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rite.as

【权瑜】Callous Wonderland rate:R 沉重的紫衫门被推开的时候,周瑜正在弹琴,孙权侧耳听了一会,是《Am Meer》。 孙权立在周瑜身后,看着周瑜翩跹的手指,他没戴手套,骨节分明的手上却依旧带着一股子浓浓的枪油味儿,像是刚刚返回人间的修罗。 应是意识到孙权了,周瑜的手指慢下来,进入了曲子的尾声,最后以一个软软的高音do结束。然后周瑜转过头来,目光垂着,微微颔首,孙权立在他身后,看到他的发顶,心里难以抑制的变得潮湿起来。周瑜的目光是沉的,沉甸甸地砸在他脚面上,十指连心,他也难过到心里。周瑜低着头,露出长时间包裹在黑衣里的后颈下的白皙皮肤,颇为臣驯的姿态,可孙权却总感到他从那个垂首的姿态里读出了一种待贾而沽的骄矜,让他想到一只低着头颅的漂亮的黑天鹅。 孙权试探性地、轻轻地把手放在周瑜的头顶,想说什么,但是又无话可说,于是他的手垂了下来,落在周瑜的肩上,而周瑜一动不动,他的手指停在黑键上,如同一只将要扇动翅膀引起风暴的蝶。 那蝶停了几秒,就被孙权的手捉住,重重地摁下去,于是第一场风浪掀起———— 是一个低音的so。 “公瑾,”孙权的手越过周瑜肩头,他们形成一个虚虚的环抱,孙权把下颌靠在周瑜肩胛上,“公瑾,教我弹琴吧。” 周瑜沉默了一下,又引导着自己手背上那只手同自己一起,弹下了另一个so,“好。”他说。 相较周瑜的游刃有余,孙权的手是过于笨拙的,曲子被无限的拉长,像是缓慢且悠长的吟诵,曲尚未奏毕,孙权就抽回了手,太慢了,影响了公瑾了。 孙权颇有些悻悻地坐在一边,转身脱出一张唱片放到唱片机上,音符旋律流出来,淌了一地。 周瑜随着唱片的进度演奏起来,他的即兴演奏很好,衔接得天衣无缝,仿佛本来谱子就是这样的。 当他弹到第五个音的时候,孙权听出来了,那是他最喜欢的曲子,《英雄》。 竟然是周瑜唱片的第一曲么? 孙权总觉得这曲子波澜壮阔,弹指挥间的须臾就演绎出一段酣畅淋漓的人生,几多豪迈几多落魄,统统蕴在这几个音符里,多么不可思议。 但是今天,他看着周瑜低垂着眼睫,只想到自己的草创未就。 他走到周瑜身边,不要弹了,公瑾,不要弹了。 孙权锢住周瑜的腕,迫使他停下来,周瑜转过头来看着他,眼神是柔且皱了的。孙权只觉得他仿佛看到那只黑天鹅抬起头颅,那是一只黑天鹅的王,可现在,它眼里噙着一丝晦暗的水意,张开翅膀,带起风飞去,孙权的心里也被这风吹得起了褶。 于是他低下头,唇虚虚地覆上周瑜的发顶,“公瑾,”他把手收回来,搭在公瑾脖颈处,环成了一个踏实的怀抱,“不要再弹了。” 孙权的嘴唇移到下面,落在周瑜的耳垂上,周瑜的耳垂薄,且短。孙权含住了它。 唱片仍然在旋转着,周瑜的手却不那么连贯了,波澜壮阔成了颤抖的叹吁,连贯的音符成了断谶。 暴风雨要来了。 孙权吻过周瑜的喉结,又落到肌肉精实的胸膛。周瑜的左肩下面有一个小小的伤疤,是子弹的痕迹。 孙权的舌尖抚过那块略带粉色的疤痕,他听到周瑜的喘息,低低的,隐匿在钢琴掀起的疾风暴雨里。 孙权抬起头,目光掉进周瑜的眼里。周瑜的眉头拧着,直直地看着孙权,又好像是透过他在看别的什么东西,那种更为根本且抓住本质的东西,孙权登时只觉得像是灵魂被那种目光刺到了,细小但是锋利的,他心口都要沁出血珠来。 “…公瑾。” 孙权的语气有些迟疑,看到周瑜缓了神才又叫了一遍。 “公瑾!” 他直视着周瑜,目光灼灼。终于这一次,他附身向他,目光摆脱了当年在摩尔曼斯克的那个孩子的稚嫩,他降贵纡尊地低下身姿,周瑜看到阳光透过天鹅绒的窗帘那一指宽的罅隙打下的光带落在孙权身上。 是他少年的王。 周瑜仰起头,吻住孙权的指尖,“Father。”,他的声音很低,更像是呢喃,或是只留给自己听见的宣誓,就像当年一样。 孙权勾了勾唇角,把手指伸进周瑜的唇间,吻住他的眼皮。 钢琴的声音从唱片机那边淌过来,一直蜿蜒到他们的脚踝。兴许是被某个音震颤到,勾在周瑜手肘上的风衣落了下来,掉在琴凳下面,浸在琴声汇成的小小的溪流里,变得湿淋淋的。 同样变得湿淋淋的还有在琴凳上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孙权的手指进一步侵略进来,“他们总说公瑾的手好看的很,”孙权眯着眼,像一只薮猫,“公瑾的手,弹得了琴,握得住枪,”他顿了顿,“那我的呢?”他的指尖划过周瑜的舌,“能不能掌得住这里?公瑾,我能不能?” “你信不信我能?” 舌苔划过指腹,是痒的,可孙权又低下头来,再度吻上周瑜的耳垂,“我的手,又能不能给你带来一点,不一样的感觉?” 琴声的水爬上琴凳,一点点没过周瑜的膝盖,“Father。”他轻轻地环住孙权,好像那是诺亚方舟。 “可以的,Father,您全部都可以做到的。”他说。 孙权进入的时候,周瑜浑身一颤,手不自觉地压在琴键上,响亮的一声,低音,如海面上的惊涛骇浪。他们处在风眼中心,等到下一秒,风眼过去,他们会一同面对这里的海风呼啸。 孙权的动作又快了些,缠绕在周瑜耳畔的不再是游刃有余的呢喃,而成了有些粗重而低沉的喘息,他的名字,或者他本身夹杂在那喘息里,头一回,周瑜觉得自己像在一叶孤舟里,在这个时候,无论他是鬼魅一般的狙击手,天生的黑手党的人或是其他,都于事无补,他是一艘叫周瑜的小舟而已,头一回,仅此一次,他这么觉得。 由琴声组成的滔天风浪一定是把他淹没了,周瑜想,否则无以解释这种将要窒息的快感。疼痛。快乐。窒息。还有孙权。周瑜觉得自己好像没什么精力将自己的眼神聚焦了,他听到自己的喘息,急促的,难得粗重起来的,好像平日里那个沉稳的狙击手,运筹帷幄的周瑜,风度翩翩的钢琴家,一下子被抽筋拔骨,他和他的Father,他的孙权,一下子被打落人道,成了最最原始的动物。 多么荒诞,多么可怕,又多么让人难以拒绝的美事。他们做爱,性交,交媾,怎么说也无所谓,周瑜在细若游丝的清明里试图分析他们自己,反正是一项为了交配的行为,快感是为了刺激交配的奖励机制——— 又一个快乐的浪潮扑过来,周瑜觉得自己像是溺水的人,好不容易浮上来一个脑袋就又被海水淹没下去,留下一串泡泡就在也没能上来。 他同孙权都溺水过很多次,只是这一次,两个人都没能上来。 这海浪世界的尽头,是怎样的仙境呢? 唱片机流出的音符变了,孙权在晃荡的海水欢愉里听了听,是《命运》。 是命运。 周瑜勉力感受着身体的晃荡,他看着头上的天花板,几何图案的,有些冷的天花板,他莫名想到了那艘叫泰坦尼克的船,和要被溺死在这里的自己。 孙权一次又一次的撞到他,每一次他都沉下去几寸,头晕目眩,白光闪过,周瑜甚至觉得自己要死了。 然后他听到孙权在他耳边吐出一个单词———— La petite mort。 高潮即小死。 周瑜想起这句老话,他好像忽然明白为什么那些愚蠢的对手会沉迷美色了。他们在那一次次小死里迷失,然后彻彻底底的死去。 但是这一次,他会死而复生。 在这个世界尽头的冷酷仙境里。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