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菲亚9-13》
《索菲亚09》
马思远到医院的时候阿圆还未醒来,他已经换了衣服,擦掉了脸上的妆容,只是脸颊和脖///颈处的掐////痕明显,且已经高//肿起来,不出明日,便会转变成紫黑色的淤青。
马思远静静地坐在床边看着沉睡的阿圆,阿圆出走几年,现在甚至脸相貌也变化了,脸颊瘦得凹进去,嘴唇也不像往日那样丰盈饱满,眉毛弯曲,眼下却一片青黑,再找不出当年马芳圆的一丝影子,只有下颌角的轮廓和依旧杏仁似的眼睛还与马思远残存着五分相似。现在阿圆轻飘飘地躺在那里,了无生气的样子就像一蓬破败的衰草。
马思远想起医生方才说过的话,阿圆的身体被生产掏空,生产完又未得到妥善护理,这些年来奔波劳累,吸烟酗酒,怕是没几年好活头了。
马思远说不清自己现在什么心情,他的脚底还流着血,刚才跑进更衣间的时候后面踩出长长一串血脚印,把周围的舞女们吓得不轻。可他却没有感受到丝毫痛意,他把手捂在xiong口上,里面传来的心跳很剧烈,咚咚咚地敲打在他的耳膜上,冷静下来才感觉到迷乱,他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王凯瑞,更想不到王凯瑞是怎么发现他这个异类的,不过还好,王凯瑞好像没有知道他的身份。
马思远盯着阿圆的脸了口叹气,然后一瘸一拐地走到卫生间,他捧了把水洗脸,蓦然间感觉到嘴唇上传来一股痛意,他茫然地抬起头,却发现镜子里一张憔悴不堪的脸,面孔苍白,眼神空洞,头发沾了水软软地耷拉下来,下嘴唇赫然一个伤口,此刻浸了水正殷殷地流着血。
马思远猛然想起自己都干了些什么事,王凯瑞的嘴chun此刻仿佛还停留在自己的嘴上,他伸出手轻轻地摸上自己的嘴,脑子里闪过昏暗的房间里唇//齿交织的厮杀和混乱急促的chuan////息,王凯瑞的胸膛很ying,肩膀也很ying,箍住自己的双手像一双烙铁,马思远只觉得自己的心里好像被王凯瑞扔进了一个地雷,轰然间炸得他七零八落。
马思远六神无主地走出洗手间,却发现阿圆已经醒了,正直勾勾地盯着挂起来的吊瓶,马思远快步走上前去,把阿圆露在外面的手放进被子里,焦急地开口:“阿圆,你好些了么?”
马芳圆静静地看了他一会,然后温柔道:“小远,我活不久了。”马芳圆伸出打着吊针的手摸上马思远的手,她的手冰凉,马思远只觉得自己一颗心像也是掉到了冰窟里。
马思远一瞬间哽咽,他的脸上还有掐痕,眼泪滑落下来像是一幅色彩斑然的油画。“阿圆,你能再陪陪我么?妈妈也走了……”
马芳圆不说话,她闭上眼叹了口气,慢慢地从眼角流下一串眼泪来,马芳圆摸了摸马思远的头,开口道:“小远,我有一个儿子,现如今已经两岁了,我给他养在别人家里,等我死了,你就把他接回你身边做个伴儿吧。”
马思远说不出话,他一点也不想见那未曾谋面的外甥,他一想到失而复得的阿圆马上就要离他而去,他的心里就闷闷地发疼,他只能把脸埋在阿圆的手里无声地流泪,就像他小时候在学校受了委屈不敢说回家找阿圆哭诉一样。
马思远告了三天假,整日里就提着食盒往医院跑去,家里的厨房问他日日炖汤给谁喝,马思远就推脱说是自己的同事不小心受了伤家里没人照顾,他去做善事。
阿圆的脸色逐渐好了起来,可还是会偶尔咳血,下床走路仍然需要人搀扶,医生说这是因为多年积累的病症一同爆发,才会导致她如此虚弱。
马思远搀着阿圆在花园里散步,天气逐渐暖和了起来,可起风时仍然发凉,马思远看阿圆穿的单薄,便让她坐在长椅上,自己则折回去给她拿小毯。
可没走几步马思远就发现前面不远处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此时正抬头往楼上看去,马思远下意识想躲,又怕惊动到他,于是偷偷侧过身想溜走,可是那人却好像是突然感应到了什么一样,猛然转头和马思远四目相对,马思远当即拔腿就跑,可他忘记了自己脚上还有伤,猛一用力疼得他摔倒在地。
王凯瑞拎着他的衣领把他拽起来,马思远还在皱着眉咧嘴,一脸痛苦的表情。王凯瑞的眉头皱得紧紧的,短短两日不见,马思远怎么憔悴成这个样子了。于是王凯瑞低头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马思远心中汗然,他不知道为什么哪里都能遇到王凯瑞,心道真是个活生生的冤家。他保持面上的表情不变,低下头有些疼痛地开口道:“我不小心踩到花盆把脚割了,我来治病。”
王凯瑞看他脚腕上还缠着一圈纱布,点了点头:“我送你进去。”马思远却连忙捂上自己的脸,摆手道:“不必麻烦处长,我自己能走。”说完还缩了缩脖子。
王凯瑞只觉得今天的马思远怎么看怎么奇怪,他攥住马思远的胳膊,“我送你进去,正好我有事问你。”
可马思远却好像铁了心似的要和他拉开距离,缩着脖子低头一幅不愿正眼看他的倒霉样子,这让王凯瑞有些恼怒,心道有了相好连我都不待见了么,我还是你的上司呢。于是王凯瑞一个用力把马思远拉过来打横抱起,大步向住院处走去。
王凯瑞目视前方,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更何况这小子轻飘飘的没有二两肉,抱在手里还没有几袋大米重,于是王俊凯坦然开口:“你天天往锦翠楼跑,那你有没有见过一个短头发个子挺高但是很瘦的女孩呢?我找她有事。”
马思远用袖子捂上脸,他不敢让王凯瑞看见脸上被掐出来的淤青还有嘴chun上的伤口,若是被他发现了,自己以后就无法面对他了。于是马思远在袖子底下闷闷地开口道:“不知道,不认识。”
“嘿我问你是正事,你这什么态度啊?”王凯瑞掂了他一下,“还有你捂着个脸干什么?不想见我?”王凯瑞气急败坏地说道,但是两只手又都被占用住,他只能像掂小孩那样使劲掂了马思远一下。
马思远的脸撞在他xiong口上,脸上的淤青被狠狠挤了一下,疼得他呲牙咧嘴,马思远吸了一口气,整理好情绪,慢慢地说道:“我真不认识什么短发高个女孩,没见过你说的。”
王凯瑞突然把他放到旁边的长椅上,然后在他旁边坐下,“那你天天往锦翠楼跑什么跑?”王凯瑞莫名有些生气地开口。
马思远还是不肯放下袖子,他双手捂住脸,露出一截细白的手腕来,王凯瑞看得心头烦躁,一把将他的手拽下来:“你老捂着个脸做什么……又不是……”话没说完,王凯瑞就愣住了。
他看见马思远的脸上有清晰紫黑的指////印,露出的脖子上也有同样的掐///痕,下嘴唇上有个结痂的伤口,王凯瑞的心顿时像被从城楼上摔下去又捡起来,痛是其次,那溢出的酸意快把他溶解了,可过后又有些窃喜——幸好是马思远,他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关注马思远的一举一动了。
王凯瑞伸出手摸向马思远的脸颊,有些颤抖地说道:“还疼么?那天晚上竟然是你……”
马思远的眼睛瞪得溜圆,脸上飞快飘红,此刻和王凯瑞四目相对,他脑子里又想起那天咬上王凯瑞嘴chun时的场景,他们的脸贴在一起,牙齿撞击在一起,混乱的喘///////息将两个人团团包围住,有那么一瞬间,马思远是闭了眼的。
马思远叹了一口气败下阵来,他脑子里飞快地想到王凯瑞和冯司令是一伙的,八姐的事绝对不能让他知道,于是他抹了一把脸破罐子破摔地开口:“唉处长,实在是抱歉呐,我也是无颜见你,我有苦衷啊……我前几日欠了那锦翠楼老板的钱,本想赎个姐儿出来,可我钱不够,又不敢朝家里要钱,那老板是个坏种,偏要叫我替了她一场才肯给我捡钱,我也是逼不得已啊……”
王凯瑞听他哭诉,只觉得一颗心直直坠入了深渊里,那深渊底处却又有无穷的烈火,烧得他整个人怒不可遏——马思远竟要赎个女人出来,好啊明天就去把人绑了关起来!
可他面上却逐渐平静下来,他突然弯下腰摸了摸马思远的脚踝,温和地说:“你的脚还疼么?我带你去换药。”随即又把马思远抱到怀里。
马思远被他的手一摸立即打了个冷战,他搞不清王凯瑞的意思,只能顺从地伏在他的胳膊上,心里冷冷地盘算道王凯瑞可不是个善茬,若要杀掉怕是有些难度。
王凯瑞抱着马思远一路走到处理室,他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看着医生拆掉马思远的染血的纱布,露出一双雪白的脚来,王凯瑞突然觉得有些扎眼,略微偏过头去,但是过了一会又忍不住转过头来看向马思远的脸。
马思远像小动物一样抱着自己的膝盖,黑黑亮亮的圆眼睛怯生生地看着自己的脚,好像很怕疼一样,王凯瑞又想起第一次见他的场景,马思远站在螺旋桨下刮起的大风里像受惊的小鹿一样撞进他的眼睛,王凯瑞想,那时候的心跳也这样快吗?
马思远感受到了他的注视,但是他并没有回应,他盯着自己的脚,上面青色的血管纵横交错,马思远在想阿圆怎么办,阿圆的存在势必瞒不住王凯瑞的,还有阿圆的孩子怎么办,这些事堆积在马思远的心里,让他的眉宇之间凌然浮现出一种忧愁来。
王凯瑞看得心惊,他走过去看了一下马思远的伤口然后低声嘱咐道:“烦请医生您下手轻些。”
马思远被他一句话拉回了思绪,抬起头对王凯瑞露出一个微笑来:“多谢处长关心,您先回去吧,我没什么大问题了。”
王凯瑞把手放在马思远的头顶上,想摸一下头但是最后却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待好利索了再去上班也不迟。”
马思远点点头:“处长您慢走。”
《索菲亚10》
今天是农历腊月二十七,上海下了雪。王凯瑞早起打开窗的时候兜头扑了一脸的雪花,有不少径直落在了他的睫毛上,这让王凯瑞有些发愣,自从他来了上海起,还没见过这样大的雪,他深深吸了一口冷气,感受着雪气瞬间窜入鼻腔的刺激,他感觉自己的心从前胸凉到了后背,今天是约翰被执行qiang决的日子。
王凯瑞穿着风衣走进关押约翰的地下室,眼前的男人已不再是那个温和翩翩的国文教师,而是成了乱党分子“约翰”,王凯瑞看着眼前形销骨立的年轻男人,他脑海中又浮现出曾经的国文教师伏案工作的身影,他的桌子上好像还摆着一株海棠花,那时的阳光还很温暖,透过玻璃窗照到国文教师脸上的时候甚至让人产生了一种一切还有希望的错觉。
可鼻腔里始终萦绕的腐烂气息却将王凯瑞拉回了现实,约翰身上的衣服已经破败完全,胸口处裂着一个大口子,那是带着倒刺的皮鞭抽打而成的,约翰露出的皮肤上皆是交错纵横的伤疤,现已经不再渗血,那些干涸的血迹和腐肉就像瘤子一样长在他身上,非得用刀剜才能挖下来。
约翰的嗓子已经坏掉了,他无法说话,只能点头或摇头,他不久前受了电刑,现在连站起来都不能了。
王凯瑞掏出注射器给他注射了一支吗//啡,这能让他的痛苦减轻些,可王凯瑞自己也知道,这无谓是自己假装的慈悲,约翰今天这样从生到死的局面,完全是他一手造成的。
王凯瑞接了一盆热水浸了毛巾给约翰擦脸,约翰的脸已经干瘪下去,像是放了半年时间已经空壳的大蒜,他的牙齿也被呕出来的血//迹和胃酸腐蚀了,不知道他曾经吞过几颗,现在已经张开嘴已经不剩什么了。
王凯瑞拿着毛巾仔细擦过他的眼睛,约翰缓慢地闭了闭眼,王凯瑞看着他的眼睛只觉得心惊,从约翰进来的那天起,他就没有流下过一滴泪水。
约翰的手突然慢慢抬起抓住了王凯瑞的袖子,王凯瑞停住动作,挑起眉毛问道:“怎么?有话要说么?”约翰从嗓子里“嗬嗬”两声,王凯瑞随即招手叫下属端来纸笔。
约翰被放到椅子上,他的手指僵硬得厉害,用尽全身力气才能握住铅笔,他几乎不能坐直,上半身快要贴在了桌面上,再没有以前教书写作时的顺畅。他另一只手压在纸上印出一个黑红黑红的血手印,王凯瑞坐在他对面看着他写一个字停一下,只觉得他今天必死无疑了。最终约翰把纸推过来,王凯瑞定睛一看,只见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字:“您有信仰吗?”
王凯瑞沉默了,他不知道什么叫做信仰,他从小接受的教训就是活下去,在还能看得见的时候多吃几口饭。他不知道自己每天做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抓到人再qiang//毙他已经厌烦了,那些人是死是活跟他又有什么关系,他自己都不知道会不会有明天,他只是完成任务而已。
王凯瑞又闻到了那股衰败的死亡气息,他抬起头对约翰说道:“明年也是一样的不好,不如死在今年。”
约翰轻轻地点点头,他又拿起笔在纸上写写画画,不过这一次他的动作却快了很多,写完的时候脸上甚至带了些解脱的笑意。王凯瑞挥挥手让下属给他穿上干净衣服,把他抱到轮椅上推出去,自己则拿起桌上的纸看了一眼丢到了火盆里。
王凯瑞出地下室的时候马思远正在外面等他,见他出来,马思远赶紧递上一杯茶水:“处长,您辛苦了,喝口水。”王凯瑞看了他一眼,他知道马思远一定看见约翰了,可是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奇怪或者恐惧的样子,王凯瑞坐下来喝了一口茶,对着马思远慢悠悠地说道:“那是赤谠分子,今天要qiang决了。”
马思远垂着眼睛不看他,只是轻轻地开口:“他叫什么名字?我看他岁数并不大。”
王凯瑞想了想,反正也没问出什么来,除了搜查到了他即将去大剧院的票之外,什么有用的也没有搜到,整个人从头到尾只有代号“约翰”是真的。于是王凯瑞朝着约翰被推走的方向说了一句:“他叫约翰,以前是个老师。”
“竟然是个老师么?也不知道图什么,年纪轻轻地就死了。”马思远坐到王凯瑞对面,“那一会行刑的时候我能去看么?”
王凯瑞听到马思远不经意的感慨心头微动——是啊,又是这个问题,约翰图什么啊?他的信仰就那么值钱么?那自己又图什么呢?可他面上却没有显露出来,表情甚至带着些如沐春风的和煦:“可以啊,到时候你别害怕就行。”
马思远轻轻地微笑:“怎么会。”
王凯瑞点点头:“那走吧,穿厚着点,外面下雪了。”
约翰被绑了双手跪在地上,雪下得很大,不一会他的头上和眉毛上就都落满了雪。同为犯人的共谠分子也被拉出来观看行刑,他们有的人被关进来的时候还是夏天,连一件过冬的衣服也没有,只能在雪中瑟瑟发抖。
而约翰只是安静地低着头看着自己脚下的土地,等王凯瑞一行人赶来,他抬起头朝他们冷冷地看了一眼,他想站起来可是却做不到,只能徒劳地跪地绷直。
雪下得越来越大了,约翰身上的衣服渐渐和雪融为一体,王凯瑞招来士兵叫他们去给约翰身上的雪掸掉,免得一会不能一qiang毙命。马思远却突然拉住了王凯瑞的袖子,有些哀求地开口:“处长,让我去吧,就当做件善事。”
王凯瑞看了约翰一眼,心道反正这人已经死了一半了,兴不出什么风浪来,便挥挥手让马思远过去。
马思远一步一步地朝约翰走去,他的肩背挺得笔直,单薄的身影在雪中莫名显出了几分坚毅的气质,王凯瑞站在后面看着马思远的背影,突然有些荒谬想到,如果他以后死了,怕是连个收尸的人也没有。
马思远走到约翰面前,他没什么表情,只是沉默地伸出手将约翰头上的雪掸下去,又低下头拍掉了他肩膀上的雪,嘴唇微微动了一下:“与人民同在。”
约翰的眼瞬间瞪大,他猩红的眼眶中顷刻间爬出一滴眼泪,可下一秒他又飞速低下头去,不再看马思远的脸。马思远利落地收回手,头也不回地转身走去,约翰在他身后低着头吐出一口血,淅淅沥沥地落在身前的雪地上。
马思远挟着冷风回到王凯瑞身边,他沉默地站定,王凯瑞并没有看他,只是嘴里冷冷地吐出一句:“开qiang吧。”
可约翰却突然抬起了头,在士兵端起步qiang的瞬间朝着其他犯人的方向遥遥看了一眼,他灰白的脸上绽出一个微笑,随即应声倒了下去。
马思远攥紧了拳头,他的面孔在青天白日之下绷得雪白,眼睛冷冷地盯着王凯瑞的后脑,他此刻什么也没想,只是觉得这家乡的雪怎么比美利坚的还要冷。
王凯瑞却看清了约翰脸上的微笑,他鹰似的眼睛顺着约翰转头的方向看过去,那是其他赤//谠团集的地方,那些人瘦骨嶙峋地挤在一起,手铐哗啦啦地响,远远看去就像一群受了伤的鹌鹑。
可王凯瑞却觉得从心底猛然泛出一股凉意,约翰临死之前在纸上写的那句话又窜入他的脑海——吾往自由,死生不怨。
《索菲亚11》
除夕这天上海又下了很大的雪,以往上海常年无雪,不知道为什么今年雨雪皆是来势汹汹,家里的张妈蹲在回廊上扒着蟹爪兰朝马思远欢快地说道:“少爷,侬记得伐,阿拉以前下了雪呀,夫人都叫去买上二斤糖炒栗子恰一恰的哇……”
马思远听得心头略有些烦躁,母亲在他归家的前一年病逝,父亲却在电报里只字不提,反倒是让他加紧学习,未经允许不得擅自回国。等他终于回来时,却发现连母亲的牌位都有些旧了,这让他心里像埋了一颗软钉子,钉不进去也拔不出来,就这么长年累月地让他心中闷闷地疼。
马思远跟父亲本就不亲密,自年少起长久的两地隔离更是让这种生疏愈演愈烈,他在家中的时间不多,每日晨起便去上班,天色黑了才回来,偶尔父亲问起来,也只是搪塞着说一切都好。
马兴文对他没有办法,对亡妻的愧疚让他始终狠不下心来强迫马思远按照他的要求行事,他要忙的事情还很多,和日本人的交锋让他心力交瘁,左右马思远不是个败家子,只是性格懦弱了些,自己还活着的时候给他多挣下点家业就是了,至于这辈子,钱是怎样也花不完的。
马思远明白父亲在做的事,他只不过和自己走了不同的道路,马兴文是为了工厂数万人的性命与生计在同日本人斡旋,而自己却妄图在政府最根本的地方划上一刀,想要彻底地拆掉捆缚在大众身上的枷锁,说到底也是为了人民罢了。
马思远站在雪里看着父亲明晃晃的书房,今天是除夕,可马兴文却仍然在工厂奔波,宽敞明亮的书房此时空荡荡的,家里除了仆人和姨娘什么人都没有,大哥早夭,姐姐们都已出嫁成了人妇,只剩姨娘聚在一起打麻将,猛一见到他还会不自觉愣一下:“小九什么时候回来的?”
马思远突然感到一种无以为家的寂寥,他迫不及待地想逃离这里,马思远摸进厨房拿食盒提溜了一盒饭菜便去找阿圆,即便父亲不在,自己总归也是有人一起过节的。
马思远熟门熟路地溜进锦翠楼,大厅里零星坐着几个穿军服的男人——这都是家人不在上海却又因为驻军困在这里的士兵们,除夕夜无处可去便出来找个热闹地方喝花酒。马思远看了一眼他们,心想有家不能回和无家可归说不出哪样更煎熬。
马思远直奔二楼却扑了个空,找遍了后台也寻不见阿圆,别的舞女告诉他阿圆被叫去陪客了,马思远奔下楼,气急败坏地把食盒重重地磕在桌子上朝那经理吼道:“我不是包了她一个月吗?你怎么还叫她去陪客!”
经理并不知晓马思远的身份,只当他是个有点钱的寻常恩客,便拱拱手作揖道:“实在对不住了这位爷,陈圆她上次不知道怎的和客人起了争执砸坏了店里的桌椅,您包的月钱并不算在这里头…要不我给您找个雅间您再找找别的姑娘……”
阿圆改了自己的姓,出去时只说自己叫陈圆,马思远曾经问过她为什么改成陈姓,因为母亲并不姓陈,阿圆却只是温柔地对他笑:“小远,我尘缘未了。”
马思远听经理所言一头雾水,阿圆的身体已经很虚弱了,她什么时候还能和客人起争执砸坏桌椅呢?马思远望向大厅里那些穿着军装的士兵,猛然想到上次是他借着阿圆的身份和王凯瑞在雅间里闹了一场,确实是弄坏了桌椅,最后竟是阿圆替他担了下来么?
马思远顿时恨毒了王凯瑞,若不是他中途插进来生事,阿圆现在应该和他团圆地坐一起吃年夜饭。马思远怒气冲冲地掏出支票随手写了一串数字摔到经理面前:“你去汇生银行取钱,陈圆我要再包一年,这期间你不许她陪别人,她愿意唱歌就唱歌,愿意跳舞就跳舞,所有的开支都算到我头上,现在你去带我找人,我今晚要和她吃饭。”
经理看着那支票的数额眼前一亮,心道这原来是尊大佛,可想到今晚把圆姐儿叫去陪酒的人,他心里又有些发怵,那位可不是个好惹的,但是这钱的味道实在是香,他伸出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心一横带着马思远往楼上走去,反正只把人带到就行,于是撩了马褂朝马思远低了低身子:“爷,我把您带过去,您可别把我说出来,您就说您走错了行么?”
马思远被他气笑,心道这老阴狗倒是想两面做人,等过了年一定好好整治他一番,马思远拎起食盒,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少废话,带路。”
经理把马思远带到二楼最尽头的一个雅间,指了指镶着彩色玻璃的门道:“爷,到了,就是这,这屋正好是上回圆姐儿摔坏凳子那屋,您可千万小心。”他此刻心里有些后悔,只期望里头那位能把马思远吓走,不然他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马思远听到经理状似意有所指的话心头纳罕,有什么可害怕的,大不了多给些钱打发走就是了,除夕夜还出来喝花酒的左右不是什么有家有口的人。
马思远瞥了他一眼没说话,一脚踹开了门。他冷着脸提着食盒放到桌上,却看见烟雾缭绕中坐着一个熟悉却意想不到的人,马思远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只剩四个大字明晃晃地挂在他心间——天要亡我。
王凯瑞夹菜的手停了一半,他看到马思远眉毛倒竖气冲冲的样子愣住了,随即又笑起来,心里渐渐弥漫出一股喜悦:“你怎么来了?”
马思远看看对他的到来毫无反应只顾吃菜的阿圆愣了愣,问道:“你怎么在这?”
阿圆却没看他,又夹了一筷子鱼肉放到自己碗里:“陪客人吃饭。”
王凯瑞看了看马思远,又看了看阿圆,脸色逐渐冷了下来,“她就是你的相好?”他把筷子扔到桌子上,“看来我真是看得没错,我就说她身上怎么有点你的样子。”
马思远抬头瞪了王凯瑞一眼,拉起马芳圆的胳膊就要往外走:“别吃了,我带了家里的饭来,我们出去吃。”阿圆顺从地站起身。
“不许去!”王凯瑞猛地把凳子往后一推,发出一声巨大的摩擦声,“她是我点来陪我吃饭的,你把她带走算怎么回事?”
马思远强忍着怒气,他克制住自己想一巴掌抡到王凯瑞脸上的冲动,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说道:“处长,实在抱歉,我今晚找她有事,而且我已经包了她一年,她不再提供任何陪客服务了。”
王凯瑞笑了一声,抱起两只胳膊,盯着马思远的眼睛慢慢地说道:“你包了她多少钱?我出双倍。”
马思远对这胡搅蛮缠的行为十分无奈,只觉得这王凯瑞是存心与他作对,平时从不见他近过女色,怎么偏偏就对着见都没见过的阿圆动了心呢?
马思远皱起眉头,煞有介事地开口:“处长,这不是钱的问题,是我先来的,更何况,你无论出多少钱,我都可以出双倍。”
阿圆听到马思远开口叫王凯瑞“处长”突然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随即一屁股坐下,拉开身边的凳子对马思远道:“就在这吃,你也一起。”
马思远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的八姐,眼睛瞪得溜圆:“阿圆,你做什么?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马芳圆朝他笑了一下,轻轻巧巧地开口:“我知道啊,今天是除夕,咱们一起过,在哪吃不是吃呢?”
王凯瑞看着马思远急切的样子只觉得心头火起,恨不得当即把这小子抓起来打一顿,他看了一眼僵持住的二人,酸溜溜地开口:“哟,二位可真是情真意切啊,我倒成了棒打鸳鸯的坏人了。”
马思远扭过头愤愤地看了他一眼,恶狠狠地开口道:“你懂什么!”
王凯瑞的嘴抿得紧紧的,他眯起眼睛望向马思远,冷冷地开口:“马思远,注意一下你在跟谁说话。”
阿圆拉了一下马思远的袖子,有些央求地开口:“就在这吃吧,我不想跑来跑去的,我累,况且你们不是认识么?咱们大家一起过年也有个伴儿。”
马思远看了眼王凯瑞,又看了看阿圆碗里没吃完的鱼肉,突然想起小时候自己和阿圆都爱吃烧黄鱼,而阿圆却经常挑了鱼刺把完整的鱼肉放进他碗里。马思远看着阿圆细瘦的手腕,心脏像是泡进了一缸酸水中,他吸了吸鼻子,败下阵来:“我从家里带了烧黄鱼。”
王凯瑞看着马思远对阿圆言听计从的样子心里恨极了,他的眼睛在阿圆脸上仔细逡巡了一圈,发现这个女人除了跟马思远有点像之外没有任何可取之处,甚至连年纪也比他大上一些,真不知道马思远吃了什么迷魂药对她这样神魂颠倒的。
王凯瑞把杯子里的酒倒到地上,朝阿圆阴恻恻地开口:“劳烦陈小姐给我倒杯酒。”
马思远的眼神顿时冷下来,他拦住起身的阿圆,狠狠地盯着王凯瑞,他知道王凯瑞是存心寻他的不痛快,马思远默默地在心里盘算,约翰既然没能救出来,那等拿到审讯约翰的报告就一枪崩了这个王八蛋也不为过。
王凯瑞看他眼神不善,心头的怒气更甚,他恨不得在马思远按住陈圆的胳膊上盯出个洞来:“怎么?舍不得?那你来。”
马思远哼了一声,端起酒瓶就朝王凯瑞走来:“跟处长这么久了,还没好好敬处长一杯,是我思虑不周了。”
马思远把王凯瑞面前的盏杯斟满,又拿起旁边的杯子给自己也倒满,“处长,我敬您一杯,感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随即一饮而尽。
王凯瑞伸手把自己杯子的酒液倒到马思远的杯子里,“你来晚了,得自罚三杯。”
马思远看着自己杯子里晶亮的液体,只觉得喉咙里像喝了一口毒药,烧得自己想喷出一口火吐在王凯瑞脸上,把这个混蛋烧死才好,马思远突然荒谬地想到,如果自己此刻带着枪就好了。
王凯瑞看着马思远仰头把自己杯里的酒喝干净,心里稍稍畅快了些,他拿起酒壶亲手给马思远又倒了一杯,推到他面前:“马公子果真风度翩翩。”
《索菲亚12》
外面渐渐地响起几声爆竹声,雪也下得越发大了,阿圆不知道为什么一口酒一口菜吃得格外欢实,酒过三巡之后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马思远几杯酒下肚脸色红扑扑的,摇摇晃晃地将阿圆抱回房间,王凯瑞端着酒杯在一旁沉默不语,等马思远打着摆子回来时又往他那里推了一杯酒。
这黄酒后劲很足,一个钟过去马思远已经渐渐舌尖发短了,马思远看了看杯里的酒液,脑子里有些发昏,清亮亮的酒液里倒映出王凯瑞面色铁青的脸。
马思远不明白他为什么除夕夜还要给自己甩脸子,相识三月有余,他自问待王凯瑞恭敬有加,只可惜此人冥顽不灵,性格乖戾,脾性喜怒无常,虽然有时对他照顾有加,可向他冷嘲热讽的时候占大多数,念及此处,马思远稍稍平静下的心情又升起一股怒气,他将酒杯推回到王凯瑞面前:“处长如此爱饮酒,不如自己多喝些。”
王凯瑞盯着他握在酒杯上发红的指尖,只感觉像是有个猫儿在一下一下地挠着胸口,他不明白自己对马思远是什么心思,当初马思远送上门时他没要,且觉得龌龊至极,如今自己却阴差阳错着了这纨绔公子的道,他只当自己是苦行僧的日子过久了,稍微和人有个亲密接触就引得他心头悸动不已。
王凯瑞接过马思远递过来的酒杯,手堪堪从他手背上滑过,当即激得马思远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王凯瑞慢慢地饮尽,盯着马思远发红的脸说道:“小远长期在外国念书,知不知道咱们中国有句古话叫醉翁之意不在酒?”
马思远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起欧阳修的诗来,心道这坏种没上过几天学堂还拽上古文了,当真“老匹夫”是也,他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慢悠悠地嚼完咽下肚才回道:“不知道,没听说过。”
王凯瑞闻言低低笑了一声,转头又给他倒了一杯酒:“小远,你觉得我现在醉了么?”
“我看你醉得不轻。”马思远不去看他的眼睛,端起面前的黄酒一饮而尽,他刚刚没注意夹了一筷子黄花菜吃进嘴里,品出味道来时只觉得此刻幽寂非常,自己就像个没娘的黄花菜一样,天地广大却无以为家。
王凯瑞看着他总是高高昂起的眉毛猛然间放了下去,又一口喝掉杯中的酒液,莫名觉得此刻的马思远也和自己一样是个无家可归之人,除夕之夜还要出来找人陪吃饭。
王凯瑞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小远,莫伤心,你从小就认识我了,若你不嫌弃,以后可当我作哥哥,你娘不在,我也可以照顾你,咱们哥俩儿还有个伴。”
他摸了摸马思远后脑的头发,只觉得自己的手好像被粘在了上面,怎么都舍不得拿下来,王凯瑞想了想又补上一句:“至于那陈圆陈小姐,她和咱们不是一路人,你趁早忘了她罢。”
马思远“哧”了一声:“谁要认你做哥哥了,就算我同意我父亲也不要你这等便宜儿子。”他想把王凯瑞的手扒拉下来,可又觉得他的手滚热,烙在自己的后脖颈上舒服得紧,像是幼时每逢阴雨天母亲便拿个红泥小手炉熨在自己的脖子上为自己驱寒一样。
马思远缩了缩脖子,顺从地让王凯瑞的手接触到自己更多的脖颈肌//肤,嗌叹一声,轻轻呼出一口气道:“喊你做哥哥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往后再不许欺负我、瞒我,我想干什么你都不许拦我。”
王凯瑞的手在马思远细腻如瓷的后//颈//肌///肤上摸了又摸,只觉得好像贾宝玉梦游太虚幻境一般流连忘返,他只当马思远是恃宠而骄在耍些花花公子的小脾气,便一口答应下来:“只要不违规,往后我在局里把你当菩萨一样供起来如何?”
马思远斜睨了他一眼,心道当菩萨有什么用,还不是救不出同志们来。他径自笑了一声,被酒液浸得红润发亮的嘴///唇向上翘起,整齐的玉齿包裹在其中若隐若现,像是风雪里轻轻摆动的红梅。
王凯瑞看得心惊肉跳,他觉得自己此刻定然是疯了,马思远的两片红//唇还在开开合合,可他却已经听不进去一个字,只想狠狠地咬上去,把里面的汁////液都吸过来,尝尝到底是不是梅花的香味。
王凯瑞的脑子昏昏沉沉地发热,他的手像钳子一样扣在马思远的脖子上,忽然间他感觉到了一阵清凉,同时携带着一股淡淡的黄酒香气,他用尽全身感官仔细去感知,却发现这美妙触感来自于自己的嘴///唇,于是他像小孩饮乳一样用力吸//吮,果不其然接收到了更加柔软甜美的气息,他的两瓣嘴//唇像是浸在了温热的蜂蜜水里,王凯瑞又伸出舌//头去品尝,他在漫天席地的甜蜜里挟住了一个分外湿//软细腻的物体,他忍不住收紧了怀中的力气,全身心地追逐而去。
马思远被王凯瑞铁钳一样的手拉进怀里,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叼住了嘴//唇,马思远的大脑一片空白,他忘了自己身处何地,只有嘴上传来的触感告诉他自己正被另一个人衔住了口门,可他却突然忘了作乱的人是谁,滚烫的呼吸喷在他的脸上,将他从上到下烧了个一干二净。
马思远的下巴被扣住,他想问问对方是谁,可刚一张嘴口腔就被另一个侵略者袭击,他的舌//头麻痹,舌尖上像是有一千根针在跳动,扎得他又麻又痛。
马思远的口水控制不住地流下来,他拼命地想记起对方是谁,可却被捂上了眼睛,马思远顿时陷入一片黑暗里,浑身的精神都集中在舌//头上,可下一秒嘴里的侵略者却突然退出去了,马思远懵懂之际忍不住用舌尖勾了他一下,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通体舒畅,好像这种接触并不令人生厌。
王凯瑞掐在马思远脸颊上的手向上移动盖住了他的眼睛,王凯瑞饮尽了梅花的露水,却又感到更加的饥渴,他顺着本能向下寻找,嘴///唇触到马思远的颈项的瞬间就像是泡在了一汪牛乳里。
王凯瑞咬开马思远的衣领,舌头一寸寸地tian过他xiong//前的肌///肤,牙齿磕在马思远的肋骨上带来一阵阵微微的震动,王凯瑞感到一阵直冲脑门的悸动,他裤子里的东西突突直跳,憋得王凯瑞太阳穴一阵阵发疼。
马思远的衣服被剥开,皮//肤接触到空气的瞬间起了一身细小的颤栗,他的手无意识地向后撑去,却只摸到一片粗糙的地毯,马思远突然难耐地弓起了腰身——王凯瑞的牙齿咬///在了他腰侧的皮//rou上,这让马思远喉咙里忍不住低低地叫了一声。
他的眼睛被盖住,两只胳膊在酒精的作用下使不上力气,只能徒劳自己抓住身下的长毛地毯,马思远的裤子被褪下,露出一双羊脂白玉一样的腿来,他看不见自己的状况,只感觉难受,心里一阵阵发闷,只能用力地夹///紧了双腿。
王凯瑞扒下他的内//裤,又解下自己的领带绑在马思远的眼睛上,他两只手托起马思远的两条大///腿,嘴唇分别在两//条///腿的内侧亲了亲,马思远的xing器弹到王凯瑞的脸上,他却丝毫没有觉得厌恶,在水晶灯的照耀下反而觉得这小东西玉雪可爱,像是以前在东北见过的初生的鹿茸。
王凯瑞闭上眼把眼前的xing器含进嘴里,身下的马思远猛然抓住了王凯瑞的大腿,他的两只手扣在王凯瑞精钢的皮带上,指尖用力到发红,身体难耐地弓起,面色潮红,像是一只跳入热锅中的白虾。
王凯瑞把他的手拉进手里与他十指相扣,他此刻酒意上头,又被眼前惊异的美丽rou///体迷了眼,舌///头分外卖力,一点一滴地吻过新生的鹿茸,马思远初经人事,在他的强烈刺激下身体一阵阵发抖,他的嗓子断断续续地叫,脑子里却什么也没想,眼睛虽然被蒙住了可是眼前却炸出一道道白光。
王凯瑞撤下嘴///唇,带着qiang茧的粗糙手心轻轻刮过铃口,顿时激出一股浆液,热烫烫地落在王凯瑞脸侧,伴随着马思远力竭的惊喘,王凯瑞忍不住笑了一声,只觉得这小孩单纯地可爱,他将液体抹到马思远的大腿上,随即拉开裤链将自己的凶刃挤到了马思远的两///退///之间。
王凯瑞早已憋得厉害,紫红色的柱体狰狞地在白腻的腿rou之间进进出出,像是人为地用暴力在破坏一幅美丽的画,马思远已经浑身脱力,他的两条腿不自觉地夹//紧,且伴随着一阵阵的痉挛,王凯瑞被这有灵性的身体夹得激动不已。
他们虽然是第一次,可王凯瑞却觉得自己和小远一定是天作之合,他舒服地扬起了头,眼睛望向水晶灯的时候心想小远上辈子一定是自己的亲亲情人,那这辈子也不能让他逃脱掉。
王凯瑞的手忍不住在马思远丰盈的囤//rou上狠狠掐了两把,他看到马思远的胳膊猛然抬起却又无力地落下,只觉得通体舒泰,雌伏的马思远再没了那副牙尖嘴利的气人模样,他畅快地想到,应该把陈圆那女人绑到这里来仔细看着,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肖想自己的人。
思及此处,王凯瑞竟然忍不住笑出声来,腰间像行刑室里的电棍一样疯狂摆动,马思远突然“啊”地叫了一声,王凯瑞低头看了他一眼,发现自己灰色的领带竟然被洇湿了一小块,他有些心疼,但更多的是忍不住的快意,忽然他感觉到自己的东西上有一股热气,王凯瑞停下动作,掰开马思远的两条腿仔细查看,却发现是马思远的大退内侧被磨破了油皮,殷殷地渗出一点血迹来。
王凯瑞愣了一下,随即眉毛高高扬起,他伸手将那点血液刮下来,又把自己沾//血的手指塞进马思远嘴里,两根手指夹着马思远的舌尖叫他吸//吮干净,王凯瑞心里痛快极了,什么有家没家的他全然不在意了,此刻恨不得把马思远连皮带骨都吞吃入腹才好。
马思远的口水顺着下巴流下来,他嘴里呜呜地叫着,脑袋却很不清醒,他拼命想驱散脑海中的斑块,却又被一波接一波的快感和痛感击打得溃不成军。
马思远猛然想起小时候跑得太快摔在了青石板上磕坏了膝盖,一路哭着回家找母亲,却被告知母亲去参加福利院的剪彩了。马思远不让旁人碰,只僵硬地伸直了腿等着母亲回来,从天亮等到天黑却只等来了放学归来的阿圆。
他忍不住缩到阿圆怀里哭泣,阿圆摸摸他的头,找出纱布和清水给他清理破皮的地方,马思远小时候娇气得恨,一点疼都要哭上老半天,阿圆就会耐着性子哄他,可如今阿圆也没几天活头了,念及于此,身体上的痛感更加剧了心里的痛苦,他忍不住流着泪喊出一声:“阿圆!”,随即彻底脱力睡了过去。
王凯瑞听见他的嘶吼猛然停住了动作,他的眼睛死死地盯住马思远,眉宇间泛出一股杀气来,他把手慢慢地移动到马思远的脖子上,手渐渐地收紧恨不得当即就掐死他,可自己的凶器还在马思远温暖的腿///间搁置着,王凯瑞闭了闭眼,随即起身把裤链拉好。
他冷冷地坐在凳子上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衣衫不整的马思远,缠绵的恨意盘踞在心头叫他心烦意乱,他摸出手枪蹲下去指着马思远的头,可望见他眼睛上蒙着的领带又心疼得一塌糊涂,王凯瑞叹了口气,把枪丢到一边抱起马思远,给他把衣服穿好,又解下领带在他眼睛上亲了亲:“小远,希望有一天我不会死在你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