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乙

(文案是用来搞笑的,具体怎么写看我操作。)

头好疼。

这是苏涣睁眼醒来的第一感受。

我在哪里?

满地残血,刀光剑影,遍地尸骸,千夫所指,万人唾弃。

最后,他饮一口绿蚁,碧光入鞘,在系统的帮助下,神魂具陨。

然后,就到了这里。

“宿主,您醒了。”

十三的声音依旧冰冷无感,但落在如今苏涣耳里,却多了几分救命稻草的感觉。

“我算是任务成功了吗?”

他揉了揉微疼的头,看了眼显示器中的景象,张口问道。

十三的包子脸上爬上愁容,叹了口气,非常同情地开口,“宿主,按理说您的任务应该算成功了。”

“但是,宿主你自己看吧。”

十三点开一个显示屏,递给苏涣。

苏涣不疑有他,直接接过来看。

画面中的男人一袭白衫,衣袂飘飘,额间缀一点朱砂,面如冠玉,目似明星。

美中不足的,他浑身都笼罩在一种忧郁的氛围里。

这是苏涣的第一个任务对象——清冷师尊玉如衡。

苏涣记得,苏唤是玉如衡座下不讨喜的大弟子,不管不问,苛责加身,随便一个外门弟子便能轻易骑在他头上。

迫于任务,苏涣不得不各种讨好玉如衡,对于各种苛责,硬着头皮接下。还多次以自身血肉作药引医治玉如衡的冰毒。

玉如衡突破神通境时,险些抗不过去,苏涣以血肉之躯挨了双倍天雷,险些丢了半条命,终于将玉如衡送上神通境。

功劳却被绿茶二师弟大包大揽去了,苏涣养伤时,被二师弟传成下山流连烟花之地。

回来就被玉如衡抽了一顿戒律鞭。

……

“为什么说您任务成功了呢,虽然这三个男人都成了大佬,但是……”十三话锋一转,却迟迟不肯开口。

“怎么了,十三你说啊。”苏涣不疑有他,只是接着追问。

“算算时间,苏唤已经死了十年,可这些人还是对苏涣念念不忘,甚至与正派为敌,为宿主您报仇。”

“啥?”

苏涣惊掉下巴,因为他做任务时,这三人不能说算是对他爱搭不理吧,也只能说算是正眼都不给他一个瞧。

这时候来装什么狗深情,晦气。苏涣在心底呕了这三人一人一口唾沫。

“您这次可以回到您原本的身体,我会跟在您身边,但不会干涉您的行动。”

“但希望您将他们三人都送上正轨。”

……

一阵白光闪过,苏涣睁开眼,看眼前熟悉的装潢和来往的侍女,他明白,他终于回到了自己原来的身体。

“咳咳……”

他轻咳两声,成功引来往侍女的注意。

一个娃娃脸侍女上前查看,见苏涣颤颤巍巍撑着手起来,立马大喊,“少主突破了!掌门您快来啊!”

声音之大,让见惯风雨的苏涣也是一惊。

这才想起他昏迷对外称的是闭关修炼。

等了约莫一柱香时间,苏涣他爹也就是掌门终于赶来了。

一来就扑上来,抱住苏涣后背,哇哇大哭,“我的儿啊,你终于醒了,当爹看看你好全乎了没有。”

跟记忆中的他爹简直一模一样。

压下心中动容,苏涣顺着他爹情绪,道:“爹,孩儿此去百年,未能尽孝侍奉身侧,实是孩儿不孝。”

“这不怪你,实在是爹无能,请不来医术顶尖的神医,只能叫你只身前往面对那么些狼心狗肺的贱东西。”

是的,在和系统做交易前,苏涣把他爹拉过来全盘托出,生怕哪天他任务完成之后,突然恢复康健被他以为是邪祟上身。

在外雷厉风行的沧澜派掌门,其实也只是个宠儿子的普通父亲。

听了他爹的话,苏涣心头暖暖的,顺手将侍女支开,苏涣才摆正神色,认真起来。

“爹,孩儿身体已完全康复,只是那系统给的任务还未完全完成,孩儿此次需下山,了却那前尘往事。”

……

这应该是我笔下唯一一个好爹吧,哈哈,因为他不是该死的主角。

“局长,这是本次在夜色酒吧发现无业吸毒人员,已送去戒毒所。其中,予白也在。”提到江予白时小警察的语气明显顿了顿,将一份名单递给坐在皮质沙发上的江凌。

“知道了。”被称作局长的男人神色不变,单手接过。

小警察今年刚从警校毕业,但对于局长独生子江予白的传闻还是略有耳闻的。

二十六岁心理学博士毕业,随后进入一线进行卧底工作,前段时间破获一起大案,du…枭落网,江予白荣获个人二等功。

小警察其实有些窘迫,眼神在一盆吊兰上飘忽不定,翠绿的吊兰有些轻微颤动,倒是缓解了他的尴尬。

“他的事,都不必同我汇报,我没有这种儿子。”江凌语气淡淡,头都没抬,仿佛江予白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角色。

他又说,“这次,辛苦你们了,先回去吧,顺便把上次的报告整理一下拿上来。”

小警察点头应下。

走出办公室,他才长吁一口气。

这大领导就是觉悟高,连自己有吸毒经历的亲儿子都不管,心狠啊,也难怪人家能当官了。

同时,他也在心底隐隐替江予白感到悲凉,摊上这么个亲爹,就算是局长也白搭。

见小警察走远,江凌才抬头,手中的圆珠笔,不知何时,已经断裂成了两节。

江凌从抽屉中取出一支新笔,拔开笔帽,继续伏案投入工作。

……

三天后,戒毒所。

一个年轻人扶着过道的墙走出来。

 秋老虎的余热还未散去,看门的保安光着膀子,手里端着个搪瓷缸装着凉茶,电风扇徐徐转着,就连吹出来的风也是热的 。

“呦,小伙子,几进宫了!”保安笑着打趣,做他们这行的,基本上都比较闲,闲的没事干就喜欢找人拉话。

“这大夏天穿什么毛衣嘛,来,渴茶!”保安递过搪瓷缸,满满一杯茶水差点溅江予白一身。

“多谢,不过身体不行,茶喝不了。”江予白向保安摆手致谢,将搪瓷缸还给保安。

末了,他说了句“谢谢”。

他很感激还愿意对他释放善意的人。

尽管十分小声,保安却以为自己幻听了,嘴巴张得老大,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小伙子,原来你不是哑巴啊!”

江予白算常客,保安自然认得他,保安看他精神状态和气色都还正常,却一言不发,便默认是个哑巴。

空旷的过道穿来保安中气十足的呼喊,江予白唇角微勾,露出两颗贝齿。

黑色大众安静停在路边,江予白杵在旁边却迟迟不肯上车。

“上车。”语气一贯地冷峻且没有感情,是江凌的风格。

很普通的黑色大众,车身狭小,内饰普通。迫于江凌的压迫,江予白只能钻进车里,扣上安全带,父子间一言不发。

江凌目视前方认真开车,江予白眸子盯着窗外连绵起伏的绿树,想他的心事。

约莫半小时的车程,被江凌压速行驶变到二十分钟。

两居室的复式小公寓,装潢黑白只有灰三色,整体风格冷硬。

江凌把钥匙放在鞋柜上,取出双深蓝色的鞋套,递给江予白。

不用江凌示意,江予白就低头换上。

这是江凌家,不是他江予白的。他早就被赶出去了,只有犯错的时候才配来江凌这里领罚。

多讽刺啊。

“去跪着。”江凌指指卫生间里的搓衣板。

厚实的木制搓衣板,两三厘米厚,密密麻麻的凹痕就像玉米,以皮肉之身挤压于此,滋味必然酸爽。

没有回答。

江予白左手扶墙,右手摁住腰侧,膝盖缓慢艰难地弯曲,最后还是砰地一声,两只薄薄的膝盖狠狠地砸在坚实的洗衣板上。

尽管早就做好了准备,但他嘴中还是倒吸一口凉气。

江予白膝盖上有陈年旧伤,不宜久跪,江凌也知,只是不在意罢了。

他知道,江凌不会放过他。

流连酒吧,吸毒,彻夜不归。哪一项放在江凌那里都是能被揭掉一层皮的。

今天,肯定不能竖着从这个门走出去了。

江大局长虽然早就不认他这个儿子了,但该挨的打却一顿没少他。如此,他真该谢谢江大局长的刚正不阿。

在戒毒所三天都没吃饭,江予白饿得前胸贴后背,饿意侵蚀他的大脑,脑仁一阵阵发昏,意识逐渐模糊。

听着嘀嗒水声,就着模糊意识,他忽地想起了一句话,“你凝视深渊,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这句话于他,再合适不过。

江凌说他自甘堕落,那就是吧。

咚——

重物落地。

借着晦暗的灯光可以看到,是江予白昏倒在地,十指无力垂下,面上难得的安详,像是睡过去了。

……

江凌从抽屉里取出了rattan,rattan约摸着两厘米宽,三四十厘米长,拿在手中,轻得几乎没重量。

路过餐桌时,江凌脚步顿了顿,正中墙上挂了张女人的照片,女人乌发披散,笑得温柔。

虽不是惊艳的美,但看着叫人感觉很舒服,属于温婉的类型。

美中不足,照片是灰白的,失了几分生气。

“希儿,想你了。”

画中人依旧沉寂。

……

江予白跪的笔直,大腿与小腿分夹角呈九十度,两只手臂紧贴大腿,恭顺垂至地面。

手背上一片青灰,睫羽无神耷拉,手臂上青筋根根突起,满布细密的针眼,静脉注射海洛因能带给瘾君子极大的快感。

江予白就是被连续注射了四五次才彻底染上毒瘾的。

两年前,他是缉毒分队卧底,两年后,他是吸毒被抓的“无业游民”。

个中滋味,除他之外,无人知晓。

江凌从储物柜掏出一捆麻绳,灵活地穿过江予白的手腕,后背,地围了好几圈。江予白被吊起,脚底离地面三四十厘米。

像一只任人宰割的禁脔。

恍惚间,他仿佛又回到了那间囚禁他的小黑屋,男人狞笑着拿着针管一步步向他靠近……

是江凌身上浓烈的酒精味救了他。

犯错之后要挨打,唯一不变的就是这个了吧。

意识逐渐回笼,江予白想。

麻绳粗粝,能轻易磨破手腕,有浅淡的血丝渗出。江予白似乎失去了常人的痛觉,双目依旧无神地盯着远处,很久没打理的刘海略有些长,乖巧贴在额头。

“什么时候打出血,什么时候停手。”江凌拿着rattan,面沉似水。

他又说,“江予白,你是什么垃圾我还不知道吗?”江凌眸子里的厌恶也足够让江予白寒心。

这是他父亲啊,心口仿佛又被狠狠扎了一刀,痛得撕心裂肺。

是啊,说得对,他就是垃圾桶里的垃圾,见不得阳光的阴沟老鼠。

于江凌而言,染上毒瘾这件事,左右也不过江予白一厢情愿,江凌认为他自甘堕落,却从未问过他那天发生了什么。

营救的那天,江予白满身血污,被缚于十字架之上,双眸黯淡,仿佛下一秒就要归西,看见蓝白制服身影时才发出两道微弱的光芒。

……

与寻常工具不同,藤条带来的痛感尖锐致密,每一下带来的都是割裂的痛。

江凌打得很重,rattan落到他手里像是一只久饿的巨兽,每次落下都像要从江予白身上撕扯下一块肉。

“呃…”

江予白深压抑在喉咙深处的低吼,脊背疼得火辣,红痕几乎顷刻爬上身体各处,重叠处泛起紫砂。

啪咻——

“呜…”江予白出声轻咽,极重的一下,烙下的印迹一下贯穿了先前打出的所有红痕,皮屑飞扬,慢慢凝出紫色的条状。

江凌给他的疼,向来慷慨。

生理盐水夺眶而出,藤条密集得铺天盖地,手脚都被束缚着,想挣扎却根本动不了。

有时江予白会想,他就是江大局长清白之身上最大的污点吧,要不然为何舍得这般苛责于他。

他从不怀疑江凌舍不得打死他。

啪咻

啪咻

连续几下皆是极重,藤条先是裂开一道小缝,最后终于不堪重负地断了。此刻江凌的背部布满蜘蛛网般的血痕,充满凌虐的美感。

这已经不能算是父亲对儿子的责罚,施予罪人的审判,屈打成招也不过如此。

臀部此刻才初染桃红。

背上神经多,打坏了其实容易出问题,江凌知道,但这并不是他关心的问题。

他就是要让江予白疼。

江予白一直咬着自己嘴唇,因此头脑还算清晰,他能看见江凌扔下藤条,换了红木戒尺,顺带还给戒尺消了个毒。

换工具了。

灯光昏暗,汗水早就打湿了衣衫,江予白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双眼紧闭,睫毛轻颤,似乎这样就能躲避江凌的虐打。

消过毒的戒尺抵在刚被加热过的臀肉上,冰凉凉的,感觉并不坏。

连续两下都落在同一处,与藤条落在脊背那种尖锐的疼痛不同的,戒尺带来的是脆生生火辣的痛觉。

臀面很快就被全部照顾了一遍,红肿发烫,

江予白身量清瘦,臀上算是唯一有点肉的部位,但同时不幸地为他赢得更多苦锤。

疼痛像是汹涌的潮水,一点点将江予白紧紧包裹,水在此刻已经淹没到胸腔,他想,他在铺天盖地的疼痛下无处遁形。

惩罚还在延续,江凌手持戒尺,几乎是机械地狠落在江予白身后,皮肉上积满硬块,击打响声早就不似先前清脆。

疼痛依然继续。

持续击打带来的疼痛不会削减半分,反而有种层层叠加以至于痛得绵长厚重。

他被疼痛和骂名包裹,终究不堪重负昏厥。

……

三天后。

医院。

熟悉的消毒水气息以及一脸惊喜的护士,江予白撑着扶手摇摇欲坠地爬起。

顾不上身后护士的追赶阻拦,他拖着未康复的病体,跌跌撞撞就闯出了那间纯白病房。

————

后记

从医院康复后,江予白对那段时间发生的事闭口不提,但凭借多年当警察的经验,江凌还是隐约猜出点什么。

他知晓江予白身上背负的重担,却疲于抽出一丝柔情对待。

—全文完—

这文是去年地生中考前胡乱脑的,还写了手稿,结果找不到了。现在终于写完了,虽然个人觉得有些许烂尾,不过没关系,大家就当一次拍章就好。

江予白其实瞒着爹在进行一项高层布置的秘密任务,上次行动最后差点失败,就是因为情报泄露,怀疑警察内部有奸细。

取了一个比较文雅但和剧情没有太大关系的名儿。

00

怕疼的人自刎而死,骄傲的人跪地求饶。

卑微的人壮烈死去,自私的人倾尽所有。

01

当那支箭的剑尖刺穿我的胸膛时,我并没有觉得很痛。反而觉得阵阵轻松。

我护住了沈滁,我实现了我的最大价值。

这辈子,我怨过沈滁,也恨过沈滁,但最后都变成一捧黄土,消散于天地之间。

02

沈滁是我爹,当朝大将军。

我娘是沈滁的洗脚丫头,据说生了我就没了。

好在沈滁没有夫人 ,就不会有什么勾心斗角。

沈滁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多天都在外面打仗,剩下几十天在皇帝那里述职,偶尔回他的将军府看看,顺便教训教训我这个便宜儿子。

沈滁送过我去国子监读书,我把蛇放进博士的帽子里,博士被吓的晕了过去。

我还记得他当时醒来,用手指着我面目狰狞的样子。

我朝尊重文人,我的事迹被人写成了弹劾沈滁的折子,沈滁被安上了教子无方的名头。

皇帝念他平定战乱有功,就罚了他半年的俸禄。

回来后,我就被沈滁按在院子里,当着众人的面用鞭子狠狠抽了一顿。我在床上躺了一周才能下地。

“沈安歌,你要记得,你不能也不准仗势欺人”

临行前,他这样对我说,他说这话时,盯着远方的朝阳,朝阳缓缓升起,恰似他的温柔从来都是不属于我的。

3

我生性就不爱读书,上了两年国子监,学没进成,倒是把博士惹恼了几个。

虽然都是他们先惹我的,但他们一个个在沈滁面前似乎都长了八张嘴,我属实是说不过他们。

每次他们来过后,沈滁脸一黑,我就知道,我要挨打了。

沈滁打我,从不用戒尺,用鞭子。

每次他抽过我后,我都要在床上躺个几天才能恢复元气。

我数过,国子监两年内,沈滁这厮抽了我二十余次,每次都抽得我身后皮开肉绽,伤痕累累。

万恶的国子监!

其实我很怕疼,每次沈滁的鞭子都会在我身上留下可怕的伤疤,每一次沐浴的时候,我都会盯着陈年疤痕看好久。

沈滁似乎知道我不爱读书,后面也就没有强迫我去上国子监。

我就在将军府躺尸躺了一年,沈滁临行前给管家王叔下令,让他不准放我出府兴风作浪,最重要的是不准给他惹祸。

我竟不知他如此不放心我。

4

过年了,皇帝在宫中摆了宴席,我也受邀前往,彼时沈滁还在边塞带兵,我一人入了宫。

眼看着与我年纪相仿的世家公子都跟着自家父母,我突然觉得我有几分孤寂之感。

宫殿里燃了上好的银丝碳,酒宴摆了很多,皇帝坐在最上首,觥筹交错,推杯换盏。我喝了酒,我不知自己醉没醉,但恍惚间我竟有几分想沈滁。

“将军沈滁之子沈安歌上前来。”

我在发呆,猛地被这么一喊差点没回过神来,“草民沈安歌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我至今还只是一介白衣,与我年岁相仿的,大多考取了功名,或者受自己家族林荫庇护,得了个一官半职。

“上前来,让朕好好瞧瞧沈家的儿郎。”

皇帝是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长相一般,但穿着金黄色的龙袍,怎么也是不威自怒的。

我依言上前,顺带整了整衣冠。

“不错,虎父无犬子嘛…”不愧是皇帝,深谙说话之道,我沈安歌什么行迹,这京城人人皆知,他也能面不改色的夸出口。

“草民只是白衣一介,比不得父亲。”最后,良心受不住,我开口说了句十分没营养的自谦。

“你有你的好,朕知道。”

最后,我一头雾水的离开宫宴回将军府了。

回府,我满头雾水地想了一宿,大概想出了个皇帝看沈滁不爽,想干掉他。

5 

我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但也万万不会出卖亲生父亲。

果真被我想对了,过了大概三日,有一个黑衣人神神秘秘地来我院子里,说皇上有请。

那黑衣人声音纤细阴柔,听着不似寻常男子,他的身份昭然若揭——宫里的太监。

皇帝找我,想必是他想对沈滁下手了。

借我的手来,他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皇帝对我说了一些话,内容我没仔细听,但大概意思就是沈滁对我有多么多么不好,让我和他一起弄死沈滁,事成后许我荣华富贵,娇妻美眷。

“……”我没有出声,只是最后说了句,我考虑考虑。

皇帝见我这样,也不恼,只是说让我慢慢考虑。

回府后,我越想越觉事情不对,于是我决定找沈滁商量商量。

我不敢写信,因为我怕信鸽飞到途中就被皇帝的人拦下。

于是我派了我的亲信毛青骑马去边塞给沈滁送信,毛青走前,我特意叮嘱过他,让他扮成去边关做生意的商人。

毛青走了,但我一颗心依旧是悬着的,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6

两月后,沈滁归京了,与他一同归来的还有两月不见的毛青。

我站在城墙上看着沈滁骑着高头大马,浩浩荡荡地进京,周遭百姓都欢呼着,我站在城墙上,有些出神的望着。

沈滁回京,我应该高兴不起来吧。

但我也不愿他客死他乡啊。

沈滁回京第一件事就是找皇帝述职,第二件事就是去街上的小铺里买了一大堆戒尺,誊挑之类的玩意儿。

这些都是毛青这小子告诉我的。

现在,沈滁正在祠堂里跪着给祖宗上香,他每次回京述职之后都会去。

戒尺,誊挑这种东西,八成是沈滁用来打我的,我不解,沈滁打我干什么,我又没做错什么。

“老爷…”院外传来下人们行礼的声音,能被称作老爷的,整个府内,就只有沈滁一人。

我出来见礼,“父亲。”

沈滁轻点头,我看见他手中拿了一把芥尺和一根誊挑,我突然觉得身后一紧。

“今天我们父子两个好好谈谈。”沈滁挥了挥手中的戒尺。

果然,还是逃不过。

“我问,你答。”

“你可对我有不满?”

“儿子不曾。”

啪,一下脆生生的戒尺落在我身后。“说实话,沈安歌——”

“有,但是偶尔罢了。”

……

我于沈滁一站一坐,他问我答,持续了一个时辰,沈滁问了我二十多个问题,我身后虽然没看见,但估摸着已经肿起来了,看沈滁的架势,还有喋喋不休之势。

至于为什么是二十多个问题,沈滁打完我后,让我坐在冷板凳上用核桃小楷一个个复述出来。

7

“最后,沈安歌我问你,做我的儿子,你可后悔?”

我当时已经快要哭出来了,沈滁的戒尺在我身后,腿上扫荡了两三遍了,我浑身都火烧了一样的疼。

我忙不迭地开口,“不后悔不后悔。”生怕沈滁的戒尺又落在我可怜的身后。

“好,安歌,我知道了。”

他头一次唤了我名,而不是连名带姓地叫我沈安歌。

竟有点温柔和宠溺。

沈安歌啊,你在想什么啊,他刚刚才把你打哭了啊。

“沈安歌,我是你爹,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害你。”

沈滁收了戒尺回去,誊挑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拿走,摆在我院子里的梅花盆栽里。

那时正是初春,梅花早就开败了,只留傲雪之后光秃秃的树干,在尚且干冷的空气中,显得有些凄凉。

临行前,他让我坐在冷板凳上用小楷将他问过我的问题都复述一遍,专门派了人在我面前盯着。

我想知道,皇帝告诉了沈滁什么。

难道毛青那小子没有告诉沈滁,皇帝要让我弄死他。

也对啊,我说的话,沈滁怎么会信呢。

说到身后的伤,沈滁每次回来,都会把我抽一顿,这次的伤,着实算不上什么。

沈滁一直在将军府里待到了初夏才离去,那时空气中已隐隐有些暖意了,我换了略薄的单衣去给沈滁送行,竟也不觉得寒凉。

沈滁照例告诫我,安生带在家里不要出去给他惹祸,我也乖巧应下了。

我跟他的父子关系,始终无法更近一步。

8

我十七岁的某一天,我突然就觉得这种日日在家躺平的生活有些无趣,我思来想去,在一个月黑风高夜终于有了答案。

于是我去参了军。

我生在这繁华绮靡的京城,偏生向往那满天黄沙的大漠。

我一无是处,却也无所畏惧。

“我要去参军!”

“知道了。”

彼时回京述职的沈滁淡淡的应了,仿佛只是在看一个无知的三岁小孩耍脾气。

心里从那时就憋下了一团火,你看不起我,我偏要做出一番事业来。

但事与愿违。我被编在沈滁麾下,是最低等的小兵。

因为从小身边有人伺候着,我五谷不分,四体不勤,在这大多都是草根出生的新兵里显得格格不入。

但他们大多都是纯朴的,和气的,与他们在一起,我体会到了久违的欢乐。

不巧,战争很快就来了,西羌来犯,在边疆的土地上,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战争无疑是残酷的。我无法接受早上还笑着跟我谈未来的人,下午就只剩了一具无头的尸体。

一功将成万骨枯,说得确实不假。

沈滁鼓舞士气时说过,不出三个月,定会让西羌人夹着尾巴爬回去。

最后一战,地点在西羌人的地盘上,我们已经打到西羌的首都了。

我不得不佩服沈滁的谋略和效率。

9

秋风祭,马蹄疾,胡雁哀,尸骨凉。

鲜血将旌旗染得腥红,箭弩飞过将士们杀红的眼,被浸满了仇恨的刀刃捅穿一具具胸膛。

我是负责补刀的。

路过沈滁身旁时,一具“尸体”突然暴起,满手是血的手抓住一支扎在土里的断箭,直直地就向沈滁的腰腹刺去。

我来不及思考,几乎是下意识地向沈滁冲去,用我自己的身体护住沈滁。

沈滁不能死,他的用处比我的大。

这是我身体被刺穿前的最后想法。

“安歌……”沈滁疯了一般冲上前来抱住我,这是他唯二唤我的名,我却没有精力去应付他了。

眼皮越来越沉,我想将手抬起,指指远方的夕阳,可没有力气了。

那就下辈子吧……

我死了,但我好像又没死。

我能看见沈滁眼底猩红地杀了一条的西羌人,那么高大的西羌人,在他手中,就像切瓜剁菜那么容易。

我就知道,他也没那么不在意我。

那么,沈滁,下辈子还做父子。

啊啊啊,我可太甜了~(^з^)-♡

  

  

  

 

取了一个比较文雅但和剧情没有太大关系的名儿。

00

怕疼的人自刎而死,骄傲的人跪地求饶。

卑微的人壮烈死去,自私的人倾尽所有。

01

当那支箭的剑尖刺穿我的胸膛时,我并没有觉得很痛。反而觉得阵阵轻松。

我护住了沈滁,我实现了我的最大价值。

这辈子,我怨过沈滁,也恨过沈滁,但最后都变成一捧黄土,消散于天地之间。

02

沈滁是我爹,当朝大将军。

我娘是沈滁的洗脚丫头,据说生了我就没了。

好在沈滁没有夫人 ,就不会有什么勾心斗角。

沈滁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多天都在外面打仗,剩下几十天在皇帝那里述职,偶尔回他的将军府看看,顺便教训教训我这个便宜儿子。

沈滁送过我去国子监读书,我把蛇放进博士的帽子里,博士被吓的晕了过去。

我还记得他当时醒来,用手指着我面目狰狞的样子。

我朝尊重文人,我的事迹被人写成了弹劾沈滁的折子,沈滁被安上了教子无方的名头。

皇帝念他平定战乱有功,就罚了他半年的俸禄。

回来后,我就被沈滁按在院子里,当着众人的面用鞭子狠狠抽了一顿。我在床上躺了一周才能下地。

“沈安歌,你要记得,你不能也不准仗势欺人”

临行前,他这样对我说,他说这话时,盯着远方的朝阳,朝阳缓缓升起,恰似他的温柔从来都是不属于我的。

3

我生性就不爱读书,上了两年国子监,学没进成,倒是把博士惹恼了几个。

虽然都是他们先惹我的,但他们一个个在沈滁面前似乎都长了八张嘴,我属实是说不过他们。

每次他们来过后,沈滁脸一黑,我就知道,我要挨打了。

沈滁打我,从不用戒尺,用鞭子。

每次他抽过我后,我都要在床上躺个几天才能恢复元气。

我数过,国子监两年内,沈滁这厮抽了我二十余次,每次都抽得我身后皮开肉绽,伤痕累累。

万恶的国子监!

其实我很怕疼,每次沈滁的鞭子都会在我身上留下可怕的伤疤,每一次沐浴的时候,我都会盯着陈年疤痕看好久。

沈滁似乎知道我不爱读书,后面也就没有强迫我去上国子监。

我就在将军府躺尸躺了一年,沈滁临行前给管家王叔下令,让他不准放我出府兴风作浪,最重要的是不准给他惹祸。

我竟不知他如此不放心我。

4

过年了,皇帝在宫中摆了宴席,我也受邀前往,彼时沈滁还在边塞带兵,我一人入了宫。

眼看着与我年纪相仿的世家公子都跟着自家父母,我突然觉得我有几分孤寂之感。

宫殿里燃了上好的银丝碳,酒宴摆了很多,皇帝坐在最上首,觥筹交错,推杯换盏。我喝了酒,我不知自己醉没醉,但恍惚间我竟有几分想沈滁。

“将军沈滁之子沈安歌上前来。”

我在发呆,猛地被这么一喊差点没回过神来,“草民沈安歌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我至今还只是一介白衣,与我年岁相仿的,大多考取了功名,或者受自己家族林荫庇护,得了个一官半职。

“上前来,让朕好好瞧瞧沈家的儿郎。”

皇帝是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长相一般,但穿着金黄色的龙袍,怎么也是不威自怒的。

我依言上前,顺带整了整衣冠。

“不错,虎父无犬子嘛…”不愧是皇帝,深谙说话之道,我沈安歌什么行迹,这京城人人皆知,他也能面不改色的夸出口。

“草民只是白衣一介,比不得父亲。”最后,良心受不住,我开口说了句十分没营养的自谦。

“你有你的好,朕知道。”

最后,我一头雾水的离开宫宴回将军府了。

回府,我满头雾水地想了一宿,大概想出了个皇帝看沈滁不爽,想干掉他。

5 

我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但也万万不会出卖亲生父亲。

果真被我想对了,过了大概三日,有一个黑衣人神神秘秘地来我院子里,说皇上有请。

那黑衣人声音纤细阴柔,听着不似寻常男子,他的身份昭然若揭——宫里的太监。

皇帝找我,想必是他想对沈滁下手了。

借我的手来,他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皇帝对我说了一些话,内容我没仔细听,但大概意思就是沈滁对我有多么多么不好,让我和他一起弄死沈滁,事成后许我荣华富贵,娇妻美眷。

“……”我没有出声,只是最后说了句,我考虑考虑。

皇帝见我这样,也不恼,只是说让我慢慢考虑。

回府后,我越想越觉事情不对,于是我决定找沈滁商量商量。

我不敢写信,因为我怕信鸽飞到途中就被皇帝的人拦下。

于是我派了我的亲信毛青骑马去边塞给沈滁送信,毛青走前,我特意叮嘱过他,让他扮成去边关做生意的商人。

毛青走了,但我一颗心依旧是悬着的,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6

两月后,沈滁归京了,与他一同归来的还有两月不见的毛青。

我站在城墙上看着沈滁骑着高头大马,浩浩荡荡地进京,周遭百姓都欢呼着,我站在城墙上,有些出神的望着。

沈滁回京,我应该高兴不起来吧。

但我也不愿他客死他乡啊。

沈滁回京第一件事就是找皇帝述职,第二件事就是去街上的小铺里买了一大堆戒尺,誊挑之类的玩意儿。

这些都是毛青这小子告诉我的。

现在,沈滁正在祠堂里跪着给祖宗上香,他每次回京述职之后都会去。

戒尺,誊挑这种东西,八成是沈滁用来打我的,我不解,沈滁打我干什么,我又没做错什么。

“老爷…”院外传来下人们行礼的声音,能被称作老爷的,整个府内,就只有沈滁一人。

我出来见礼,“父亲。”

沈滁轻点头,我看见他手中拿了一把芥尺和一根誊挑,我突然觉得身后一紧。

“今天我们父子两个好好谈谈。”沈滁挥了挥手中的戒尺。

果然,还是逃不过。

“我问,你答。”

“你可对我有不满?”

“儿子不曾。”

啪,一下脆生生的戒尺落在我身后。“说实话,沈安歌——”

“有,但是偶尔罢了。”

……

我于沈滁一站一坐,他问我答,持续了一个时辰,沈滁问了我二十多个问题,我身后虽然没看见,但估摸着已经肿起来了,看沈滁的架势,还有喋喋不休之势。

至于为什么是二十多个问题,沈滁打完我后,让我坐在冷板凳上用核桃小楷一个个复述出来。

7

“最后,沈安歌我问你,做我的儿子,你可后悔?”

我当时已经快要哭出来了,沈滁的戒尺在我身后,腿上扫荡了两三遍了,我浑身都火烧了一样的疼。

我忙不迭地开口,“不后悔不后悔。”生怕沈滁的戒尺又落在我可怜的身后。

“好,安歌,我知道了。”

他头一次唤了我名,而不是连名带姓地叫我沈安歌。

竟有点温柔和宠溺。

沈安歌啊,你在想什么啊,他刚刚才把你打哭了啊。

“沈安歌,我是你爹,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害你。”

沈滁收了戒尺回去,誊挑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拿走,摆在我院子里的梅花盆栽里。

那时正是初春,梅花早就开败了,只留傲雪之后光秃秃的树干,在尚且干冷的空气中,显得有些凄凉。

临行前,他让我坐在冷板凳上用小楷将他问过我的问题都复述一遍,专门派了人在我面前盯着。

我想知道,皇帝告诉了沈滁什么。

难道毛青那小子没有告诉沈滁,皇帝要让我弄死他。

也对啊,我说的话,沈滁怎么会信呢。

说到身后的伤,沈滁每次回来,都会把我抽一顿,这次的伤,着实算不上什么。

沈滁一直在将军府里待到了初夏才离去,那时空气中已隐隐有些暖意了,我换了略薄的单衣去给沈滁送行,竟也不觉得寒凉。

沈滁照例告诫我,安生带在家里不要出去给他惹祸,我也乖巧应下了。

我跟他的父子关系,始终无法更近一步。

8

我十七岁的某一天,我突然就觉得这种日日在家躺平的生活有些无趣,我思来想去,在一个月黑风高夜终于有了答案。

于是我去参了军。

我生在这繁华绮靡的京城,偏生向往那满天黄沙的大漠。

我一无是处,却也无所畏惧。

“我要去参军!”

“知道了。”

彼时回京述职的沈滁淡淡的应了,仿佛只是在看一个无知的三岁小孩耍脾气。

心里从那时就憋下了一团火,你看不起我,我偏要做出一番事业来。

但事与愿违。我被编在沈滁麾下,是最低等的小兵。

因为从小身边有人伺候着,我五谷不分,四体不勤,在这大多都是草根出生的新兵里显得格格不入。

但他们大多都是纯朴的,和气的,与他们在一起,我体会到了久违的欢乐。

不巧,战争很快就来了,西羌来犯,在边疆的土地上,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战争无疑是残酷的。我无法接受早上还笑着跟我谈未来的人,下午就只剩了一具无头的尸体。

一功将成万骨枯,说得确实不假。

沈滁鼓舞士气时说过,不出三个月,定会让西羌人夹着尾巴爬回去。

最后一战,地点在西羌人的地盘上,我们已经打到西羌的首都了。

我不得不佩服沈滁的谋略和效率。

9

秋风祭,马蹄疾,胡雁哀,尸骨凉。

鲜血将旌旗染得腥红,箭弩飞过将士们杀红的眼,被浸满了仇恨的刀刃捅穿一具具胸膛。

我是负责补刀的。

路过沈滁身旁时,一具“尸体”突然暴起,满手是血的手抓住一支扎在土里的断箭,直直地就向沈滁的腰腹刺去。

我来不及思考,几乎是下意识地向沈滁冲去,用我自己的身体护住沈滁。

沈滁不能死,他的用处比我的大。

这是我身体被刺穿前的最后想法。

“安歌……”沈滁疯了一般冲上前来抱住我,这是他唯二唤我的名,我却没有精力去应付他了。

眼皮越来越沉,我想将手抬起,指指远方的夕阳,可没有力气了。

那就下辈子吧……

我死了,但我好像又没死。

我能看见沈滁眼底猩红地杀了一条的西羌人,那么高大的西羌人,在他手中,就像切瓜剁菜那么容易。

我就知道,他也没那么不在意我。

那么,沈滁,下辈子还做父子。

啊啊啊,我可太甜了~(^з^)-♡

  

  

  

 

第一人称

00

我叫邵白,很普通的一个学生。

要成绩没成绩,要特长没特长,丢进人群里就是那种别人看都不会看一眼的那种。

我父亲邵洵是上市公司的总裁,凭一己之力白手起家,创造了自己的商业帝国。他很不凡,也很优秀。

他那么优秀的人,怎么会有我这样的儿子,这是不合理的。他那么优秀的人,怎么会有我这样的儿子,这是不合理的。

所以我只是个私生子而已。

我从未见过我母亲。

那个女人生下我之后,拿着邵洵给的钱就走了,她是个妓女,跟他有一夜情,生下我,就是为了拿钱而已。

邵家的血脉不能外流,这是豪门的古板规矩。

多么讽刺的一个理由,那些迂腐的自命不凡的豪门总是这样高高在上,去左右别人的命运,偏生我还奈何不了,只能任凭他们左右。

我想,如果有选择的话,我宁可去福利院,那里至少还有温度。不像这里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如此也好,最起码我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01

我就这样被留了下来,和邵洵住在一起。

那时他的生意还没有起色,只能算平平常常的有钱人,他早出晚归,但还是没忘记我的教育。

我那时读小学,不爱学习。他也没耐心,说得多了,直接上手,用抽的。

什么板子,电线,水管,数据线我都挨过。

有一次,我数学考了个六十多分,老师叫他去学校,出来时,他面上极黑,显然是怒到极致,觉得我给他丢人了,也是,他极要面子,如今这面子确被我弄得岌岌可危,他不气才怪。

回去我就遭了一顿痛打,我那时疼得不行了,学着电视上的人跪下苦苦哀求,却换来一顿更重的痛打。

打完之后,他让身后黑紫肿胀一片的我坐在高脚凳上,一步一步的教我做那几道数学题。

疼是肯定,只是我庆幸,他还肯管我。

02

初二那年,他带回一个男孩,说让我好好待他,不准把学校里的那一套带回来。

我面无表情,几乎是淡漠的应了一声。

我不喜欢那个男的。

虽然他白白净净的,看着很乖巧,还会假惺惺的叫我哥哥,但我喜欢不起来他。

也许是因为我嫉妒他分走了父亲的关照。

跟他在一起时,我注意到父亲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灼灼的,很认真,很专注。

那是我从未见过的。

他待我只会用淡漠的眼神冷冷的扫一眼,然后暴打一顿,他连揍人时都是那样淡漠矜贵。

仿佛我只是一只入不得他法眼的蝼蚁。

03

他待邵纾极好。

他会给邵纾买一大堆进口的零食,冗杂的资料辅导书,会殷切的看着邵纾好好学习,并且夸他有他当年的风范。

一开始我还会有一种酸酸的感觉,仿佛本来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别人窃取。

但后来看得多了,也就麻木了。

本来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去争也只会落得满身伤口,这个道理我很早就懂。

就比如某次,邵纾抢了我的游戏号,上去将我辛辛苦苦攒了许久的装备挥霍一空,那时,他的眸子中带着挑衅的兴味,以为我会有些反应。

我的确有反应,只不过,我只是轻轻地摸了他一下,然后温柔的说,“下次不要。”

我真是太温柔了,连我都被自己感动了。

其实那个游戏账号是我花五块钱买来的,我天天捧着手机在邵纾面前打,刻意营造出一种我很重视那个游戏的感觉。

没想到,他就信了。

果然是小孩子,不禁骗。

但邵纾就是邵纾,他总是有办法让邵洵对他心疼。

很多年后,我想,邵洵不是不明白邵纾的那些小把戏,只是他愿意包容,愿意宠着他。

而我终究还是不配的。

邵洵那日极其生气,他把我吊了起来,用一根棍子抽我。脸上,胸腔,腹部,背部,臀部,大腿,都没能幸免。

那是我挨过最重的一次打,住了半年的院,差点被留级了,也落下了个咳血的毛病。

我跪在那老师面前苦苦哀求了半小时,哭的他心烦了,才决定给我一个机会。

那段时间我过得很不好,几乎每天都在学习,六点起床,一刻不停的学到十点,出去跑一圈,回来又接着学。

期间还要面对邵纾的挑衅,我真的很累。我迷上了用刀子割自己,又能醒神,又能解压,学习生活两不误。

我还是做到了,初三下册,我没有错过。

我考上了全市最好的高中。

此后我就颇有些好笑的看着这两个人父慈子孝,自己在一旁看戏。

此后很长的一段日子里,我与邵纾也算得相安无事。

04

只是邵纾却不愿意有这分平静,我知道,他恨我。

他妈是为了救我而死,其实我已经不想活了,只是那女人舍了死将我拉回来。

我与他就像那平静的湖水,看似波澜不惊实则波涛汹涌。

那时我忙着学雕刻,随身都会背着两把刻刀,一把方的,一把圆的。

都很锋利,我的手上全是口子,冒出汩汩的血,却不能包扎,因为那样没办法握刀。

那是个高一的夏天,很热,蝉鸣聒噪,骄阳似火,仲夏七月。我下楼来取冰水,我房里没有空调。

邵纾倚在楼边,眸色是不正常的红,我没有多想,径直向前走去。

他拦住了我,声音竟然略带几分悲凉,“邵白,其实我挺羡慕你的——”

我没有理他,他这个样子不太正常,像是被逼到绝境的疯子。

我径直下楼,他却从楼梯上滚了下去,我冷冷的看着,回房间了。

邵纾摔出了脑震荡,外带下身不遂。

他娘的真不错。

我颇有些幸灾乐祸的看着,只是这火却烧到了我身上。

我跟着邵洵去看他,单间的病房,美丽,可爱的护士小姐,以及排得海海漫漫的鲜花果篮。

邵纾惨白着脸半卧在那儿,全然不见那日的疯狂,他绞着泛白的嘴唇,柔弱地为我洗清罪名,“爸爸,哥哥不是故意推我下楼的。”

我就是再蠢也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不过我没有出声,我想看看,邵洵会怎样处理这件事。

他果真没令我失望。

我当时松松垮垮且吊儿郎当的站着,像个小混混,我想,是吧。

是个正常人都会偏向躺在病床上,乖乖的,软软糯糯的叫着哥哥爸爸的邵纾吧!

但我心中尚含着一丝希望,很快,那束光就破灭了。

一个狠厉的耳光扇了过来,我被扇的头一偏,差点坐在地上,双手着地。

手上的伤还没好,又裂开了,真是对不住那些纸。

我自嘲的笑了笑,对自己的自作多情买单。

我被邵洵在屁股上踹了几脚,很疼,估计青了吧。他像抓小鸡崽子似的把我拉了出去,我想逃,却无处可逃。

我被他反锁在了隔壁的病房,他出去了,又回来了,带回一根很粗的电线,还有一捆绳子。

我知道,这顿打要见血了。

我麻木的扒下了裤子,反正一会儿都要脱的,还不如自己先脱,有点儿气节。

“趴着——”邵洵指了指病床,他掏出绳子绕了几圈就把我捆了起来,那绳子是尼龙的,勒的怪疼的。

我其实很怕疼。

估计这一周我都要趴在这张床上了吧。

我脸压着床很不舒服,身后的皮肉又凉嗖嗖的,我感到有些怕。

“啪咻——”

挟了风的电线狠厉的,似毒蛇般咬上的我的囤峰,我的生理盐水不受控制地下来了。

我承认,太疼了。

邵洵打我一向不留手,仿佛只是一个陌生人,但都没有这次的疼,他一定是气疯了。

“啪咻——啪咻——”

我忍不住惊呼,实在是太疼了。

只三下,我感到身后冒出了温热的,湿乎乎的液体,有些痒痒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腥气,有点恶心。

邵洵打人时一向不喜欢说教,他喜欢把人打到服,我明白。但他也不喜欢打人时吵吵闹闹,我只得咬紧牙关默默忍受。

我最近时时感到头疼,恶心,眩晕,不过只有一阵,我也没放在心上。

今日也许是邵洵的虐打太过狠厉,我的喉头竟然涌上一股腥甜,恶心,头晕一下子如同潮水般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压的我喘不过气来。

一口老血喷在了邵洵的白衬衣上,他的脸一下子就黑了,那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黑,然后我就没了意识。

在晕倒前我脑海里的最后一个想法是,他不会让我赔他的白衬衣吧!

05

刺目的天花板,难闻刺鼻的消毒水气味一个劲儿的往鼻腔里钻,周围一片雪白。

原来我在医院。

刚想起身却动弹不得,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身上被插满了密密麻麻的管子。

“病人醒了——”美丽迷人的护士小姐惊呼道,她跑了出去。

“我睡了多久?”我问,自然是无人应的。

邵洵进来了,他还是那么矜贵淡漠,仿佛将我打进医院的不是他。

他看着我,我却没看他,看着窗台上的一盆盆栽,绿油油的,真好!

还是他先开了口,“伤好之后,你搬出去住吧,你和纾纾待在一起,我不放心——”

“好——”

一个好字,这么轻而易举的就说出来了。

我想,我放下了。

尽管他曾经是我父亲,尽管是以这种惨烈而又可笑的方式。

那一刻,忽然刮来一阵风,有些毛茸茸的,是柳絮,原来已经是春天了。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全文完

彩蛋是渣爹视角,挺长的,我以往都是水彩蛋的,这次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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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苏晁很不对劲。

“想少挨点就闭嘴。”苏晁现在很生气。不仅生苏北的气,也生自己的气。

苏北想了想自己手里的一大推破事,还是老老实实闭了嘴,他才不会主动给自己找打呢。

苏晁抄起桌上的革带就往苏北身后的两团肉落,他落得又快又狠,其中既有了失而复得的喜悦,又有对苏北前世不语的怨。

革带细长,苏晁正在气头上,直接拿了有玉石的那一头对着苏北身后落,一下就是一道红印子。

身后立即就像泼了热油般疼起来,跪在地上的膝盖也被压的生疼。

苏北默默咬住了自己的胳膊,不言不语,这是受罚的基本要求。

他虽不明苏晁为何这般打他,但苏晁的打,他逃不掉,还不如乖乖受着,免得节外生枝。

啪啪

啪啪啪啪啪

苏北不出声,整个殿内只有苏晁落革带和苏北愈发沉重的呼吸声,竟也出奇的和谐。

在气头的上苏晁落革带就没了章法,t疯,大腿,后腰,都被苏晁的革带扫荡过,呈现一派红红紫紫。最严重的t疯已经变成了乌紫,有白色的皮屑被抽落。

苏北一直低头跪着,只留一个乌黑的后脑勺对着苏晁。

我是不是要被打死了?

苏北脑子里冒出这个念头,然后就直挺挺地昏了过去。苏晁愣在原地,他把人给打晕了!

“张隆,快叫太医进来!!!”

太子晕倒,一阵兵荒马乱过后,苏北被安置在龙榻上,有个白胡子太医提着药箱晃晃悠悠地进来为苏北诊脉。

“太子殿下只是因为过度劳累昏过去的,臣给殿下开个方子,不久殿下便会苏醒,陛下不必忧心。”

太医走后,看着苏北身后的伤,苏晁也没想到,他能对苏北下那么重的手。

先前的怒气这会瞬间烟消云散,只余下了后悔,心疼的情绪。

少年人原本完好的身后肿起二指多高,隐隐破皮的地方有鲜红的血迹渗出,革带上沾染着点点红色。

苏晁本来想的是,苏北求他,他就停手。结果苏北宁愿昏死,也不愿意对他开口。

帝王心里出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他是皇帝,是九五至尊,无人敢忤逆他。

而苏北是太子,这个中绝对做到了极致。就比如,他前世宁愿死,也不愿意向他服个软。

对苏晁来说,苏北无疑是他最锋利的一把刀,乖顺,且不生异心。

人养狗都会有情感,何况是养一个活生生的人呢。苏北是他倾注了最多心血的皇子,不知何时,他也对苏北产生了情感。

身处帝王之家,苏晁生性凉薄。就连明面上最宠爱的九皇子,也是仗着惠妃母家的势力。

一想到前世苏楠逼宫,苏晁不由得眯了眯眼,心里已经暗下打算除了柏氏一家。

帝王一直看着苏北,好像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愧疚,埋怨,这些情绪又一次充斥了苏晁内心,上次这样,还是在苏晁死前。

没错,苏晁也重生了。

重生后,他第一时间将苏北召来,只想告诉他,这次,他会好好对他。

结果直接把人给打晕了。

苏晁不知道的是,苏北已经醒了,只是懒得起身,他听得分明,苏晁给他告了假养伤,苏晁重生了!!!

那么事情就有意思了。重生三月有余,苏北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玩味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