,单纯因欲望而交合,也是他们第一次知道所谓的两情相欢,原来是这个样子的。

融合了身与心去给予的时候,灵魂,体液,爱意,都是一样珍贵的东西。 幕天席地的野兽,比翼双飞的灵鸟,此刻都是同等的美丽。

楚晚宁低垂着玉颈,一只手轻轻扶着因在水中而不那么沉重的腹部,四周空灵寂静,墨燃带给他身体最深处的感受也别像清晰。 突然间好像能那么具象地感受到他有多爱自己,火烫的,坚而不催的,绵密不断的,一下下撞在他心间。

才终于明白了做爱这件事是为何解。 不需要靠语言,甚至不需要眼神交会,却能够那般轻易地去证明那些极端复杂的一切。

就算用最纯澈的眼光去看,这也的确当得上一个别具意义的礼物。意识到这件事让楚晚宁的耳尖都羞红了,心里头满的什么也装不下,再没有话说,闭着眼睛挣扎逃避了好一阵子才逐渐放松,心领了这样的爱意,舒缓了身子去接受,去真正享受。

是以良久的欢愉之后,他才稍微打开了湿红的凤眸,看清了他们身处的这一方天地。

确实是难以言述的美。烟波滚滚,碧水云间,四面草木淬露,花香弥漫,揉合成恰到好处的清甜气味。乍一乱眼,便仿佛处天宫之上,里头紧紧拥着两个难舍难分的眷侣神仙。

从来身处深宫中的楚晚宁是真的被这美景给取悦了,不禁仰起头来,有些漫不经心地观察身边的草植,一幅饶有兴趣的样子。

不过这下子墨燃可不乐意了。虽然他也觉得很漂亮,可是楚晚宁跟他做的时候怎么可以不专心呢。手掌于是有些不是滋味地揉压他的软臀,一边插得更深,才想说他两句,楚晚宁却是轻喘了一下,然后压抑着呻吟,容色有些讶异地伸出手来去构身边的花叶,认真道, “唔......嗯.......你,你说得没错........”

“这温泉确实.....适合......唔....”

他一面艰难地在墨燃的鞭挞下尝试表达那个有点羞耻的概念,一面将岸边丛生的七瓣红花给小心拆折下来。 那花说来也是生得奇诡,艳丽的脂红色,瓣形如水珠,不带半点花纹,触手一片柔粉。蕊芯则是七颗缀在一处的小红果,一粒不过半个甲盖大小,盈润饱满,煞是好看。

楚晚宁摘下了一朵,数了数之后取了花瓣和红果各五,轻轻撒于水面。 那花触了热水,立时融开了淡淡的粉晕,又很快消散了。

墨燃看了满心疑问,便捻起一片细看,问道, “这是做什么的?“

楚晚宁没有回过头,只是枕在白藕般的小臂上,闷声细道, ”....恩.....对身体好的.......就是,乾元和坤泽.....的时候.....“

楚晚宁向来看待什么都是坦然又实诚。既接受了这一切,在这类事情上也不会扭扭捏捏,愿意交付出一颗简单纯粹的真心来。一片花瓣飘到了他的腰脊边,卡在那里有点痒。他又支支吾吾地说, “可以....可以活畅气血,疏通筋脉....对你...也是好的。”

讲完之后好像还是觉得羞耻,又埋了回去,乖乖挨操了。

墨燃理解了一阵子才明白,心里又甜又暖,打翻的蜜罐子一般,立时凑上去用力亲了他一口。他简直爱死这样的楚晚宁了,老实巴交的可爱。 于是弯下身来,紧紧贴覆着他的背脊,头颅靠在雪肩上轻轻蹭着,下身细细碾磨他又浅又敏感的那一团。他一边沈溺于这样的爱欲之中,恨不得余生都浪费在这里,一边又满足地阖眼,卷着嘴角温柔道, “竟有这样好的东西啊.....”

“本座的老婆好聪明。”

楚晚宁不曾躲闪,也没有说话,只是搁浅的鱼儿一般,闷头调整自己短促的呼吸。 墨燃忍不住低低哂笑。真的是好容易害羞的一个人。

而很快地他也发现这花确有奇效,不仅自己多日紧绷的肩背松泛了许多,心跳沉而重,碰碰汲打着血,周身都逐渐温热了起来,暖意煦煦流转。

再看楚晚宁也是眉目柔缓,面上与肩头溶了淡淡晚霞色,仿佛真的在做药浴一般,凤眸微微眯着,舒服地都要睡着了。

墨燃觉得好幸福。很多时候总是在自己的欲望和消耗他那孱弱的身子之间挣扎,何曾想居然还有这样两全其美的好事。他又亲了亲楚晚宁颊边,忽而指尖微动,幽紫色的一缕华光拂过,霎时千片红瓣飘落,艳果啪嗒啪嗒砸入池中,顿时着眼再不见碧水色,竟是将附近所有的窈情花都给摘了下,全拿来给楚晚宁养身子了。

于是乱红沾上了雪肤与青丝,池水染成了翩跹红浪,密密层层地拍打皓白纤躯。楚晚宁忽觉热极,便睁开眼来瞧,这下子心头差点没乱了套,立时挣了一挣推开墨燃,转过来哗啦站直了身,恼道, “你,你干什么!”

墨燃看着楚晚宁的模样,竟是急跳跳地想跑,怕极了他踩滑,便上前去拥紧了他,抚着他后背。 “这花附近多得是,既是对你好,何必舍不得。”

言罢手指又沿着那修劲的长腿滑下,按了按膝窝,人顿时跌在了怀里,被墨燃安放在石台上,再次欺身而上。 “来,没事的,我们继续......”

他的手掌好大,把着腿根分开来,根本阖不拢。好在有花瓣遮挡着,羞耻尚可不顾,楚晚宁双手按墨燃肩上死命抵着,焦虑地摇着头,急道, “不行,你,你加....加太多了.......等等会.....”

“唔、我们,我们换个地方....” 因为想想墨燃也不可能不做,便只好缩了缩腰,跟他稍稍妥协。

可是墨燃心情极好,突然很是兴奋,愣是不管他,紧紧抱着人吧唧吧唧吻。 “不要。”

“就在这里......你躺在花里面....好美,真的好美。”

红潮暗涌的水底下,怒张的巨物再次无声贯了进去。

楚晚宁唔了一声,凤眸睁大,里头尽是惶然,双腿不自觉地攀到了他腰上。鲜丽的花汁随着动作被一次次带进身体,尾椎处酥麻得不行,他仰头倒在红石上,纤长的十指深深陷进墨燃上臂的肌肉里。

清明的大眼中很快蒙上了雾色,一点晶亮自眼角顺着酡红的面颊滑下,有如花间裹着晨曦的朝露。楚晚宁的意识无力回环地模糊了,心道坏了,这下真的坏了。他能预想到之后事态该会何等失控,有点迷茫地摇着头,努力不愿失仪,却不知墨燃早已明显感觉到那处正越发用力地吸吮着他,几乎已等于开口求操。

虽然一开始确实不是故意,可如今哪里还不知那花的效用。他更用力地深顶着,满足着楚晚宁,把他撞到小腿都抖了起来,喉间尽是破碎的碎吟。

墨燃眯起了眼,只觉连自己都有些晕眩。实在不是他玩笑,楚晚宁如今的模样,真的.....真的不是他的文辞足以形容的好看。那种凄绝的,沉沦于色欲之中的美,脆弱到几乎勾起他心中所有恶念与暴虐。 水色的薄唇轻启着,像熟透的果肉,感觉一咬就要溅出蜜汁来。线条优美的锁骨肩窝随着呼吸剧烈起伏,水波花液涌上雪颈,在那儿汇聚又流出。

而堪堪露出在水面上,是一对红嫩的乳尖,难耐地翘立着。楚晚宁好像很想去揉,却又做不到,一只雪腕在胸前奇怪地凹折,五指犹豫不决地又收又放。 在墨燃眼里他颓艳地像个妖孽,虽然已经弄过了无数次,却仍在他灵魂里炸开了烟花,以致理智全失,只想没心没肺地操他,直到天地绝,尘世烟灭,他也要同他抱在一块,烂成相融的腐灰,开出甜腻淫靡的花叶。

他低低呢喃着他的名字,低下头去用齿舌替他抚慰那红蕊,手掌在水下将双臀掰得更开,性器狠狠插他那一点。楚晚宁的身子绷紧像弓弦,口里胡乱泣鸣,腰肢奋力在他手中扭,想避开过量的刺激。 可是墨燃也入了那情花药性,兀自顶弄不停,几下用力的吮咬后放过了被蹂躏残败,又软又肿的乳粒,转而上去堵楚晚宁的小嘴。

“呜呜......呜......”

只有这样的距离,才能听见他压抑的哭音,好像是不堪重负,可身体里却还死命地吸。楚晚宁早知这花不能滥用的,可是现在也顾不上了。他只知道下身胀得好疼,墨燃压上来,就夹在圆鼓鼓的肚腹之间,尤其时那突出的细嫩的帽缘,感觉都要压坏了,好难受好难受。

于是在窒息的昏聩中勉力挺着腰身,挣出一点空间,不想那物事被挤扁。 墨燃原在情欲中沉醉,忽觉下腹有些奇怪,稍稍低下头,才见那浑圆可爱的头部顶着自己乱戳。一时顿生怜爱,竟都不曾照顾于它,便抓起了一把碎瓣,握在茎身上胡乱搓揉。

结果楚晚宁倒抽着气,泪如泉涌,捱不过两三下就被揉射了,喷溅在水里。精花一朵朵散开,软絮一般浮动着,转瞬又融进花泉里。他咬着墨燃痉挛了一阵,然后就软软地瘫回了石岸上,湿透的青丝贴着岩壁,丝丝缕缕蜿蜒,低垂的睫羽轻颤着,瞧上去是再没力气折腾了。

墨燃便没再继续操,浅浅埋在里头,深情凝望着失神的他。

也许是昨夜才初初尝了甜头,如今的他尚且很知足,忽然发现这样也挺好,他的爱意与他的身体,亦可以全然只为楚晚宁的欲望服务。 以往放纵恣肆惯了,偶然间天地倒转,竟觉这般任劳任怨别有一番滋味。如果楚晚宁愿意做他的后,他自甘在其脚下卑微屈从。

所以他只是规律地顺着稍稍疲软下去的玉茎,亲吻楚晚宁的额边眼角,舔去他的泪,那般温柔,那般轻轻。

“喜欢吗?晚宁?” 他虔诚地问道。

“我弄得你舒服吗?”

楚晚宁还在低低地抽泣,颈子脱力般歪着,一抖一抖的双肩欺霜赛雪。那浑圆的肚腹如小丘般浅浅探出水面,上头粘着几片花瓣,如同精心烧制的瓷胎一般,轻轻触碰便细细震颤。 这样孕中盛欲的他,反而更添几分柔弱感,教人只想按在身上好好地疼爱。

墨燃觉得胸膛像要胀破了,却愿意极力压抑着欲望,按捺操坏他的冲动。他在他的耳垂下颔流连,只重复地低声嘶哑着,予他余韵中心灵的抚慰。 “我爱你....晚宁。”

“我好爱你啊....”

可楚晚宁并没有回应那破溢流泄的情意,只是一声哽咽,眨了眨湿透的睫帘,小声道, “里面,呜,里面。”

他全身浸在过分浓重的情药里,哪里都逃不脱,每一分每一寸,都痒到了肌骨之中。

灵魂将近要烧干了,唯一还记得的,就是他还有墨燃,只要还有墨燃就好了。 唯有脑中一片空白的时候方能体现出最在乎的一切,这时怎么还会管面子,管未来,管那些自己想像出来虚无缥缈的离别。他还没要够,如今只想被墨燃揉碎,被他重重捣磨,提醒他正在被谁占有,这辈子没了对方谁也别想好过。

幽穴忽轻忽重地拧绞着,不肯让他走。他颤巍巍地将双臂挂上墨燃颈侧,眼眸都对焦不起来,在模糊的俊脸上飘忽,断断续续道, “给....给我.....”

讲一讲又哭出来。 “里面还不够....”

墨燃立时抓着腰抽插了起来,楚晚宁就不哭了。倚靠着爱人满足欲望时,他昏昏沉沉地攀着贯穿自己的他,虽然是渴极了,需要极了,却还是不惯于用呻吟去表达需求,只有在被撞到敏感点时会忍不住小声地唤,墨燃,墨燃。

他的眸光是涣散的,看起来却又很是不安。因为顶着孕肚,不能像以前那般被紧紧抱着贴合,用力顶入到难分难舍,他虚软的十指挂在墨燃的后颈胡乱抓摸着,像个害怕把礼物搞丢的孩子。

此前总也还能冷淡自持,不以情惑,如今却觉得他不能没有墨燃,再也不能没有他了。

湿红凤眸像是无人欣赏的荼蘼般委屈地低垂着,他想拥有却又不敢说的心思墨燃那里看不出来。可是这么大的礼物又怎么可能搞丢呢?墨燃只觉都快要心疼坏了,却又恨不得他以后日日都能这般依赖。

甚至想每天都把他抱来此处,用那花汁去洗他清冷的皮囊,织染作褪不去的嫁衣,提醒他他是属于谁的,永远也无需去收敛自己满心的爱意。

其实换作是此前,墨燃也未必能有此等自信,可能还是会去猜疑,他是不是仅仅因为受不住欲火潮涌,才不得不跟他索求,向他低头。

可是此时此刻,望着那空茫无际的星眸中好多的愿望和一点点难以捕捉的哀伤,看着他抱着自己,失神轻唤时一点明灿滑下脸庞,墨燃忽然就想起过去许许多多个夜晚,被自己操到意识模糊,不辨时地时,楚晚宁他也都是这样的。 在自己嘈杂的粗喘中,枕席剧烈摇晃的吱呀声里,被猛烈贯透的时候,就那样流着清泪,低缓而黯淡地呢喃着他的名字。

好像想求他待他温柔,又好似别无所求。

却是到了今天,墨燃才终于明白那些破碎的语音中,虚无缥缈的不可言说。

楚晚宁说的都是真的。他说,这一世本就唯他而已。 确实是,只爱过他一个人而已......

如果不是被迫用那种方式对待,他其实一直都是愿意的。 过去从来不曾嫌弃过他,今日也不是为了孩子才甘愿奉献,委屈求全。

他一直都拥有这个人的全部,血肉和魂灵,却可悲地从来都不知道。

墨燃抱着他的腰臀,深深地挺弄着,他小小的幽穴咬得自己好紧,头颅低垂,阖眸噙着唇瓣,全心全意地投入这场性事。可是有一瞬间墨燃却仿佛感觉不到那欢愉,身心都被漫天的怅惘给笼罩,愧疚如同自灵识里编织出来的网,五感被封闭后仿佛身处旷冥黑洞之中,彷徨间只想起自己昨日那般诋毁他,误解他的感情,楚晚宁却依然愿意交出一切来抚慰自己。

才知道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像个刚入师门的傻小子般在被照顾,予取予求,而楚晚宁倾尽所有,最后却连一点点温柔都不敢讨要。

他该要如何才足以回报?

仿佛失重般的无力感中,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更用力地去给予,去撞击。墨燃知道他真的很蠢,什么都不会,什么也不懂,不了解他的爱人。如果一个人连安全感都给不了,又究竟有何颜面去做他的夫君。

于是迷濛的眼中流下了泪,没听到楚晚宁已经被他撞得失声呻吟。他虽然是竭尽全力在克制自己,却总是那般轻易地在墨燃给他的情欲中深陷。一个人心里爱得一塌糊涂,根本就不可能控制住身体不去给反应,是以到最后还是一如既往,捱不了多久就又哆哆嗦嗦地射了。

墨燃这才不得不回过神来,无奈地看着他总这样没两下子就交待,嘴里还在哭着说不够,却已经软成了一滩春水,四肢都虚脱地再也挂不住了。

他心疼地望着他,满头香汗淋漓,凤眸失了焦,依旧难受地淌泪。墨燃紧紧蹙着眉,终是学会不将自己的欲望摆在第一位,咬着牙违背楚晚宁的意愿,缓缓抽身退了出来。 楚晚宁像是失望极了,细腻的里处死命咬着,努力用温热去挽留,却仍是功败垂成。于是眉心纠成了结,眸中盈着泪花都要落下,却愣是不肯言说。

墨燃叹了口气,轻轻把整个人抱进怀里,让他弓身仰躺在自己身上,给他他想要的紧密相依。楚晚宁后来也不曾抗拒,虽然得不到最想要的,但墨燃的怀抱总是暖,便枕着臂弯没有说话,静静依偎着他。

墨燃知道他现在的身子还是不怎样,肉都还没养起来,整个人都在细细地发颤,显然早就体力不支了。可若要度过那汹涌情潮,以他那敏感的程度,都不知还得挨多久操,费多少元阳,到时候怕是欲解了,人多半也给操昏了,就别说养不养身子的问题,之后睡个三天两夜恐都算是短的。

他愧悔极了,矮下颈子去吻他颊上红晕,随手在水上摸来了一颗小小红果,轻轻按在那茎头小口上,温声道, “晚宁,你忍忍.....咱们速战速决,好不好?”

楚晚宁仍是一脸迷濛,望了望墨燃,又转头看到自己的那处,如同玉器上头镶了珊瑚珠,当然是没命地摇头,哪里还管他打算做什么。

墨燃却只是把人搂得更紧了,让他的面庞埋在胸膛上,看不到他的另一只手抓来一把碎花,满手鲜香的汁液,抵着软嫩的穴口揉了进去。

楚晚宁整个人僵住了,然后就开始胡乱挣动。墨燃便用下颔抵着他头顶,臂膀死死箍着,修长的指节插进去,将一整团细碎的瓣叶按在他突起的软肉上打圆揉压。更多花汁被挤出来,全沾染在了那处,楚晚宁终于忍不住呜呜哭出了声,两条弯折的长腿在水里乱蹬,倒像傻傻上钩了之后扑腾的鱼儿。

可墨燃却是狠下了心,手里变换着力度,随着那处收缩的频率去刺激他,逼迫他。望着远方的眼里透着决绝,一会儿使劲戳压如捣臼,一会儿又细细磨弄若研墨。楚晚宁显然是承受不住,低声痛泣着,忽而背脊痉挛,玉茎又颤了颤,小嘴微微张阖,想把红果吐出来。

自然是不成地。一只手掌用力抓住了环于身前坚实的小臂,又被反手扣住五指,不得挣脱。 实在是没法受了。楚晚宁抬头红着眸眶,短促地喘着气,再也强撑不住面子,扭动着带着哭腔求道, “给我......让我....让我出来....”

墨燃却只是落下一吻在他额间,叹道, “你再射便要亏身子了......”

“不靠后面来一次,这瘾没那么容易解......”

楚晚宁才不管他,用力摇头呜噎。墨燃怕等会再也抓不住,手上又下了劲,加快速度,逼得人咬着他锁骨哀鸣。 穴肉咬得更大力了,一阵一阵地往内吸吮。墨燃想着一鼓作气,便又捞了几颗情果来往里头塞。身子深处顿时越发饱胀,楚晚宁没了声响,瞳孔放大又紧缩。三三两两的硬粒放在突起上来回滚过,偶尔又被手指用力碾压,好像要把那软肉给挤扁。仙鹤般的颈项仰起又垂下,身躯无法自控,有一抽没一抽地卷起,一会又瘫软在了墨燃怀中,双腿抖得不像样,被折腾地昏天黑地。

眼前已然不能视物,只知道下身的快感积累到要爆炸,墨燃却还在弄。楚晚宁的手也垂下了,再没气力同他相抗,他就趁机又弄了花儿上去揉他的乳尖,想将刺激一次逼上顶峰。

那微突的红晕如今因着孕期又软又肿,再不像以往那般小巧,平时他自己碰都不敢碰,穿着衣服都嫌难受,墨燃这样子弄简直就是要把他逼疯,当即呜地一声痛哭了出来,又疯狂去拉扒他的手。

墨燃瞧他那样,也知道差不多了,心里一横,把一颗脆果儿抵在他深处的敏感上,用力压迫,直到果子在那上头爆裂开来,迸溅出鲜红的浆汁。

“呜呜!........”

楚晚宁弯曲成一团,浑身阵阵潮红,强烈的高潮突如其来,逼得他抽搐不断。后穴的内壁如同浪潮一般,层层潮涌着搅动着里头的物事,墨燃的手指竟抽不出来。他却也不打算离开,在里头勾弄着,又把剩余的果实在那一点上都一一按破了,感受软肉被浓郁的果浆浸润,不堪情潮地痉挛。高潮的快感被他拖延得无比漫长,楚晚宁脑中尽是刺目的晕光,不知自己身处何地,更不知这样的极乐究竟持续了多久,直到把那焚身的情欲都缓缓给蚕食殆尽。

他甚至不知墨燃何时取出了那茎头上的果粒,啣在齿间与他亲吻。咬破的时候甜香蔓延开来,他依旧晕乎乎地,便依言乖巧地吞下了。身后过度的刺激竟让他连性器正汨汨流出精水都没有觉察,又被墨燃温柔顺了干净,轻轻舔舐了去。

许久之后,历经了一场疾风骤雨的小穴才终于稍稍松泛了些,楚晚宁整个人脱了力,好歹没昏过去。墨燃极其小心地抽出了手,带出了一丝血红色来。然后幽穴蠕动着,又吐出一团团混合著花瓣与果碎的淫水,草木香杂揉着一股甜腻味儿,红艳艳地如同果酒一般,一大滩留在墨燃手心,盈满了又滴答滴答跌进水里。

四周的花果此时倒是飘散得差不多了,温泉再次成了清碧色,反倒衬得楚晚宁模样越发红润。 他稍稍有些清醒过来了,见着墨燃盛了满手的汁水想去闻,羞得一巴掌将之打进了水中,又气鼓鼓地瞪着那个把他欺负得够呛的人。

墨燃哪里不知道那人,这会儿可不能让他脑筋闲下来,等等觉过了味来,恐怕要羞恼到十天都不肯说话。是以他也不管那花水了,亲昵地在他颊上蹭了蹭,立时乖乖认错道, “这回是我不好.....本来只想给你洗澡,真不是故意的。”

然后他一面帮楚晚宁将湿发里沾的花瓣取下,一缕缕地整理好之后把人抱起,转念一想,忽又道, “不过现在里面也洗得香喷喷啦。”

那确实也算是功德圆满嘛。

楚晚宁简直没给气疯,怒嗔了一口,还没能大骂就被人死死吻住了,哗啦一声抱出了水,缓步上了石阶。空气被全然掠夺,他只能奋力发出破碎的嚅语,权且当作是解了气.....如果那也能算是某种斥责的话。

当然他现在挺着个肚子,手脚发软,还没有灵力,确实也只有将就将就了。是以墨燃帮着他抹干身子,穿上干净衣裳时,楚晚宁也没再闹,只自顾自生着闷气,想想往日那是叱咤风云,抽人都不必算日子,有谁胆敢碰他一块皮?如今却竟沦落到这步田地,被自己的乾元吃得死死的,还没有半点余力反击。

楚晚宁,你活到这岁数,竟就这点出息。

只是这般恼着恼着,才发现自己似乎很久很久不曾这样子生气了。 耍脾性这回事,对他来说好像是某种遥远到陌生的情绪,尝起来像加了红椒的酸醋鱼,新鲜热辣,品一口眉头鼻尖都蹙起,突然烧得味觉换然一新。

一个人的心头若还被积灰的哀伤所占据,自然是没有空间去指摘这些枝微末节。喉间倘若尚存一丝苦涩,也无论如何都不能品到这样的浓香。 他过往的心思因那漫长的灵魂折磨,一直是僵冷如冰,黯淡无色。是萧瑟秋风也洗不去厚重尘垢,本以为再不能提起一丝鲜活气。只是那一切杳杳无光复归澄明,却又来得如此自然而然,如同节季递嬗,光影变换,沐浴了春光后蓦然回首再看,方觉此前扰烦于心的那些,竟已不再是本来模样了。

他的衣带被春风温柔系好,身躯被暖水沉沉包覆,他被秋山捧于安稳的双臂间,温热的鼻息拂过如穿林微风。 于是黏在心头的尘灰被吹落,才明白有些以为积重难返的心结原来亦可以转瞬即逝,那般轻巧无声,那般不值一问。

楚晚宁便恍惚陷入了这样矇懂的怔忡里,听着紧贴胸膛里沉稳的心跳,轻轻地把耳朵贴上去。

墨燃步履轻快,随着温泉逐渐远离,外头罩的结界越发暖。他看着楚晚宁兀自低头沉思,难得的主动亲近,心里软成了水,忽而轻声问道, “在想什么?”

楚晚宁没有回答。手轻轻放上了肚腹,心里却是想到,我在想,其实做一个坤泽,好像也没有那么差。

墨燃却自顾自替他答了,嗓音清朗欢快,好似错杂绿叶中撒下的碎阳。 “饿了吧?我就知道。”

楚晚宁抬眸望他。不得不说也确实是让墨燃说中了,他闹了自己那么久,哪里有不饿的道理。 是以他也没有反驳,看着墨燃停下来,给他取出一颗荷花酥,复又将他抱起,继续走回家。

楚晚宁的面色还是微红的,冬日正午的清光洒下,倒是同那捏在指尖的荷花酥有几分相像。他一路上一小口就要嚼好久,两只眸子滴溜溜地转,吃得心不在焉,墨燃左看右看,却也不像是饿的样子。 于是又道, “吃腻了?”

这回他总算有了反应,腮帮子有一下没一下地阖动,模糊不清道, “是有点....”

墨燃哪里能不懂他,便笑道, “既吃腻了,想换些什么?”

楚晚宁于是偏头认真想了想,却一时不知那点心叫什么名字,只好模棱两可地描述起来。

“有一回,你给我做过一种甜糕.....白色的,长长一条,里头不知夹了什么....”

墨燃被他这说法给逗笑了,空出来的手指拍了他额角一下,佯怒道, “燕窝糕!可难做了!”

“唔....” 楚晚宁怔了怔,没想到竟被骗了吃下那么多他讨厌的燕窝,心里落差巨大,虽然是嘴馋的紧,一时却不知还想不想吃了,便没了声音。

墨燃却是低头吻了他眉心一下,轻叹一声,解释道, “知道你喜欢......”

“可是今天没法儿做。糯米陈化至少也得两个月.....我前些日子偷偷备下了,却还得多等些时候。”

楚晚宁也不是非吃不可,被他这样一说,心下反而越是讶异,但有惊疑都写在了面上,良久才支吾道, “我不知道这样麻烦....” 当时瞧墨燃,那是怎么看都不顺眼,是以虽然心里喜欢,却也不曾给过什么好面色,更遑论给他称赞了,哪里知道那看似朴实的糖糕背后竟有那样多心思。 如今想来,自己这般糟践人,墨燃竟没有把他给踢下山去,还好吃好喝地养着,当真是后怕极了。

是以一直到回了家,楚晚宁都自觉愧疚地不敢再多说些什么。墨燃把他的头发丝用灵力给蒸了干,梳顺了,便要他先稍待片刻,毕竟体力耗费了许多,又已近午,得赶紧去给他烧点些饭菜,叫他暂且别再想着什么点心了。

楚晚宁自然不敢有意见。自己待在床上抱着被子,很快就打着盹睡着了。

再醒来时已是满室的鲜香,墨燃连声跟他解释,说怕人饿过头了,弄得简单了些,先垫垫肚子,一会儿给再他做些别的。楚晚宁还有些睡眼惺忪,就被人抱到了桌边去坐下,只觉自己活得倒像个大娃娃。

微微垂着头定睛一看,是一碗熬得稠白的鲫鱼汤,盛在厚重的瓷盅里,一掀开就被喷了满脸的热气,忍不住眯起眼退了退,倒是被那香气引得有了些胃口。 墨燃瞧着他那傻样,想来竟是没一刻可以省心的,只好取过了汤盅来,仔细搅了搅,稍稍吹凉后喂他喝了几口,开了胃之后才放手让他自己来,又叮嘱道, “底下好多鱼虾蟹肉,得吃干净了,不能只喝汤。”

“还有这个.....都得吃完,不然就没有甜点。” 他又捧过来一碗白米饭,上头铺满熏制过的鸡腿肉,因为知道他不爱沾手,更不喜欢啃骨头,就将肉撕碎了,又浇了不多不少一匙鸡油提味,还在冒着醇香。墨燃一心想着他快些长肉,碗缘另外又搁着两颗圆滚滚的卤鸡蛋。表面剥得光滑细腻,火候正好,夹开来里头竟还是半生的,温热的蛋液,一下染了半碗金黄出来。

楚晚宁没见过这种吃法,却是新奇不已。前一阵子心中总是郁郁多思,不敢细心去体会墨燃的温柔。如今再没有了那些烦忧,只觉所有食物看着都可口了不知多少,嘴也不刁了,乖乖接过了碗便认真吃了起来。
 墨燃见他生了性,便稍稍放了心,自己取过了另一张凳子来摆在他身后,百无聊赖似的玩起了他披散的发丝,忽又道, “晚宁你专心吃。”

“本座来给你束发。”

楚晚宁虽然很想问他除了自己是不是就没有别的事能上心的了,可是他低头吃菜,头发一直垂下来,也确实很烦,便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转念想到他的一些奇诡心思,又警惕道, “你别给我束些奇奇怪怪的发髻。”

墨燃只是笑了笑,取过了梳子来,先细细把一头软缎给打理好,活像个巧手宫女一般。他在某些让楚晚宁头疼的技艺方面确实颇有天赋,墨色在他指间流淌如水,一边温柔分着发流,一边不知打哪弄出一个白玉冠来,笑道, “不折腾晚宁。我知你往日最喜欢高马尾。”

他站起了身,一下一下把后脑的发丝往上梳起来,又取过白净的发带先将之固定好,再将头发穿过冠心安了上去。那个玉冠雕琢细巧,不高不矮,上头却带着几丝墨绿飘花,并不是最上乘名贵的透白。 墨燃却很是喜欢地取过镜台摆在桌上,把着楚晚宁的脑袋叫他瞧瞧,欢欣道, “你看,这是本座挑的礼物。”

他以往因着某些自觉见不得人的心思,曾毁去了楚晚宁所有的玉冠,尤其不许束高马尾,嘴里说着是见不得他再故作那宗师风范,实则是不想有人能见到他雪玉苍白的后颈。

然而如今方知原来最傻不过自己。深陷情欲之中的心思明明白白,醒着时反倒一直逃避不愿看清。此时他自是再也不愿用蛮力去逼迫他改变,唯愿他能保有往日模样,却又私心不爱那白冠又高又沉,净透无纹,好似负压了他一生的重担,逼他做一个冷血无情只为苍生的圣人。

是以最后才挑了这样一顶小冠,端端正正地安放在中央,拢起一头星河,被他轻轻揽着,摆在了胸前。 “真漂亮。有些闲云野鹤的味道。” 墨燃满意极了,又兴冲冲持了一块铜镜,摆在楚晚宁后边,讨巧道, “晚宁你快看,本座梳得多好!”

楚晚宁嘴里的饭还没咽下,一边嚼着一面抬起头,透过台镜看着脑后光景。 第一个想法确实是墨燃梳得不错,好久不曾再见自己束马尾的模样,一时有些怔忡。

然而眼角余光瞥见了墨燃手里那块镜的反照,却是蓦地变了脸色。 一股热辣辣羞意的自心间窜起,烟熏火燎,一路漫上了脖颈,又到了耳根,几乎要滴出血来。

他是第一次看见后颈上被烙印的字,一时脑中火光漫天,遍地烽烟。耳边仿佛可以听到热血冲击涤荡的声音,来回冲洗过他被震慑的意识。有一半的心思如同喜庆的爆竹呼呼乍乍,毫不收敛那丢人的情绪,另一半则算是保有一线清明,只想把墨燃给拖进这大放的烟花里煮熟了,剔骨去肉吃个干净。

他到底怎么敢啊.........

楚晚宁光是想到他竟顶着这两个字在后脑勺晃荡了这么多年,他就很想杀人。如今想想墨燃逼他散发果然是个正确的决定,没教旁人窥探了去嚼舌根子。

除了,除了那个宫女.....该死....

他几乎要把脸都埋进饭里了。墨燃却还以为他吃得香,因那字在夜里欢爱时他早看过无数次,早也忘了初夜那天骗了楚晚宁什么。既然他难得肯吃饭,他也不想搅扰他,收了镜子又蹦蹦跳跳去了小厨房。

结果一直到他都把糯米粉炒熟,又把之前熬的一木桶麦芽糖放到炉上烧温了,楚晚宁才木着脸,温温吞吞地进来看他在干嘛。 那眸色看着却是有了些分别,却说不上在哪。好像多了些温柔,暗藏的愧疚,还有一点点羞赧,一丝丝坦然。小眼神飘飘忽忽观察墨燃的神色,突然松开攥紧的手,拉起了袖䙓就要去帮他,想着对他好些,殊不知他的那些小心思早就被看透了,墨燃一手格开他的动作,笑道, “你弄什么,等着吃就好。”

楚晚宁双手局促地交握,看着墨燃熟练地挖起软化的麦芽和糯米粉混在一块,捏成一团团金黄色的馅料,只好讪讪道, “那,你在做什么,好香......”

墨燃一面分好了馅,一面又揉起饼皮,温声道, “做好了你便知道了.....糯米粉虽然还没陈化,总有些别的点心能做。”

于是楚晚宁就待在一边看他搞,看着看着却又馋了,就走到炉子边,想舀起一杓子麦芽糖偷吃。 结果又像个笨蛋一样被墨燃阻止,说什么那个勺子不能碰水,要不剩下的麦芽就会坏了。楚晚宁哪里懂得那么多,虽然心里原先确实是想舔一口再放回去的。被说中了之后自是又羞又怒,撒手把勺子扔回锅里,满心的混帐孽徒,却没注意到墨燃取了一支细木棍来,仔细卷起了一团,塞到他嘴边哄道, “来,老婆,张嘴......”

楚晚宁一愣神,就被直接喂到了嘴里,含着木棒不能骂人了。

麦芽是墨燃自己种出来熬的,又香又醇,黏在舌尖上,吮了好久才吮干净。楚晚宁一方面觉得自己被这样子哄好丢人,一方面又被甜得脾气都没了,慢慢吃完之后才撇了撇嘴,没好气地小声道, “张什么嘴,把我当小狗养吗...”

墨燃擀着面皮,又把油皮叠进去,不知道他在计较些什么,只轻笑道, “说什么呢,我把你当宝贝。”

楚晚宁更羞了,自然不买账,自己就去找了根棍子来,在锅里一搅,气道, “最好是有这样使唤人的。” 口气凶巴巴地,倒是像极了恶棍。 “你自己试试,来啊,夫君,张嘴,啊——”

他一次就弄起好大一坨,也不像墨燃那样细心把牵起的糖丝收尾,就那样黏糊糊地塞进他嘴里。

墨燃咬着木棍,连脖颈上都沾了糖,整个人像是傻掉了,就那样呆呆地望着楚晚宁。楚晚宁有些得意,心道你果然也觉得很丢脸吧,便有种报复成功的快感,也不为他弄脏了墨燃的颈子感到愧疚了,咚咚地就跑回了房里去。

墨燃也不在意了,只是傻傻地含着糖浆,包着馅饼,想不透楚晚宁怎么突然又肯喊他夫君了,自己像还没意识到的样子。糖吃完了,他就叼着棍子痴痴地笑,心都要上天了,要不是最后不小心烫着自己回过了神,连饼都要给烤焦了。

许久之后,才终于拾掇回了魂魄,战战兢兢端着烤好的点心回去给他。楚晚宁已经馋得都要没耐性了,坐在桌边支着颐,就等他把答应的甜点奉上来。

于是托盘摆在了眼前,是数个形状扁圆,烤得金黄的酥饼,还在丝丝冒着热气。墨燃怕他烫着手,就取了张草纸来包着,递给他要他慢慢吃。

咬开来是香甜的糖馅,黏牙还有些嚼劲。楚晚宁吃得津津有味,唇边都沾了饼屑,脑子里哪还有燕窝糕,就问, “这什么东西,我竟没见过。”

墨燃就笑了笑,拿帕子把他的嘴角抹干净,答道, “老婆饼,你听说过没?”

楚晚宁立时就觉得他又在耍人,翻了个白眼,嘴里倒是嚼个不停。 “你再给我胡说八道试试看。”

墨燃却是气笑了,就想问问他你自己不晓得做饼,怎的别人家的老婆做饼还不能出名了? 不过这种话要真说出来,晚上恐怕得睡地板。他脑筋转了转,只好改口道, “是有由来的.....你要知这世间有一种人.....”

他一面说一面伸出了臂膀,环着楚晚宁沉沉的腰臀,出力抱到了自己腿上,见着人顾着吃没有反抗,还很专心地听着,便抚摸着他的肚腹和腿边,继续道, “这种人嘛,他的手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干,所以这一辈子,都只能靠他的老婆喂他吃饼。”

楚晚宁还没有听明白过来,转过了头问, “什么鬼,哪里能有这种人。”

却见着墨燃笑得挺欠揍,一边张着口等他喂,一面挑了挑眉,示意他再喊一次夫君。

他这才知晓了答案,脸都涨红了,气得把吃剩的半块饼全塞进他嘴里,然后就跳到了地上去。本来是羞得想去院里吹吹凉风,醒醒脑的,谁知走到了一半又觉得差了些什么,跑回来又拿了一块饼啃了一口,才怒气冲冲地跑了。

跑走的时候马尾甩得像烟墨泼洒,雪袖一摆又是冬雾溶溶,好一幅人间难见的画。墨燃就那样靠在桌边歪头欣赏,看着那若隐若现的字在颈后,一时间自己也觉得羞赧。

虽然硬上自己的师尊本来就不是什么搬得上台面的事情,可是第一次上床就把吾妻两个字刻人家身上,实在还是不要脸到有点不敢承认。墨燃也不晓得他当初是哪里长的胆子,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写了之后又不愿直面,只好出此下策自欺欺人。 而也唯有在那些无任窥探的暗夜里,怀里的人不省人事的时候,他才敢偷偷拨开后颈的发,满足一下那连自己都不明白的心思。

但是如今究其心意,原来由头至尾都是一样的。妻妾之别他打一开始就没认真去看待过,也许那份情早在他明白之前,更早在他娶他之前,便已然柢固心间,历经了悠悠岁月,以至于当他一逮到机会,便不能错过,便要提笔落墨,诏告皇天后土,从今以后,此人此身,碧落黄泉为他所有。

一世收于指掌,永生爱不能放。

-守玦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