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灯看见吗

All for LIUYU

  【酒醉】

  暴风周宇 车 双星

  十八禁🔞 未成年不要观看

  

  周柯宇对刘宇的身体很熟悉,也很快就找到了刘宇的敏感点。

  他含着刘宇小小的耳垂,就痒得刘宇浑身打颤,鼻腔里不停发出细细的哼叫,紧抓着他的肩膀的手指都松了力道。

  借着酒意,周柯宇好像比平时更加大胆地,在刘宇身体发软的时候直接隔着T恤就捏住刘宇胸前的乳头轻轻扯着,叫刘宇一下子轻叫起来。

  “别发疯。”刘宇想要拉开他的手,却被周柯宇伸进去裤子里的手摸得一下子挺直了腰,声音也瞬间软了下去。

  周柯宇的手完全能裹住刘宇的胸,有一点点的乳肉,摸上去就会微微地凹下去,软得不行。

  他咬着刘宇精致的锁骨,笑着说,“你说张嘉元会不会突然回来房间,看到我们俩现在在做爱。”

  刘宇猛地回过神,他丢不下这个脸,鼓着脸气闷道,“那你起开,我不做了。”

  “不行。”周柯宇一手就碰到了刘宇大腿上的淫水,“你这么湿,要是突然不做了,多难受。”

  刘宇没理他,固执地想要从床上坐起来,周柯宇才连忙吻着他的唇,“我骗你的,张嘉元被他家里人叫走了,今晚回不来的。”

  周柯宇看着刘宇又说,“你这个人怎么一点情趣都没有。”

  “这一点也不情趣。”刘宇狠狠地咬了他一口,“这很丢脸。”

  周柯宇舔了下被刘宇咬到的嘴唇,“可是我还觉得挺有意思的。”

  刘宇忍不住拍了下他的脸,“我怎么不知道你取向这么变态。”

  周柯宇吻着刘宇的下巴,手指慢慢地摸到刘宇的阴茎上抚弄,压低了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可怜巴巴地问,“你多喜欢我一点吧,比张嘉元多,比刘丰也多,这样可以吗?”

  刘宇颤抖了下睫毛,没有说话,感觉周柯宇吻得特别用力,连带着他的皮肉都被含得快要烫化,他张唇想要说好,却被周柯宇含住了嘴唇,顺势舌头也伸进了他的口腔里,温度高得惊人。

  他微微愣住,才感觉周柯宇全身的体温都有些高。

  刘宇想要挣脱周柯宇的嘴唇开口拿温度计,却被周柯宇按住肩膀压得死死的,只能从口舌交吻的空隙里发出哼声,大脑的思绪也要被这个吻烫坏一样无法继续运转,热得他眼睛里都泛着泪花。

  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被剥落扔到床下,直到周柯宇用手指分开他的穴肉,搅出细微的汁水声,再用炽热的阴茎抵着他的小穴时,刘宇细白的肩膀都发着抖。

  “周柯宇.....”刘宇迷离着眼喘了口气,像是突然想起来要说什么。

  周柯宇的阴茎就分开了他的阴唇,狠狠地插了进去,刘宇难耐地皱起好看的眉毛,只剩下闷哼的喘叫。

  周柯宇十指紧扣住刘宇的手指,故意撞得很用力,本来牢实的床板摇摇晃晃地作响,刘宇的背部也一下一下在床单上摩擦,被撞连嘴唇都咬不住,只能张着唇叫出声。

  阴茎在小小的穴里横冲直撞的,找到了刘宇敏感的那处就不停地往上直撞,软肉被撞得不断从肉壁上出水,在撞击中攀附着阴茎发出一阵阵的咕叽声响,很快刘宇就喘叫着绷直了小腿射了出来。

  乳白色的精液溅射到了周柯宇的腹肌和腰上,再顺着向下流入两人相交的一片粘腻之中。

  刘宇双眼失神,小小的嘴巴大张着喘气,他没想到周柯宇喝醉了可能还有点发烧,做起来这么不要命,他连说话都说不完整又被一阵一阵涌上来的情欲给冲昏了头脑。

  整个人还沉在刚才的快感之中,周柯宇连阴茎都没拔出来又伸出手将刘宇的双腿架在肩膀上,刘宇的柔韧性很好,他知道怎么掰刘宇都能受得住,在第一次做的时候,周柯宇甚至以为刘宇是个舞蹈生,而不是甜品店的小老板。

  坚硬的阴茎几乎在穴肉里画了个圈,刘宇轻叫着抓紧了身下的床单,刺激着前列腺又射出来些精液。

  周柯宇伏下身子吻着刘宇的嘴唇,下身还在不停地撞着刘宇的小穴,逼得刘宇快感不断,眯着眼睛直吐气。

  直到顶到一个小小的口子,那里的肉好像比之前的更软更紧,周柯宇知道这是刘宇的子宫,深吸了口气,忍不住更加用力地往里面进入,像是要将囊袋都一起塞进刘宇的小穴一样。

  刘宇雪白的屁股被拍打出一层层的肉浪,发出啪啪啪的响声。

  “好深.....”刘宇想要伸手去摸肚子,却被周柯宇拉着手按在头顶上。

  他忍不住红了眼,“你欺负我。”

  他只能在床上这样欺负刘宇了,周柯宇看着刘宇红得发亮的唇瓣想到,像这样被他完全包在身下,才像是完整属于他的。

  周柯宇吻住了刘宇继续控诉的唇,然后阴茎彻底打开刘宇的子宫,软嫩得直叫人后脊发麻,他加快了速度。

  刘宇瞬间流出眼泪,哭叫的声音被撞得断断续续。他僵直着背,快感来得太快,玉茎已经快要射不出来东西,浪潮从小穴里涌出来将他淹没掉,刘宇睁大了双眼,就这样高潮了。

  【毛绒公仔】 all宇向 01

阴雨绵绵,却闷热得人忍不住想要吐舌喘气,我感觉我的身上也要冒出层层热气,再烫化在这堆毛绒绒的玩具里,但是我不能动,因为我只是一只普通的毛绒公仔,哪怕我拥有浅薄的意识。

  可能因为我的相貌平平无奇,加上造型也不出众,还没有其他的公仔手办之流拥有大IP原生粉丝的加持,进来赏玩的游客不肯分我半点眼色,于是我在这家杂货店待了许久。

  本来我对我的生命轨迹是不抱有任何期待的,打算连同着这家杂货店一同老去,最后被送到哪个焚化厂去销毁,结束我在这个世界上残留的最后一点价值。

  直到这个夏天的这一天,沉闷压抑,杂货店外门可罗雀冷冷清清,年过三十的老板还窝在他那宽大的黑皮椅上打着游戏嘴里叫嚣着脏话,一个特别的客人踩着一双精致的小黑皮鞋踏进了这家略微陈旧的店铺。

  他身材清瘦,气质出众,穿着白色的衬衫,好似站在那里就能带来一缕凉意。

  只不过他将自己遮挡得很严实,黑色口罩几乎将他大半张脸遮住,只露出一双湿漉漉的像是猫一样的灵巧眼珠,打量着四周。

  好像能察觉到我对他的注视似的,他走得很优雅,脊背挺得很直,就这样来到我面前,轻轻俯身,伸出那只如玉洁白的手,将我拿起,甚至拂去了我头上堆积的灰尘。

  我想,如果我有心脏的话,我应该会捂着心口立刻尖叫晕倒在原地。

  “老板,这只公仔怎么卖?”他的声音也是清浅的低音,像是被吹皱伏在湖面上的波纹,自带一股撩人的意味。

  “啊?你说那个啊,在我店里待了十几年都没有人要,你喜欢那送你了吧。”老板抬起头随意地瞟了一眼又专注到手里的游戏中。

  虽然不知道现在的主人为什么一眼挑中我,想要将我买走,可能是出于他一时的头脑发热。也不知道为什么老板大发慈悲地不要钱,也可能是我真的不值钱,有人能带走我老板就谢天谢地。但无论如何,我现在的所有权已经换了一个人,忘了说,我的新主人名字叫刘宇,年纪刚过二十,却已经是一个甜品店的小老板。

  刘宇长得很好看,起码在我看来他的五官是完全不输手办的精致,用我前主人的话来说,长得是鼻子是眼的,嘴角微微抿起的时候自带一股清冷的气质,但是笑起来就会露出整整齐齐的白牙,看上去又可爱又阳光,再加上他美商很高,一件简单的衣服都能被他穿出别致的帅气,他通常就是这样,笑着送出一份又一份甜品,很多小女生都为了瞧他一眼来甜品店买甜品,长此以往,店里生意特别好。

  刘宇也是一个有强迫症和洁癖的人,在家里的东西必须按照他的想法摆放得整整齐齐,于是我只能乖乖坐到床头柜前,起码在他回家以前要归置原位,不然他就会因为思考我究竟是什么时候遗落在客厅这件事而纠结一晚上,紧接着在周末他就会对整栋房子进行大扫除,以防自己又遗忘了什么东西在某个角落。

  一个性格有点倔强又有点可爱的人,起码我是这么觉得的。

  刘宇的事业很成功,他是我见过为数不多能在他这个年纪实现工作自由和能随时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的年轻人,起码从他门口堆积了很高的名牌包包和鞋子中,就不难看出他的生活很富足。

  但是刘宇的感情却不是很顺利,至少三个月内我看见了五个不同模样的男人在他的卧室里,我的面前,跟他亲吻。

  我能在刘宇接吻时微微皱眉的表情中感受出来,他其实并不是完全投入的,但是却任由着他们在他的腰上大腿上抚摸,掐出一个又一个青紫的痕迹,然后发出痛苦脆弱的呻吟。

  大开的窗户散去一室的旖旎味道,卧室里又只剩下刘宇一个人,他赤脚踩在地板上,倒出一颗药片就着清水吞了下去,一点透明的水渍从他的唇角沿着下颚滑到上下微微起伏的喉结上,灯光就暗了下去。

  窗外只投来了越过树影的斑驳的月光,打在他闭眼的面容上,跟睫毛覆盖的阴翳混为了一体,身体是薄薄的一片,就这样蜷缩在了被窝里,像是一只可怜的小猫咪。

  很想抱抱他。

  但我不能,我只是一只毛绒公仔。

【余温】

暴风周宇

纯属虚构,勿上升真人

  周柯宇是被食物的香味勾醒的,他揉着暴躁的头发,赤着脚走出卧室,就看到刘宇穿着蓝色的围裙在厨房里煎着鸡蛋,围裙带子将他的腰肢勾得看上去特别纤细。

  周柯宇这才有些恍惚地想起来,他昨天已经跟刘宇去民政局把证领了,虽然是出于某种迫不得已的原因,但好在同居时两人相处都还算融洽,尽管昨天刘宇才正式搬入他家,至少在未满二十四小时的相处时间内,他和刘宇没有发生什么摩擦。

  “醒了?马上就好。”刘宇有些讶异地瞧了他一眼,语气温和,“你先去洗漱吧。”

  鸡蛋被煎炸成了金黄色,刘宇用锅铲轻轻地翻了个面,接着撒了少许葱花上去,香味四溢。

  周柯宇向来起得很晚,没什么胃口也没怎么吃过早餐,这时候却突然觉得有些饿了,他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转身去洗手间刷牙洗脸。

  等他整理好行头再出来的时候,刘宇已经坐在饭桌上慢条斯理地夹着面条咀嚼着,看上去斯文优雅得很,但碗里的面快要见底了。

  “不好意思啊,让你起来做早饭。”周柯宇坐到他对面。

  “没事,毕竟我们......已经结婚了,而且今天中午要去你父母那里的。”刘宇用纸擦着嘴,腼腆地对他笑了一下。

  周柯宇这才发现刘宇今天打扮得格外精致,弄了发胶喷了香水,连衬衫的扣子都一丝不苟地扣到了最上面的一格。

  周柯宇嗦吸着面条,余光瞥到刘宇的小腿却在微微地打颤,不由莞尔,“放心吧,我父母应该不会为难你的。”

  “我只是有些紧张而已。”刘宇深吸了口气,又拿出了手机开始滑着屏幕,面色凝重。

  “你不是昨天晚上已经查了一晚上攻略了吗?”周柯宇挑了下眉。

  “既然要做就要做到做好才行,有备无患嘛。”刘宇嘟着唇小声嚷嚷,这确实很符合他的行事风格,周柯宇想起来跟刘宇的聊天记录里,对方的每一句话像是深思熟虑过的,标点符号都规整到了极致,不像他为了图速度和省事,随意添加空格就拼拼凑凑堆成了一段话。

  周柯宇几下干完一碗面条,将碗筷放到洗碗机里,顺手收走了刘宇手里的手机。

  “一直盯着容易近视。”周柯宇美其名曰,提上了早就准备好的礼品,看着刘宇被夺走手机还微微发愣的神情,不由轻声催促,“咱们赶紧走吧。”

  不容刘宇再多说,周柯宇就拉着他出了门,不过没走几步发现刘宇已经满手是汗。

  刘宇看上去表情十分镇定,但身体却绷得僵直,他也没想到自己在商场好歹也是见过些场面的人物了,到了这种情景里还是紧张的不行。

  “这么夸张?”周柯宇压低了声音问道。

  “能不去了吗?”刘宇抬眼看他试探地问。

  “你实在不愿意去,我打个电话给我爸妈好了。”周柯宇作势要掏出手机,一下子被刘宇按住手腕。

  “不用不用,我已经想开了,咱还是去吧。”刘宇虚着声音弱弱地说,“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

  周柯宇听到他的比喻觉得有些好笑,不由问道 “真的?”

  “绝对假不了。”刘宇伸出两根手指发誓,连带着眉毛都挑了起来,信誓旦旦的语气搞笑又可爱。

  周柯宇心念一动。

  “其实还有个方法,可以让你不那么紧张。”他说得含糊其辞。

  刘宇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还没问出声,周柯宇俯身凑近了他,几乎是脸贴着脸,耳朵被周柯宇的唇瓣轻轻擦过,他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大脑都空白了一秒,不由瞪大了眼睛。

  “你后腰上的带子松了,帮你系一下。”周柯宇低声道。

  刘宇:“......”

  “转移注意力,这下好点没?”周柯宇看着他因低头露出来的那一小截白腻的脖颈,装作不在意地问道。

  刘宇眨了下眼,好像,还真是,就是脸颊上仿佛余温还在,心脏也跳得比平时快了些,不过很快,这种感觉就平复了下去,但似乎转移注意力也不止这一种方法,他下意识看了一眼周柯宇一本正经的脸,扫去脑子里奇怪的联想。

  两人开车一路来到周家,一顿晚饭下来和谐得出奇,刘宇甚至离开的时候还觉得脚轻飘飘的。

  “你父母太热情了。”刘宇不由感叹了一声,感觉肚子还撑着,“要不我们先散会儿步吧?消消食再开车回去。”

  周柯宇问,“这边往右一直走是公园,要去那边逛一逛吗?”

  刘宇扭过头对他一笑,衬得夕阳的余辉都暖了起来,“好啊。”

  两人关系近了不少。

  这个时候公园里出来散步的情侣仿佛特别多,路上的行人都是成双结对的出没。

  只不过他们俩穿着正装散步倒是显得十分格格不入,不像恋人,反像是甲方乙方在公园里商业会面。

  周柯宇刚把这个想法说出来,就感觉手被轻轻牵住。

  刘宇举起两人相握的手,对他笑了笑,“这样看上去我们俩就像一对了吧?”

  “好像是。”周柯宇点了下头,刘宇的手很凉,很轻,就像是风一样,他下意识地抓紧了刘宇的手。

  但实际上因为俩人长得出挑,还是会有些路人偷偷地用手机拍照。

  “前面有一个人很多的地方,咱们过去瞧瞧吧?”刘宇扯着周柯宇就往前走。

  周柯宇看着前面拥挤的人群,眉头皱得很紧,想着人多的地方确实不适合他这种孤僻的性格,跟肩接踵的挤得他有点透不过气,但是被刘宇拉着还是不由自主地跟着他往前走,连带着他自己都没有发觉,他的手把刘宇手腕握得很紧。

  “啊?原来是情侣挑战。”刘宇唔了一声,周柯宇顺着他的眼神就看见台上的五对情侣搂在一起。

  随着刘宇的小小惊呼声,周柯宇视线再次瞥上去的时候,就发现他们已经互相拥吻在一起,原来是在比谁亲的时间得更久,获奖者可以得一份神秘大礼。

  瞬间台下起了哄,台上的男男女女也坨红了脸,在众人围观的起哄声中逐渐败下阵来,只剩下最后一对情侣站到最后,他们也看到了所谓的神秘大奖,一对情侣对戒。

  “好看吗?”刘宇突然捏了捏他的手臂,出声问道,眼睛里还带着期翼的光。

  周柯宇一愣,耳朵有些发红,跟刘宇在台上亲吻吗?

  他认真地思考了起来,他们俩的关系好像没有亲密到这个地步,他们俩的性格也没有外放到这般能够完全抛去外人的眼光这种程度,就连今早上那个举动,也完全是一个鬼使神差。

  但他不讨厌刘宇,甚至在靠近的时候,心跳还会有些加速,正如现在,刘宇手指抓着他的袖子,微微抬头望着他,问那对情侣手上的对戒,“好看吗?”

  周柯宇觉得心跳得更快了。

  下一秒,刘宇就说,“我认识有个朋友是专门做珠宝的,趁着现在离他下班还有一会儿,我们过去应该能找着差不多的款式。”

  原来只是单纯想要戒指,周柯宇脸色一僵,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瞥着刘宇抓着他袖子的手指,干净修长,指甲修剪得整齐漂亮,是一只很适合佩戴首饰的手。

  绕过几条巷子,就走到一个不起眼的店面前,周柯宇发现刘宇口中的朋友正巧他也认识。

  里面坐着的人戴着眼镜,穿着格子衬衫,深色休闲裤,脚上甚至踩着一双拖鞋,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居然是珠宝设计师。

  “你来挑戒指?”刘彰看着刘宇走进来不由提高了声音,然后周柯宇走进来的时候他打量着又啧啧了两声。

  “随便看看。”刘宇嘴上说着,却一眼就挑中了那款相仿的戒指,“刘彰,那枚戒指能给我瞧瞧吗?”

  刘彰递给他,“这个款式还蛮简单的。”

  看着刘宇拿着戒指在手上比划着,刘彰忍不住开始念叨,“你要这款么?其实我觉得带钻的应该比较适合你。”

  “就要这个了。”刘宇笑出一口白牙,“给我包一下,谢谢。”  

  “嗯,周柯宇不用么?”刘彰一愣,所以这俩人一起逛街只为了买一只情侣戒指?

  周柯宇从兜里掏卡的手一顿,刘宇反应很快,打破了这份不合时宜的尴尬,“有合适他的吗?从我的卡里扣就行。”

  刘彰却突然啊了一声,“我想起来,这对戒指的另外一只还在仓库里,要取的话恐怕得空运过来,最快也得后天了。”

  刘宇想把手上的戒指摘下来,“既然这样......”

  周柯宇却拉起他的手,按上那枚戒指轻轻摩挲,“这只我们先要了,另外一只改天再来拿。”

  刘彰看着他们牵手离开的背影,在夕阳下被无限拉长,随着角度变换,忽远忽近。

  走出去,被微风正面吹得好像清醒了许多,刚刚那对戒指的事情突然让周柯宇意识到,他跟刘宇,除了那一纸脆弱的合约,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周柯宇想起了昨天刘宇还红着一双眼说他是失恋又被催婚才迫不得已要找结婚对象,想起来上周他才因为性生活不和谐而分手的前男友,甚至挨了一拳嘴角的淤青到现在还没完全消下去,可是就这样相见不超过三小时的人就立刻拍板决定去民政局领了证。

  朋友说他瞎胡闹,婚姻大事当成敷衍家长里短的儿戏。

  可不是嘛?如果真的喜欢上了刘宇,那这段婚姻反而不能继续下去了,说好了互不干扰的。

  一枚戒指都能将他们表面的和谐轻易击碎。

  瞬间,周柯宇觉得刘宇纤细的手腕烫得他掌心都握不住。

  两个荒唐的人怎么能像真夫妻一样过一段不荒唐的婚姻?

  周柯宇悄然地松开了手,生硬地转移着话题,“我记得今晚好像有什么流星雨要降落来着。”

  “狮子座流星雨,挺难得见到一次的。”刘宇不动声色地转了下被松开的手腕,却语气欢快,“如果这个时候我们去山上的话,说不定确实能看到。”

  刘宇睫毛抬起看向他,眸中透露出流转的光,“要去吗?”

  好像笃定了周柯宇不会拒绝这个邀约。

  他们在去山上的途中,还遇到了几对一起上山的天文爱好者,以及买了一堆烧烤。

  “你们是真情侣啊?”一个看上去很外向的女生凑过来问。

  刘宇保持着温和的微笑,并没有直接回答,“刚结婚不久。”

  “看上去挺般配的。”女生夸道,“新婚不度蜜月跑来山上看流星,你们很喜欢天文吗?”

  “额,只能说略有了解。”刘宇纠结了一会儿才回答,“恰巧听说有流星雨就过来看看。”

  “那你们还真的挺有情调的。”女生压低了声音,“不过我感觉你的对象看上去好像.....好像......没那么喜欢你,我瞧他故意躲着你似的。”

  刘宇微微一愣,随后笑得眼睛眯起来,“没有啊,我们关系很好呢。”

  周柯宇把他们买的烧烤已经分出去了一大堆,走回来就看见刘宇跟一个女生坐着,挨得很近。

  他将手里的串递给女生,“要来点烤串么?”

  那个女生连忙起身,“啊,不用了,我不太饿,谢谢。”

  紧接着她头也不回地仓促逃离。

  “我看起来很可怕?”周柯宇有些纳闷地咬了一口烤肉。

  “并没有,挺可爱的。”刘宇往旁边给他预留了一个位置。

  还是头一次有人说他可爱的,周柯宇觉得有些新奇,“哪里可爱?”

  刘宇啊了一声,他只是委婉地客套了下,但周柯宇这么一问,反倒让他认真思考了起来。

  相处的时间太少了,无暇从细节想起。刘宇用手指纠结地扣着袖口的扣子,突然眼睛一亮,“流星雨真的来了。”

  周柯宇也抬头,周围的人都惊叫了起来。

  流星像是银线一样布满了吹风的黑空,流窜得飞快,把人们藏于心口的愿望都编织起来带向远方。

  刘宇视线环绕了一圈,发现周柯宇就傻站着,不由轻轻拍着他的肩膀问道,“周柯宇,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的?”周柯宇低头看着刘宇的笑容,望着他的眼睛明亮如星,脸庞线条顺畅得不似真人的精美,就要同这消逝的流星一起淹没在转瞬的黑暗中。

  他脑子突然闪过了很多画面。

  刘宇第一次出现在周柯宇的视线里的时候是在一家西餐厅,他穿着白色的衬衫坐在桌旁,望着街边的风景,脖颈修长,眉目间笼着说不清的愁绪。

  他走上前将一张打满了字的A4纸推了过去。

  “甲乙双方不能产生除普通朋友之外的感情,不能干扰对方的感情生活,不能......甲方:周柯宇,乙方:刘宇。”

  刘宇随意了瞥了两眼,签得很爽快,一笔一划,名字很是工整。

  在当天领完证后,刘宇搬进了他家里。

  他扭头去了前男友家里,带着满身的酒气却被张嘉元揍了一拳,然后再回到家里,他歪倒在穿着睡衣皱眉出来开门的刘宇身上,就毫无印象了。

  第二天醒来,刘宇做了早餐,还给他准备了一杯牛奶醒酒,但是他们却并没有去他父母家。

  周柯宇按住了脑门,无数根针刺在脑海里将他的记忆搅得支离破碎,疼得额头都出了一层汗。

  “柯宇,你没事吧?”眼前的刘宇还在黑夜之中担忧地看着他,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手帕想要给他擦汗。

  哦,也是那个早晨,周柯宇想到,他父母亲自上门来找他们俩个,对着刘宇说了不堪入目的话,一遍遍地警告着什么。

  最后以他被泼了一脸牛奶的惨败结局收尾,刘宇好像被他妈吓得不轻,给他擦脸的手都是抖的。

  他听到刘宇说,我们还是离婚吧。

  很轻很淡的嗓音,但是又十分无情。

  他看着刘宇颈间被折磨出的深浅不一的红痕,看起来有一种非常残破的凄美感,那是他酒后搞出来的吧,周柯宇想到。

  刘宇怎么能当做没事人一样呢?他一点都不疼吗?

  可是他却快要疼得死掉了。

  如果他跟刘宇在此之前从未认识该有多好。

  周柯宇眼球逐渐浮现出血丝,想起了更久的以前。

  “学长?”刘宇穿着白色的衬衫,拎着行李箱,踏入大学的校园,阳光在他身后闪得夺目,扬起笑脸,“你要做我男朋友?”

  周柯宇认真地点头,“你是新生吧?我以后会罩着你。”

  “可是我已经在这里上了三年学诶。”刘宇歪着头看他,后面追上来一个男生。

  男生喘着粗气拖着两个大行李箱,热得满头大汗,“谢谢你啊,学长,帮我提了一部分行李。”

  周柯宇才明白他闹了个大乌龙,顿时恨不得钻地,又听到刘宇俏皮的笑声,“不是要我做你男朋友吗?好啊!”

  哦,对,原来刘宇是他的初恋。后面追上来的张嘉元,是他后来的对象。

  他跟刘宇后来分手了,又跟张嘉元在一起。

  结果还是跟张嘉元分手且阴差阳错地跟刘宇结婚了,婚姻好像并不幸福,只是依靠合约牵绊的婚姻毫无人情味,家里没有食物的味道,一切都是冷冰冰的。

  真乱啊,周柯宇揪着自己的头发,蹲在地上。

  他和刘宇在一起的时光,和张嘉元滚床单的景象,像镜子的碎片一样朝他脑海席卷而来。

  刘宇坐在餐厅里,红着眼睛,浑身笼罩着愁绪。

  “这是离婚协议书?”刘宇哑声笑道。

  周柯宇点了点头,眼前模糊一片,刘宇好像还穿着校园时候的白衬衫。

  刘宇签的很痛快,“那明天……”我就该搬出去了。

  “明天可以陪我一天吗?”周柯宇看着他,嘴角还有着淤青。

  “好啊!”刘宇认真地说道。

  周柯宇再次睁开眼,脑子还清醒的时候,家里已经空荡荡的一片了,他揉着额头,昨晚上刘宇垫着脚吻在他的唇上,流星将他的眼睛衬得很亮。

  刘宇说,分手吻,再见了,周柯宇。

  脑子很乱,很乱……

  叮咚——

  周柯宇蹒跚着步子打开门,他的母亲憔悴了很多,旁边站着是他不认识的穿着制服的人。

  “你们把我儿子带走吧,让他尽快接受治疗。”周母捂着唇眼睛里泛着泪光。

  周柯宇还没来得及做过多挣扎,就被电晕带走,那熟练的程度,好像经历过很多次。

  疗养院内,周柯宇额头上还缠着绷带,他专注地看着窗外的星星。

  …………

  刘宇问,医生,还是不行么?

  医生看着他叹了口气,病人精神状态不佳,还是会出现臆想等症状。

  刘宇沉默了一瞬,他看着在病房里捂着脑袋的周柯宇,不由想到在学校里的周柯宇是多么意气风发,后面再次相遇时他却完全变了一个性格,狂躁,焦虑,甚至会把他当错成别人。

  会拿着离谱的条款叫他跟他结婚。

  会在他父母给他甩脸色的时候沉默不发。

  甚至会在床上把他当成张嘉元却喊着他的名字,刘宇怒极了给他一拳。

  他从不在意周柯宇母亲对他的脸色,却实在忍不了周柯宇继续对他这样子。

  他说了离婚,周柯宇好像又变成了原来的样子,只是重复地拜托他,明天再陪他一天。

  刘宇眨了下眼,终于意识到周柯宇是不是生病了,周母告诉他,他们俩分开住,刘宇不在家里的时候,周柯宇已经认错过很多次人了。

  那张离婚协议始终没签成。

  只是单纯生病了,刘宇想着,分手后久别重逢,周柯宇让他跟他结婚,他怎么就乖乖地答应了呢?甚至后面也没察觉到。

  太久不见,也太生疏了。

  明明周柯宇已经记忆错乱忘记了许多事情只记得以前,可是好像他才是那个被记忆束缚住的可怜人。

  为什么会在最后一天陪他去做曾经是大学情侣的时候做过的那些事情?刘宇扭头望向窗外的流星,他也想不明白。

  一场疾疾无终的幻想,只剩下唇瓣上的一点余温。

  

  【花园里我捡到了一颗小蘑菇】

刘昊然×刘宇

上: 今日彩排图有感,纯纯拉郎,不要在意。

  后知后觉直男攻*不会说话漂亮受?

  梗略老,文笔略硬。

  ——————

  阳光明媚,风和日丽。

  穿着白衬衫的少年郎还坐在家里打着电脑游戏,便被母亲揪着耳朵拎出了书房,手里顺带被塞了一团东西。

  “买瓶酱酒回来!”

  听着刘母的吩咐,少年黝黑的眼珠盯着手里的那几块零钱,俊秀的脸庞露出嫌弃的表情。

  “微信不行吗?”

  精明又美貌的中年妇女白了他一眼。

  “零钱补回来记得找给我。”

  抠!

  少年敢怒不敢言,默默在心底吐槽了一句,就提着环保袋阔步走出了大门。

  走到小区花园,哼着歌儿,唱着曲儿,便看见花坛底下俏生生地长出了一颗小蘑菇,蘑菇头颜色妍丽,身体却是白嫩至极,还带着清晨的露珠,从里到外都透着水润的光泽。

  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饿了,少年忍不住笑着舔了舔虎牙,伸出了骨节分明的手指,完好无损地摘下了这朵长得出奇好看的物什。

  “等我买了酱油回去,就让我妈炖蘑菇汤,长得这么好看,滋味一定不错。”

  手里的小蘑菇像是听得懂话一般默默地抖了抖身子,水珠顺着少年的指缝流到指尖,再滴落到地面,可是下一秒就被放进了环保袋里。

  再等小蘑菇呼吸到外面的新鲜空气的时候,便是充满烟火气息的厨房。

  “刘昊然,你过来一下。”刘母在厨房里着急忙慌地大喊着在书房里打游戏的儿子。

  “什么事儿?”等刘昊然迈着长腿飞奔到厨房的时候,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

  一个白皙纤细的少年裸着身体弯着腰缩在柜台的一角,脑袋圆圆,黑发蓬松,五官精致地分布在小小的面庞上,眼睛向上望着他,睫毛随着眨动的眼睛上下扑闪,嘴唇呈着粉色,唇珠被抿着缩进了嘴里,脸颊都鼓成了小小的一团。

  除了头发眼眸黑黑的,便只看得见一片嫩白,就像是初生的婴儿,纯真又皎洁。

  纵然刘昊然平时大大咧咧,脑回路清奇又直男,这会儿也不知道是该先说好看还是先说卧槽。

  刘母看着自家儿子嘴巴张了张,半响才吐出一句话,“您这是搁哪来拐回来的一个未成年?”

  随即,刘昊然的额头就被自家母上大人赏了一个暴扣。

  根据刘母的描述,正当她风风火火烧火做菜,就一眨眼的时机,一颗小蘑菇,变成了一个小少年。

  听起来很是荒谬,但是不管刘昊然信与不信,刘母已经觉得眼见为实、铁板钉钉。

  就在刘昊然摸着发红的额头有些后悔手贱乱采摘野生植物的时候,又听到了刘母要收养男孩的豪言壮语,他的脑仁顿时感觉疼的不行。

  “您真的决定好了?”刘昊然踌躇半天,看着刘母给少年穿着自己初中的衣物,忍不住凑到刘母耳旁带着讨好的语气,“收养一个孩子多麻烦啊!不如送到收容所......”

  “瞎说什么呢?”刘母白了他一眼,帮小少年整理好小西装的领结,“小宇多乖呀!这衣服当初让你穿,你却死活不肯穿!”

  刘昊然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他才不要穿粉丝西装去学校参加家长会捏,突然察觉有几分不对劲。

  “小宇?”刘昊然有些疑惑。

  “是的,你有了一个弟弟,刘宇。”刘母得意洋洋地勾起红唇,“以后多了一个伴,开不开心?”

  刘昊然看着刘母一副春风拂面、焕发人生第二春的表情,无奈地叹了口气。

  只见他皮笑肉不笑,虎牙都亮得反光,“十分开心!”

  ......

  刘昊然晚自习回家,又看见了缩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刘宇,黑发柔顺地搭在脸颊上,电视机打出的光衬得他眼眸像是猫一样明亮。

  开门的响声惊动了沙发上的人,刘宇扭头看了过去。

  不知怎么地,刘昊然心里憋着一股气。

  距离刘宇来到刘家已经有一个月,刘昊然深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人情冷暖,什么叫世态炎凉。

  同样是被叫起床,刘宇在刘母温柔的语气下被叫醒,“小宇起床了没有,该吃早饭了。”;而他却是还闭着眼,就感觉身下一凉,以绝对暴力被惊醒,睁眼便是刘母上学迟到论的早安教育。

  同样是吃饭,刘宇是“小宇吃饱了吗?再多吃一点。”;他却是“吃这么多上课容易打瞌睡,请注意你的身材管理。”

  同样是看电视,刘宇是“这个你也喜欢看吗?小宇喜欢看就多看一会。”;他却是“作业做完了么就敢看电视。”

  对了,刘宇因为不会说话,还不用饱受学业的压力,真是同龄不同命!

  刘昊然悲怆地仰头看着天花板。

  感觉脸上被附上一层纸巾,刘昊然把纸巾扒下来,卷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瞧也不瞧刘宇一眼,绕过他就走上了楼梯。

  刘宇抿了抿小小的唇珠,有些发愣地盯着他的背影,眼珠转了转,又跟了上去。

  刘昊然打开单词书,翻到第一页,才刚念,“abandon......”

  就察觉身边坐了个人,刘母这周出差,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谁,心情烦躁地正要赶人,他转过头,对上了刘宇好奇的眼神,男孩眼睛张得圆圆的,坐得笔直端正,宛同小学生。

  想到这里,刘昊然觉着有些好笑,嘴边的话不自觉地吞了回去,干嘛跟小学生一般较劲,他咳嗽了两声,又开始读书。

  读了几句之后,便觉着后背的视线灼烧得不行,刘昊然有些难耐地皱眉,但瞧着刘宇那一副乖到不行的样子,又憋着气着继续学习。

  他才不是心软,还不是刘母出门前对他念了不下一百遍的照顾刘宇,嗯,就是这样。

  有人监督的情况下,功课完成得出奇得快,刘昊然伸了个懒腰,美美地想着明天周末能约着朋友出去玩,看了一旁打瞌睡的人,忍不住捏了捏眉头。

  还能怎么办?带着呗!

  刘昊然叹了口气,论中国二胎政策下老大的艰难之处,虽然刘宇不是亲生的。

  第二天清晨,刘宇便穿好了衣服双手抱着膝盖坐在了玄关口。

  刘昊然换好了篮球服,带上了一包零食,心情舒爽的他看着刘宇飘起来的发丝,忍不住揉了揉刘宇的蘑菇头。

  嗯,发质不错,发量挺多,再揉一把,一向不会反抗别人的刘宇难得地把蹂躏他发丝的手扒拉了下来,刘昊然觉得挺新奇的,看着刘宇鼓着脸咬唇把自己的头发一点一点整理好。

  他下了定论,刘宇虽然是一颗蘑菇,但是是一颗十分注意形象又爱整洁的蘑菇。

  刘宇是第一次出门,准确的来说,是第一次以人类形态上街。

  光很温柔,风里也夹着甘甜的气味。

  许久未出门的小蘑菇被阳光照耀着,舒服得眯起了眼,嘴角弯着,露出一排整整齐齐的白牙,站在原地就想进行光合作用。

  刘昊然在路上走到一半才发现刘宇不见了踪影,头一次有些慌乱,心都跳到了嗓子眼,马不停蹄地回去找人一眼就看见了刘宇站在原地闭着眼。

  带了些愠怒,刘昊然走上前正想教育刘宇一番,手里却传来温凉柔软的触感。

  刘宇仰着头望着他,圆润的眼珠里带着笑意。

  突然之间,刘昊然倒说不出什么重话了,长叹一口气,算了,他何必跟一颗蘑菇一般见识,他反握住刘宇的手,又继续往体育馆的方向走。

  感觉牵着的手轻轻地握了下,刘昊然有些疑惑,就瞧见刘宇看着自己的鞋子,方才鞋带散开来忘了系上,还差点摔了一跤。

  略带些窘迫,刘昊然甩开刘宇的手,系上鞋带,再抓过他的手,自以为凶狠的语气吭声道:“不准再乱走了,听见没有?”

  刘宇眨眼,乖乖地点头。

  刘昊然叹了口气。

  哎!这种火气憋在心里的感觉真不好受。

  到了篮球场,一帮兄弟看着刘昊然牵着低了他快一个头的漂亮男生走过来觉着十分新奇,围了上去。

  “没见过啊?是你弟弟?”

  “不是......不对,算是。”

  “哦,看着好小,脸小小的,身板也小小的,成年了没?”

  “......应该成年了。”

  “你弟的年纪你都不知道?长得这么好看为啥不早点带出来让我们看看?”

  一本正经回答问题的刘昊然忍不住白了他们一眼,“长得好看跟你有半毛钱关系,这是我弟弟!”

  刘宇被一群陌生的视线盯着,不自在地缩着身子抓住刘昊然的手臂躲在他背后。

  刘昊然下意识地挺着背,挡住了视线,“行了,刘宇他挺腼腆的,你们就别问了。”

  “这也太腼腆了,好歹我们也是你哥哥的朋友,见着我们连个招呼都不打。”

  一颗蘑菇怎么说话,他也没跟我打过招呼呢!刘昊然心里吐槽,轮的上你们什么事。

  “你们到底是来打球的还是来看我弟的,差不多得了。”刘昊然忍不住出声。

  “篮球可以天天打,你弟我们又不常见。”

  刘昊然皱起眉头,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很想暴捶他们!

  头一次感觉到刘宇原来这么受欢迎,刘昊然隐隐约约有了一种危机感,虽然他也不懂这种危机感是从何而来?

  好不容易打上篮球,刘宇坐在观众席上,慢慢拆开零食,边吃边看一群男生打球。

  老实讲,他刚住在刘家第一周的时候,刘昊然是抱着一颗培育清华北大苗子的心来栽培刘宇的,毕竟是年轻热血的男生,玄幻小说看了不少,无数次幻想过植物变成人的刘宇说不定就是超高智商的蘑菇天才,左能提笔书法挥斥方遒,右能量子力学探秘宇宙。

  但是在一周之后,刘昊然就彻底放弃了,因为他发现,刘宇只是一颗呆得不能再呆的人形蘑菇,甚至连话都不会讲,如果算上刘宇长得好看这点,那就是颗呆萌的人形蘑菇。不过让他觉得比较欣慰的是,除了不会说话这点,刘宇就像是一个反应慢半拍的人类,反正他家养得起,当个移动花瓶也不是不行。

  左肩被拍了拍,刘宇嘴里还咬着薯片,扭头看向年轻的男生,眼睛里有些困惑。

  “你叫刘宇是吧?”男生问道。

  刘宇眨眼。

  “你真可爱。”被刘宇盯着的男生不自觉地红了脸,“那个,我的意思是说,你的微信号是多少来着?”

  不懂人类尴尬搭讪程度的刘宇:“......”

  接下来的场面就是男生在刘宇耳边问东问西,刘宇在旁边专心致志地吃零食,顺带看刘昊然打篮球,虽然他一点也看不懂。

  当上半场终于结束时,刘昊然就看见了坐在刘宇旁边近得不能再近的好友,靠着刘宇的耳边说着什么,刘宇还有一时没一时地点头附和,像是很聊得来的样子。

  这两个人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刘昊然心里咯噔,眼神对上刘宇,后者嘴角弯起来,对他挥了挥手。

  看来是聊得很开心了。

  刘昊然顿时看他好友有些不爽。

  他从来没跟刘宇聊过这么久的天,也从来没有看见刘宇聊天的时候对他笑得这么开心,傻蘑菇不懂人情世故,被一个能说会道的人盯上,什么时候被人骗了还要帮人数钱都不知道。

  想到这里,他脚底生风,几步就来到了观众席。

  刘宇把早就放在一旁的毛巾递给他。

  刘昊然故意把好友挤到一边,接过毛巾,边擦汗边装作毫不在意地询问,“你跟刘宇聊了啥啊?看你们聊的还挺开心的。”

  “也没什么?”朋友有些尴尬地挠头,“就是问了些很寻常的事情,你弟弟还挺高冷的。”

  连他这个号称无往不利的社交带师都难得一见的碰了壁,他莫名奇妙地在这个漂亮的小男生面前变得有些羞涩,好不容易放开胆子问了,可无论他怎么说,刘宇只会摆出礼貌的微笑,吃着零嘴,偶尔对他的话点头或者摇头。

  刘昊然更觉得气闷了,凭什么?他花了几周才让刘宇理解他的意思,而别人只需要相处几个小时就能让刘宇有回应。

  这场篮球比赛是打不下去了!

  内心遭受打击的刘昊然收拾好了背包,一把拉起还坐在观众席上的刘宇。

  “哎,等等。”朋友拦住他。

  刘昊然有些戒备地瞥了他一眼。

  “你弟微信号是多少来着?”

  刘昊然空着的手拳头松了又紧,收住了脱口而出的想得美,硬邦邦地留下一句话,“他没有微信号。”就潇洒离去。

  回到家后,刘宇感到手臂上的力道一松,瞧着刘昊然砰的一声关上房门,他的眼睛眨了眨。

  这是怎么了?

  躺在卧室床上,刘昊然打开手机,因临场不打带走其弟遭受了多个好友的谴责,在断然拒绝了好友纷纷强烈要求下次把刘宇带出来玩的诉求后,他觉得更憋屈了。

  手机里突然弹跳出来了一个求助贴。

  【求问,喜欢上了亲弟弟怎么办?】

  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点开了那个链接。

下: 【求问,喜欢上了亲弟弟怎么办?】

  贴主:前阵子我家庭重组,于是我就突然多了一个弟弟。我本来是很讨厌他的,但是长得又瘦又小的,看着实在可怜。于是我就对他稍微多关注了点,但是关注着慢慢地我就发现自己有点不对劲了,得到了什么好东西第一时间会想到他,会格外地留意他在做什么,看着他跟别的男生女生交流就会心里觉得憋屈,还有就是他一靠近我就心跳加速了,我感觉我是不是喜欢上我弟弟了?

  1L:没准只是你弟控?

  2L:楼上想太多,弟控会在弟弟靠近的时候心跳加速吗?

  3L:1L审题不规范啊,贴主都已经确定自己喜欢他弟弟了,现在在问解决方法。

  4L(贴主):楼上说的对。

  5L:那就没办法了,贴主放弃吧,虽然现在男同可以,但骨科是不被允许的。

  6L:楼上,又不是亲生的,担心个什么劲。

  7L:勇敢上呗。

  8L(贴主):但是我就是不确定我弟喜不喜欢我,万一他对我没想法,那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多尴尬啊。

  9L:贴主做几个测试不就行了,比如看到你跟别人在一起,他会不会吃醋,你受伤他会不会担心之类的,不就很简单吗?

  10L:拿走不谢。链接:情侣考验一百则。

  ......

  刘昊然刚想点进那个链接,又瞬间关闭了页面,重重地吐了口气,“什么鬼,我又不喜欢我弟弟,我看个什么劲?”

  “再说了,刘宇又不是我亲弟弟。”

  他一把拉过枕头盖在脑门上,心里烦躁地在床上翻来覆去,结果屁股上就挨了一巴掌。

  “干嘛呢?扭得跟蛆似的。”刘母横了他一眼,“出来吃饭。”

  “嗷。”刘昊然捂着屁股走了出来,就看见刘宇乖巧地坐在凳子上露出标准的微笑。

  他暗暗腹诽,别以为他没看见,刘宇刚刚趴在门边偷笑。

  刘昊然看着刘母给刘宇亲昵地夹菜,他怎么以前没发现刘宇这么贼精呢?老会讨好人了。

  毕竟蘑菇成精,人形机灵好像也正常。

  他这边还想着,刘母那边就发了话,“我想了很久,虽然我们家养得起小宇,但是人还是不能没有一技之长,我打算让刘宇去上学。”

  “啊?”刘昊然狐疑地看了眼刘宇那张白净的脸,脸颊肉鼓了起来,一点一点地嚼着菜,“可是他都不会说话......”

  “怎么说话呢?”刘母咳嗽了一声,“我已经联系过学校教导主任了,刘宇入学测试已经合格了,现在他暂时在你们班做旁听生,等到后面跟你们会一起模考,只要在年纪前三百名就能正式留在学校上课了。”

  “虽然听起来怪怪的,你们高兴就好。”

  刘昊然正要夹一块鱼肉,刘母就从他筷子底下夹走放在刘宇碗里。

  “多吃点啊,小宇,现在正是用脑的时候呢。”刘母声音温柔。

  刘昊然捏紧了略为空虚的筷子,莫名有些悲愤,“妈,难道我就不用脑了吗?”

  “你不知道让着点小宇啊!”刘昊然再次遭到刘母的白眼,“你看人家这么瘦,多吃点怎么你了。再说了,你不是说闭着眼睛都考第一吗?记得抽空给小宇辅导功课。”

  莫名其妙身上还多了一份担子,刘昊然轻哼了一声索性闷头吃饭。

  夏日炎炎,窗户前摆放着的三色堇开的正盛,散发着清雅的香气。

  刘昊然坐在书桌前拿着刘宇刚做好的卷子,瞥了一眼站在旁边捏着衣角的刘宇,微微咳嗽了一声。

  “行吧,做得挺好的。”刘昊然看着挑不出错的卷子,“留在我们班肯定没啥大问题的。”

  顿时刘宇露出了笑容,正要凑上前。

  刘昊然就从椅子上站起来往后退了一大步,“你干嘛?”

  有什么问题么?刘宇眨了下眼,慢悠悠地从他手里拿过试卷。

  不知道为什么,刘昊然突然想起林子所说的,恐同即深柜。

  刘宇正要从走出去,就被刘昊然拉住手臂。

  “那啥,你先别动。”刘昊然一把把他按在椅子上。

  刘宇双手撑在膝盖上,好奇地看着他。

  刘昊然把门关上,确定锁好了之后,然后在刘宇面前半蹲着跟他平视,脸部近得不足十厘米,几乎连细小的绒毛都清晰可见。

  明明房间内开着空调,刘昊然却觉得有些热,手心都出了汗,脑子里莫名闪过那个情侣考验一百则,心脏跳得得很快。

  刘宇纤长的睫毛微微一颤,刘昊然就含住了他的嘴唇。

  是甜的,刘昊然想到。

  什么东西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一样。

  咚——咚——咚——

  下课铃响得很畅快,刘宇刚转来班里不到一周,抽屉里已经塞了十几封情书。

  刘昊然拎起书包,阔步走到刘宇面前,伸手。

  刘宇就把叠得整整齐齐的情书一并上交给刘昊然,后者随意往书包里一塞,舔着虎牙笑道,“哥先替你保管着。”

  刘宇抿唇,其实他已经偷偷拆开看过,大多数写得都十分羞涩晦涩,少部分特别直接的,他都当没看见一样归置原位。

  林子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正要伸手揽过刘宇的肩膀,就被刘昊然一瞪。

  他默默收回手,“昊然,你跟阿姨真的越来越像了,这眼神,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当时我去你家找你出来玩阿姨就这眼神。”

  “别贫,我怕你把小宇压坏了,毕竟你手脚不知轻重的,前阵子打个篮球都能把人撞骨折。”刘昊然顺手将刘宇背上的书包拎下来,“不是说最近老张那边搞了个新设备,去玩儿么?”

  “当然要去了,难得有新游戏。”林子挑眉。

  “没问你呢。”

  看到刘昊然转头看向自己,刘宇点了点头。

  商场的游戏机数不胜数,刘昊然他们嘴上的老张实际上也就二十出头,但已经做了这块的老板。

  “怎么还带了个新的小朋友?”老张正翘着腿喝着奶茶,就看见刘昊然他们走过来,饶有兴致地盯着衣服头发都一丝不苟的刘宇。

  跟衣服挂在腰上还比他高出大半个头的刘昊然相比,规整得简直就像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好学生。

  “时间紧着,新设备呢?”刘昊然拉着刘宇,“如果你想玩就得听我话知道吗?”

  刘宇下意识地想到这几天在家里,刘昊然总是把他拉到书房里,然后就开始按着他脖子咬嘴唇。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刘昊然如此乐此不疲地做这种行为,还警告他千万不能告诉刘母。但是刘宇并不排斥,也很享受这种亲近。

  他点了点头。

  戴上VR眼镜,刘宇觉得头有些眩晕,适应了一阵才看见眼前的景象。

  无限荒野,鲜血满地,他穿着一身厚重的铠甲,一个手拿双刀的大个子朝他砍了过来。

  刘宇抬头看向他,呆滞.jpg

  大刀就穿透了他的身体,游戏结束。

  头上的设备突然被摘下,刘宇看向表情有些严肃的刘昊然。

  “你怎么不躲啊?”刘昊然无奈地说道,看着刘宇几分茫然的表情,一字一句地解释道,“我跟你是同一个阵营的,咱们要通关就得干掉所有敌人,知道吗?”

  刘宇点头表示明白,表情凝重。

  再次登上VR,在刘昊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敌方阵营的NPC已经全部倒下。

  刘宇走到他面前,将任务奖品递到他手上。

  刘昊然:“……”

  几番下来,旁边的林子最先受不了,他背上书包,“小宇太厉害了,一点游戏体验感都没有,咱以后还是两个人来得了。”

  “说什么呢?”刘昊然也摘下VR,表情有些不自然,“以后我去哪儿都得把刘宇戴上,他好歹是我弟呢,做哥们可不能不仗义。”

  刘宇默默垂下眼。

  商场的洗手间里,细微的亲吻声从最里的隔间里冒出来。

  刘宇紧紧抓着对方的手臂,一双眼含着水,泛出红红的湿意,嘴唇被堵着只能从鼻子里发出低低的声音。

  直到一张嘴从里到外都透着不自然的红,刘昊然才放过他,喘了口气。

  “你说我这样是对的吗?”刘昊然替刘宇整理好他的头发,“你太乖了,也不会反抗,但是我从来都没问过你愿意吗?”

  刘宇下意识地点头,眼神有些迷茫,他拽紧了刘昊然的衣袖,最开始刘昊然跟他说关系好才会这样。

  那……刘昊然跟林子也会这样吗?刘宇想象了一下画面。

  “笑什么?”刘昊然敲了一下他脑袋,语气紧张,“这种事情只能咱们俩偷偷地做,现在赶紧回去吧,老妈还等着呢。”

  刘宇摸着脑袋哦了一声,他跟在刘昊然背后,就听到前面传来嘀嘀咕咕的念叨。

  “等高考结束了我要是真的把这件事告诉我妈怎么样?这样你就能一直待在我们家了。”

  刘宇转了下眼珠,他猜,刘母应该挺高兴的,毕竟她很希望他留下来,这样不就满足了刘母的愿望了吗?

  事与愿违的是,在刘昊然拿到高考成绩之后,握着刘宇的手跟刘母说清楚了之后,迎来的确实刘母一顿鸡毛掸子的鞭笞。

  “好啊!臭小子背着我干坏事,还带着小宇一起早恋。”刘母气得头发都差点没炸开,翻起袖子就抄上了一旁的鸡毛掸子。

  刘昊然穿着拖鞋在客厅里被追得十分狼狈。

  然而,刘宇坐在沙发上还双手捧着茶杯,身体板正,坐得乖巧极了,有一口没一口地看着这场母子追逐大戏。

  挺热闹的,刘宇咽下了一口茶水,笑着眯眼。

【拯救计划】

刘宇&刘昊然    05   灯光明亮的客厅瞬间一片漆黑,刘宇眨了下眼,发现自己依然能清晰地看清楚客厅的每一处布局。   他揉搓了下手指,温热的体温好像还停留在指尖,但是刚刚抱着他的人此刻已经消失不见,   两道泪痕顺着刘宇的眼角滑进发丝里,刘宇捂住脸无声地哭了起来。   “医生,您好,请问刘昊然怎么样了?”   “是刘宇先生对吗?您的爱人因为失血过多,我们在经历了手术之后并没有救回来,请您节哀。”   比起一次又一次被货车撞得粉碎记忆犹新的疼痛感,这一锤定音恍若重磅的宣判此刻对刘宇有更大的杀伤力。   “叮铃铃——”   刘宇浑身一僵,他放下双手,黑白分明的眼球已经布满血丝,他缓慢地扭头看向茶几上震动的手机。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刘昊然消失了,但是他的手机依然停留在客厅里,刘宇咬牙。   手上仿佛有千斤重量,他鼓足勇气点开手机的免提键。   “我知道我接下来要说的一切在你听来都十分荒谬,但是请你务必要相信。时间不多了,你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你和你的爱人将会经历一场可怕的事情,你们会遇到......”   手机猛地被甩到墙壁上,砸了个粉身碎骨,可怕的手机电子音终于结束了它的无限播放。   刘宇的心却凉成了一片,他依然在这该死的车祸循环里。   逃不掉了......   四个字仿若紧箍咒一样不停地在脑海里循环。   滴答、滴答、滴答......   客厅里墙壁上的挂钟依然在走着时间,指针拨动的声音在刘宇的脑海里被无限放大。   他猛地抬头看向挂钟,指针像是催命的厉鬼挥舞着勾魂的镰刀在钟面上转动着。   刘宇抽动了鼻子,鼻翼下钻满了血腥味。   扯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刘宇想着,时间还是在走。   看着时间已经指在了8点16分的位置,再过8分钟,车祸接连爆炸,他只要死亡就又会回到这里。   但是,刘宇舔了舔嘴唇,刘昊然已经不见了,手机里说的条件已经不成立,现在只有他一个人,那么在死亡之后,他是真的死亡还是会再次回到这里?   结局好像都不是很好呢,刘宇勾着唇角握紧了双拳,至少,真相离他越来越近了。   他要弄明白,电话那头究竟是谁?谁把他拉进的这场车祸循环里?   这在他找到破解的方法之后,一定都会有答案。   06   推开门,眼前好像蒙上了一层血雾,刘宇微微摇头,想要甩走这诡异的迹象,来到电梯面前。   外面的空气仿佛格外的阴冷,他穿着西装被冷风吹得哆嗦个不停。   要是刘昊然在就好了,他肯定会用外套把自己裹住,整个人都会被他清冽的气味萦绕,刘宇想着就垂下了眼睫毛。   “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   刘宇看向轮椅上的人,却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你们夫夫俩真恩爱啊!”   轮椅上的顾老对他笑得和蔼可亲,准确来说,不是顾老的人,而是顾老的骷髅,他全身的血肉仿佛被抽干,只剩下一个穿着衣服带着血丝的骨架坐在轮椅上,下颚的骨头一上一下地发出声音,没有眼珠空洞的眼眶就这么盯着他。   刘宇背后直冒冷汗,看着顾老用手指的根根骨节推着轮椅走出来,他浑身僵硬着走进电梯,连打招呼的话都变得十分公式客套,赶紧按下了电梯键。   下意识地看向电梯反光的壁面,还好,自己还是完整无损的正常人,只不过,刘宇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眼前一片血雾蒙蒙的,看什么东西都像是被泼上了一层厚厚的血,粘腻的化不开。   出什么问题了?刘宇的大脑疯狂地转着,肾上腺素在体内飙升。   在刘昊然消失之后,自己就好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一个血红色的世界,见到的人和物都仿佛失去了生机,死气沉沉的。   如果说自己是在幻觉之中,为什么脑海中会有这样荒诞且恐怖的世界?还是说自己的精神状态出了问题?   如果说自己是在真实的世界,那么又是什么导致了血色的雾气弥漫在空气中?   用力地揉捏了下眉心,问题好像越来越多了。   如果是刘昊然还在的话,他一定能有比自己更好的解决办法,刘宇深吸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现在这个世界只有他一个,他必须要独立地来解决问题了。   “叮咚”一声,电梯门打开。   刘宇走出不远就遇见了蹲在墙边的小女孩,穿着红色的裙子,扎着发髻,转过头看着他,对他说了声,“叔叔。”   浑身的血液都冲到了颅顶,这是比看到顾老骷髅的身体更恐怖的画面。   本来完好竖立着的脑袋因为转动突然掉了下来,只剩下一根血管跟身体相连接,挂在肩膀处,小女孩眼角流着血泪,唇角裂开到耳边,泛着寒光的牙齿上下咬合着,就这么面带微笑的,一步步地走向他。   身体僵硬在原地,刘宇看着这瘆人的画面几乎动弹不得,直到手臂传来小女孩指尖冰凉的体温。   他听到安安天真的童声,“叔叔,我在跟你说话,你没听到吗?”   刘宇机械般地低下头,看着安安的小脸,艰难地露出了一个笑容,严重的强迫症以及极度恐惧下的应激反应导致他说出了一句话。   “安安,你的脑袋掉了,我帮你扶正好吗?”   “好呀!”安安眼珠子转着,像是在思考某种问题,“不过为什么你要把我的脑袋扶正呢?是因为我死了吗?”   刘宇舔了舔嘴唇,正想着搪塞的话语,就发现安安皎白的面容割裂开来,布满了黑红的血痕,他看着安安的眼睛,那是一种被惊扰后的恐惧、震惊、愤怒等各种负面的情绪交杂在一起的情感,原本女童幼嫩细白的手指也如同干枯的树枝一样肆意生长出了锐利的指甲,红裙飘荡了起来,在冷风下发出布料割裂的声音。   “为什么这个世界只有你还活着呢?”安安的嗓音变得像正在被锯子割裂的树干一样刺耳。   路灯也好像坏掉了一样忽闪忽暗,刘宇惊恐着看着安安的头颅顺着无限延长的连接的血管向他扑来,原本的樱桃小嘴裂开变大几乎能生吞一个活人的脑袋,噗嗤一声咬在他的脖颈上,血花四溅。   喉咙里发出呃啊的声响,剧烈的疼痛感席卷了整个身体,刘宇努力地抬起手,想要推开她的脑袋,在看到手表上的指针指向八点二十四时,他的脸已经毫无血色,慢慢地阖上了双眼。   07   下意识地用手捂住脖子,额头还冒着冷汗。   刘宇急促地喘了口气,自己又回到了屋里,他端起桌子上的水杯猛地灌了一口,才压下刚刚被啃咬的恐惧和疼痛感。   他看着挂钟的指针已经指向7点50分,心里莫名地产生了一种焦虑感,不停地在客厅里走来走去。   8点24分一定是这个世界的重要时间转折点,要是在这个时间后死亡的他才能回到客厅,那在这个时间点前死亡他会直接消失还是会变成顾老或者安安那样的模样?   之前刘昊然和他待在房间里什么也没干,但是在8点24分之后,刘昊然却消失了,外面也完全变了一个世界。   刘宇忍不住拿起桌面上的钢笔在本子上画了起来。   目前可以推断出四件事情。   一,这个世界已经脱离了正常的现实世界。   二,顾老和安安已经死亡,但是绝不能让他们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亡这件事,否则他们会攻击唯一还活着的自己。   三,自己必须保证在8点24分之前依然存活,否则在这个时间点之前死亡他不确定会发生什么事情。   四,如果在8点24分之前自己还没有出门,那么会发生非常可怕的事情,唯一一次超过时间点还在家里的时候,刘昊然死亡的记忆却突然涌入了他的脑海里,整个世界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或许龟缩在家里也会在时间点后接受到消息,但一定不会是他想要的消息,会发生什么恶劣的变化他不得而知,很有可能下一次这个世界改变产生的恶果他将会完全无法承受,脑海中隐隐约约地浮现出这个意识。   他不能坐以待毙,刘宇心里想着。   当他梳理好心目中的想法,桌面上的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   刘宇几乎是条件反射性地看向手机,震动的机身在眼里十分刺眼。   深吸了一口气,刘宇拉开大门,迎着冷风走了出去,如果说手机铃声是一个开始的信号,如果客厅里没人接收信号的话,那对方会怎样呢?   刘宇瞬间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连风刮在他的脸上都没那么冷冽了,他一定要揪出来这个人,在这个人自以为玩弄他于股掌之中看着他的恐慌而洋洋自得的时候,毁灭他。   电梯门打开,刘宇脸上强行挂起微笑,对着推着轮椅走出来的骷髅问好,“顾老,你散步回来了啊?”   “你们夫夫俩真恩爱啊!”像是程序设定好了一般,顾老发出沙哑的声音。   刘宇看着骷髅略微摇晃的身体,忍不住脱下外套盖在顾老干瘪的身体上,却瞧见顾老抬起头颅盯着他。   “这天这么冷,别着凉了。”刘宇吞了口唾沫。   “下面的小姑娘在找爸爸呢。”顾老干枯的手指覆盖在刘宇的手背上,刘宇背后引起一阵鸡皮疙瘩,他听到顾老略微慈祥的声音,“这颗糖给她吧,是他爸爸托我带给她的,但是我身体不太好,被下面的风吹得实在是受不了就上楼了。”   刘宇有些发愣地接过那根发着腐朽酸涩气味的糖果,终于明白了问题的关键出在哪里。   “谢谢您,顾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刘宇鼓起勇气反握住顾老的手几秒钟,走进了电梯。   看着电梯显示着不断下降的数字,刘宇心脏跳得厉害。   刘昊然说的果然没错,其实顾老和安安在这里是相当于NPC一样的角色。   他们要通关,必须从这两个NPC身上获取信息才行,否则光靠蛮闯只能是白费力气,一次又一次地陷入死循环里,但是要获取信息,就得先赚取他们身上的好感度,否则他们是不会开口的。   在这个世界异常之前,他和刘昊然没有想到,只需要一件外套,就能让顾老轻松开口帮助他们,但是活人状态下的顾老,完全看不出任何异常。   或许血色的世界,才是更加真实可怖的世界。   刘宇看着电梯上的数字停到了一楼,随着电梯提示音响起,走了出去。   再次看见蹲在墙角的安安,模样跟上一次同样的恐怖,安安垂在肩膀上的头颅在空中摇摇晃晃,但她自己完全没有察觉。   至少知道了安抚的方法,刘宇强忍着不适,走了上去。   “叔叔。”安安的手指再一次握住他的手臂。   “你叫安安对吗?”刘宇半蹲着,尽量保持语气正常,保证从安安的角度看,他的笑容是温柔的,语气是亲切的,看不出丝毫破绽,唯有喉头不停地上下浮动暴露了他的紧张。   他从袖子里伸出手,掏出一枚糖果,“你爸爸让我把这个糖果给你。”   “你知道我在找我爸爸对吗?”安安流着血红色的眼泪问道,她伸出手拿过糖果,拆开包装,腐朽的气味冲击着刘宇的嗅觉。   刘宇眼看着安安嚼着糖,带着哭腔,“安安一直都有乖乖地等爸爸回来的,叔叔,你要是出去看见了我爸爸,能告诉他吗?”   “好啊!”刘宇不敢像之前一样摸她的脑袋,轻轻拍着她的肩膀,“你能告诉叔叔,你的爸爸是做什么工作的吗?”   “我爸爸是一个货车司机。”   08   听着稚嫩的童音,刘宇全身的血液降到了冰点。   他好像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卷到这个诡异的世界了,看着安安连着肩膀处血管的头颅随着女孩蹦蹦跳跳离开的身影上下跳动,刘宇紧张地喘着气。   如果说当初撞上他们的是货车司机是安安的父亲,安安和顾老是已经逝去的死者,那他和刘昊然呢?他们也死了吗?   一种恐怖的猜想浮上刘宇的心头,几乎是有些失魂落魄地,刘宇来到车库,坐到了驾驶座上。   握着方向盘,眼前的世界依然是一片血色,浓郁得他几乎看不清眼前的路。   刘宇不喜欢开车,他认为家里有一位擅长开车的就已经足够,但没想到,如今离开刘昊然后,他必须打起精神让自己强行开车了。   不知道这个世界无证驾驶会不会被刑警扣留,或许刑警也是个骷髅。   刘宇想着,踩下了油门,车辆行驶得有些离奇地顺畅,刘宇的车辆陷入了拥挤的车流之中,他看向四周的车辆,果然,坐在车里的人,都是骷髅,甚至有无头的、断手的坐在驾驶座上握着方向盘向前行驶。   刘宇紧张地再次看向后视镜的自己,脸庞依然白皙精致,只是额头的汗水已经打湿了额发紧紧地贴在两鬓。   顿时松了口气,他不知道是该悲哀自己一个正常人莫名在一片只有骷髅的世界里,还是该庆幸在一片骷髅的世界里他还算是正常的。   又或者,刘宇伸出一只手摸了摸眼球,他不知道眼前一片血红色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这层血红色影响了自己?自己已经变成了骷髅,但是在血雾的作用下自己也像安安顾老那样发现不了自己身体的异样?   他咬着唇,那刘昊然去哪儿了呢?他还活着吗?   惴惴不安地盯着手腕上的手表,指针已经来到8点22,距离8点24还剩下2分钟了。   感觉全身的神经都开始紧绷住,刘宇想着,带着燃油的货车会猛地撞向自己,然后在引擎下,燃油引爆整个江浦路,炸掉这一片的车辆,自己会再次回到家里。   但是,安安作为那个货车司机的女儿,在自己给了她一颗糖后,会不会发生变数呢?   刘宇紧紧捏着方向盘,指尖都被他捏得发白。   轮胎打滑的巨大声响传来,刘宇猛地回头,巨大的亮光照在他的脸上。   但是,这一次,眼前血色的雾气微微遮挡住了亮光的刺激,他微微眯眼死死地盯着货车上驾驶座的人影。   当他看清楚了那张脸后,却睫毛一颤,整个人露出了极为震惊的神情。   货车距离横栏几乎只有不到一寸的距离,货车门被打开,从上面跳下来一个人,猛地冲向了刘宇的车所在的位置。   刘宇被从车门里拉出来一把搂住,他感觉到对方温热的体温,有些颤抖地搂住他的腰。   听到刘昊然胸膛处传来有力的心跳声,刘宇张开唇欲言又止。   他抬起头,想再看清楚刘昊然的脸,嘴唇却被他吻住。   嘴皮冰凉干裂,舌头却是湿润而温暖的,全身僵住的血液顺着交换的心跳声缓缓流动着,身体一瞬间暖了很多。刘宇闭上眼睛,颤抖的睫毛也逐渐变得平静,此刻紧张的情绪得到释放,全身都被紧紧地搂住,只剩下微微的喘息声。   “我还以为,这次又要白费力气了。”刘昊然松开刘宇的唇,低声说道。   “我还以为,我们俩都死了。”刘宇稍稍平复了心情。   却不曾想得到的却是刘昊然有些失笑的回复,“你说的没错,我们俩确实都死了。”

  【拯救计划】

  刘昊然*刘宇   设定:无限流,同性结婚合法年代。   01   被撞飞的感觉还停留在记忆里,面部的伤口仿佛还在隐隐作痛,刘昊然穿着一身规整的黑色西服站在浴室里的镜子面前,看着镜中的自己神情还有些恍惚。   这一切要从一通电话开始说起——   “喂,您好。”刘昊然站在全身镜面前,正整理着发型,接起了一通电话。   “我知道我接下来要说的一切在你听来都十分荒谬,但是请你务必要相信。时间不多了,你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你和你的爱人将会经历一场可怕的事情,你们会遇到......”   “嘟——嘟——嘟——”   是一个男人的声音,略微熟悉。   语速飞快,语气焦急。   刘昊然眨了眨眼,随即看着手机页面显示的电话中断,微微皱眉。   “怎么了?”刘宇从卧室走出来问道,穿了一身酒红色西服,衬得他身材纤细,气质优雅,额前的黑发被定胶喷雾固定得整整齐齐,一张脸白净素雅。   刘昊然回过神,“没事,好像是恶作剧。”   “是吗?”刘宇仔细打量着刘昊然的妆发,上前帮他整理了下领带,终于满意地吐了口气,“嗯,这下好了。”   嘴唇猝不及防地被亲了一下,刘宇反应过来立马捂嘴,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不行,化了妆的。”   “没事,怎样都好看。”刘昊然笑着抱着刘宇的腰,露出两颗虎牙。   刘宇被他哄得笑出声,“时间不早了,咱们快点出发。”   今天是刘昊然所在的科技公司最新产品发布会的日子,会有各家职业媒体前来采访,作为内部研发人员,刘昊然早就接到了总部的表彰通知,携家属出镜不过是一个很普通的流程。   电梯门打开,就瞧见了独自推着轮椅的白发老人。   “顾老,您出去散步回来了?”刘宇笑着上前打招呼。   被叫做顾老的老人笑吟吟地看了他俩握着的双手一眼,“夫夫俩真恩爱啊!”   刘昊然抿唇一笑,就跟着刘宇一起进了电梯,就听到顾老的声音,“等会儿好像要下雨,你们带伞了吗?”   刘·事无巨细·宇很自信地说了一声,“放心吧,我在车后座备了雨伞的,您不用担心。”   跟顾老道别后,刘昊然和刘宇并肩走着,手心里爱人的手柔软又细腻,嘴里还在叽叽喳喳地说着待会儿发布会结束后去哪里吃,整个人看起来灵动又活泼。   刘昊然捏紧了刘宇的手心松了口气,刚才那个电话果然是个恶作剧。   突然腿被抱住,刘昊然低头。   一个扎着辫子的小姑娘眼泪汪汪的,“叔叔,你能带我去你们公司吗?我想见我爸爸。”   刘宇半蹲着轻轻拍着她的肩膀,“你爸爸是谁呀?”   “我爸爸是戴眼镜的,长得很帅。”小女孩瞪大了眼睛,“但是我在我爸爸的公司见过这个叔叔的。”   刘宇回头跟刘昊然对视了一眼,科技公司几乎各个都戴眼镜,长得帅这一点也太主观意识了,“要不带上她?”   “你同意就行。”刘昊然看着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雨,“我先去开车,你在这儿等我一下。”   等刘昊然把车开过来的时候,发现刘宇蹲在地上逗小女孩玩,平时清冷的侧脸显得无比柔和,刘昊然摸了摸鼻子,发现以后是不是该考虑领养一个小孩,他俩因为工作几乎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刘宇抱着小女孩上了车,“昊然,等会儿去江浦路的时候停下车,安安手指伤了,我去药店买点创可贴和消毒酒精。”   “我去买就行了。”刘昊然踩下油门,“这个小姑娘叫安安啊!”   “很可爱的名字。”刘宇笑着摸了摸安安的脑袋。   瞧着窗外逐渐变大的雨,刘宇不由感慨了一句,“今天路上肯定堵车了。”   “确实。”刘昊然敲打着方向盘,看着前方的红灯,“我记得这里不远处也有一个药店,就是比较偏,绕一下路就行,肯定没江浦路塞车。”   听到刘宇说了声好之后,刘昊然就调转方向盘拐弯从十字路口转头,巨大一声喇叭声响起,眼前突然一片刺眼的亮光。   心脏怦怦地剧烈跳了起来,刘昊然连忙打着方向盘,十几米长的大货车直直地撞了上来。   “砰”地一声,沥青马路上发生了巨响,车辆碎片波及到周围,在地面散开了一片。   头痛欲裂,脸上的皮肤被玻璃碎片扎了进去,渗出丝丝血迹,耳膜嗡嗡地叫着,勉强半睁着眼透过后视镜看到了在车后座上抱着安安昏迷在血泊里的刘宇一眼,刘昊然抓着方向盘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02   撑着浴室洗手台边沿的手不由握紧了拳头,刘昊然哑着嗓子看着镜面中的自己,“这一切都发生了什么问题?”   “昊然!”从卧室里传来一声叫声,刘昊然回过神跑了进去,就看见刘宇坐在床头捂着额头,漂亮的双眼隐隐发红。   接下来,他听到刘宇略微慌乱的语气,“我刚刚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   心瞬间沉了下去,刘昊然上前扶住刘宇的肩膀,“你是不是梦到了一起车祸?”   刘宇略带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要是换做平时,刘昊然肯定会逗趣说咱们夫夫俩心有灵犀,但是现在他却开不出玩笑了,“因为,我也梦到了。”   两人坐到客厅简单交流了一下所谓梦境的内容。   “为什么我们会梦到一模一样的事情,而且感觉太真实了。”刘宇心有余悸地握紧了双手,睫毛颤颤巍巍的。   “叮铃铃——.”   桌面上手机的铃声响起,刘昊然下意识地吞咽了下口水。   “怎么不接?”刘宇抬起眼看他。   “刚刚我在梦境里就接到了这样一起电话。”刘昊然说道,“说我们会遇到非常可怕的事情。”   刘宇深吸了口气,“如果说刚刚我们做的梦是真的,那说不定这通电话会给我们提供线索,要是梦是假的,那就更不用怕了。”   想到这里,刘宇伸出手接过电话,点开了免提。   “我知道我接下来要说的一切在你听来都十分荒谬,但是请你务必要相信。时间不多了,你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你和你的爱人将会经历一场可怕的事情,你们会遇到......”   “嘟——嘟——嘟——”   刘宇眨了下眼,看向刘昊然却发现他额头冒出了涔涔冷汗,看着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说道,“梦里我也是接到了这样的电话,连语句停顿都没有变过,这一切都好像按照梦里的事情在发生。”   “但是跟梦里的不一样,我们是有记忆的。”刘宇思索了几秒,双手握住刘昊然的手,轻声问着,“昊然,你觉不觉得,声音有点熟悉?”   刘昊然看着刘宇的双眼,终于明白了哪里不对劲,他瞳孔颤了一下,   “是我的声音。”   房间内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作为朝夕相处的爱人,刘宇几乎比刘昊然更熟悉他的声音,但是在确定了电话那头的声音是谁之后,事情却更加扑朔迷离了。   “太怪了!”刘宇强行保持镇定,思考着,“如果是你本人录制的,为什么你自己没有印象?又或者说谁强行模仿你的声线打来了这个电话?”   “也有可能是真的有人跟我声音一样,甚至连说话方式都一样。”刘昊然补充,却下意识地认为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两个声音相同、说话习惯一模一样的两个人?   刘宇也不信,“但是现在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你忘了我们还要去你公司的新品发布会吗?”   想着直系领导耳提面命再三强调,让刘昊然务必带着刘宇参加这次发布会。   刘昊然不由得扶额,“如果说一出门就要面临这样的事情,那还不如不去。”   “或许有别的什么途径可以规避。”刘宇叹了口气,“因为江浦路堵车,所以在十字路口拐弯的时候发生了车祸,或许我们老老实实地从江浦路走,就不会发生车祸了。”   刘昊然捏紧了刘宇的手心,“或许你说的对。”   两人在路上再一次遇见了顾老,以及缠着他们要一起去公司的安安。   刘宇抱着乖巧趴在他肩头的安安,不由得转头对刘昊然说,“很奇妙的感觉,相同的事情又发生了一次。”   “但愿这次能顺利到公司。”刘昊然耸肩进入了驾驶座,刘宇这次坐在了副驾驶,安安坐在了车后座。   “开车吧。”刘宇深吸了一口气。   车辆启动,刘宇翻着手机上实时播报的路况信息,“怪不得,去江淮区主要就两条路,一条是淮安路,一条是江浦路。淮安路今天因为下暴雨在限行抢修,所以江浦路去往江淮区的方向会一直堵车。”   “那我们在江浦路这条线上是必然会堵车的了。”刘昊然问道,“你还记得那辆货车是什么时候撞向我们的吗?”   “现在是晚上八点二十。”刘宇沉吟,“应该跟这个时间前后不超过五分钟。”   随着绿灯亮起,车流又缓缓流动,刘昊然聚精会神地把着方向盘。   车辆在前方的分叉路口逐渐分散,刘宇松了口气,“好像我们不调转方向就没事了。”   话音刚落,刘昊然就一眼瞧到了后视镜的大货车轮胎打滑向他们猛地冲撞而来。   “小宇,我们好像高兴地太早了。”   刘宇转过头看向刘昊然的脸,强烈的白光映在他的脸上,瞬间感觉整个人全身的骨头都几乎被撞得碎裂,车辆的安全气囊弹出来差点把他压扁,鼻梁骨酸疼到眼泪流出来都毫无感觉,他卡在副驾驶尝试动了动手指,想要用尽肺部的最后一点空气喊刘昊然,却发现刘昊然已经满头鲜血昏了过去。   爆炸声轰然响彻了整个江浦路,刘宇彻底失去了意识。   03   再次回到卧室,刘宇坐在床上,后背已经冒出了一层冷汗,痛感仿佛还停留在身上,他连抬起手指都下意识地觉得费力。   刘昊然脚步有些踉跄地走了进来,两人脸色都惨白一片。   “这一切真的是太诡异了。”刘宇喃喃道,“如果这一切是梦,为什么我们两个会同时反复地做这种梦,如果不是梦,我们怎么会又出现在这里?”   “我觉得现在是不是梦已经不重要了。”刘昊然在房间里踱步,“关键是怎么走出来,会不会死了又再次回到这里,死亡的感觉太清晰了,再多来几次,对我们的精神都是不小的摧残。”   “回到这里的关键是什么呢?难道死了就能回来?”刘宇皱着眉头,“或许找到了就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有一点你觉不觉得很奇怪?”刘昊然打了个响指,让刘宇抬起头看向他,“好像只有我们两个人会陷入这种循环,你还记得顾老和安安吗?我们第二次出门碰到他们,他们的反应却跟第一次一样,就像是......“   “就像是游戏里,我们是玩家,他们是NPC。”刘宇眼前一亮。   “没错。”刘昊然点头,常年在科技公司研发内部游戏产品的他已经形成了一种固定思维,“我们是玩家,他们是NPC,家是我们的出生点,公司是目的地,死亡后我们又会复活到这里,不到公司的话我们就没办法通关。”   刘宇却摇了摇头,“这一切只是推论,我们不能确定是不是到了公司这一切就已经停止循环了,或许到了公司发生什么意外,我们依然会陷入这种诡异的局面中。”   刘昊然脑海中灵机一动,客厅里传来的电话铃声却打断了他的思路。   “叮铃铃——”   刘宇犹豫地看向他,“还要接吗?”   “当然要接。”刘昊然一把拉起他的手,“咱们一定要搞清楚,到底是谁在这背后搞鬼。”   同样的语句一字不漏地重复,在电话断掉之后,刘昊然重新拨了过去。   刘宇盯着手机界面,电话里却传来手机信号不在服务区的提示。   “对不起,您好......”   刘昊然一把掐掉了反复唠叨的电子女音,望着手机上的那一串电话号码陷入沉思,“小宇,这个00开头的号码并不是国内的。”   刘宇微微一愣,反应了过来,“确实,中国手机号是11位数,这串号码只有10位,如此一来,可以确定这个电话是来自哪里的。”   “0044,英国区号,但现在没时间了,我们得先去公司。”刘昊然把手机装进西装袋。   “我记得你公司总部就是在英国吧。”刘宇被他牵着走出门。   “你觉得跟我公司有关系?”刘昊然瞧了一眼刘宇紧缩的眉头。   刘宇扯起唇角勾出一个微笑,“只是一个猜测,那你说我们还要带安安去公司吗?”   “可以尝试用排除法。”刘昊然握紧他的手。   这一次他俩上车前先安抚好了安安。   “抱歉不能带你去公司了,你有什么话想要我们转达给你爸爸的吗?”   “就说,安安在这里很想他,希望他早点回来。”小女孩歪着脑袋看着他俩。   “好的,一定帮你转达。”刘宇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如果这次出去了我们领养一个孩子吧!”刘昊然坐在车里上踩下油门。   刘宇有些讶异地转头,“为什么突然这么想?”   “我看你挺喜欢安安的。”   “可是没时间啊!”刘宇叹了口气,“现在想这些都为之过早,先解决当前的问题吧!”   “反正一直在被撞,想点开心的事情也无妨。”刘昊然看着逐渐拥堵的前方,“如果领养一个女孩,长得跟你一样漂亮,感觉也很不错。”   “现在咱们还在诡异的处境中呢,你太乐观了。”刘宇失笑。   “什么时刻了?”刘昊然转移了话题。   “8点23了。”刘宇沉声,看着手表的指针转到下一分钟的时候。   像是感应到什么,他和刘昊然齐齐把头转向背后,亮光刺得他们睁不开眼睛。   04   “简直太荒谬了。”刘昊然坐在客厅的沙发里使劲揉着眉心,“怎么可能一个方法都没有。”   刘宇坐在旁边一言不发,他们几乎尝试了各种去公司的方法,毫无意外地会在江浦路被那辆货车撞上,以各种各样的死法重新回到家里,他现在觉得头痛,背痛,腿痛,哪里都痛,脑子都快被撞成了浆糊,看到最亲近的人被车一次又一次地碾成了一片带肉的血浆,血迹溅射到他的脸上,让他的神经都快要衰弱了。   良久,刘宇捧起桌子上的热水,好象这样能传递给他冰凉的手一点温度,嗓音干哑,“还有什么没尝试过的方法吗?”   刘昊然对着桌子上放置的白纸上写下的方法一一打叉,直到划掉最后一列,手一顿,“几乎都用过了,包括坐公交、坐的士,什么方法都用过了。”   “叮铃铃——”   刘宇叹了口气,“电话又来了。”   刘昊然抿唇,在前几次的死亡中,他已经拜托过公司同事查过这个电话,但是这个电话就像是不属于这个世界一样,完全找不到任何踪迹。   “要不......要不我们报警吧?”刘昊然提出来一个建议。   “现在什么都没有发生,你觉得警察会不会以报假警的名义把我们抓起来。”刘宇看向刘昊然棱角分明的侧脸,之前的车祸中,有一次他幸免直接死亡,警察也没能调查出这辆没有车牌的货车来自哪里,装满燃油的汽车,直接把司机炸得连渣滓都不剩,还是他强行自己推着轮椅从医院十三层楼高的天台跳下去保证自己能万无一失地死亡,才重新回到了家里。   刘宇闭上眼,最常规的燃油汽车,在中国大江南北都有能生产这种货车的制造厂,一切就像冥冥之中有一双手在强行把他俩推向死亡的深渊。   一定是有破绽的。   他睁开眼睛,“昊然,我们尝试在家里等着,熬过八点二十四这个时间看看会发生什么吧?”   刘昊然看着刘宇坚定的神情,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他抱紧了刘宇,“好。”   手机铃声依然在客厅里响着,刘宇和刘昊然在沙发上拥抱着,静静等待时间的流逝。   刘昊然突然把脸埋到了刘宇的脖颈里,“小宇,我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决定就是跟你结婚。”   “我也是。”刘宇听着他有些哽咽的声音,情绪情不自禁地跟着他悲伤,“如果能逃出去,我一定要去上海最贵的五星级酒店吃海鲜大餐。”   刘昊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没想到刘宇想到能逃出去以后的愿望是这个。   刘宇忍不住问道,“笑什么?”   “没什么。”刘昊然抱紧了刘宇的背,“笑我们至少现在是在一起的。”   刘宇想着自己幸存下来的那一次,不由得后背发凉,“你说得对。”   “如果在后面......”刘宇压低了声音,“我先死了,但是你还活着,你会怎么办?”   刘昊然垂下眼睫毛,“我就跟着你一起,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换做是我也会这样。”刘宇攥紧了刘昊然的衣服,“虽然我们工作都很忙,但是我好像已经习惯生活里有你的存在了。”   “像这种时候,一般都应该准备烛光晚餐,然后配点香薰。”刘昊然说着,“但是这个电话铃声太影响氛围了。”   刘宇本来眼睛里还酝酿着泪水,被他这一说直接整得泪中带笑,“你被影响到了吗?”   “难得你主动跟我告白一次。”刘昊然抹掉刘宇眼角的泪水,吻上他的唇角。   刘宇张开唇舌,好像彼此相吻的热度可以消减时钟滴答声流逝带来的恐慌感,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吻着,仿佛要消耗掉胸腔里的最后一点空气在接吻上,心脏跳得恍如他俩第一次谈恋爱亲吻时一样迅猛。   身体倒入柔软的沙发上,刘宇眼角含情,刘昊然抚摸上刘宇白皙脸颊的手指顿住。   刘宇看着刘昊然从额头顺着脸流到下巴的汗, 听着他沙哑性感的嗓音还带着喘息,“小宇,你感觉到了吗?”   “什么?”   “时间停滞了。”   刘宇凝望着刘昊然漆黑的双眼,陷入了恐慌之中。

【海风】 宇言嘉 校园甜向   风带来了咸甜的气味,砂砾沉浸在海水中,海浪一层层地卷过脚腕,我好像也听到了你心跳的声音。 张嘉元第一视角   九月的天有些闷热潮湿,我打着哈欠百无聊赖昏昏欲睡,撑着手臂望向窗外,就看见了一个清瘦的背影,靠在树下,从头发丝都能看出来的好看。   突然,好像感觉到了我的视线一样,他扭过头向上看了一眼。   我赶紧转移视线,心却砰砰乱跳,脸上也有点火撩火烧的,再看那树底下只有树荫一片。   肩膀被锤了一下,我的好哥们兼同桌,林墨嘻嘻哈哈地小声道,暗恋有什么意思,嘉元,你也去追呗。   我瞬间从座位上站起来,脸涨得爆红,想要反驳他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结巴了起来,两个大男人,开......开什么玩笑。   这有什么关系?你看隔壁班草不追他也挺起劲的吗?林墨坏笑着抬了一下眉毛,这可是刚来的校草,你还是他同班同学,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我被堵得哑口无言,气得转身就走,却撞上了一个人,正是我刚刚偷瞧的那人。   细胳膊细腿,穿着蓝白的校服和短裤,就被我撞得退了好几步,低着头连头顶的呆毛都在空气中打着圈晕乎着。   有点可爱。   我心里这样想着,但还是打怵,众所周知,这个叫刘宇的高冷得很,不喜欢跟人打交道,拒绝了一帮跟他表白的,要是被讨厌了怎么办呢。   但是我好歹也是有一票小弟的,虚他这个小身板做什么,要是他敢拒绝那就强上,脑袋里不由胡思乱想着。   “对不起啊!”   声音很轻,就像他的人一样,有点像冰薄荷一样,清清凉凉的,瞬间就能让人心静下来。   皮肤还白得像牛奶一样,脸只有巴掌大小,眼睛湿漉漉的,眼角还有一颗泪痣,唇肉饱满形状也好看,我不自觉咽了下口水,突然有点理解为什么那么多人追他,长得也太TM好看了。   “哦,没事了,走路小心点。”我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就是舌头有些艰难地打结。   他脸上还有着明显的红痕,像是刚刚睡醒一样被压出了印子。   “人都走了八百米远了,还看呢?”林墨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   我梗着脖子,颇有点死鸭子嘴硬的味道,“谁看了,叫你上课少看点不健康的东西。”   放学回到家里,里面又是关于鸡皮蒜毛小事的吵吵闹闹,响起来一声巨大的拍桌声,顿时脚底像是粘了橡皮胶一样迈不开腿。   我叹了口气,也搞不懂这个世界究竟怎么了,好像大人们长了一张嘴只学会了吃饭和争吵,填饱了胃,堵住了脑子,叫人心烦意乱。   提着轻飘飘的书包骑上自行车往外走,咸湿的空气沾上衣服都化成了汗水,黏在背上有点不舒服,但是海风吹过,又凉飕飕的,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离家不远就是海,自行车在沙滩上有些难转动车轱辘,我只好推着自行车慢慢走着,这个时候基本上家家户户都在准备晚饭,海边基本上没什么人。   四周空荡荡的,心情也空荡荡的,海风吹得心里都哇凉哇凉的,随便找了个地坐了下去,我搓着手臂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是第几百次叹气,看着潮汐渐退,看着晚霞退晕,看着星星升起,我打了个喷嚏。   “还真的没人来找我啊?”   略带狼狈地从地上爬上起来,我暗暗嘀咕着刚想走,就瞟到了不远处缩着肩膀坐着的人影。   心瞬间扑通扑通跳了起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就想到了刘宇,可能是暗地里观察过他太多次,坐着的、躺着的、站着的姿势,几乎闭着眼睛都能在脑子里面勾勒出身形。   本来要迈开回去的脚也顿时挪不开了,心里七上八下纠结了千百遍,等到一只螃蟹夹着钳子从脚边经过,我才回过意识,望向那处,发现那处已经没了人影。   犹豫就是败北啊,我有些恼恨地握拳想着。   后背被轻拍了一下,“你也在这儿啊?”   心漏跳了一瞬,我转过身。   风把他刘海都掀了起来,露出来精致的额头,他仰着头,眉眼还带着温和的笑意。   “是啊。”我挠着后脑勺,暗自着急,找个啥话题聊天才好。   “你咋在这儿呢?”   我发誓,这是我这辈子问过最愚蠢的问题,问完后悔得恨不得就地钻缝的程度。   刘宇不由噗嗤一下笑了出来,“你怎么也在这儿呢?”   “我家在这边。”我讪讪地回答。   “好巧哦,我也是。”刘宇眼睛里冒着光,“我们不会是邻居吧?”   我念了个门牌号,刘宇一脸惋惜地摇了摇头,“哦,我家在最北边,来这边走路要走半小时呢。”   最北边,那不是别墅区么?   我心里有些酸涩地想着,哎,果然人与人的差距是巨大的。   “有空的话,就来我家玩吧。”刘宇倒是十分自来熟,直接搭着我的肩膀,只不过他比我矮了半个肩膀,努力垫脚搭着我肩膀的样子倒是有点滑稽,“我爸妈都不在家的,一个人太无聊了。”   巧了,我嫌家里烦,他嫌家里空,这不是天生一对嘛。   我有些恬不知耻地想着,嘴上还是别别扭扭的,“这......有点不太好吧?”   “你爸妈会介意吗?”刘宇歪着头问。   “怎么可能?”我立马否认,心里默默想到,我都消失了一晚上还没见着他们出来找呢。   “那就太好了。”刘宇笑得眼睛都弯成了一道月牙,“我正愁来刚来这边没有朋友呢,那多无聊啊。”   那这是不是说明我是他来这里的第一个朋友呢?他为什么要找我做第一个呢?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想法啊?心里这样想着就莫名奇妙地脸上发热。   一路僵直着被刘宇拉着手臂走,我也觉得自己奇怪极了,风吹得后背发凉,心脏却暖成了一片,手臂上的触感是温凉的,还带着一些形容不出来的香气。   连走路是同手同脚的,都没发觉,还是刘宇扯着我的袖子笑得差点直不起腰,我才反应过来。   耳边只剩下他哈哈的笑声,笑得牙龈都露了出来,小小的牙齿排列得很整齐。   我觉得我简直成了刘宇微型观察扫描仪了,什么都观察得仔仔细细,有些恼怒地捂住他的嘴,“不准笑了。”   刘宇眼睛里都笑出来泪花,眨了眨眼睛,点头,对着我的手掌哈着热气,“保证不笑了。”   我缩回手掌,在背后使劲揉搓了下,“行吧,原谅你了。”   心里却想着,脸怎么那么小,一只手就能盖住,皮肤也又白又软的,睫毛还那么长,还有说话就说话,哈什么气啊!   “我家就在这儿,记得来找我玩啊!”刘宇按了下门铃,前面保姆就给他来开门。   我点了点头,说了一句自认很帅气的话,“放心吧,在学校里有事找我,保证罩着你。”   刘宇却眉毛微挑,“看不出来你还是校霸啊!”   “看不出来?”我反问了句。   “觉得你长得挺......挺可爱的。”刘宇转着漆黑的眼珠留下对我第一印象的总结,还顺便摸了一手我的脑瓜子。   课上老师还在讲着阿尔法伽马和西格玛的复杂三角恋,我在课桌底下从林墨手中接过小纸条。   【一个人如果说你可爱怎么办?】   【那要看是哪种可爱,如果是那个人喜欢你还说你可爱,那就是喜欢你,如果是不喜欢你的人说你可爱,那就是单纯觉得你傻。】   是这样吗?我咬着笔尖,突然意识到,好像都是我单方面的猜测乱想。   那刘宇呢?他喜欢我吗?   人一旦对于喜欢或者不喜欢这个问题进行了深层次的探究,那就变成了一个哲学问题,to be or not to be,宛如薛定谔的猫一样叫人摸不出答案。   除非把个漆黑的盒子打开,想到这里,我不由望向坐在前排刘宇的背影。   坐得还挺端正,姿势满分。   “张嘉元?”   宛如惊天一声雷,数学老师教棍敲着讲台,林墨差点把我椅子都踹飞。   我连忙站了起来,掩饰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老师,什么问题?”   “来解释一下这个阿尔法角1为什么等于这个阿尔法角2。”数学老师复述了一遍,光秃秃的脑门是反光的明亮,带着眼镜的眼睛里充满的是审视的光。   太亮了,太亮了,亮得我眼睛都睁不开,知识的圣光是我始终触摸不到的那道光。   “不知道。”我老老实实地回答。   “上课不听讲,就知道东张西望......”   我低着头态度陈恳,林墨还在一旁捂嘴偷笑,中国冤种同桌非他莫属。   直到下课,我走出了教室门,才发现数学老师把刘宇喊到一边。   哦,最流行的给好学生单独开小灶,我心里酸溜溜地想着,但脚步还是不受控制小心翼翼地挪了过去。   “小宇啊,来这边还习惯吗?”   “谢谢老师,挺习惯的,同学们都挺好的。”   我想起来,数学老师还是我们班班主任,原来是新生慰问啊。   “最近这两天放学回家的话,最好找几个朋友一起吧。”   “为什么啊,老师,难道这边有抢劫学生钱包的吗?”   “那倒也不是,我就是看上课的时候,张嘉元老往你这边瞅,就怕他放学打你主意,学校不少同学都被他带着小弟揍过。”   “他还打人啊?”   我听得怒从中起,这老顽童咋还乱污蔑人呢,正想上前理论一番,就听到刘宇开口。   “应该不会吧,我跟他关系挺好的,他还说他会罩着我呢。”   数学老师脸上顿时露出了有些高深莫测的脸色,我躲在墙角里,看出了他脸上的三分难堪三分羞愧四分后悔,平白无故诬蔑我这样一个阳光开朗的男高中生,简直太不为人师长了。   要不是刘宇替我说话,定要找个机会偷偷揍这老头一顿。   “你在偷听啊?”   我瞬间回过神,否定得立刻爽快,“没有,恰好路过。”   “哦!”刘宇拉长了语调,背着手活像个小老头,“数学老师刚刚说要组织学习互助小组。”   说实话不是很感兴趣,我转身就想走。   “我俩一组噢。”刘宇有些后悔地拍了拍额头,“怎么办,一跟老师说我跟你关系好,然后他就说让我跟你组队了。”   “不行啊?”我听得恼怒,一把搂过他的肩膀,“好歹我们也是朋友,你拒绝也太不仗义了。”   “没有拒绝啊!”刘宇嘟着嘴一脸无辜,微微瞪眼,“但是我看了下你的数学成绩真的很虐诶。”   自负心顿时作祟起来,我夸下海口,“等着瞧,不就是数学考试吗?必定叫你刮目相看。”   “行啊。”刘宇狡黠地笑着。   我向来不是那种说话不算话的人,偏偏刘宇却喜欢拐着弯儿给人下套,可能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不知道答应了他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最后还是得认命的完成。   天天跟数学题打架,变成了我的上眼皮跟下眼皮打架,连林墨都拍打着我的肩膀,啧啧惊奇,说我连梦里都在解答数学证明题。   如果这是假的,我希望他是真的,如果这是真的,我宁愿他是假的。   在梦里梦见菜市场杀猪也比待在考场里做数学题好,这是我张嘉元说的。   刘宇拿着我总分150分实际上118分的数学卷子感叹,真是名师出高徒。   我在想,刘宇脸皮看上去挺薄的,但实际上脸皮不要太厚,每次甩给我一堆数学题看都不看两眼就走人,徒留我与这些题痛苦挣扎,美其名曰要独立思考。要么,就是我在旁边做题,他在旁边睡觉。   真是个冤种!   我悲愤地咬了两口馒头,左手一个,右手一个。   刘宇说他减肥,好心再送我一个,好让我有动力做题。   真的谢谢你,好心人!   做完了最后一题,我伸了个懒腰松了口气,刘宇又趴在一旁侧着脸睡觉。   我再次哀怨地叹了口气,打算把他摇醒,就发现刘宇皱了下鼻子,像是小猫酣睡一样还会用爪子挠一挠脸。   我又开始思考起了to be or not to be的问题,林墨前天的话还犹在耳边,“张嘉元我要是你,这么磨磨蹭蹭的人跟着别人跑了我会后悔死。”   想我一东北大老爷们,咋就这么怂呢?   我换了只手撑着下巴,看着刘宇睡得十分祥和的脸。   确实挺怂的,特别是在面对告白这一种事情上。   手机里已经百度了N种方法,最后都化成了泡沫付之东流。   就这样吧,我将刘宇摇醒,他揉着惺忪的睡眼,“回家了吗?”   这样不也是挺好的吗?我将两个书包拎上。   海风吹得人睡意消散,也吹得人头发凌乱,吹得人心都静了下来。   刘宇沿着海边走总会把头发压下去整理得整整齐齐,开始用鞋子踢着砂砾。   “高考完了你想干什么呢?”刘宇问道,声音也跟海风一样清清凉凉的。   “吉他手吧?”我是有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的,与其痛苦挣扎在学海里,不如重新拿起吉他。   刘宇笑了一声,“不是这个意思,你想学什么专业都行。但是你以后打算在哪儿呢?”   “就在这儿不挺好的吗,偶尔还可以来海边散心。”我也跟他一样开始踢着沙子。   “这样啊!”刘宇点了点头。   这样是哪样?我纠结了起来,是他以后不愿意在这边吗?   我记起来,他不是这里的人,也是为了高中读书方便才转过来这边的。   这还是我第一次这么认真的思考以后的事情,如果分开了会怎么样呢?一切好像都像是抓不住的砂砾,会从指缝间溜走,只留下满手记忆里的尘埃。   “你......”   “你......”   刘宇不由笑出了声,“你先说吧?”   “你以后会在这里吗?”我纠结了半天。   “啊?”刘宇瞪着眼,似乎没意料到我问这个问题。   “那我换个问题吧。”我深吸了口气,他一脸期待地看着我,“你以后愿意跟我一起在这里吗?”   窝草,窝草,窝草,真的说出来了,如果时光能倒流,一定要重来,我心里悔恨极了,脑海里已经反复滑过无数虐恋大戏。   刘宇要是拒绝的话,我要十分高冷地回应一句,知道了。   然后潇洒地离开只留下他一个背影,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再把眼泪吞回去,将青春伤痛文学演绎到极致。   不过刘宇好像没给我这个机会。   “可以啊!”他笑得狡黠,好像早就在等我说这句话,看着我有些呆傻的脸,“为什么不行呢?”   那个晚上,实在记不太清了,激动的喜悦已经渗透到四肢大脑,只记得,海风是又凉又咸的,唇瓣是又软又甜的,相拥的心跳声快要从喉咙里溢出来。   END   

  【如影随形】   鲨宇小甜饼   “国王陛下,小王子已经年满十六,需要出去狩猎了。”   金殿之上,台阶之下,穿着灰袍的大臣沉重地说道。   高大英俊的国王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小小身影,穿着亮黄色的王子服,抬起漂亮的小脸蛋,一脸天真地看着他。   ”这......“国王摸着下巴沉思了起来。   “国王陛下,长期在庇佑之下的温室花朵是担任不起国家重任的。”大臣又上前了一步。   “哎......”国王沉重地叹了口气,“那好吧!”   总所周知,皇后早薨,国王再无续弦,唯一独子刘宇自幼体弱多病,除了在书房读书识字外,几乎没进行过任何武力的训练,更别提要独自曲森林里打猎了,但是从未有任何一届王位继承人狩猎是空手而归的,所以刘宇此行便遭到了举国上下猜忌。   “这届王子是个病秧子,怎么能继承王位啊?”   “出去狩猎连老鼠都抓不到必会被他国耻笑吧!”   “真丢人啊!”   “给你250元速速转国籍!”   “这位朋友你喜欢小王子哪点?”   “我是他的颜粉!”   “......”   在全国民臣的注视下,刘宇穿着猎手服,手里抓着弓箭,纤细瘦弱的身影在猎猎风中,摇摇欲坠地走出了城门。   “真令人揪心啊!”国王站在瞭望台上,捏紧了手里的核桃。   “小王子吉人自有天相!”觐见的大臣安慰道,随后又被国王瞟了一眼。   后背有点发寒呢!大臣抖了抖身子。   刘宇迈着步子走进密林,紧紧地握着弓箭,冷着小脸蛋观察着四周。   树枝在动,刘宇抬了下眼皮,是一条绿色的小蛇,挂在树梢晃着身子,幽幽地吐着蛇信子。   粉红的唇瓣微抿,刘宇转了个方向,他不忍心下手抓小蛇捏!更何况是颜色这么鲜艳的小蛇!   脚下又陷入一片柔软,刘宇低头一瞧,腿不由得一软,是一滩黑影。   在传说之中,世界顶级刺客黑影,擅长忍术,能潜伏于任何一个地方,在悄无声息之中便能取人项上人头,最有标志性的便是地上黑影,一把黑钳。   黑影是他的伪装,黑钳是他的利器。   “你是黑影?”小王子眨了眨眼睛。   黑影卡了卡钳子。   “你是要来杀我的?”刘宇张大了嘴巴,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   “你能听得见我说话?”黑影发出声音。   “当然啦!”刘宇听见黑影激动的声音,觉得有些逗趣,没想到传说中的冷面杀手声音居然还有点......萌萌的?   “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听得见我说话的你知道吗?”黑影连续夹了好几次钳子,看得出情绪很是激动了。   刘宇摇了摇头,头上的呆毛在风中飘摇。   “你知道我是要来杀你的,你还不跑?”黑影提高了声调。   “那我现在需要跑吗?”刘宇歪着头,伸出手指指向自己。   “当然啦!”黑影有些恼怒地夹了钳子,这个弱不禁风的小王子好像不把自己这个顶级杀手当回事!   “哦!”刘宇清脆的嗓音应了声,转过身便小跑起来,途中脚下还踩到一根树枝差点摔一跤。   黑影迅速跟了上去,“哈哈哈哈哈!小王子,你就等着被我暗杀吧!”   刘宇的后脑门不由得滴汗,好像,黑影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突然耳边刮起一阵疾风,带了些锐利的疼痛在耳边蔓延开来。   刘宇顿住脚步,心脏跳得剧烈,有些苍白的脸颊上流下冷汗,黑影真的要杀他呀!   离脚前不到一米的距离,一条小蛇被短剑插在地里,舌尖还垂着口涎。   刘宇摸着耳根往后一瞧,只剩下一片摇晃的树林,伸出手指一瞧,还带了一点血丝。   ……   “嘿,你知道吗?咱们小王子可不得了啊!”   “那个废物王子刘宇?”   “不仅与世界顶级刺客大战了三百个回合躲过了黑影的暗杀,还抓捕了一条毒性极强的毒蛇!”   “是吗???”极其震惊的声音。   “不仅如此,还打破了历届以来的国王狩猎记录,只用了短短十分钟,就狩猎到了!”   “小王子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我们国家后继有人了!”   “真是上天庇佑啊!”   “......”   刘宇坐在花园里的秋千上,听着玉桌上的黑影念着民间话本,忍不住羞红了脸蛋。   毒蛇是黑影刺死的,耳朵上也没留下任何伤口,他只不过是带回来了一只话痨的黑影。   是的,量词为只,黑影死活都不愿意化成人形,刘宇问他原因,他一脸沉默地回到,怕自己长得太帅,会把刘宇帅晕。   刘宇:“......”   “为什么你会想到要跟我回来呀?”刘宇撑着下巴问道。   “当然是因为只有你能听得到我说话啊!”黑影从玉桌上跳了下来,蹦到刘宇的脑袋上,变成了一只帽子的形状。   还没等到刘宇开口,国王就走了过来。   “哦!我可爱的儿子,你在这儿做什么呢?”国王憨态可掬地问道。   “父王!”刘宇站稳到地面上,恭敬地行了个礼,“儿臣正在晒太阳!”   “只是晒太阳吗?”国王皱起眉头。   “是的。”刘宇睁着水润的大眼睛,还是一脸呆萌。   “你头上的帽子形状真是新奇啊!”国王笑着说道。   “是我自己做的。”像是头一次被国王夸奖,刘宇兴奋地转了个圈,仰起小脑袋,“好看吗?”   “好看好看!”说完,国王就与身后的大臣面面相觑,“哎!儿子,父王此次前来,有一事想与你商量。”   “是什么呀?”刘宇歪着脑袋。   “呼噜国想与咱们国家联姻,但是你知道,为父只有你一个孩子......”国王沉下了声音,有些心虚地瞟了一眼露着明媚笑脸的小王子。   空气里弥漫着尴尬的味道。   小王子眯着眼睛思考了一分钟,甜甜地弯起嘴角,露出一口整齐的小白牙,笑道,“好呀!”   国王龙颜大悦,连连叹了几声好好,就带着还没来得及劝谏的大臣转身走了,大臣走之前回头了几眼,小王子的黑帽子好像会动欸。   “你差点被大臣发现啦!”刘宇捂着唇小声提醒道。   “发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黑影跳了下来,挥动着钳子,“为什么答应联姻?”   刘宇眨了眨眼,“父皇说什么我就得听呀!”   “你知道呼噜国的公主长什么样吗?”   刘宇摇头。   “你知道呼噜国在哪儿吗?”   刘宇摇头。   “万一那个公主是个丑八怪,呼噜国是个杂草不生的地方怎么办?”   黑影气得绕着草地转了好几圈。   刘宇捂着唇笑出声音,脆得像银铃一样,“我拒绝不了呀!”   黑影停住慌乱的钳子,愣愣地看着刘宇,又听他说道,“这大概是我唯一能为父皇做的了。”   刘宇从怀里掏出一张病例,黑影视力极好,一眼就看到了国王只能活不到一个月的诊断。   “我要好好打理父皇留给我的国家!”刘宇挥舞着小拳头。   大婚的日子很快就到来了,刘宇看到大红色的婚服的时候,才知道,原来他要娶的不是呼噜国的公主,而是呼噜国的王子。   不过都是男人,为什么要他穿裙子?刘宇看着喜婆欣慰的笑脸,抛开了脑中奇怪的想法,无所畏惧地穿上了喜服。   一点朱唇,两道弯眉,笑眼盈盈,步摇微晃,刘宇站起身来挥了挥袖袍。   喜婆叹道,“小王子真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好看的人了,连王妃出嫁时的容貌都比不上您呢!”   刘宇露出两个甜甜的小酒窝,他很喜欢别人夸他长得好看,耳根染上了一抹红,“您见过我母妃呀!”   看着刘宇笑起来的脸蛋,喜婆眼里流露出恍然怀念的神色,没有多说,下一秒就扶着刘宇的手臂走出了大门。   坐上轿子,侍卫便抬着小王子就摇摇晃晃地往大婚的礼堂走过去。   这天,王国发生了好几件大事,史官提笔写道。   王国唯一继承人刘宇嫁给了呼噜国的王位继承人!   国王在大殿上驾崩!   王子刘宇登基成为王国国王!   刘宇在婚房里还没来得及见他未来的夫君一面,就被大臣着急忙慌地拉去正殿继承王位。   一夜之间,大红色的婚服便换成了明黄色的皇服,头上的步摇拆了下来,换成了黄金的王冠,衬得一张小脸十分张扬。   刘宇坐在皇位之上,小脚踩在凳子上,一脸严肃地盯着阶梯下的大臣,“父皇的葬礼安排好了吗?”   “回陛下,前王已经下葬了。”   “这么快?”刘宇眨了眨眼,他还没来得及见父皇一面。   “前王实行全国清廉政策,说此礼不宜大肆铺张浪费,让臣等用早日备好的棺材装下便急忙下葬了。”大臣沉痛地回道。   “那好吧!”刘宇沉思了几秒,“还有什么事情?”   “回陛下,南方最近流寇严重,还未安排军队去镇压!”大臣收起表情。   “那我亲自去吧!”   刘宇小手一挥,便离开了宫殿,只留下了众臣一脸无措的表情。   小王子动作跟他父王安排后事的效率一样高,就在当晚就挥着剑骑着马领着军队往南行军。   “陛下。”将军瞧了眼白净如玉的国王脸蛋一眼。   “什么事?”刘宇坐在马上问道。   “您......您的剑术......”年轻的将军满脸担忧,他可是听了不少自家父亲关于小国王武术如何拉跨的言论,“您很少参加过正式的部队演练,此去剿匪,怕是凶险万分。”   刘宇扬起眉毛,“你是在质疑本王吗?”   过于漂亮的脸蛋凶起来也没什么威慑力,更何况是前一天刚上任的年轻国王。   将军沉默不语,知道小国王新上任是想立威,不忍打击他。   “哼,少瞧不起人了。”刘宇把头一仰,就挥着马鞭在马屁股上轻轻一抽,马蹄加快了步伐。   将军看着马背上略微摇晃的背影,眼皮直跳,赶忙跟了上去,生怕这位国王摔了下去,要是传出去年轻国王上位第二天乘骑摔下马的留言,那可真的要被他国耻笑了。   军队大摇大摆地进入山里,山顶上的流寇头子瞧着为首的小国王,问道,“就是这个花瓶国王要来剿匪?”   流寇一号回道:“是的。”   “哼!投石!”流寇头子发出口令。   机关启动,无数巨石从山坡上往山底下滚落,激起万千尘土,地面震得马蹄慌乱,军队顿时乱成一团。   流寇头子叉腰哈哈大笑,什么花瓶国王,根本就不值一提嘛!   很快,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的脚底下,有一滩黑影。   钳起钳落,人头落地,甚至连血都没有溅起半滴,利索地仿佛是在市井切菜。   旁边的流寇纷纷傻了眼,被吓得跪倒在一旁。   迟迟赶来挥着剑的小国王跑得大喘气,一张小脸涨得通红,“黑影,你怎么在这里?”   刘宇惊讶地张着红唇,自从父王来跟他谈了婚期之后,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黑影就不见了踪影,他还以为黑影赌气要从此跟他断绝情谊了。   将军带着几十个人马追了上来,心跳得七上八下,他没想到小国王这么鲁莽,要是出了事,整个王国都完蛋了。   但是等他爬上山顶,看着国王身前的那个男人,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呼噜国王子?您怎么在这儿?”   这下不止一群流寇傻了眼,刘宇也傻了眼。   黑影上前抓起刘宇空着的一只小手,帮他收好了剑,“老婆,还傻站着干嘛?该回家了!”   被黑影揽在怀里骑在马背上的时候,刘宇还有些恍惚。   “黑影,你就是呼噜国王子?”   身后的男人应了一声。   “黑影,你一直没离开我啊?”   男人摇了摇头,“离开了一小会儿,为了回国提议亲事。”   刘宇心跳得飞快,“黑影,你是不是第一次见面就喜欢我了呀?”   “不是。”黑影笑了下,本来是要杀这个年轻漂亮的国王的,老国王命不久矣,王国后继无人,呼噜国要拿下这个王国简直易如反掌,但是他看到抿着唇小心翼翼走进密林里的小王子一时改变了主意。   “那你现在还要杀我吗?”刘宇轻声问道。   他虽然体弱,但却不是笨蛋。   “有我在一天,谁都不能伤害你的。”感觉到怀里的人身子颤了颤,黑影把刘宇裹得很紧。   刘宇轻声哼了哼,下一秒他就被扭着头含着嘴唇。   “这么多人看着呢!”刘宇眼神慌张地看了下后面目不斜视的众人,有些愠怒黑影破坏了自己的形象。   黑影才不管呢,挥着马鞭让马蹄跑得飞快,最好让全世界都看到,他的爱人全世界最可爱!   番外   “我......实在坚持不下来了。”年仅八岁的刘宇在军营里勉强撑着挥着剑,汗流了满背。   “不行哦,小王子,国王不喜欢不听话的孩子!”老将军严厉地说着。   刘宇闻言不作声了,咬着牙,觉得耳膜嗡嗡地作响,眼前花成一片。   “砰”的一声。   薄薄的身子倒了下去,剑柄在地上弹跳了两下。   潜伏在树枝上的黑影看着晕过去的小身板,不免有些好笑,这王子也太弱了,以后怎么能担任国王呢?   瞧着窗户里面躺在床上覆着冰袋的小孩,黑影窜了进去,就听见小孩有些脱皮的嘴里呢喃着。   “我要成为世界上最厉害的国王......”   黑影嗤笑了一声。   “最厉害的国王可以见到母后对吗?”   黑影看着小孩纤长的睫毛之下流出了两行清泪。   收起匕首,黑影离开了房间。   叼着稻草躺在房屋之上,黑影指尖转着匕首,感叹着,他怎么就下不了手杀一个小屁孩呢?   一个顶级杀手为什么要纠结杀不杀小屁孩?黑影恍然大悟,就凭着刘宇这举世罕见的武学废材,也治理不好国家,他为什么要担心一个毫无威胁的小屁孩!   哼,可笑!   黑影跳下房檐,心安理得地又窜入了刘宇的房间。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怎么又在背书啊?   黑影坐在房梁上打了个哈欠。   “谁啊?”刘宇动了动耳朵,警惕地看向四周。   三分钟过后,刘宇松了口气,又开始念书。   黑影观察了刘宇已经有三个月了,除了念书就是练剑,太努力了,努力得他有些烦躁,怎么同样是王子,这个王子有些格外的笨,用老国王的话来说,刘宇除了继承国王王后的美貌,便一无所有了。   凌晨一点了,黑影回过神看着窗外的圆月,还不睡觉怪不得身板这么弱!   黑影决定大发善心,一个弹指,熄灭了蜡烛,这下总该睡觉了吧?   小王子看了看四周,挠了半天脑袋,结果哼哧哼哧地搬着小板凳走出房间,借着月光又开始念书,“母后在看着我呢!”   黑影:“......”   “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刘宇后颈一疼,就被提到了床上了。   黑影叹了口气,算是破例了。   “王子殿下。”   刘宇揉着眼睛站在书房里,等着先生的提问。   “《荀子·王制篇》能完整地复述出来吗?”教书先生一脸严肃地盯着打呵欠的刘宇。   “啊?”刘宇半睁着眼睛,呆毛还立在空中,脑袋乱成一锅粥。   “哎,王子殿下坐下吧!”教书先生一脸无奈。   课后,比同龄人小了一号的王子殿下被围住。   “你怎么连这个都背不出来啊?”   “这样怎么做王子啊?”   “以后就是最蠢的国王了吧?”   “剑也拿不稳!”   “是花瓶吧?”   “花瓶王子!”   一个小孩鼓起掌!   “花瓶王子!花瓶王子!花瓶王子......”   剩下的小孩纷纷鼓起掌来。   刘宇大眼睛圆溜溜地转着,看着四周围着他转嬉笑的小朋友,心脏好像被刺痛一下。   上一次这么痛的时候还是母妃过世的时候呢!   小王子落荒而逃,只剩下书房里的一群小孩哄堂大笑,而后,这群小孩也笑不出来了。   黑影拿着手里的弹弓,有些气恼,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气恼什么。   自己都舍不得动刘宇一下,居然有人嘲笑他!   太幼稚了!黑影嘲笑着自己。   “后来呢?”刘宇抱着黑影的脖子问道,亮晶晶的眼睛里满是好奇。   黑影继续回忆着,“后来就发现自己喜欢上你了呗!”   下一秒他的唇就被刘宇亲了一下,唇珠软软的,“我也最喜欢你了!”   他窝在黑影的怀里,看着窗外的月亮,忍不住探出脑袋问道:“我是全世界最厉害的国王吗?”   “那当然!”黑影说道。   “为什么呀?”刘宇期待地看着他。   “因为你可爱善良努力和善......”黑影扳着指头数着。   “认真一点嘛!”刘宇摇着黑影的手臂撒娇。   “因为全世界,我最喜欢你呀!”

琴与花

吴宇恒✘刘宇 车很小清新 可以放心浏览   “打死这穷鬼,没钱还敢进金色迷醉!”   “还敢抵抗!”   “揍到他不敢还手为止”   “一个白面小鬼,抱着个破吉他以为能当饭吃吗?”   “怎么不动了?好像没气了......”   “那咱们走吧!死了人这钱赔不起啊!”   “不会真死了吧?要不要送医院啊!”   “想什么呢?他讹上你了你有钱付医药费?”   “走吧!”   “散了散了......”   酒吧后巷之中,十几个人散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一个倒在地上的身形单薄的男人,怀里抱着个快要散架的吉他。   浑身骨骼快要散架,已经说不上是痛还是已经痛到麻木,冰冷的地面膈得牙齿打颤。   车水马龙的街景之中,往里再走个十几米,一片寂寥,只余一缕呼吸。   好疼啊......   不会要死了吧......   吴宇恒有些绝望地想到。   额前的黑发被拨开,吴宇恒感觉到一丝光亮,他努力地睁开眼睛,视线模糊之中,一股月桂花的清香气息缓缓靠近,覆盖上他青紫的唇瓣,带着血的伤口一点点被舔舐,他努力地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凑近的脸颊,柔软乌黑的发丝垂落到眼睫之上再次挡住了视线,有一点点痒。   好像没那么痛了,吴宇恒昏睡过去的前一秒想着。   “小吴啊,这次的机会好好把握。”中年男人宽厚的大掌拍了拍吴宇恒的肩膀,眼里包含着他看不懂的复杂情感。   吴宇恒回过神来,“好的。”   深吸了一口气,穿着借来的西装,手上握着小提琴,走进了房间。   房间里坐着一个穿着白衣衬衫的男生,阳光下的头发是蓬松的栗色,眼睛温润地看着他,眼尾点缀着三颗泪痣,像是眼泪流下的划痕,很是特别。   “是你要应聘琴师吗?”男生声音清浅,虚无缥缈地飘在空气中。   不知怎么的,吴宇恒的心脏剧烈得跳动了起来,“是的。”   “那可以开始了。”刘宇弯着唇角,眼里含着笑意。   琴弦被缓缓拉动,小提琴声从宽大的房间流传出来,悠悠扬扬,温柔地抚摸过每一颗光粒,似呢喃又似低语,从窗外飞进来一只蝴蝶,绕着琴声翩跹落在了白衣男生的肩头,但是刘宇没有拂走它,因为此刻他已经垂下了眼睫,小巧的唇珠微微翘起,呼出轻微的气息,阳光静谧地铺在他的肩上,像是镀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   吴宇恒依旧拉着琴弦,一拉就是一整天,即使胳膊酸软,他也不敢稍有停歇,直到房间的大门被缓缓拉开,睡在椅子上像猫一样的少年被管家抱起,他听到管家开口:“恭喜您,已经通过了这次面试。”   吴宇恒如释重负地呼出了一口气。   管家对他说,刘宇有很严重的失眠症,睡不着的时候便会看着海岸,听着琴声,画下一幅又一幅油画,这些画虽各有特点,但是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一个拉琴的男生。   这是治疗失眠的关键,吴宇恒看着管家有些激动地解释,好像是在暗示什么。   他心中微动,但仍然有些不信,为了生计,他点头说,您放心吧,我肯定会让刘宇少爷每晚都睡得安稳。   他住进了海岸上的别墅,房间隔壁就是别墅的主人,房间内摆设着各类花,泛着幽幽清香,吴宇恒嗅着,味道有些熟悉,情不自禁地摸上了自己的唇瓣,会有这么巧么?   “There little thoughts are the rustle of leaves; they have their whisper of joy in my mind。”刘宇用手指拨动了阳台上的玫瑰花瓣,嘴里念出这句话。   吴宇恒情不自禁地接上,“树叶簌簌,低语着我脑海中的思念。”   刘宇转过头看了他一眼,脸颊上的绒毛都清晰可见,“你知道我脑海中在想什么吗?”   “我不是风,也不是树叶,怎么能读懂少爷的想法?”吴宇恒摇了摇头,手上还握着小提琴,心尖被轻微地撩拨,他指尖捏得发白。   “你听过阿波罗与达芙妮的神话故事吗?”刘宇话锋一转。   吴宇恒啊了一声,“对希腊故事不是很了解。”   “宙斯有一个俊美的儿子,名叫阿波罗。一天,他接到宙斯的旨意去射杀一个妖怪,但在途中看到一个玩弓的孩子,他说“小孩子不可以玩弓”,但是他不知道,那个小孩就是掌握爱的丘比特,于是丘比特对天空射出两支箭,第一支箭会使人陷入爱河,第二支箭能使人不对异性动心。”   “第一支箭射中了阿波罗,而第二支箭射中了河神的女儿——神界第一美女达芙妮。阿波罗看到达芙妮的第一眼就无法自拔地爱上了她,疯狂地追求着达芙妮,但是达芙妮在神箭的作用下为了躲避阿波罗,求助了河神。”   “后来呢?”吴宇恒问到。   “达芙妮在海边变成了一株月桂树,阿波罗用她的树枝做琴,用她的花朵装饰弓箭,并许诺她青春永驻。”   刘宇坐在树枝编制的摇椅上,吴宇恒还沉浸在刚才的爱情神话故事中,便听他轻声说道:“拉琴吧!我想睡觉了。”   吴宇恒闻言拉起琴,像是有一股魔力,他闭上眼睛,嘴唇上是月桂花的香气,他忍不住伸出舌头去找寻最浓的味道,唇齿相依,鼻尖相触,接触到的肌肤细密绵滑,面前的人身影朦胧,有着柔软的手臂,纤细的腰肢,穿着素白的纱裙。   吴宇恒忍不住伸出手,掌下是实实在在的触感,温凉轻软。   他睁开眼,便是刘宇那张精致的脸。   阳台上的光影昏暗,风吹得花束轻摇,少年的刘海下是半睁的眼眸,他看着吴宇恒落荒而逃的背影,舔了舔润红的唇瓣,鼻间哼出一声轻笑。   心情很好地拿起书架上的一本书,翻到了最新的一页,上面写着。   “我们如海鸥之与波涛相遇似地,遇见了,走近了。海鸥飞去,波涛滚滚地流开,我们也分别了。”   他转过头,不远处的海面上飞跃过两只海鸥。   “我们又相聚了。”刘宇脸颊上笑出了两个小小的括号。   吴宇恒晚上做了一场梦,一场很旖旎的梦。   梦中的他,穿着白袍,坐在海岸边,手中握着竖琴,轻灵的音乐声响起,周围围绕了一圈鸟兽。   草地上踩出轻盈的脚步,鸟兽让出了一条小路,那是一个拖着长裙的人影,身姿曼丽,阳光在她的后方照耀着她头上的花环,那是由一朵朵细碎的白色月桂花编制而成的。   她走进站在他的面前,双腿分开跪坐在他的腰上,替他脱下了衣衫,紧接着也脱下了自己的长裙,两具白皙的身体在光影里靠在一起。   纤长的手指捧住他的脸颊,丰盈的唇瓣触碰到他的唇瓣,睫毛也上下交织着扑闪在了一起。   泛着花香的津液在口舌中互相交换,微凉的肌肤也逐渐在互相的摩挲中变得温软,他进入了一处温暖的地方,脊骨都酥麻了起来。   情不自禁地手掌握住她的腰肢,盈盈一握,还有浅浅的腰窝,吴宇恒被她夹得忍不住闷哼,加快了速度。   在痛快释放的那一秒,有温凉的水滴落在他的脸上,他伸出手拂开那柔顺的黑发,一张精致的脸倒映在他的眼中,眼底有三颗连成一串的泪痣。   吴宇恒从床上惊醒得坐直了身子,冷汗顺着额头从脸颊上滴落,啪嗒一声掉在琴弦上,发出铮的声响。   房间门被敲醒,吴宇恒抬起头,雕着女神像的门被缓缓推开,刘宇探进了一个脑袋,手指扒着门边,清脆的少年音响起,他问道:“我可以进来吗?”   吴宇恒松了口气,“少爷您是别墅的主人,当然可以进来了。”   刘宇裹着白色的睡袍,双腿并拢,小小的身子乖巧地爬到他的床上跪坐着。   脑袋里浮闪了不可描述的画面,吴宇恒往后退了一小步,后背已满是冷汗。   “我很可怕吗?”刘宇歪着脑袋,睫毛微微上抬,黑发垂落在额间,台灯的光束给他的脸颊打出了一道阴影。   “并没有。”吴宇恒试图把旖旎的歹念摇出脑袋,“您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世界上应该没有人比少爷您更好看的人了。”   刘宇显然很受用,他笑眯着眼睛,钻入被子里,“不用叫我少爷,叫我刘宇吧!”   吴宇恒感觉到刘宇冰凉的腿靠在自己的腿上,心跳得飞快,表情绷着,“好的,您不想听琴了吗?”   “我昨天睡了很久,所以现在没有困意。”刘宇抓住他的袖子,“你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吧!”   “我的故事?”   “是啊,我不能离开这栋别墅。”刘宇手指微微捏紧,有些犹豫地笑道,“因为我身体的一些特殊原因。”   “很好奇,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的。”   吴宇恒看着刘宇充满期盼的眼神,心被触动了一下。   “我来这里之前的生活蛮简单的。”吴宇恒眼神微微上瞟,似乎在回忆,“小时候家里很穷,但我就很喜欢拉琴,于是我妈四处借钱给我买了一把琴,房东人也不太好,经常因为我家交不起房租骂骂咧咧的,在我初三那年,房东把我们赶了出去,那天雨下得很大,雨水漫过了脚踝,我和我妈互相拥抱着蹲在天桥底下取暖,即便窝在我妈的怀里,我也被冻得直哆嗦,但我还是睡着了。”   “但是当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妈却永远睡着了。”吴宇恒说得极其平淡,但只有当事人才知道那是怎样痛彻心扉的感觉。   刘宇抱着膝盖专心致志的听着,他的声音带着安抚的力量:“你的母亲一直住在你的心里面,捂着你的心脏,无论你开心还是难过,都会跟着你一起跳动,只要你在,她就还在。”   吴宇恒从没听过这套说辞,被略带童话色彩和哲学意味的稚嫩语言所笑到,“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没有人告诉我。”刘宇撑着下巴说道,“这句话好像在我的记忆里已经很久了。”   “说的很有道理,我思故我在。”吴宇恒点点头。   刘宇试着转移话题,“你的琴是跟谁学的呢?”   “家里没有钱找老师,在我见到琴的那一刻起,就会拉琴了。”吴宇恒抿唇笑着,“后来因为琴拉得好,我开始在酒吧驻唱,但是后面因为得罪了客人,就被打出去了。”   “不过好像遇到贵人了。”   刘宇眨了眨眼睛。   吴宇恒含糊其辞地说道:“醒来之后我就在医院里,出来就看到了别墅要找琴师的消息,身上仅存了100块打车费,我就来这里,很幸运地通过了面试。”   “说明我们俩很有缘。”刘宇弯着眼睛,“你喜欢月桂花吗?小小的一簇,却有着浓郁的花香,会随着海风飘散到别墅里的每一个角落,把你包围在里面。”   吴宇恒鼻尖仿佛闻到了刘宇所说的月桂香气,跟梦中的香味一样,纯洁又神圣。   紧接着,在不可思议的眼神中,他看见刘宇那张小小的脸,凑到他的面前,红润泛着水光的唇亲吻上了他的唇角。   “我喜欢你的故事,我也喜欢你的琴声。”   他听到刘宇又说。   “这次达芙妮爱上的是不受诅咒的人。”   他的双手被刘宇带着摸到了他的蝴蝶骨处,细腻的触感下有微微的划痕。   “有一根树枝做成了琴弦。”   紧接着,他又听到刘宇充满蛊惑的声音,“海岸边的月桂,枝干深深地嵌在了脚下的土地里,我身体的一部分在你握在手中的琴上,神的指引让我找到了你。”   “在你晕倒的那个夜晚,也是像这样,我亲吻了你,月桂花的汁液拥有治愈的神迹。”   吴宇恒看着刘宇乌黑的发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长,直至蔓延到了脚腕的长度,披落在他的身后,在光晕下衬得他的脸颊雪白,仿佛一只美丽的花妖。   “你愿意待在这里永远陪着我吗?”   花妖发出了最后的恳求,一种极其低微的姿态,渴求的眼神,他牵起吴宇恒的双手,放在了自己柔软的胸脯之上。   “这里被阿波罗刻下咒语,让我青春永驻,容颜不老,但是在流光易逝中却只剩下了一片荒芜,唯有你的琴声能将它填补。”   刘宇的眼尾有些发红,泪珠顺着三颗泪痣滚落,沁入吴宇恒被他拉住的掌心,透过掌纹的处处肌理,流入缓缓流动着血液的脉搏里。   吴宇恒感受不同于他寻常的脉搏跳动,轻快又灵动,那是来自刘宇的,月桂花的低语。   “我从没爱过花神。”吴宇恒心脏跳得飞快。   “可是你已经爱上了不是吗?”刘宇笑着拥住他,“只有情感相通,你才能拉响安抚我的琴声,在你拉动琴弦的第一秒,我就知道,你已经爱上我了。”   这是来自神的自信。   吴宇恒沉默着,自他第一眼起,就深深地被脆弱又精致的少年多吸引,沉默于琴声,他只能将情感倾注于琴弦之上,却不曾想,这恰恰是暴露了他心思的证明。   “你在梦里与我交合,我能感觉到你的心跳,你的思想,阳台上的桂花也能为我作证。”   刘宇闭上双眼,缓缓靠近吴宇恒的脸。   这一次,不是在梦里,是真真切切的,吴宇恒的双手紧握着刘宇的手,脉搏的跳动都与他保持了一致的频率。   他微张着眼睛,感受着刘宇嘴唇的温度,唇珠柔软地陷进触碰的唇缝里。   然后,一动不动。   刘宇眨了眨眼。   “花神会在梦里与我做爱,却不会现实里接吻吗?”   吴宇恒笑着露出了虎牙,看着刘宇逐渐泛红的耳尖。   他伸出舌头,轻轻地探入刘宇的口中,跟梦中一样,所经过的地方都弥漫着月桂花香的清甜。   即便是花神,也会被吻到气息不稳,鼻息渐喘,刘宇有些失神地盯着他,美丽的脸隐没在黑色的长发里。   吴宇恒好心地放过他,努力回想着自己接触过的知识,用指尖掠过刘宇的锁骨、奶尖、大腿内侧,听着他有些紧张的呼吸声,将手指伸进他的穴内,在被紧紧裹住的阻碍中,搅出一片黏腻的水声。   “嗯……”   刘宇细白的手把住吴宇恒的肩膀,嘴唇轻咬着发出难耐的音节,洁白的身体泛出了情动的红潮。   吴宇恒分开他的双腿,柔韧地环在他的腰间,手掌掐着他的腰,手指陷进了他的腰窝。   看着刘宇仰起薄薄骨节轻微突起的脖颈,吴宇恒用嘴唇覆盖上去,虎牙轻轻摩擦着,听着喉结上下滑动的声音,从未接触情事的青涩身体也能如此的诱惑与迷人。   坚硬的物体尝试着缓缓进入他的穴内,是一种极致紧密的快感,像是未开花的细蕊,将他紧紧裹住,软嫩的穴肉攀咬着,吸附着,又会吐露出花汁润滑着,梳理着。   吴宇恒情难自禁地吻上刘宇的嘴唇,不让他的牙齿继续咬着自己的唇瓣深陷出齿痕。   所接触到的每一寸肌肤都像花一般娇嫩,手指摩擦之后还会有浅浅的指痕,也像花瓣一样稍稍挤压就会冒出密密的细汗,在灯光下闪着晶莹的光泽覆盖在白皙的皮肤上,舔舐着唇齿间还有甘甜的香气。   与神做爱是什么感觉?   十指相扣,胸膛与胸膛紧紧靠在一起,静静听着彼此的心跳,吴宇恒贴着刘宇的脸颊,听到了他带着少年嗓音愉悦的低语。   “神的爱意是永恒的。”   

【厌食症】 01

  20世纪的夜上海纸醉金迷,夜夜笙歌。   穿着束身旗袍的花妈妈站在二楼瞧着楼下一片沸腾喊着安可的观众,掐灭了手中的烟蒂。   “二喜,羽少爷怎么样了?”她心里盘算着今晚的流水账,抹了胭脂的嘴唇笑得红艳。   穿着棉布衣裳的小厮摇了摇头,他端着精致摆饰后的餐盘,“羽少爷还是不肯吃饭。”   花妈妈瞟了一眼,七分熟的牛肉切成了整齐的块状摆成了好看的形状,旁边放置着薄如纸的层层柠檬片和刀叉,肉味和清香夹杂交错,看得人食欲大动。   很难想象,居然有人会拒绝这样的美食。   眉头皱起,“端下去吧,我亲自瞧瞧去。”   高跟鞋一步步踩上三楼的阶梯,摇曳的身影走到房间尽头,犹豫了几秒推开门。   里面躺着一个有些清瘦的美人,单看背影就知道是美人的人。   削肩窄腰,丰臀长腿,即便是只穿着西装也能看得人欲火中烧,他的黑发细碎地摆在额间,宛如精美的瓷器,侧卧着身子躺在美人塌上。   “你怎么又换回男装了?”花妈妈走上去,绕到他的面前。   “穿着舒服。”刘宇微睁着眼,下巴仰起一道锐利的弧线,长长的睫羽垂下,覆出一道弯弯的扇面。   “还是不想吃饭么?”花妈妈重新换上了香薰,香味绕着房间一圈又一圈。   “可能我会被饿死吧!”刘宇有些不以为意地说,“品相再好的美食在我这儿也是垃圾。”   “怎么会这样呢?”花妈妈忧心地叹了口气,“不如你出去出门转转散心如何?”   “要我穿女装还是男装?”刘宇好奇地瞧了她一眼,话里有话。   “你开心就好,这不是我给你的差事。”花妈妈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肩,“你的特例,二喜会跟着照顾你。”   带着二喜还算什么旅游呢?在监管之下,觉着更加乏味了。   刘宇懒洋洋地撑起胳膊,勾着唇角笑着答应。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宋朝范成大所说。刘宇坐在邮轮上,看着远处的海岸,跟二喜讲道,他打算第一个去的地方就是杭州。   港头人来人往,穿梭奔赴各地的商人和渔夫,这在民国绝对算得上是富饶一甲的黄金地段。   肩膀被轻拍了一下,刘宇扭头望去,是一个个子很高的男人。   他抬起眼皮饶有兴味地打量着他,金丝眼镜配上进口西装,手里还提着个小皮箱。   “留学生啊?”刘宇清隽的声音问到。   “嗯……”他面容有些羞涩,像是鼓足了极大的勇气,“第一次来杭州,有些人生地不熟,所以想请问小姐你……”   “这么巧。”刘宇微微晃了下脑袋,打断了他,黑亮的长发在他的耳后摇摆,让本就精致的脸显得清纯秀丽。   “我也是第一次来。”   周柯宇看着他将蓬松的裙子微微提起,行礼的姿态优雅大方,纤细的手腕和脚腕都露了出来,小皮鞋擦得程亮,像是个常流转于上流社会的富家小姐。   “有些饿了,这位帅气的留学生能请我吃顿饭吗?”刘宇抬头看着他,眼角下垂,看起来可怜巴巴。   周柯宇看着“她”纤白的手拉住了自己的西装袖子,心脏跳得飞快。   古色古香的木制茶楼里,二楼的客房窗户微微向外打开,飘出一缕茶香。   穿着中长马褂的短发年轻男人走了进来,摇着扇子操着一口不甚熟练的吴语。   “两位贵客,我是这里的老板张嘉元,不知道这一桌子的浙菜您二位可都喜欢?”男人坐到了刘宇旁边。   “哦,那您给我们介绍一二。”刘宇撑着下巴,有些无精打采,“若您能说得我食欲大增,这一叠银票就归您了。”   骨节分明的纤细手指从荷包里掏出一叠一指厚的银票,张嘉元瞧着刘宇精巧的脸蛋,心中微动。   “先说这西湖醋鱼。”男人拿起一双筷子指了指桌子,“用草鱼作为原料,在选鱼方面就有讲究,一定得是在西湖水里长大的草鱼,鱼长不过尺,重不逾半斤,用莲子、荷花熬制汤汁再加以烹煮,熟即起锅,再浇上一层糖醋,胸鳍竖起,鱼肉嫩美,带有蟹味,鲜嫩酸甜。”   刘宇瞧着碗里的一块鱼肉,糖浆包裹的鱼鳍表面还拉着糖丝,冒着醇香的热气。   “张老板讲得这么详细也不怕我们传了出去。”周柯宇光是听着都唇齿生津,忍不住说道。   “绝无可能。”张嘉元笑着压低了声音,“光说养鱼,喂什么样的鱼饲料,用哪里的西湖水,什么时间捕鱼,怎样宰割鱼肉挑鱼刺,用什么样的佐料腌制......”   他摇了摇手指,“都是秘辛,旁人学不过去,也做不出我这茶楼的味道。”   刘宇笑着捂嘴,另一只玉白的手掌还覆盖着银票,“张老板真是年轻有为。”   “那我们再谈这龙井虾仁。”张嘉元瞧刘宇这动作便知道没打动他,又指了指另一盘菜,“再说这龙井虾仁,但凡是进了我店没有不点这菜的。”   刘宇和周柯宇齐齐看过去,虾仁白嫩、茶叶翠绿,色泽淡雅,品相俱佳。   “说这道名菜也有个传奇的故事,相传有一年清明,乾隆下江南微服私访,曾在龙井附近的一个村姑家避雨,喝了她家的龙井新茶后感觉甚好。雨过天晴,讨得一包茶叶离去。傍晚时来到一家小店,点了道清炒虾仁,然后拿出茶叶让店小二泡来喝。不想,掏茶叶包时被店小二无意中瞥见便衣底下的龙袍一角,急忙报告正在炒菜的店主,店主听了一惊,竟把小二刚刚递过来的那包茶叶当成葱花撒进锅里,慌慌张张端了出来。不想乾隆还没吃菜,已闻到那独特的香气,眼前一亮,夹上一筷子入口,就连连称赞:“好菜!好菜!龙井虾仁!”从此名扬天下。”   周柯宇听了他这一长串话语,“就是不知道你这故事跟这桌子上的龙井虾仁有何关系?”   “这秘方自然流传在我这茶楼,独家的,谁都要不过去。”张嘉元摇头一笑,“连乾隆皇帝都忍不住称赞的菜品两位贵客有什么理由不赏脸一试。”   “说的很有道理。”刘宇挑眉用筷子夹起一粒虾肉,晶莹剔透,还没来得及放进嘴里,客房门就被人一脚踹开。   “督察办!把手举起来!”一个面目狠厉的男人穿着警服走了进来,把手枪往桌子上一放,瞧了三人一眼,“跟我走一趟吧!”   夹着虾仁的筷子摔在桌面上。   “我和对面的刘小姐只是这里的食客。”周柯宇扶了扶眼镜看向他,一脸镇定。   “那就辛苦你们两位了。”张欣尧招了招手,五六个督察警挎着步枪走了进来。   刘宇在椅子上被张欣尧一把拉起来的时候听到他说,“如果你们无罪,自然会放你们出去的。”   出去的时候刘宇和张欣尧单独坐了一辆车,周柯宇和张嘉元坐了另外一辆。   “刘小姐,是吗?”张欣尧看着刘宇娇丽的脸安抚道,“不用担心,只是走个过场很快你就能被放出来。”   刘宇微微侧头,额间的刘海垂了下来,涂着红色口红的嘴唇发出嗤笑,“如果你在说这句话之前把手拿开会更有说服力一点。”   他的视线往下移动,格子蕾丝边的长裙快被掀到腰间,只剩下白色的长袜束在骨肉匀称的腿上,一只青筋遍布的大手抚着微微溢出腿袜边缘的白肉,手掌常年握枪的茧子刺激着大腿的皮肤。   刘宇伸出手把他的手轻拍了下去,却被张欣尧反握在手里。   “这么久就不记得我了,刘宇先生,或者说应该叫你羽少爷?”   原来失联的日子里张欣尧也没放弃打探他的消息,刘宇冷哼一声,正要开口就被张欣尧吻住了唇角,唇齿被打开,带着烟草味,尼古丁的味道在口腔内扩散开来,刘宇忍不住皱眉想要把他的舌头吐出去,却被他顶得节节败退,呼吸疯狂地被掠夺,身子都被他压得往后仰,要不是张欣尧一只手还掐着他的腰,两人就已经倒在车后座上演一场香艳情事。   前面的路被堵住,司机一脚刹车踩下去,刘宇因为惯性整个人扑在张欣尧的怀里,俩人贴着额头微微喘息着。   看着张欣尧几乎没有什么变化的锐利面容,刘宇的眼神陷入了某种回忆,有些恍惚。   六年前的夜晚,金石玉砌的刘家大院,一百多号人都在沉睡之中被火光吞噬,刚从私塾提着小包坐着人力车回家的小少爷,小皮鞋踩在地上,青稚的脸上满是惊慌,漆黑的瞳孔里只剩下一片熊熊烈火。   负责护送安全的年轻警官一把抱住了冲动的小少爷,“不要鲁莽行事,刘家现在只有你了。”   刘宇把脸埋在他的胸腔里,鼻尖通红,他抬起满是泪痕的脸,“那我该怎么办?”   “我认识一个人,去找她。”张欣尧的声音带着极强的安全感。   刘宇身无分文,跟着张欣尧来到了上海,认识了那个嗜好抽烟的瑰丽女人。   花妈妈拍了拍刘宇雌雄莫辨的俏丽脸蛋,笑着对他吐了口烟,“这么美的一张脸,来我这里正好。”   张欣尧捏着刘宇柔软的掌心,“他只是暂时住在你这里。”   “这样吗?”花妈妈有些惋惜地收回手,“那真是太可惜了。”   再后来,张欣尧便彻底失去了消息,刘宇住在灯红酒绿的夜上海,见识过了人前各地富商贵胄的勾心斗角,也见识过了人后妓女之间的争风吃醋,在杂乱无章的秩序里,他学会了微笑着明哲保身。   “怎么会来杭州的?”张欣尧以为刘宇是特地来找他的,沉寂已久的心难得地跳动起来。   刘宇一眼就看出了男人的自作多情,他笑着把手从张欣尧掌心抽出来,“确实有事。”   下一秒张欣尧的笑容就凝固在了脸上。   “你找他做什么?”   “好歹是我名义上的哥哥。”刘宇优雅地放下自己的蕾丝裙,“既然来到了杭州,我自然是要去拜访他的,表达我这个弟弟的敬意。”   刘宇整理好自己被弄乱的服饰,猫一样圆圆的眼珠子一转,“也不对,可能他以为是他失散多年的妹妹回去找他了。”   南洋商会总部。   沉香木制的大门被敲得急促,伏首在进口桌椅上拿着钢笔签字批文件的男人扶了扶黑框眼镜。   “周次,不是说了办事要沉稳一点吗?”刘彰抬起头,无奈地看着小跑进来的助理。   周次咽了口口水,有些语无伦次,“不是的,少爷,小姐回来了。”   “哪个小姐?”   “六年前失踪的刘妤小姐,她回来了。”小助理顺便还整理了下自己跑乱的刘海。   “怎么可能?”刘彰皱起眉头,也顾不得手上的文件,拿起椅子上的外套就往外走,“咱们出去瞧瞧这个所谓的刘妤。”   走下楼,就看到待客大厅里坐在三角钢琴前的纤细背影。   黑发垂腰,脊背挺直,裙摆蓬松到脚腕处,露出黑亮的小皮鞋。   悦耳的钢琴声从他翩跹弹跳的指尖流出,刘彰曾经留洋多年,立马就听出这是莫扎特的名曲《d小调幻想曲》,由哀转喜,层层递进,情绪激荡,充分地表达了演奏者此刻的心情。   黑白键盘停止,只留下一厅的商人驻足观看。   刘宇从椅子上站起来,他仰起下巴,对着观众微微行了个礼,在人群热烈的鼓掌之中,他一步步走向还沉醉在钢琴声中的刘彰。   刘彰看着多年未见已脱稚气的妹妹,眉眼妍丽,装扮精致,红唇一张一合,一种血浓于水的亲切感从心脏蔓延到四肢。   他看着妹妹略带纯真的笑颜,听她说,“哥哥,好久不见。”   声音有些暗哑,刘宇说这是因为当年火灾被烟熏的。   坐在南洋商会总会长的办公室里,刘宇翘起嘴角,打量着四周,“哥哥,重新把刘家发展壮大一定得付出不少心力吧!”   有些难以表达的情绪停留在唇边,看着那张脸上的三颗泪痣,他几乎已经确认了刘宇的身份。   “还好。”常年叱咤于商会的总会长难得有些局促,“你这些年都去哪里了?怎么现在才来找我?”   “刘家被烧之后,我去了上海。”刘宇轻轻握住刘彰的手,像是在安抚他的情绪,“这些事先放一边,还有很长的时间我们可以聊,现在我想要你去帮我保释两个人。”   “什么人?”刘彰问道。   “香满楼的主事张嘉元,还有一个远渡重洋回来的留学生,叫周柯宇。”   还在讶异久别重逢的亲妹怎么会认识这两人,刘彰又听到刘宇的下一句话,“他们被督察办的一级督警张欣尧张警官抓走了,我想让你保释他们。”   坐在私人轿车上,刘彰看着身旁的妹妹情绪有些复杂,除了纳闷亲生妹妹来到杭州的第一件事不是找他之外,更多的是一种源于下意识的对她周围的男性的排斥,更何况,这两人他都认识,而且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跟他关系匪浅的三个人在他不知情的状况下凑合到了一起,刘彰的手掌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   张欣尧走出警局打量着刘彰以及和他站在一起的刘宇,舌头顶了顶口腔,挂起笑容走了上去,“张会长,您到这里来是要保释周柯宇和张嘉元吗?”   刘彰点了点头,“什么原因?”   “我们接到举报说周柯宇走私食盐,迫不得已才去酒楼请他们过来喝茶,您的妹妹刘妤小姐已经完璧归赵,私以为您不会再来呢!”张欣尧略带深意地看了刘宇一眼。   “张嘉元和周柯宇没问题了吧?”刘彰让周次进去交钱保人。   “应该是没有,张会长可以带他们走了。”张欣尧让出了一条路。   周柯宇和张嘉元脚步轻快地走了出来,看起来在局子里的茶味道还不错,俩人分别给刘彰一个大大的拥抱,就在周柯宇牵起刘宇的手准备吻上他的手背时,刘彰按下他的手。   “从海外带来的那些洋人礼节就不必对我妹妹用了。”   周柯宇神色莫测地看了俩人一眼,阳光照射在他的镜片上,反光挡住了他的眼神。   “原来是令妹。”周柯宇打趣,“长得比你好看多了。”   随即胸口挨了刘彰略带恼怒的一拳,张嘉元在旁边打着哈哈,“君子动口不动手嗷!老朋友这么久不见了,晚上找个时间聚聚呗,要不再去我那儿坐,保证不会再被这位张督警抓了。”   张欣尧在一旁耸肩,“各位见谅,本督警也不是有意为之,毕竟涉及民生大事,我们当警察的肯定不能放过任何一丝漏洞。”   四人坐上特制的商务轿车,刘宇在关上车门之前,回头看了张欣尧一眼,只见张欣尧对着自己握起的拳头吹了口气,又挥了挥手。   “会长,咱们去香满楼吗?”周次坐在驾驶座上问道。   “回刘家。”   刘宇坐在副驾驶上偷偷地张开手掌,一个细小的纸条,夹在指缝里,他弯腰整理着自己的裙摆,纸条顺势落入皮鞋缝里。

02   刘家别墅,佣人忙着端上一盘盘菜肴,直到最后一碗藕粉被放置在桌面上,这才算上完了晚宴。   刘彰坐在长桌前面,刘宇坐在他的旁边,张嘉元和周柯宇坐在另一侧。   几人在回来的路上虚情假意地寒暄了一阵,刘宇才知道张嘉元和周柯宇也是南洋商会的人,而周柯宇此次留洋归来,就是为了商讨私盐一事。   听到私盐两个字,刘宇微微挑眉,这可是重利,也没想到这几个人真有胆子干这事,转念一想,又释然地喝了口茶,茶香停留在齿间。   也是,要不是有这种重利,刘彰怎么可能在短短五六年的时间里,一举当选为南洋商会会长,这期间走私了多少,怕是不得而为之了。   正在思索中,刘宇面前的碗里被放了一块酥油饼,他回过神看向刘彰。   “想什么呢?”刘彰疼爱地看着他。   刘宇挂着笑容咬了一口饼,有些食不知味,“真好吃!”   “太久没吃到杭州菜了。”刘宇挤出两滴感动的眼泪,盈盈地挂在下巴上,“不好意思失态了,我先去一下洗手间。”   说罢,就提着裙子离开了座位,蕾丝的裙尾蓬松着衬托腰肢过分纤细。   张嘉元看着刘宇清瘦的背影,感叹了一句,“刘小姐的美貌世界上也挑不出几个,但太过消瘦了,可得多吃点才行。”   “年轻女孩总是爱美的。”周柯宇接道,“现在的女子多自已比娇娥,那自然得弱柳扶风才能步步生莲,姿态曼妙。”   “家妹吃什么倒是不劳二位操心了。”刘彰垂下眼,“两位还是多想想商会的事情吧!”   话题止住,桌子上的美食沉在了有些尴尬的氛围中,无人动筷。   脚步走得飞快,绕了几个弯,刘宇急忙推开洗手间,在洗手池上打开水龙头,就把喉咙里吞咽下去的一口饼吐了个一干二净。   酸水的味道恶心得他泪水涟涟,感觉胃部挤压着压缩成了一团,手指使劲地按压着腹部,刘宇望向镜面,镜中人白皙的脸涂抹着精致的妆容,却难掩憔悴,擦掉嘴唇边的残渍,刘宇把手指一根根地在水中冲洗干净,再用口红仔细地把唇涂抹匀称。   抿了抿唇,刘宇满意地看着镜面中的自己,一转身却撞在一个人的身上,他捂着有些酸痛的鼻子往后退了一步却被那人一手揽住腰。   真细啊!周柯宇握着他的小腰,心中感慨。   “周先生还不放手吗?”刘宇一只手扒着他的肩膀,有些费力地仰着脖子看着他,眸子里还含着泪水。   周柯宇很高,揽着刘宇的腰都快把他从地面提了起来。   “不好意思。”周柯宇放开他,手背到后面揉搓着手指,有些留恋刚才的触感。   “你刚刚看到了?”刘宇打量着他的神色,随即露出一种笃定的语气,有些微恼,“你看到了。”   “本来是有些担心刘小姐这么久都没从洗手间出来.....”   周柯宇的唇被刘宇堵住,皮鞋也被他踩在脚下。   刘宇垫着脚,仰起天鹅一般的长颈,扒拉着他的领口,把舌头伸了进去,努力舔着他口腔里的每一处内壁,直到两人的味道互相交缠在了一起,才恶劣地笑着说,“味道怎么样?”   周柯宇舔了舔嘴皮,说实话刘宇身上有很重的香水味,却不难闻,跟他身上的体香混合成了一种勾人的气味,他吸吮着刘宇舌头的时候脑子里完全一片空白,根本察觉不到刘宇刚刚呕吐了酥油饼的味道。   还没等刘宇骄傲地踩着皮鞋离开,就被一把拽住,刘宇有些惊讶地挑了一下画得细长的眉毛,似乎没有料到周柯宇有胆子拉住他。   还不等他发出声音,就被一把托着屁股按到了隔间。   门锁上了链条,一声金属的碰撞声,摇晃得哐铛响。   刘宇的背被压在墙上,惊吓之余他双手双脚都挂在周柯宇的身上,常年生活在花巷的他对这种幽闭的双人空间并不陌生,他压低了声音,“你想干什么?”   “你。”周柯宇低沉着声音。   刘宇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忍不住伸出一只手勾起周柯宇的下巴,“留学生好大的威风啊!”   “不信吗?”周柯宇低下头咬住刘宇的手指,舌头舔着他的指尖。   “哈~”刘宇收回手,在他西装上擦了干净,又自信地用手撩拨开披在肩上的长发,他附在周柯宇的耳朵边小声道,“我怕你待会儿硬不起来。”   被质疑了男性尊严,周柯宇用力捏着刘宇的臀瓣,冷笑着,“那咱们就试试看。”   刘宇倒也并不是真的不害怕,而是他本身就是个男人,在脱去了女相的外壳之后,他很期待看到周柯宇被戏耍后恼羞成怒的表情。   脖颈被啃咬着,刘宇咬着手指忍住不发出声音,回想起来他穿着女装坐在夜上海的二楼上,楼下歌声袅袅,楼上富贵的公子哥转眼就找上了他。   他冷着脸扒开公子哥的手指,却在那人保镖的掣肘下动弹不得,他睁着眼睛看着男人脱下自己的衣服,勃起戳在他柔嫩的大腿内侧,却在摸到他的性器时软成了一滩烂泥。   再后面他也不记得了,被扇了很重的一耳光,耳鸣声嗡嗡作响,他倒在地上被保镖踢打着缩成了一团,隐约中看到了花妈妈带着一排姿色各异的漂亮女孩过来笑着赔罪。   果不其然,周柯宇吻着他的锁骨,在手指从裙底伸进去摸到他的内裤时顿住,眼底满是讶异,仿佛没有料到他是个男生。   刘宇嗤笑着伸出手拍了拍周柯宇的裤裆,从他身上跳了下来,皮鞋踩在瓷砖上的声音清脆,“我刚刚说什么来着?”   他解开隔间的锁链,“需要我帮你介绍医生吗?我认识一个很不错的,以前也帮忙看过类似你这种情况的病人”   刘宇唇角勾得张扬极了,像只神气的天鹅,他迈着轻松的步伐离开,裙摆摇曳生姿,仿佛跟刚刚呕吐按压着胃部一脸憔悴的不是同一个人。   周柯宇有些出神地望着他的背影,转眼又嘶着气捂住裤裆。   下手可真狠啊!周柯宇咬着牙想着。   直到洗手间里完全没有了声响,隔间里面的门缝中才走出来一个人。   张嘉元穿着布鞋,悄无声息地走到洗手池前,对着镜子整理着马褂,清俊的脸笑得微微扭曲,他嘴唇一张一合,却没发出声音,镜子里的口型显示着,“事情终于变得有点意思了。”   浴室里走出来一个裹着浴袍的人影,别墅里只剩下刘氏兄妹二人,刘宇用毛巾擦着发丝走到楼下厨房,倒了一杯牛奶。   咕咚咕咚,脖颈细细的骨节上下浮动,只有这样才能维持接下来一天的体力。   “妹妹,这么晚了还不睡?”刘彰从书房里走出来,看了眼橱柜上挂着的钟表,有些诧异爱美的妹妹在深夜出来偷食。   “您不是也没睡吗?”刘宇勉强维持着笑容把杯子放在桌面上,奶渍还残留在玻璃内壁上。   “睡不着。”刘彰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你要进我书房坐会儿吗?”   “那真是太荣幸了。”刘宇微张着红唇,有些摸不懂刘彰的想法,他知道书房对于商人来说无异于禁区。   在这种地方找刚回家的妹妹谈事情?刘宇轻哼了一声走上去。   穿着拖鞋前脚刚迈进书房,刘彰就在一旁拉上了书房的门。   “哥哥。”刘宇瞪圆了眼睛,软软地喊了他一声,放下姿态,“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刘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坐在沙发上,拍了拍身侧的位置,“咱们聊会儿吧!”   动作轻巧地坐在刘彰旁边,两人小腿紧靠着,只隔着一层布料的距离,刘宇感觉嘴唇有些发干,很久没有过这样的压迫感了。   可能是来自血脉自带的,长辈对晚辈的震慑力,刘宇暗戳戳地想着。   “小妤。”刘彰念着他的乳名。   “什么事呀?”刘宇弯着眼睛。   “你在上海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过得挺好的。”刘宇站起身,在他面前转了一圈,不动声色地坐远了一点,“没缺胳膊没少腿,能穿好看的衣服,也能到处游玩,这次我不就从上海来到杭州找你了么?”   说到这里,他一拍脑袋,哎呀了一声,二喜还在张嘉元那茶楼里呢!   “那亏得你是来杭州,要是去其他地方岂不是不会来找我这个失散多年的亲哥哥了。”刘彰失笑道,感觉妹妹还是很多年前那个童真未泯的小姑娘,会拉着他的手,刁蛮任性地喊着想在杭州看雪。   刘宇抿唇一笑不做声,他从来不做假设,也不会去设想如果。   “跟嘉元柯宇他们怎么认识的?”刘彰又问道。   “一个在港口,一个在茶楼,就这样了。”刘宇耸了耸肩,有些不自然地撅嘴,“您怎么像个小老头似的问东问西的?”   刘彰被刘宇说得心头一梗,“你哥年轻着呢!”   “是啊!连嫂子都还没给我找一个。”刘宇笑着露出一口白牙。   “咳咳,时间不早了。”刘彰暗示着各回各房,“明天再带你出去玩。”   “那……晚安?”刘宇轻轻靠上前,拥抱环着刘彰的腰,声音很轻,“今天看到你真的非常高兴。”   刘彰听着刘宇浴袍下传递着的心跳,感觉一颗心都被填充得鼓鼓囊囊的。   刘宇走出书房回头看了刘彰一眼,他也不知道刚刚的那句话到底有几分真心,但是他知道拥抱刘彰的那一刻,他的情绪是喜悦的。   哥哥!   刘彰听到熟悉的软糯声音,忍不住伸出手拨开云雾,他回到了十年前的杭州,那个时候还没有电器,刘家大院里都还点着灯笼照明,他十六岁,刘宇十岁,父亲都姓刘,都住在杭州刘家大院,除此之外,他俩的生活几乎没有任何交集,刘彰得一天到晚的上学,刘宇坐在花园里的秋千上看他上学放学。   刘宇自小体弱,被家里长辈当成个金娃娃似的照顾着,说不得骂不得,同样是在厨房偷吃零嘴,他要跪在祠堂里背一晚上的道德经,刘宇则被奶娘抱着回到屋里美美睡上大觉。   十岁的刘彰还会哭着到亲妈房间里找安慰,他听到母亲柔和的声音,“因为小妤是妹妹呀!你是家里唯一的儿子,你要让着她知道吗?”   从那以后,刘彰就对刘宇很好,也跟家里长辈一样,把刘宇当成个掌中宝一样宠着,直到十六岁的那个晚上,他背着书袋走过父亲的书房。   “你还要瞒着刘宇的身世到什么时候?就为了刘彰吗?”他听出来这是刘宇生母的声音。   “刘家只有一个儿子。”刘父的声音平淡,“大院里兄弟相残的事情不少,刘宇做女孩不是挺幸福的吗?”   “可是......”刘宇生母声音哽咽,“小宇他以后要是成家立业怎么办?你们要为了刘彰能全部继承家产而牺牲掉小宇下半辈子的幸福吗?”   一声巨响从书房里传来,吓得刘彰身子一抖,他知道那是父亲动怒时甩人巴掌的声音,不敢多想,他头也不回地从书房门口逃回到自己的房间,却碰上了蹲坐在房间门口的刘宇。   刘彰看着小小的身影坐在房间门口,小脸上的眼睛大大圆圆的,黑色的长发扎成了两根辫子垂在胸前,红色的裙子衬得他脸庞俏丽。   换做平时,刘彰肯定会上前抱着刘宇大夸一通妹妹真漂亮妹妹真可爱。   但这个时候,这么可爱......怎么可能是男孩子呢?刘彰想不明白。   他听到刘宇稚嫩的声音,腰被他扑上来抱住,“哥哥,你回来啦!”   有些勉为其难地笑着,他还是像往常一样抱着刘宇进了房间,从书袋里掏出糖果递给他。   正要把刘宇送回房间时,刘宇却扒拉着门框不肯离开。   他听见刘宇恳求的声音,“哥哥,我妈妈今晚不在,我害怕!”   对哦!刘宇生母还在书房里,还被父亲扇了巴掌,刘彰欲言又止,有点不敢直视刘宇的眼睛。   “我可以跟你一起睡吗?”刘宇抬起脑袋看着他,趁着刘彰走神,小跑着跳到刘彰的床上,抱着棉被就不肯松手。   “那你要乖乖听话,睡觉不要乱动,知道吗?”刘彰洗漱完毕,穿着睡衣,对着挂在他胳膊上的弟弟说道。   “我一定听话。”刘宇仰起小脸亲在刘彰的脸上,在他诧异的眼神中解释,“妈妈说这是晚安吻。”   刘彰这一晚上睡得很不踏实,他梦见了穿着白色裙子的小女生,又软又小,胳膊膝盖还泛着粉,会披着黑顺的长发,扑在他的怀里,嘴唇索求着亲吻他的嘴唇。   他情不自禁地张开嘴,舔着女孩香甜的唇瓣,含着女孩小巧的唇珠,吞着女孩软嫩的舌头,等到他脱去女孩的衣服时却看清了她的脸蛋。   那是一张熟悉的脸,熟悉得他心惊肉跳,弯弯的细眉,水润的大眼,微微下垂的眼角还有着泪痣,鼻头肉翘翘的,嘴唇肉嘟起来很是丰满。   这样可爱的一张脸却瞬间变得锐利男性了起来,平时他嘴里喊着的娇娇妹妹的长发也瞬间变成短发,细嫩的腿间长出跟他一样的物件。   吓得他直接从床上坐起,刘宇还在一旁抱着他的胳膊,睡眼朦胧地揉着眼睛,问道,“哥哥,你做噩梦了吗?”   刘彰没有回答他,睡裤上一片凉意,瞬间心沉到了海底。   但凡是有头有脸的人户子弟,到了年纪都会被奶妈提着耳朵接受一定程度的同房科普。   他梦遗了,还是对着本质是弟弟的妹妹梦遗。   刘彰心绪复杂地离开房间,第二天,他就跟父亲要求去海外留洋,他要逃离这个家,也疯狂地想要逃离感情变得畸形的自己。   卧室里,刘彰坐在床头把雪茄往烟灰缸里一塞,沉沉地叹了口气。   自刘家六年前被烧,他从海外赶了回来,白手起家,一边跟着张嘉元了解内地情况,另一边又跟周柯宇互传信件,靠着还算出色的人际关系,从两手空空的愣头青干到了叱咤一方的商业会长。   唯有一个失踪的人他牵挂着一直放不下。   久别十年,刘宇从十岁到了二十岁。   他回想着下午刘宇穿着款式复杂的裙摆,披着黑长柔顺的头发,轻盈地来到了他的面前,心脏跳得很剧烈,经历留洋四年,经历商会六年 ,见识过了各色美女和奇异事件,他都没有过这么迅猛的心跳。   在书房里,看着刘宇穿着白色的睡袍,头发微湿,水珠从额头滴落入颈间,白皙的皮肤流出一道透明的划痕,他就忍不住想要把他按在身下操弄。   在最后刘宇拥抱着他的时候,几乎全身僵直,浑身都血液仿佛都凝聚在了刘宇跟他接触的肌肤上,滚烫的他眼底发热。   刘宇清浅的气息对着他的耳朵吐着,见到他真的很高兴。   刘彰有些不耐烦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地掏出一枚硬币,以前遇到难以选择的问题,他都这样粗暴了当地解决。   “就这样决定吧!”刘彰说到。   如果是花,就把他留下。   如果是数字,就送他离开。   手指一弹,硬币在床头柜上不停地打着转。   是数字。   刘彰有些嘲弄地笑着自己的不自量力。    03   清晨的刘家别墅窗外还有鸟叫声在叽叽喳喳。   刘宇整装待发地准备好出门,就在玄关碰到了手提公文包的刘彰。   “这么早?”刘彰看了一眼橱柜上的钟,指针才停在六的位置。   “六点不早了。”刘宇笑着说,他打量了一眼穿着西服的刘彰,“你不也这个时候就要出去办公了吗?”   “早知道我就让厨嫂早点给你准备早餐了。”刘彰拉开门,“周次去商会的时候会给我带早餐,你要一起吗?我让周次多买一份。”   “不用了。”刘宇拒绝,“我在厨房找到了咖啡豆,早上喝一杯咖啡可以消肿。”   刘彰有些无奈地笑着,这才注意到刘宇将长发捆成了高马尾,穿着一条束腰长裙,整个人看起来利落又美丽,“那好吧!这么早出门要去哪里?”   “先去香满楼把二喜领回来。”刘宇走出去,马尾在他的脑后左右摇晃,“二喜是我在上海时跟着我的小厮。”   招呼了一辆人力车,刘宇坐在车上摇摇晃晃地来到了香满楼,这个点还没到营业的时候,大门紧闭,街上只有几个零星的摆着早餐叫卖的地摊。   手指叩响了香满楼的门,门从里面打开,一个肩上披着白布的年轻光头男人瞧见刘宇,眼里带着惊艳。   “请问您找谁啊?”男人一口东北味。   “找你们张嘉元张主事。”刘宇礼貌地回了他一句。   “张主事一整晚都没过来,您可能得稍等一下了。”男人正要招待刘宇进门,就瞧见张嘉元从轿车里走出来。   “刘妤妹妹。”张嘉元微笑着走上来,看着打扮得光鲜亮丽的刘宇,“这么早找我什么事啊?”   “我家二喜昨天落在这里了,我来把他领回去。”刘宇歪着脑袋笑得盈盈。   张嘉元听到了却两手一拍,“真不巧,二喜小哥刚刚才被我安排人送回刘家。”   “这样啊!”刘宇点了点头,正要离开,张嘉元拉住他的手,“刘妤妹妹不如进来坐坐,有早茶喝,就当我昨天没能请你吃上饭的赔礼。”   刘宇嫣然一笑,抽回手,回了一声好,就被他带到楼上包间。   桌子上已经摆好了两碗西湖龙井,刘宇微微挑眉,茶叶尖尖在水中上下漂浮,好似游龙摆尾。   “这龙井茶绝对清甜。”张嘉元笑着招呼刘宇坐到座位上,”勾兑了茉莉花蜜,是特地为你做的。”   “嘉元哥准备得这么周全?”刘宇听着他这一番描述不由得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茶水甘醇,入口留香,清冽的茶香和甜蜜的花香萦绕在齿间。   刘宇不是个茶客,也能感觉得出这茶的用心良苦。   “真是废心了。”他微微感慨。   “能得佳人一笑就没有白费。”张嘉元伸手握住他捧着茶杯的手。   刘宇眼皮一跳,看着张嘉元那张带笑的脸,唇角不自觉地勾起角度,“看起来嘉元哥想用这小小的一杯茶收买我?”   “怎么能用收买这等难听的词汇。”张嘉元不赞同地反驳,“这茶千金难买,美人的笑也千金难买,千金等千金,只不过是我有事求助于你罢了。”   “嘉元哥有什么事不妨直说。”刘宇把茶杯放到桌子上,微微一笑,“我能帮的一定尽力。”   “你可知道杭州商会一年一度的交谊舞会?”   刘宇有些讶异地瞪大眼睛,又听他说道。   “我想要邀请你作为我的女伴。”张嘉元满眼真诚。   杭州的正午天气炎热,门前的狗伏在地上伸着舌头喘着热气。   刘宇从香满楼出来刚拐了个弯,就被人捂着嘴虏到车上,惊叫声被人吞进嘴里,刘宇张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   因为车辆颠簸,相交的唇齿不停磕磕碰碰,刘宇皱着眉头用舌头抵着张欣尧,嘴角里弥散着铁锈的血腥味。   “我说你又发什么疯?”刘宇试图从他身上爬下来,却被他按在自己的大腿上动弹不得,只能恼羞成怒地瞪着他。   “大清早的,跟一个野男人在茶楼里私会,我还不能生气吗?”张欣尧冷笑着看他,伸手从他领口摘下了一根绿色毛线,跟刘宇今早穿的白衣红裙并不搭调。   刘宇看着却被气出笑声,他伸手拿走那根毛线,“早在你把我送到夜上海却了无音讯的时候就该明白,你在我这儿什么也不是。”   张欣尧一顿,看着刘宇起伏的胸脯,不由得拍了拍他的屁股,讪笑了一声,“真记仇!”   “我觉得是你还没有搞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刘宇将手肘撑在他的胸膛,一字一句地说着,“我再也不是六年前那个拿着颗糖就能被哄骗得团团转的幼稚鬼了,也不是没有你就满大街哭嚎的小屁孩。现在即便没有你,我依然可以办成很多事情。”   就像是一朵曼陀罗花,张欣尧看着他妆容精致的脸想着,确实跟六年前他随口一编就能骗到的小孩不一样,身上不仅有他看不懂的东西,还充斥着其他男人的味道。   感觉到张欣尧手松了些力气,刘宇坐到另一侧,用手指摸了摸自己磕破皮的唇角,这给自己原本美丽的心情带来了那么一丝不愉快。   头一次,两人独处的氛围,是在一片尴尬里度过。   “你让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刘宇下了车,看着一条通向幽径十分荒芜的山路,扭头打破了沉默。   “等一个人。”张欣尧从兜里拿出一根烟,又掏出一个打火机。   刘宇忍不住从他手里抽走雪茄,“别抽了。”   “刘妤小姐刚刚不是说我们俩没有关系吗?”张欣尧歪着脑袋打趣他。   刘宇本来是好心提醒缓解关系,却被他含沙射影的语气堵得不行,不由得在心里暗骂,真是个混蛋!   张欣尧发出闷笑声,刘宇在他面前从来藏不住心事,一个撅嘴就能知道这家伙指不定在指摘他什么呢!不过估计也刘宇这张利嘴骂不出个什么东西,就是不知道这六年他学坏了没有?   想到这里,他又陷入沉默,把年仅十四岁就已家破人亡的小男孩丢在最肮脏最恶劣的地方的人是他,就算刘宇变坏了,错的也是酿成这一切的自己。   还没等他从悲伤春秋中走出来,就听到刘宇声调提高的嗓音,“周柯宇,怎么是你?”   周柯宇刚从车上下来就看见刘宇瞪大的双眼,又觉得裤裆处有些疼痛,他压下心里的不自在,“刘妤......”   他补充了下,“刘妤小姐,原来张督警带来的是你啊!”   装得还挺像模像样的,刘宇笑着打量起他一本正经的样子,穿着修身的衬衣长裤,带着眼镜,看上去顺眼了不少。   “这次就咱们三个,走吧!”张欣尧带头走进小路。   这次前去正是为了南洋商会的交谊舞会,刘宇听到周柯宇说着忍不住问道,“这个交谊舞会有那么重要?”   “有这个。”周柯宇比了个打枪的姿势,随即右手食指和拇指搓了搓,“还有这个。”   刘宇挑眉,“那你们还要带女眷?”   “只是个噱头而已。”周柯宇随口回复,又意识到了什么,“你被谁邀请当作女伴了?”   “张嘉元呀!”刘宇拨开眼前的挡路的枝叶。   周柯宇看着刘宇往前加快脚步的背影,顿了几秒,又跟了上去。   张欣尧放缓脚步等着刘宇上来追上他,“看不出来你跟他还挺熟。”   刘宇自然知道这个他是谁,没有理会男人毫不讲理的醋意,“我说咱们还要走多久?”   “前面就到了。”张欣尧安慰着他,不出几分钟在山背的一处缝隙前停下来。   刘宇瞪着眼看他,“你确定咱们能穿过去?”   “我和周柯宇不行。”张欣尧说道,“你可以。”   “你在开玩笑?”刘宇语气夸张,用手比了下那道缝,只比自己的头宽一点,“怎么不叫个小孩过来?”   “你是自己人才放心啊!放心好了,铁定行。”张欣尧打着哈哈,掐着他的腰就把他侧着往里塞。   刘宇抵不过张欣尧的力气,深吸了口气,一脸视死如归,把左腿迈进去用力,屁股肉却卡在了那里。   张欣尧往里使劲,刘宇忍不住嘶了一口气,觉着他的屁股肯定磨破皮了。   “你说你一天吃得够少了,咋屁股上还挺多肉。”   刘宇红着耳根叫张欣尧闭嘴。   周柯宇忍不住笑着上前帮忙把他的屁股肉一点点往里塞。   好不容易穿了过去,刘宇松了口气,对着另一边说道,“机关在哪儿?”   “往里走十步,对着你左边突起的墙壁敲三下。”   石制机关响起,刘宇感觉脚底摇晃了几下,张欣尧和周柯宇已经走了进来。那道变宽的缝又合了起来。   “拿了东西就走吧。”刘宇忍不住牵着张欣尧的手说道,他也不知道这份不安感是从何而来。   张欣尧反手握紧住他的手,“放心吧,这地方是前朝官员留下的,隐秘得很,我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找到这里的地图,只不过有几处机关需要躲过就行,这开门的机关就需要会缩骨的人才能穿过打开,不过这种人也找不到几个,于是我们只有找骨架纤细的人来代替了。”   怪不得老是掐我腰呢?合着在这儿称斤。刘宇瞥了他一眼有些不满。   “剩下的就要交给柯宇了。”   刘宇瞧了一眼有些漫不经心的周柯宇,“看不出来他还对这些奇门遁甲有研究。”   “再怎么说我也是土木工程毕业的。”周柯宇忍不住插嘴,“对这方面颇有些心得不是很正常吗?”   刘宇哦了一声,真没看出来,毕竟第一眼就感觉这人还挺......精虫上脑?刘宇又啐了一声,觉得这样称呼有些不好,又稍稍改了下名称,是恋爱脑。   随着最后一道机关的开启,三人已经快要被满石洞黄黄绿绿的黄金翡翠闪瞎了眼。   “嚯!”刘宇惊讶地感叹了声,“这官生前还挺贪的,这么多珍贵的珠宝!”   “你喜欢的话随便装几口袋走。”张欣尧拍着他的脑袋。   刘宇耸肩,“那倒不必。”   “既然探好了路咱们就走吧。”周柯宇说道,“让刘彰派人来点数就成。”   张欣尧和刘宇应了声好,刚往前走,就被周柯宇喊停。   “怎么了?”刘宇抬头看向他。   “没事。”周柯宇摇摇头,“可能我想多了吧。”   只不过这次回去刘宇是坐周柯宇的车回去的,张欣尧警务在身,送不了他。   “柯宇。”刘宇坐在副驾驶上,脸上挂起客套的笑容,“可以这么叫你吧?”   “当然可以。”周柯宇打着方向盘,“不过为什么你叫张嘉元哥却不叫我哥?”   “这有什么好争的?”刘宇挑眉。   “这样我会比莫名其妙地他矮一个辈分。”   刘宇看着周柯宇的侧脸觉得有些好笑,“知道了,柯宇哥哥~”   故意拉长了声线,刘宇被自己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今早上张嘉元叫你去他茶楼了对吗?”周柯宇冷不防问出一句。   “你怎么知道?”   “猜的。”周柯宇看着前面拥挤的人群把车停到一边,俯身靠近他,瞧着他白净秀丽的脸,“不然他怎么邀请你成为他女伴的?”   “周柯宇?”刘宇有些讶异,视线落到他裤裆支起三角的帐篷,语气强调加重,“我可是男的。”   “我知道。”周柯宇自嘲地笑了一声,想要翘二郎腿挡住,发现腿太长伸不过去,又把腿放了回去。   刘宇瞧着他这一动作觉着又好笑又恼怒。“看不出来,你口味还挺变态的。”   “变态的人不止我一个不是吗?”周柯宇意有所指。   刘宇以为他说的是张欣尧和自己,毕竟今早的接触太过明显,他沉默了一会儿,“你不介意?”   “你都不介意我为什么要介意?”周柯宇反问。   刘宇头一回在周柯宇这儿落了下风,他磨了磨牙,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我肯定不介意啊!”   “不过你不觉得介意这个话题有些无聊吗?”刘宇挑眉,红唇掀起,“我想要跟谁在一起,跟你可没什么关系。”   随即嘴唇就被含住,还被舔了舔,他听到耳朵边周柯宇的低语,“这样呢?这样有没有关系?”   性器被周柯宇握在手里上下揉搓,刘宇看出了他的意图,把他的手拍开。   “在车里做这种事不嫌臊得慌?”   周柯宇咬着他的嘴唇微微喘气,“我想要你。”   刘宇半眯着眼,仔细地打量着凑近的脸,周柯宇垂下的刘海挠在他的眉头,脑子里闪过花妈妈教他的许多画面,终于找出了一个比较委婉的拒绝方式,“跟你交往,我有什么好处?”   “好处?”周柯宇微微一愣,“交往不就讲究一个你情我愿吗?”   “没有好处,跟你讲什么你情我愿!”周柯宇看着刘宇那张俏丽的脸蛋吐出冷笑的呵呵两声,“只有你情,没有我愿。”   说罢,就推开周柯宇俯下的身体,正要打开车门,却被周柯宇一把拦住,“那你要什么?”   刘宇听着周柯宇有些执着的语气,忍不住酸了牙。   真难缠!   “真是可惜,我在你这儿没有什么想要的。”刘宇耸了耸肩。   “你在张嘉元那里就有。”周柯宇微微拔高了声音,“他有什么是我没有的?”   “我觉得你还是先把车开走,车外但凡走过两个人就要往里面看一眼,你觉得呢?”刘宇被他缠得转移了话题,余光瞥到了一排吃瓜群众。   周柯宇这才坐了回去,送刘宇回到别墅的时候,他听见刘宇略带语重心长的教诲。   “有些泥潭,一旦陷进去就拔不出来了。”   正如张嘉元和周柯宇所说,交谊舞会女伴是谁并不重要,只不过是商会的人互相私下交易的一个重要结交方式。   但出席的女伴却不得不郑重对待,毕竟象征着脸面。   舞会的前一天,刘彰在别墅里对着刘宇欲言又止。   “哥哥,张嘉元已经要我做他的女伴了。”刘宇点破了他的小心思,只剩下刘彰有些松了口气笑着说好,他还担心妹妹没人邀请去呢!   刘宇对着镜子莞尔一笑,刘彰可真是,太小瞧他的魅力了!   换好了衣服,刘宇在阳台上就瞧见了在别墅外面站在轿车旁边的张嘉元。   他加快了脚步从楼梯上小跑下去。   “妹妹,这是上哪儿去?”刘彰拿着报纸坐在沙发上看着特意烫了个卷发的刘宇。   “好看吗?”刘宇扭过头问到,阳光下的他头发卷在腰间,一身素净的深蓝色收腰裙,衬托得他气质淡雅清新。   “挺好看的,很新潮。”刘彰点点头。   “那就成!”刘宇笑眯起眼睛对着他挥挥手走出了大门。   只留下坐在沙发上的刘彰握紧了报纸,他忍不住拿起座机电话,“周次吗?”   他沉默了会儿,“你今天跟着小姐去看看她在做什么。”   “哟!刘妤妹妹打扮得挺隆重。”张嘉元给他打开车门。   “不喜欢?”刘宇挑眉瞧了他一眼。   “可太喜欢了。”张嘉元一踩油门,“倍儿有面。”    04   进口的落地镜前,刘宇瞧着镜子里那个一身黑裙的人影,裙撑撑起来一个巨大的圆弧,衬托得他腰肢更加纤细,上身的锦衣上用金丝绣着一只凤凰,白色的毛绒披肩搭在肩膀上,显得脖颈修长。   “真好看!”张嘉元看着他拍手称赞,想起了周柯宇从海外给他带回来的那个八音盒里穿着蓬松短裙单脚转圈的晶莹小人。   “她这是在干什么?”张嘉元用手指点了点小人抬起的腿,一脸好奇。   “在跳芭蕾......”周柯宇说道,“如果去苏联的剧院,你就可以看到很多高个子的女人这样跳舞。”   ……   “换这个吧!”张嘉元的思绪被打断,他见刘宇拿起另外一件白色的礼服。   “为什么要换?”张嘉元很是不解。   “想换就换了,没有为什么。”刘宇摘下披肩,把头发撩到一边,露出白皙的肩膀,“能帮我把后背的拉链解开吗?”   张嘉元走上前帮他拉开拉链,手指触碰到他腻滑冰凉的皮肤,微微一顿,装作不在意地往下拉,“很冷吗?”   “不冷。”刘宇摇头,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是你体热。”   被刘宇倒打一耙,张嘉元哑然失笑,转移了话题,“周柯宇最近在追求你?”   “提他做什么?”刘宇看了他一眼,张嘉元眼中带着戏谑的目光,一把搂住刘宇的腰,刘宇看着他无声地开口,“他来了。”   话刚落,刘宇余光就瞟到了半掩的门边外,站着的修长身影。   顿时有些头疼,刘宇顺势双手环在张嘉元的脖子上,腰上还挂着未完全褪下的礼裙。   “你说该怎么办?”刘宇凑近他咬牙说道,“我都跟他说了我是个男人了,还缠着我不放。”   “可能是你长得像个女人。”张嘉元的鞋子被刘宇恶狠狠地踩了一脚,听着刘宇低声反驳,“明明是我天生丽质难自弃,怪周柯宇的意志不坚定。”   张嘉元听着他的话笑得想死,冒出一个点子,“不如你就跟他在一起得了。”   刘宇嗔了他一眼,“别说傻话了,那我以后还能脱身吗?”   “那就只剩一个办法了。”张嘉元搂紧了他的腰。   “会有用?”刘宇挑眉问他。   张嘉元他点了点头,周柯宇是个什么样的人,几乎没有比他更了解的人了。   刘宇深吸了一口气,“那来吧!”   他赤裸的胸膛贴在张嘉元身上,瞬间感觉张嘉元像个火炉一样,热度透过衬衫传到他的肌肤上,烫得他一激灵,下一秒张嘉元就低头朝他吻过来。   如果说张欣尧的吻是充满着尼古丁的强烈刺激味道,呛得人节节败退,那张嘉元的吻则是自带着一股茶香,有一点苦涩,味道又淡淡地弥漫在口腔,没有逼退人的攻击性,却能让整个人都被他的味道包裹住。   刘宇望着张嘉元的双眼,他的瞳孔里倒映着自己的眼睛。   像是装了一澄湖水,他眨了眨眼,湖水被风吹过,荡起一圈水波,飘到眼尾,泛起了泪花,晕染了泪痣。   虽然说张嘉元是个茶楼老板,又爱穿着大马褂拿着一把扇子或者一管竹萧到处跑,但是蛮力却不是一般的大,察觉到刘宇的出神,张嘉元用了些力气。   腰背被张嘉元搂得很紧,箍在他的怀里都有点发疼,刘宇想适当地留点距离都没办法挣脱。   不得已他只能拧了一把张嘉元的胳膊,肌肉很硬,刘宇看着他蹙眉轻叫,“你给我轻一点。”   “我也没用多大力啊!”张嘉元假意喊屈,嘴唇还十分敬业地凑了上去,像狗啃骨头似的咬着刘宇的唇珠。   刘宇被他的动作搞得没办法,干脆自暴自弃地张开嘴唇任他攻略城池。   “换个姿势吧!”   又过了一会儿,张嘉元低声说,觉着这样吻起来太费力,他得低头搂着刘宇的腰,脖子还被刘宇的胳膊环着往下拽。   “随便你……”刘宇还没来得说完下半句,就被张嘉元托到半空中,他惊叫着双腿夹住张嘉元的腰,裙子垂着遮掩住两人的下半身,只能隐隐约约看见张嘉元穿着西裤的腿站在地面。   “你觉得这样就方便了是吗?”刘宇垂下头睁着眼睛瞪着他,忍着额头突突跳起的青筋。   张嘉元简直是老天爷派来折磨他的,接吻技术差也就算了,力气还贼大!   还不如......还不如......   刘宇气焰降了下去,想到几天前他被周柯宇也是用这个姿势按在墙上啃。   张嘉元托着他臀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钻进了他的裙底,实实在在地贴到了他的肌肤之上。   腰上的嫩肉被他的手掌烫得发麻,刘宇试图将手伸到后面挡住他作乱的手,却发现自己被张嘉元抱着空中不好施展,只能发出小狗般哼叫的声音。   站在门外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踪影,张嘉元转了个身。   “他走了吗?”刘宇被他吻得头晕眼花。   “还没有。”张嘉元挡住他的视线,空出一只手跟刘宇十指交叉,喘了口气,“你可得专心一点,要是露出破绽,就白费我一番力气了。”   刘宇被他一激,用力地咬了他肩膀一口,却把自己膈得牙疼,他气鼓鼓地鼓着腮帮子,”我敬业得很,倒是你可别把我摔下去了。”   假戏最容易真做,擦枪走火在所难免。   张嘉元闻着刘宇的气味,有些意乱情迷。   太软了,他想,无论是身体还是嘴巴,像是能榨汁似的。   等到刘宇重新打扮好提着礼服从定制的服饰店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穿着家常装的周次急忙迎了上去,“小姐,您总算出来了。”   刘宇下意识捂住火辣辣烧的嘴唇,他眼睛绕着四周转了一圈,才放下手微微咳嗽了一声,“周助理啊!你来找我什么事?”   “少爷让我来送您回家。”周次后背冷汗涔涔,他早已成家立业,哪能看不出刘宇跟张嘉元待在店里就是一下午是在做什么,更何况刘宇出门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眉目含春的表情,就是不知道后面该如何跟刘彰解释。   “你很怕我?”刘宇注意到他的情绪,有些不满,“难道我长得很丑吗?”   周次有些哭笑不得地连连摇头,给刘宇打开车门,“是小姐在外太久了,我怕您出什么意外。”   刘宇品出了些意味,不由冷笑着上了车。   “嘉元哥。”声音嘶哑带着些喘息。   乌黑的长发被压在白皙的身体之下,明明脸颊精致冷傲的像是冰山上的一朵雪莲,但是他的双手却紧紧抱住张嘉元的脖子,嘴唇里吐出的香气晕得人迷醉,魅惑得仿佛是一只女妖。   张嘉元将双手撑在他的头发两侧,他浑身热得像是站在火炉里,下面的人扇着火勾得他腹部火燎火烧,顺着沸腾的血液冲上他的脑部,流淌到他的四肢。张嘉元忍不住附身吻上他的脖颈,顺着颈线吻到锁骨又到两颗樱红,听着身下的人轻喘不停,他觉得硬得快要爆炸。   忍不住把他抱着坐起来,张嘉元看着刘宇柔顺的黑发铺在背脊上,他的手背像是被一块柔软的丝绸滑过,把刘宇紧紧裹住。   手顺着他的脊柱来到股沟,摸到一处柔软的地方,手指微微往里伸周遭的穴肉就紧紧吸附住他的手指,张嘉元常年练琴,手指不粗但却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细茧,刘宇浑身都冒着细汗打着颤,嘴唇攀附着他的唇,轻气呵吐之间舌头交缠出了一条银丝。   “太热了。”刘宇带着哭腔,眼眸里含着水汽,整个人像是刚出了蒸笼,浑身都染上了一层绯红色,里面透着嫩白。   他另一只手揉捏着刘宇胸前的茱萸,轻咬着刘宇刘宇嘟嘴翘起的唇珠,安慰道,“很快就不热了。”   刘宇刚想反驳就被张嘉元堵住了嘴唇,他吻得很用力,整个口腔都被张嘉元用舌头舔舐,快顶到了他的喉咙,咽喉里只能发出轻微的哼声,顺着口舌交吻的空隙里溢出来。   在他泛着泪光的眼神中,张嘉元顺着那股湿意顶入了他的臀缝中,阴茎进入到紧致绵密的肠道里,刘宇的肠肉带着水挤压着他的性器,铃口被他吸得冒出了些白液,张嘉元爽的舒了口气。   “好疼......”他听到刘宇在慌乱之中的哀叫,指尖深深挠进他的后背,睫毛翘着闭上了含水的双眼微微颤抖着,就像是快要折翼的飞蝶垂在摇晃的枝头,带着惊心动魄的美丽。   张嘉元把他的双手抓在手里扣紧,低喘着加快了速度,臀肉声啪啪作响,两人身上的汗液混在一起,将刘宇的黑发都湿成了一绺一绺的,像是茂盛的黑色荆棘在白皙的背上分叉开来,沿着他优美的背部线条交错相织,最后淹没于一股一股的颤栗之中。   急促地喘了口气,张嘉元一把掀开棉被,走下床打开窗户,凉风伴着茶花香气窜入室内,让周身的欲火缓解了不少。   窗外的枝头在皎洁的月光下微晃,张嘉元瞧着那枝叶出神,忍不住伸手摘下,就听到门外传来扣扣的声音。   张嘉元拿起书桌上的香水在房间内喷洒了下,就打开了房门,看着手里拿着一瓶红酒的周柯宇脸颊酡红一片,微微一笑,侧身让他走了进去。   张嘉元刚关上门,脸颊就传来一阵剧痛,他用舌头顶了顶口腔,看了醉酒的周柯宇一眼。   “哥们儿要是想耍酒疯,我就让人把你请出去了啊!”张嘉元接过周柯宇挥下来的又一拳,忍不住皱眉说道。   周柯宇冷笑着看了他一眼,一屁股坐到桌前,砰的一声将红酒瓶放在桌子上。   “你觉得你眼里有我这个哥们?”   “何必为了个女人跟我大打出手。”张嘉元耸肩坐到他对面。   “嘉元,你觉得我们相处这么多年我会看不出来你在想什么吗?”   张嘉元听到周柯宇接下来的声音忍不住愣住,“是刘宇而不是刘妤,你不是也早就知道了吗?何必跟我装蒜。”   “故意演那样一出戏,我若是不离开,你们俩还要持续多久?”周柯宇问道。   张嘉元想起在周柯宇走后,刘宇面无表情地推开他直截了当地走进化妆间换回了一身蓝裙,忍不住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既然知道是演的,为什么不进来阻止呢?”   “那我岂不是成了棒打鸳鸯的恶人,他是祝英台,你是梁山伯,我倒是成了那个横插一脚的马文才。”周柯宇咬牙切齿地挖了他一眼,平息了下心情,冷静下来,“嘉元,没瞧出来你这么聪明啊!”   “倒也不必如此比喻挖苦我了。”张嘉元有意缓和关系,“这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不动用一点小心思怎么能达到目的呢?”   “说得很不错。”周柯宇变了副脸色,随后又想起了什么,“所以你也要跟我争了?”   张嘉元撇唇,“争一争无伤大雅嘛!不过你这个“也”字是什么意思?”   周柯宇将桌上的茶杯倒放过来,又将红酒倒进两个茶杯里,“喝了你就知道。”   等张嘉元爽快地一饮而尽之后,他看到周柯宇伸直了食指和大拇指,其他手指蜷缩在掌里。   “他俩也有关系?”张嘉元挑眉。   周柯宇点头,张嘉元了然。   “柯宇,你老实跟我说,刚刚进门后你没想动手,就是故意想打我一拳的是吧!”张嘉元像是这会儿才感觉到痛似的捂住脸颊。   周柯宇不可置否地勾了下唇。   “好啊!”张嘉元有些恼怒地正要再说,就听见周柯宇指了指茶杯,“进口的拉菲,一杯五十银票。”   “合着在这儿等着我呢!”张嘉元收走了红酒,瞪了周柯宇一眼,“也不知道拿个好点的杯子。”   “你这茶杯不是景德镇烤的嘛?我觉得也挺不错,配得上配得上。”   张嘉元摇了摇头,无奈地把茶杯放回原处,“葡萄美酒夜光杯,像你们这种分不清什么样的马安什么样的马鞍的人真是太糟践东西了。”   刘家别墅,此刻却是一片静谧,颇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   刘宇坐在餐桌旁,有些恹恹地用餐叉搅着盘子中的意大利面。   “不合胃口?”刘彰问道,看着刘宇紧闭的双唇,“厨嫂还准备了点饭后甜品,多少吃点。”   “不用了。”刘宇摇摇头,“给我准备一杯牛奶吧!”   “我说你们女孩子要减肥也要适度,吃这么点哪能行?”刘彰皱起眉。   “那算了。”刘宇站起身就离开了桌子。   刘彰瞧着他上楼纤细的背影,无奈地用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怎么脾气突然变大了。”   等到刘宇回到房间,才捂着肚子倒在床上,痛苦的呻吟声溢出唇间,他眼神涣散地想要拉开床头柜的抽屉,纤瘦的双手直直地垂落了下去。   再等他醒过来的时候,看向窗外,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橘红色的光映在刘彰伏在他床头的脸上,刘宇看向他眼底的乌青,叹了口气,想要坐起身,却发现手上打了吊瓶。   刘彰被他的动作惊醒,拿起一旁的眼镜架在鼻梁上,连忙阻止他,将他的手握在手里,“身体好点了吗?”   刘宇垂眸看向被他握住的手,觉得一股暖流顺着相交的皮肤流入四肢,点了点头。   “好多了。”刘宇刚出声就觉得嗓子有些喑哑,“麻烦你了。”   “这么客气干嘛!”刘彰端给了他一杯水,看着刘宇就着他端起的水杯小口地抿着水,“这都是我这个当哥哥的应该做的,你现在是身体营养摄入严重的不均衡。”   “我都习惯了。”刘宇任由他握着,声音轻轻柔柔的,“你今天不去商会了?”   “再大的事都没你重要。”刘彰真诚地看着他,“我只有你这一个亲人了。”   刘宇轻笑了一声,抽回手,眼里还带着水雾。   不由想起了十年前,他搂着刘彰的胳膊睡觉,刘彰也是这般安慰他,宽大的胸膛将他裹得暖热,拍着他的背哄着他说,“再大的事情都没妹妹重要。”结果第二天他就不见了人影,他这才知道刘彰坐着轮船留洋去了,母亲也一夜蒸发,好像所有的亲人都一瞬间离他远去了。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刘宇撅着唇想。   “想什么呢?”刘彰问道。   “在想你是个坏蛋,说话不算话。”刘宇吐了怨气,觉得畅快许多。   刘彰听着他这一声倒是哭笑不得,站起身将头贴着他的额头,看着他纤长睫毛下的眼睛,“我大半夜给你叫家庭医生,辛辛苦苦守了你一晚上,怎么这么没良心?”   刘宇眼珠一转,有些强词夺理,“要是昨晚上你让厨嫂给我端了牛奶就没这事了。”   刘彰失笑地捏着他的脸颊肉,“我是怕你营养不良,医生昨晚都说了,你长期摄食营养不均衡。”   “我吃不下东西嘛!”刘宇撅着唇,抬起眼看着他,上目线圆成了好看的弧线。   刘彰吞了口口水,心跳得飞快,故意用要挟的语气威胁着他,“要是你不吃别的东西,信不信我有别的方法喂你吃。”   刘宇前一秒还一脸问号,下一秒瞳孔就陷入震惊之中。   他瞧着刘彰从他柔软的唇上脱离,张着嘴说:“就这样喂你,信不信?”

05   “跟你开玩笑呢!想起商会的舞会好像确实是有些事情要我去处理。”   看着刘宇震惊的神情,脸上还带着低烧的红晕,刘彰勉强挂出一个微笑,打着哈哈又用手捏了捏他清瘦的脸颊,就故作伸着懒腰走出了房门。   刘彰的背影看似镇定,但是在跨出门时却差点左脚踩右脚,要不是及时扶住了门把手,刘彰有些幻灭地想到,可能他的形象在刘宇眼里除了是个强吻亲妹妹的禽兽之外还要再加一个不过吻个人就脚滑腿软的软脚虾。   刘宇半眯着眼睛瞧着已经不见人影的门口,心绪复杂,舔了舔嘴唇,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冷了脸。   他亲自己的时候没有刷牙吧?刘宇咬着牙想到,果断伸手拔了吊针就穿上拖鞋去洗手间漱口。   如果说刘宇嘟嘴撒娇是一时生病低烧之下的意识不清醒,那自己完全是近距离盯着刘宇双眼的时候难以自持,早上蹩脚的借口自己听了都觉得好笑,刘彰撑着下巴坐在办公室里陷入沉思,后面该怎么处理这段畸形的兄弟情深。   回想起刘宇被自己吻了之后早上的眼眸还带着湿意,向上抬起眼皮眼角下垂就像一只嗷嗷待哺的小狗,刘彰用钢笔时有时无地戳着笔记本,好像刘宇也不是很反感自己的吻。   听着老板愉悦地吹起口哨,脸上的笑容跟个傻子一样,周次正欲敲办公室门的手又放了下来,他缩着身子默默地退了回去,还是不打扰老板的好心情了。   昨天还是阴云密布,今天就已经多云转晴,商场如战场,局势就是这般变化莫测吧!周次想着老板昨晚把他叫起来加班,心里忍不住泪流满面。   “听说你昨晚生病了,特意送了支百合花给你。”   刘宇接过张嘉元手中的那支百合,低头嗅着,清香扑鼻,他扬起一个笑容,“谢谢!”   在静脉注射了营养液之后刘宇的气色看上去好了不少,也衬得脸颊清丽秀气。   挽上张嘉元的胳膊,就走进了装潢贵气的大厅。   穿上了纯白如雪的修身长裙,腰间还有镂空的蕾丝设计,肩膀处绣着一朵含苞欲放的玫瑰,玫金色的丝线枝干顺着他躯壳的曲线蜿蜒下来,直至腰腹,就像是从他的肚脐之中生长出了一支正欲盛开的金色玫瑰,后腰垂着两根丝带,勾勒得他身姿窈窕,步态曼妙。   一进门,就感觉到了无数注视的视线,刘宇微微抿着唇,握紧了张嘉元的手臂。   张嘉元附耳贴过来,“开场舞跳完你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之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刘宇瞧着他脸上不自然的神色,眉梢上扬,好奇为什么他临时改主意。   “你就别管了。”   张嘉元正欲再嘱咐刘宇两句,却被前来的人打断了。   “张先生。”年轻英俊的外国友人笑着走上前,口音还不流利。   张嘉元上前一步挡住刘宇,恭敬地笑着跟他握手,“尹小先生。”   “您的女伴很漂亮。”   来人正是洋商尹家刚成年的小儿子,尹浩宇。   张嘉元瞧着对面棱角分明的脸庞,回想起来这正是周柯宇跟他所说此次宴会要重点讨好的对象,尹家虽是洋商,却在数十年前就跟几国的皇室都有交易往来,前朝覆灭后就成了众富商争先恐后结交的目标,若能跟他处理好关系,那么海关检查至少宽裕八成,其中的获利不言而喻。   而此次舞会,可以说几乎是为了临时起意下南洋游玩的尹家小公子尹浩宇准备的。   张嘉元在见到刘宇的第一眼几乎就想到了主意,但此刻,他却不由自主地把刘宇拦在身后。   “您就是尹小先生?”刘宇轻声绕过张嘉元上前了一步,伸手握住尹浩宇的手,落落大方,“早就听闻您的大名,说您是尹家最有前途的继承人。”   只是微微的一步,男伴就换了一人,张嘉元手中还残留着刘宇后腰丝带的冰凉触感,一时间百感交集,唇边勉强勾起一丝笑容,事情进展地很顺利。   手背被尹浩宇微微用唇亲了一下,刘宇歪着脑袋一笑,“您长得很帅气。”   “是吗?”年轻的小洋商被他夸得乐不可支,“我可以在开场舞的时候邀请你跳一支舞吗?不知道您的男伴张先生同意不同意?”   “为什么不可以呢?”刘宇抓住他的手,打断了张嘉元正欲开口的话,“我知道杭州有很多好吃的美食,我们可以......”   “浩宇?”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刘宇背后响起,他转头一看,是一身西装笔挺的周柯宇,脸上带着客套的微笑盯着他。   尹浩宇喜出望外,“柯宇哥,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也是南洋商会的股东之一。”周柯宇笑着上前跟他拥抱了一下,“刚刚听到你们是在聊开场舞会的事情对吗?”   “是的。”尹浩宇点头,“我刚刚已经邀请了刘小姐,柯宇哥你想要来就得先排队了。”   周柯宇听到尹浩宇的话,饶有趣味地看了张嘉元一眼,接过话,“当然,我能在后面邀请刘妤小姐跳一支吗?”   张嘉元对着他咬牙切齿地一笑,很显然他在这场局势中处于劣势地位,刘宇跟谁跳舞已经不在他的管辖范围了,张嘉元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或许此时就退出不失为明哲保身的好方法,尹浩宇这个小洋人见色起意,自己顺水推舟博得一个人情,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赚得不能再赚。   只是,看向已经远去走到一边的尹浩宇和刘宇的背影,张嘉元想到昨天在换衣间那个吻,心里隐隐约约地有些不畅快。   坐在角落里的钢琴家已经缓缓弹奏起了音乐,大厅的灯光逐渐变得昏暗绰约,营造了一种静谧温馨的氛围。   放下手里的红酒杯,刘宇被尹浩宇一手搂腰一手牵手地步入舞池,虽然动作亲密,但却没有逾矩,保持着所谓国外绅士的社交规范。   他听到尹浩宇好奇的声音,“刘小姐,我可以叫你刘妤姐姐吗?”   刘宇唇角扯起一个笑容,目前来说他对这个看起来有些过分天真的年轻外国友人并不反感,“您想怎样称呼都可以。”   “你的舞步是有找专业的老师练习过吗?”尹浩宇看着刘宇微微下垂的眼睫毛,“跳得很好很优雅。”   刘宇被他用手托着微微后仰,带着自信的笑容,“我以前学过很多舞种,也会不少的乐器。”   “是吗?”尹浩宇有些兴奋,“那您知道现在的钢琴曲是弹的哪一首吗?”   欢快悦耳的乐曲流入耳朵,“是《致爱丽丝》。”   “刘妤姐姐真的是太厉害了。”尹浩宇有些情不自禁地赞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本来以为你是一个含蓄优雅的中国淑女,没想到也这么多才多艺,自信大方,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想带你到我的故乡去看一看那边的风土人情,我的朋友们肯定也会喜欢你的。”   “你的中文真好,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也很想去外面看一看。”刘宇粲然一笑,露出整整齐齐的白牙,对于他的夸奖尽数揽下,突然手有些技痒,“开场舞快要结束了,你有听过《月光奏鸣曲》吗?”   尹浩宇岂止是听过,这首名曲在德意志简直是家喻户晓的存在,难度非常高,不光是从技巧上来说难,对于演奏者的心境来讲更难,能情绪饱满又流畅地诠释这首曲子的人在他年轻的人生阅历中几乎找不出来几个。   他有些惊讶地看着刘宇走向角落里的三角钢琴,微微将裙摆提起,坐直在钢琴前,手指放在了黑白相间的琴键上。   指如削葱根,肤如凝脂玉。   刘宇无视众人的眼神,静下了思绪。   缓慢优美的琴声奏响了整个大厅,一下子就把众人拉入了演奏者带着忧郁愁思的情绪中,好像看到一只在密林中的蝴蝶失措彷徨地找寻着自己的归宿,手指仿若蝶翼扇动越来越快,渐入佳境,蝴蝶又好似变成了一只蜂鸟向上冲破天际,迎着如梦似幻的月光,嗡叫出阵阵哀鸣,最后掉落入平如镜面的湖水中,归于沉寂,只留下往周边散开的涟漪。   刘宇睁开双眼,脑海中顿时闪过了很多个画面,他看见了站在二楼举着酒杯一脸触动望着他的刘彰,也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周柯宇和尹浩宇交谈的背影,还看见了一脸讶异瞧着他的张嘉元。   哄堂的鼓掌声响起,刘宇走下演奏台,背影挺拔地像一棵苍劲的翠竹,灯光打在他的白色礼服上,衬得他的脸都带着些圣洁的光晕。   张嘉元有些恍惚地看着刘宇走向周柯宇和尹浩宇。   三年前的夜上海,他戴着面具走入了灯红酒绿的舞厅,有些不耐一楼的人声鼎沸,带着保镖上了二楼,却瞧见了伏在横栏的一个人,一个身材窈窕的女人。   穿着翠绿的旗袍,领口中伸出白皙修长的细颈,侧脸柔美,鼻梁挺直,有些散落的刘海垂在她的耳侧,给整个人增添了些雌雄莫辨的吸引力。   他有意上前搭讪,却遭到了她面无表情的回绝。   年轻气盛从未碰壁的富家公子哥哪能一时忍受这般对待,吩咐着保镖上前就上前把她按住。   张嘉元连她的正脸都还没瞧清就打算霸王硬上弓,摸着她细滑的肌肤正准备提枪而入,却在摸到了跟他一样的性器时瞬间兴致全无,盛怒之下,他狠狠地甩了这个假扮女人的男人一巴掌,半老徐娘风姿绰约的花妈妈连忙领着一排漂亮姑娘过来赔罪,他看着那个“女人”蜷缩在地上的身影,松了些气,又恼又怒地带着保镖离开。   张嘉元却在当晚又梦见了那个“女人”,他觉得,他一定是疯了。   后面他再去夜上海,坐在二楼摇着酒杯,花妈妈却说,那个女人已经走了,他一转头就看到带着羽毛面具的男人坐在下面,只露出了精致小巧的下巴,弹起了钢琴。   身影清瘦,手指雪白,气质跟那个女人如出一辙,他有些出神,几乎下意识就断定了,这肯定是“她”。   再后来,因为杭州茶楼急需他回去处理,在离开之前,他只听到保镖说,这个男人叫羽少爷,是夜上海有名的钢琴师,偶尔才在夜上海弹琴,平时了无踪迹。   张嘉元极其喜好音乐,无论是传统乐器还是洋乐器,都有所涉猎,羽少爷的琴声自带一股忧郁悲伤,弹琴时有着独特的带着个人色彩的留白,他想,这个人一定很有故事。   无数个午夜,他都尝试着在琴房弹出羽少爷当晚弹奏的曲子,长此以往,很荒唐的,他觉得自己好像爱上了这个羽少爷,就仅仅凭着一曲的时间,一个戴着面具的人影。   他怎么也没想到,来到杭州女装露面的刘宇居然就是当初在夜上海弹奏钢琴波动了他心房的羽少爷,虽然俩人都穿女装却毫无任何破绽,但是,气质真的太不一样了。   如果说羽少爷是一支忧郁的紫丁香,那么,此时此刻从台上下来的刘宇就像一朵展露头角的白梅。   当时他没有抓住错过的人,本来都快要逼着自己淡忘掉的记忆,到了现在朝思夜想的人就近在眼前,却是他亲手把他推出去的。   平时饮茶喝酒一定讲究到极点的张嘉元,此时一饮而尽口中的红酒,拿起桌上的车钥匙就往外走了出去,背影显得无限落寞。   当然这边的刘宇三人还沉浸在刚刚的氛围里,丝毫没有察觉张嘉元的动静。   刘宇连连喝了好几杯红酒,心情很是不平静,他听着尹浩宇花式称赞的语句,有些敷衍地露出笑容,周柯宇双手交插着十指看着刘宇有些不在状态的神态,略微皱眉,不明白怎么弹了一首钢琴曲的刘宇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刘彰此时从二楼走下来,跟周柯宇交换了一个眼神,大功告成。   周柯宇把刘宇从沙发上拉起来,刘宇有些醉态地瞧了周柯宇一眼,听到他的声音,“下一首曲子刘小姐愿意跟我去跳吗?”   跳舞有什么不愿意的,刘宇心想,站起身就脚步有些虚浮地被周柯宇牵在手里。   尽管意识已经有些模糊,刘宇还是有序不乱地跟着周柯宇的脚步在舞池里起舞。   周柯宇有些不放心地问他:“你喝醉了?”   “或许吧!”刘宇忍不住笑了下,“你知道我为什么弹这首曲子弹得这么好吗?”   周柯宇闭上唇,作为一个主修土木工程辅修金融的纯理科男,他又不是张嘉元,不懂欣赏音乐,刘宇弹得是好是坏对他几乎没什么影响,只觉得刘宇坐在台上弹琴的神情确实很美,几乎比得上在杭州刚刚见面时他拉着自己的袖子仰头笑的表情,不是客套的毫无瑕疵的微笑,只不过看着他微闭双目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他觉得这样刘宇好像离他更远了。   “我妈妈在离开前就弹奏的这首曲子。”刘宇眼里含着泪。   周柯宇心神一动,终于明白刘宇为什么情绪起伏这么大了。   “在前一天,她跟我说,要做个乖乖女,要弹好这首曲子,要听话。”   刘宇把头埋进他的胸里,周柯宇听到胸腔处传来低低的哭音,“后一天,她就不见了,我哥也不见了。”   周柯宇没想到刘宇是一杯倒的类型,觉得他是醉得不清了,忍不住把他带离了大厅。   来到外面寂寥无人的阳台,只剩下天上垂钓着浅黄色的弯月。   周柯宇有意带他来外面吹风醒酒,正准备转身回去拿点牛奶,就被刘宇一把拉住胳膊,没有什么力气,他却停住了脚步。   他刚刚转身,刘宇把他的领口往下一拽,带着酒气的唇就吻了上来,毫无章法地贴在他的嘴唇上。   周柯宇心跳得很快,手下却把刘宇拉远了,又听到刘宇软成一团的声音,“亲一下就不痛了。”   “你痛吗?”刘宇的眼睛带着晶莹的泪光,被月光照得有些亮晶晶的,周柯宇看着他红润的嘴唇,听他说,“你亲一下我吧!”   喉结滚动了一下,顿了几秒,如果现在的刘宇是清醒的该多好。周柯宇叹了口气,又有些哭笑不得,明明是他自己想要亲吻,却在问自己痛不痛。   无奈地扶着他的肩膀,周柯宇努力把他贴在自己身上的身体拉起来,“不能喝就少喝点行吗?我给你去拿牛奶降酒。”   “你不是喜欢我吗?”刘宇耍赖似地抱着他的胳膊,伸出一根手指,像一只小狗一样期盼地看着他,“就亲一下吧!”   周柯宇吸了口气,在刘宇的唇上贴了下,听到自己心脏怦怦跳的声音,“这样可以了吧?”   刘宇满意地打了个酒嗝,就坐倒在扶栏旁边,裙摆在他的身下铺成了一朵花。   周柯宇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转身回到大厅里拿了杯牛奶,等到再走到外面的时候却把他吓了一跳。   刘宇躺在地上已经差不多把自己脱得个精光了,只剩下一件裙子搭在身上,柔顺的长发凌乱地披散开来。   把牛奶放下,周柯宇连忙上前用外套把他裹住抱起来,有点哭笑不得,“你这是直接把阳台当卧室了。”   “这床板有点硬。”刘宇半睁着眼,纤长的睫毛翘起,一副要睡不睡的样子。   突然传来了脚步声,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这谁的牛奶放在地上啊?”   “亲爱的,我说接吻认真一点好吗?”   随着女人的声音响起,只剩下口舌相交气喘的断断续续的水声。

06   月影幢幢,树枝摇晃,晚间的徐风吹动了阳台上垂下的巨大窗帘,风透过窗帘跑了进去,抚在刘宇光滑的皮肤上,他颤着白皙的小腿就往周柯宇的怀里钻。   周柯宇半搂半抱半提着刘宇的腰躲在窗帘后面,西装外套还披在刘宇的身上,半遮掩住了他几乎全裸的身体,听着阳台上窗帘外的小情侣亲吻得滋滋作响,怀里还搂着个半醉半醒的人,周柯宇咽了咽口水。   他也不知道这种紧张感是从何而来,明明偷情的是帘外的情侣,但是他此刻抱着刘宇却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   试想一下,南洋舞会当晚一个衣着整齐的男人抱着另一个人全裸的男人在阳台偷情,这种新闻在观念传统的保守社会要是传了出去,绝对是震惊各个租界的爆炸头条,周柯宇很快又否定了这种想法,他和刘宇要是被发现,第一时间刘彰就会直接连通各个出版社买断消息,然后再带着一堆保镖来到他家把他往死里揍。   周柯宇飘散的思绪很快又收了回来,因为此刻他的脖子正被刘宇像小狗啃骨头似的咬着,他不由腾出一只手把刘宇的脸颊掐着嘟起嘴。   刘宇被他掐着脸远离了脖子,忍不住泪眼汪汪地瞧着他,舔着嘴唇发出细细的哭声,“我饿了。”   周柯宇头一次见刘宇泪眼婆娑恳求服软的表情,被他瞧得心软。在他跟刘宇接触不多的碰面里,刘宇一直都是像一只高傲的黑天鹅,明明对他礼数周全,却又带着些颐指气使的语气。   他一直都知道刘宇身上是带着刺的,但是却又情不自禁地被他吸引,就像是着了魔似的,往他身上靠近,周柯宇想着不由得失笑,压低了声音,“等会儿给你拿点吃的,现在先乖一点。”   “我现在冷。”刘宇小腿打着哆嗦,好像冷风吹得他清醒了不少,听着外面的亲吻声,他在这种诡异的氛围中也不由得压低了声音。   周柯宇想不到别的办法,干脆直接托着他的臀把他抱了起来,刘宇的腿环在他的腰上被裹在西服里,倒是温暖了不少。   一时间局面陷入了尴尬之中,外面的人只要没离开,周柯宇和刘宇就只能维持这样一个尴尬的姿势躲在帘子里。   “为什么你的身体也这么冷?”刘宇把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冷不丁问出一句。   “天生的。”   “张嘉元倒是比你暖和多了。”刘宇察觉到臀肉被周柯宇报复性地捏了一下,不由得龇牙一笑,“我说的可都是实话。”   “你看着挺高的,其实挺傻的。”周柯宇被他小声慎重的语气说得一愣,不理解这两句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海外留洋的这几年,他的成绩在所有学生里一直都名列前茅,就算在跟刘彰交涉的商务之中,他也从未出过纰漏,利润一年比一年滚得高,还没有人对他说过他傻。   “你看啊,你明知道我们俩个大男人是不可能的,但是你却一直不知死活地往我这里靠。”刘宇附耳说道,“张嘉元许诺这一次事成之后会送我出国恢复我的男人身份,你又能给我什么呢?”   周柯宇心里一动,看着刘宇狡黠的笑容,听着他又说,“就算我跟张嘉元逢场作戏、假戏成真也完全是利益往来,能断得一干二净,但是你把心留在我这里,你什么也得不到的。”   刘宇轻轻拍着他的脸,嘴里往他鼻尖喷着酒气,“你说你是不是傻。”   “为什么不可能呢?”周柯宇反问,“只要你想要,我也可以送你出国,我也可以恢复你的男人身份。”   说完之后,他又觉得自己确实有点傻,跟一个醉酒的人争辩什么呢?   “我很守信誉的。”刘宇摇了下头,“我答应了张嘉元,只要尹浩宇以后愿意进口原料给张嘉元,让他在海外也能有经商权,他就能帮我。”   “但是你要的太多了,我实现不了。”刘宇瞪着眼睛好像在控诉这种无理的要求。   周柯宇看着他的双眼,又突然觉得醉酒的刘宇好像比没有醉酒的他更加清醒,不由深深地叹了口气,从未觉得有这么挫败过,他抱紧了刘宇,“你说得对。”   又过了一会儿,刘宇轻声说,“你说外面的那对男女什么时候结束?”   这让本就下意识忽略帘子外面场景的周柯宇十分尴尬,他听着刘宇靠在他耳边的窃窃私语。   “他们一直在亲啊,这都多少分钟了。”   “我觉得他们或许能换个姿势,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的接吻对人的骨骼来说不太友好。”   “吻得没有一点技术含量,一看就是新手,吧唧作响的,没有美感,或许可以来夜上海,让花妈妈安排点人教他们。”   “该不会他们直接就在这里做吧?”   “你怎么不说话呀......”   周柯宇听得额头青筋直跳,他捂住刘宇还想发声的嘴巴,“你就别在这儿实时播报战况了,要是被发现那就糟糕了。”   “呜......”刘宇费力地扒拉下他的手,一张清纯的小脸笑得明艳,“明明是你听硬了对吧?”   周柯宇此时此刻对醉酒后的刘宇真的是甘拜下风,他转身把刘宇按在墙上,窗帘微微晃动,发出轻响。   外面一时静了下来,周柯宇用力捂住刘宇的嘴,看着他一双无辜的眼睛,他心脏都快跳到了嗓子眼,外面悉悉索索的脱衣声传来,他又松了口气。   刘宇笑眯着眼睛,被捂着的嘴唇发出闷闷的气声,“你看,他们果然要在外面做了。”   “那我是不是还要夸你一声好聪明?”周柯宇失笑。   外面的低哼娇喘此起彼伏,肉浪声听得帘子内的两人都忍不住红了脸。   在民国开放彪悍到直接在人来人往的舞宴外面的阳台上做爱的勇士还是屈指可数的,周柯宇听着这样刺激的现场实时不由得掌心出了些汗。   刘宇下意识地伸出细软的舌头舔了一下,不由得嫌弃,“好咸。”   下一秒刘宇就嫌弃不出来了,他控诉的眼神瞪着周柯宇,臀部被坚硬的物件顶着,赤身裸体的他跑都跑不掉。   “都叫你乖一点了。”周柯宇吸了口气,被刘宇柔软的舌头一舔直接勃起了。   说实话他觉得自己自制力已经非常强了,谁能在怀里抱着喜欢的人听着现场这种情况下还能忍住不勃起的,他觉得可以考虑送这种人去男科医院检查一下,更何况刘宇还借着酒劲使劲撩拨他,周柯宇在心里默默地安慰自己。   刘宇倒是安静了下来,俩人听了一会儿外面愈演愈激烈的声音,周柯宇的阴茎涨得更厉害了,顶着西装裤就直接陷进了刘宇的臀肉之中。   见识过社会上形形色色的情况,这种尴尬的局面让刘宇意识到必须说点什么了,否则结果可能就是他菊花不保。   “要不......要不你自己动手吧?”刘宇抬着眼小心翼翼地说,努力从男人的角度维护着周柯宇那点自尊心,“大家都能理解,就......你知道的,男人这样长时间忍着也不太好,以后容易......容易阳痿的。”   “那可真是谢谢你了。”周柯宇咬牙切齿地回他,“打死我也不会自己动手的。”   “那我可不会......”刘宇被他盯着声音弱下去,“不会帮你的。”   周柯宇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沉重地喘了口气,他用力捏了一把刘宇的臀肉,“求求你给我安静一会儿吧,祖宗。”   刘宇哦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刘宇被周柯宇顶着觉得有点不舒服,低着声音对着他耳朵吹气,“就是......那个,你能自己动手把你的兄弟拿下去吗?顶着我了。”   周柯宇这才真切地意识到了醉酒的人是可以为所欲为的,他气得直接咬了一口刘宇的脸,“别想了,就这样呆着吧!”   “你咬我?”   刘宇泪眼巴巴地捂着脸蛋,带着哭腔正欲再说什么,下一刻周柯宇就直接堵住了刘宇喋喋不休的嘴唇。   世界安静了,周柯宇心想。   也不对,安静但没完全安静,外面的啪啪声传来,只剩下刘宇的手紧紧抓着他领口的衣服,盯着他的眼神略带惊恐。   一瞬间脑子里闪过许多画面,带着悲戚的神情,刘宇伸手拉下周柯宇的西裤拉链。   周柯宇按住他的手,“你又想干嘛?”   刘宇支支吾吾了半天,耳朵红成了一片。   “我帮你撸出来吧!”说出来刘宇好像松了一口气,有些刻意地小声强调,“我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你知道的,帮别人撸也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情。”   周柯宇简直要被他逼疯了,把刘宇托着往上提了提,刘宇这明里暗里表达的意思他并非不懂,又气又好笑地问道,“就这么怕我把你硬上了吗?”   刘宇把脑袋埋进周柯宇的脖子里,干脆闷着不说话了,手里还握着周柯宇的性器,略带生涩地上下滑动着。   周柯宇忍不住闭上双眼,咬着嘴唇尽量不发出声音。   过了几分钟,刘宇甩了甩有些酸麻的手,低声问,“你怎么还不射?”   周柯宇看着他满脸遗憾的表情不由冷笑着,“我又不是秒男,再怎么说也要比外面那个坚持得久一点吧?”   好吧,刘宇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   有些力不从心地用着劲,酒劲上来刘宇已经快要昏昏欲睡了,有一搭没一搭地上下揉搓,这一番操作没降下来周柯宇的欲火,反而让性器涨得更加厉害了。   周柯宇忍不住低头咬着刘宇的耳垂,“你到底会不会?”   刘宇含着泪委屈巴巴,“我本来就很累了,你又不自己来。”   再次叹了口气,周柯宇把刘宇的屁股放在墙壁上的卡槽里,然后握着刘宇的双手就在自己的性器上快速滑动。   纤细柔软的手紧紧包裹住布满青筋的阴茎,一种刺激的快感从他的性器顺着神经末梢不断往脑门里叫嚣,周柯宇低喘着加快了速度。   刘宇瞧他布满情欲的脸,心里觉得有些不妙,他忍不住附在周柯宇的耳朵边提前打预防针,“你可别射到我身上了。”   话音刚落,刘宇就觉得小腿一热,白浊的精液顺着他的腿缓缓往下滑着,流入浸湿了他穿着的白袜里。   “你……”刘宇瞪着眼睛看他,嘴唇打着颤一时说不出话来。   “对不住了。”周柯宇喘着气把头贴在刘宇的额头上,一时间还沉浸在高潮的余韵里,伸出手去拿挂在一边被刘宇扯坏掉的白裙,往刘宇的腿上擦拭。   感觉到腿上一片黏腻,刘宇正欲发火,又听到他说,“如果你觉得不公平,我也可以帮你撸一次。”   刘宇嘴角勉强挂起一丝笑容,“那可真是不用了。”   突然传来了脚步声,听到声音,刘宇整个人的背都绷直了。   “两位还真是好兴致。”刘彰打趣的声音传来。   刘宇下意识的扒着周柯宇的肩膀就要往下跳,穿着袜子的脚直接就踩在了他的鞋面上。   周柯宇把他的腰搂紧,阻止了他下一步的动作,摇了摇头,很明显刘彰这句话不是对着他们说的。   接下来就是惊叫成一片的混乱场面,刘宇听到外面传来一阵相机拍照的咯嚓声音,窗帘上的光一亮一暗,原本带妆清纯的脸惨白成一片,他有些哆嗦地抓着周柯宇的领口,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只要有细心的人注意到窗帘遮掩的角落,在灯光交织下窗帘里的人影是绝对会被发现的,刘宇闭上眼睛,不敢想象后果。   穴肉被顶上一个湿滑的硬物,刘宇惊得抬头看向周柯宇,眉毛抬得老高,他无声地张着唇,“你能不能控制下你自己?”   这种事情哪能是他能控制得了的,外面人来人往,怀里消香玉软,紧张又销魂的刺激之下,刚刚才射过一次身体还流连于高潮的快感,就这样不合时宜地又硬了,周柯宇动也不敢动,只能以同样的方式默默地回了他一句,掐着刘宇腰的手又紧了紧。   刘宇大脑乱成了一片,努力踮起脚,试图远离周柯宇的阴茎,结果在弹性又紧致的双腿摩擦之下,周柯宇的性器翘得更高了。   阳台又恢复了安静,媒体记者拍完已经被保安轰了出去。   “都拍好了?”   刘彰的声音响起,刘宇不由得紧张地合拢了双腿。   周次回道,“都好了。”   “有注意到小姐去哪儿了吗?”   刘宇心脏跳得飞快,脚趾蜷缩着,在心里默念了一百遍希望刘彰快快离开。   “好像是周柯宇带走她了,不知道现在人在哪里。”   “可能回别墅了吧!”刘彰想着,“那早点回去吧,周次你也从早忙到晚辛苦了。”   “只要舞会能顺利地完成,我做这些是应该的。”   随着周次的声音落下,两人离开的脚步声响起。   刘宇松了口气,身子不由得一软,在全身过度紧张又放松的情况之下,周柯宇的阴茎也顺利地进入了他的穴肉之中,表皮上还裹着刚才射过的精液。   两人纷纷都闷哼出了声音。   “会长,有什么问题吗?”   刘彰轻笑了一声,“没什么,可能是我刚刚眼花了。”   直到两人彻底离开之后,刘宇报复性地用力咬着周柯宇的胳膊,直到口腔里泛起了血腥味,才松开嘴。   “消气了?”周柯宇看着他嘴唇边还残留着血丝。   刘宇气得就想往外走,但周柯宇的性器还卡在他的穴里,而且这样的姿势进入得很深,一动就痛得他龇牙咧嘴的,再良好的教养也忍不住开骂,“消你个大头鬼。”   “你是第一次?”周柯宇看着他痛得额头冷汗直冒,脸惨白成一片,忍不住问道。   “你想得美。”刘宇嘶着气颤抖着腿,“是个人没有润滑就直接被插进去也会疼得死去活来的。”   周柯宇瞧着他嘴硬的样子觉得着实有点好笑,伸手揉捏着刘宇的性器,试图帮他增加快感。   刘宇眼睛都瞪圆了一圈,泪花疼得在眼眶里打转,“你不会真的要跟我来一次吧?”   “可是你现在紧的我都动不了,我怎么拔出来?”   “那你摸我前面干什么?”   “这样会分散一点注意力。”   刘宇被他堵得实在说不出话来,感觉后面一阵被撕裂火辣辣烧的痛感,前面又一直被刺激着敏感点,小腹被顶得很胀,惹得他不上不下地喘气。   “其实你刚刚也硬了对吧?”周柯宇忍不住问道,手指摸着刘宇冒出液体的铃口打转。   刘宇抬起一张涨红的脸就想反驳,结果嘴一张就吐出了呻吟,三分软七分嗔,他下意识地捂住嘴,细细的声音从唇缝里溢出来,眼神逐渐涣散。   “我......好像要快射了。”   周柯宇听着他断断续续的声音,不由得问道,“那我要加快速度吗?”   刘宇红着耳朵又不说话了,周柯宇手里加快速度,从刘宇的柱身揉到柱尾,感觉到他圆翘的臀部夹紧,背上的蝴蝶骨打着颤,手指紧紧地捏着他的肩膀。   粘腻的白液射到周柯宇白色衬衫的腹部位置,刘宇抖着身子长长地喘了口气。   周柯宇被他夹得得也忍不住捞起他右腿的腿弯,阴茎从刘宇的穴口之间微微离开带动着攀附着柱身的穴肉,下一秒又撞了进去。   刘宇本来还在压抑的快感之上,被周柯宇一撞直接叫出声来。   周柯宇看着刘宇张着红唇含着眼泪的样子,黑发粘湿在他的双颊上,鬼使神差地吻了下去,堵住了他还想说话的声音。

07   再等刘宇被送回到别墅的时候,天色陷入一层蒙白的薄雾之中,几乎快亮了。   周柯宇公主抱着睡得昏昏沉沉的刘宇,西装还搭在刘宇的身上,两人都重新换了一套衣服。   从兜里掏出刘宇的钥匙打开大门,整个一楼的大厅还亮着,周柯宇一愣,手里的人就被抱到另一个人怀里。   刘宇皱着鼻子就往刘彰怀里钻,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又睡着了,阴翳的睫毛底下隐约可见白皙的眼底透着的青色。   “你......”刘彰看着一脸春风得意的周柯宇,顿了顿,说道,“昨晚一整晚你都跟刘宇在一起?”   周柯宇点头默认,下意识地认为刘彰是默认了他跟刘宇的关系,“你这是同意了?”   “未免想得太美。”刘彰想扶一下眼镜,又想起怀里还抱着一个刘宇,“刘宇是个男生,你应该知道了吧?”   周柯宇没回答。   “那你......”刘彰皱着眉,瞧着周柯宇的脸色顿时脸沉了下来,“你跟他做了?”   看着周柯宇的神情,刘彰几乎确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他没想到,昨晚两人在阳台居然是在做那种事情。   下一秒,周柯宇就被赶出了刘家别墅,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无所谓地耸肩,相比较而言,刘彰这个大舅子的认可对他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而且在商言商,他对刘彰的海外商务交易还有作用,流水账目在他这里都有备份,刘彰也不敢轻易拿他怎么样,这样想着,周柯宇吹着轻快的口哨就开着车离开了别墅。   刘宇睡得很沉,浑身累得眼皮都懒得抬起来,直到唇珠上的软肉被叼着反复啃咬。   他睡意朦胧地推开埋在他脖子上的头颅,哑着嗓子喃喃道,“周柯宇,你给我松开,我要睡觉。”   刘彰讽刺地笑了一声,他捏着刘宇的那一点脸颊肉闷声,“如果我十年前没离开刘家,如果你一回来我就表明心迹,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了?”   深深地叹了口气,刘彰正欲把棉被盖在刘宇身上转身就走,却摸到他的皮肤带着点异于常人的温度,前天才打吊瓶,昨晚又喝酒吹风,还......   “发烧了?”刘彰捏着眉心,看了下手表才不到5点,想到前天家庭医生临走前留了点常用药。   翻出医药箱拿出了几片阿司匹林,看着刘宇吞了下去,刘彰才松了口气,又去浴室打了一盆热水回来给他擦拭身体,帮他降温。   解开了刘宇衬衫上面的两颗纽扣,露出来的肌肤还带着红印,一点点地密布在锁骨和乳房的部位,茱萸还在一片红白相交的乳房上红肿着。   刘彰咬牙,他也没想到周柯宇和刘宇胆子那么大,居然在阳台就敢当着他的面做爱,要是被发现了,刘彰微微眯眼。   湿热的毛巾覆盖在刘宇冒着冷汗的额头上,一张脸热得酡红,嘴唇里还不停吐着热气,吐字不清地说着些胡言乱语。   看这样子是梦魇了,刘彰轻轻地拍着他的脸蛋,“刘宇?”   睫毛一颤,又垂了下去。   刘宇的睡眠很浅,稍有声响都能把他惊醒,如果不是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性爱还醉酒发着高烧,也不会睡得这么沉。   梦魇的人是不能轻易叫醒的,刘彰思索了几秒,把刘宇扶起来,让刘宇的下巴靠在他的肩头,把及腰的长发拨到一边,将毛巾伸进衣服里给他擦着背。   被温柔地擦拭着背,刘宇闭着眼睛长抒了一口气。   “醒了?”刘彰轻声问道,感觉到脖子上的气息一顿,不由一笑,“哪有人装睡是大气都不敢出的?好歹我也是你哥,这点小伎俩就不用拿来骗我了吧。”   刘宇抬起眼皮,漆黑的眸子还蒙着一层薄薄的水雾,脑子烧得有点迷糊,“你......你昨晚上是不是发现了?”   “发现什么?”刘彰手下一顿,帮他把睡裤脱下给他擦腿,语气平静,“发现你跟周柯宇在阳台上做那种事吗?”   刘宇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你当时为什么......”   “周次就在旁边站着,你觉得我应不应该过来查看窗帘那里有什么蹊跷?”刘彰用毛巾重重地按压着他莹白的腿肉,热气直往刘宇的皮肤里钻,烫得刘宇吸了口气。   “对不起。”刘宇无比纠结地捏着床单。   “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跟我说对不起又有什么用呢。”刘彰将毛巾往他大腿上敷,放慢了动作,“你......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办?”   刘宇下意识地缩腿又被他按住,思考了下咬着唇,“就当没发生过,还能怎么样?难不成还要我对他负责。”   刘彰闻言暗暗地松了口气,掀起他的衬衫,手被刘宇按住,这才看到刘宇有点谨慎的神情,听到他低微的声音,“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是男人的?”   “比你认为的早。”刘彰咳了一声,转移了话题,“周柯宇有给你清理过吗?”   刘宇眨了眨眼,又听到他略微尴尬的声音,“就是......他射到你里面了吗?”   见刘宇一脸茫然随即又支支吾吾的表情,刘彰冷笑了一声,怪不得他说刘宇发高烧呢。   “哥哥!”刘宇惊叫着压住刘彰欲脱他内裤的手,“你干什么?”   “你自己能清理干净吗?”刘彰反问,捞着他的腿弯就把他抱起来。“带你去浴室把他的东西弄出来。”   刘宇此刻非常尴尬,他双手撑着膝盖绷直了手臂坐在马桶上,只穿着一件解了两颗扣子的衬衫坐在马桶上,踩着拖鞋的脚不停地脚趾抓地。   对面刘彰就靠在墙上边盯着手表边看着他。   刘宇抿了抿唇珠,本来刘彰是要用手帮他弄出来的,在他强烈的抗议下,刘彰终于同意让他自己拉出来。   但是被人看着他真的拉不出来啊!   “已经十五分钟过去了。”刘彰打破了这份尴尬,“要不是还是我帮你弄出来吧,不然坐久了容易得痔疮。”   “你能不能别看着我了!”刘宇听得欲哭无泪。   而且,这么久过去了,说不定都吸收了,刘宇皱着眉毛红着耳垂纠结地想着,感觉到肠壁里十分粘腻,他看到刘彰终于起身走了出去,不由得松了口气。   正提上裤子就打算关上门,刘彰手里就拿了根细长的杯刷回来,刘宇手指一颤,看着他笑着说,“放心吧,是新的没用过。”   刘宇瞳孔地震地想跑反手就被刘彰按在浴缸里,浴缸滑得他险些有些跪不住,他一手把着旁边的支架,一手誓死抵抗扒拉着自己的内裤。   他转过头看着刘彰,带着烧的脸红得更加惊人,红唇连带着唇珠都在打着颤,说话的语句在空气中抖动着,“算我求你了,别用这个,我真的觉得留在里面也没事,反正我又不会怀孕。”   刘彰神色讳莫如深,用热水细细冲洗着杯刷,抿着嘴角,知道刘宇害怕尽量放缓了语气安抚道,“这是为了你的身体好,稍微忍耐一下,这个刷子的毛是软的,应该没事。”   话音刚落,刘宇就觉得及臀的衬衫被掀起来,内裤被拉到大腿上,细软而韧性的刷毛扎在他的穴口上,差点让他腿软倒在浴缸里。   刘宇双手把着浴缸前的支架,维持着身体的平衡,羞耻感爆棚的姿势让他浑身像一只被冒犯的猫一样弓着腰打颤。   黑长浓密的头发落在他脸颊的一侧,鼻尖通红,刘宇洁白的牙齿咬着下唇,仰头盯着前方整洁的墙面,等待的感觉像是凌迟上刑前一般。   刘彰瞧着刘宇翘起浑圆的臀部,衬衫顺着凹下的腰肢往下滑着折叠在他的腰窝上,白玉一般的臀肉上带着些青紫的色情痕迹,深吸了一口气,刘彰用手掰开他的臀肉,露出还殷红着的穴肉,伸进了一端指节,就感觉到肉壁上的肉往他手指上攀附,又带着顺滑的粘液,直叫他往里吸。   刘宇捂住唇,没有想到刘彰直接用手进去了,他眼里噙着泪往后望,“不用刷子了吗?”   刘彰尴尬地咳了一声,“很快就好,你放轻松一点,我先用手指给你扩张一下。”   刘宇羞愤得耳朵都要滴出血来,心脏跳得飞快,砰砰的声音几乎可以用肉耳听见。   刘彰伸进三根手指,往外扩张着,就瞧着内壁里的穴肉蠕动着,不由想到了以前在书堂念书时一堆十几岁青春懵懂的年轻小伙子,私底下传阅着淫诗艳词,左边刚念“白胜梨花红胜桃,黄金弱柳逊细腰。”右边又唱“目似秋波鬓似云,绣帘深处见红裙。”紧接着就是一阵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哄堂大笑。   当时他还不懂得肌肤相亲巫山云雨的奇妙之处,隐隐约约只觉得这是一种羞于叫世俗窥见的、违背三纲五常的但又能叫人沉迷其中的事情,只会拉着人沉沦不求上进,他在十年前梦遗的时候不敢直视自己内心的欲望,远渡重洋,又在今日今日撞破亲生弟弟与他人的情事,更叫他追悔莫及的是,自己硬生生地可耻地硬了。   佛说因果与来世,道讲承负和今生。   但刘彰无论从传统教派的哪一点出发,都深深地意识到,他跟刘宇发展到现在的处境,达成这样令他骑虎难下的关系,都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作茧自缚,是他的果,也是他该承受的。   不由得手上加重了力道,刘宇闷哼出了声音,他听到刘宇软着声音求饶,“你轻一点。”   感觉到手指上的穴肉湿滑紧嫩无比,“应该差不多了。”   刘宇听到这话紧张地夹着腿,控制不住地往后看,就看着那根白色细长的杯刷直往他穴肉里钻。   刘彰怕伤着他特意拿了最软的一个杯刷,刷毛带着一点微刺但十分柔软,但这样的触感更叫刘宇难以忍耐,密密麻麻的无数软毛陷进肉里,几乎卡在了肉缝里,但又被刘彰戳着往里进入更深,软毛就得从一个肉缝里拔出来带着粘腻的肠液又卡入下一个肉缝里。   刘宇被这强烈的快感刺激得几乎把不住支架,只能伏在浴缸前面,臀部高高地翘起,纤细的腰肢凹陷地更深,衬衫滑上去露出一大片白皙的背,盈盈一握的小腰两侧还带着些淤青,刘彰看得眼色深沉,更加用力将刷子刮过他的穴肉内壁。   他用手捂着唇,像刚出生的小猫一样轻声哀叫着,连手指都带着酥麻的痒意,毛刷刺在他内壁凸起的软肉上,刘宇忍不住夹住臀瓣,玉茎直接渗出来一滴滴白液,叫刘彰都难抽动杯刷。   “你别夹得这么紧了。”刘彰低声,声音也带了一点情欲。   刘宇闻言直接反手握住他的手,手背上还覆盖着一排浅浅的齿痕,负气地说道,“我已经很能忍了,要不是你来试试,让我也用毛刷插你一下,看你硬不硬?”   话一刚落他就感觉有些后悔,他对刘彰的感情向来是复杂的,畏惧尊重埋怨交织在一起,小时候刘宇一直充当扮演的是一个乖巧妹妹的角色,还从来没有对他这么大放厥词过。   刘彰看着他额头上的薄汗顺着脸颊滑倒下巴上,像是透明的珍珠一样一颗颗往下滴着,忍得遍体透着一层绯色,粉色的唇上微张着喘气,看得他也腹中火烧,又被刘宇几乎快要因为快感失去理智的话拉了回来,他觉着有些好笑,提出了个建议。   “那要不我们休息一下继续?”   刘宇又咬着唇把头转了回去,一副鱼死网破的表情,“快点弄吧!我膝盖跪痛了。”   刘彰把一旁的毛巾拿下来垫在他膝盖下面,又抽动着刷子,隐约可见穴口边的殷红的肉被刷子带出来又埋了进去,“这下好点了没有?”   刘宇断断续续地发出声音应着,嗓音难耐又绵密,像是一道钩子吊着人的魂魄,刘彰被他叫得更硬了,想着留洋时先生口中所说拥有世界上最美妙勾人心魄的海妖塞壬也不过如此,他俩都有着乌黑的长发,都有着妖冶的脸蛋和身体。   只不过塞壬勾引着过往的船只要人性命,刘宇的呻吟抓着他的心脏就叫他甘愿被吞噬其中。   突然不知道是触碰到哪里,刘宇背脊一僵,向后伸着手颤颤巍巍地抓住他的手,眼里盛着泪对他摇头,“不......不要了,我快要不行了。”   刘彰用手指抹开他眼角跟汗水混湿在一起的眼泪,“没事的,喷出来也没关系的。”   说完手中就加快了速度,从不同方向戳着刚刚刺激到刘宇的敏感点,玉茎喷出来一股白液射在浴缸上顺着光滑的壁沿留下没入刘宇膝盖下的毛巾,后穴里也被毛刷带出来透明的粘液,喷到刘彰握着把柄的手上。   刘宇就这样扭着纤细的腰肢,微瞪着双眼看着他,睫毛上还沾着不知道是泪水还是汗水的水珠,眼神涣散,颤抖着红唇达到高潮。   在极致羞耻快要晕厥的快感中,刘宇看到了刘彰勃起的裆部。   他嘶哑着嗓音说,“你真是个混蛋。”   刘彰有些怅惘地一笑,亲昵地吻上刘宇还在乏力中颤抖的肩背,顺着他的背脊衔住他的耳垂。   刘宇又听到刘彰愧疚的声音透过他的耳膜传来,“我确实是个混蛋,如果我早一点这么混蛋或许事情就不会这样了,你说对吗?”   刘宇闭上双眼埋进纤细的臂弯之中,敏感的耳垂被他舔着让他的阴茎又几欲勃起,刘宇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从来没想过这种背德的伦理会发生在他身上,又感觉刘彰也跨步进浴缸伏在他的身上,刘宇惊愕地睁眼扭头,唇珠恰好碰在刘彰的唇上,就被他叼住,刚要张开的唇就被他的舌头伸了进来。   刘宇想要抵过高潮的快感挣扎着从他肩膀下钻出去,就刘彰按着腰狠狠地插入了湿淋淋的穴肉之中,呜咽声回荡在整个浴室中。   刘彰松开他的唇,伸手从他的腋窝下穿过揉搓着他的乳房,有一层薄薄的微乳,摸在手中带着绵软细腻的触感。   刘宇扒住前方的支架,努力地想要说什么,发出的每一个音节却带着极其克制隐忍的快感,臀肉被撞得荡起一层层雪白的肉浪。   刘彰感觉他弹嫩的臀肉拍打在自己的胯上,全身的感官都集中于下身,阴茎被湿热的穴肉紧紧裹着,刘宇因为发着烧内壁的体温也高得惊人,他每一次的撞击都感觉阴茎被无数的软嫩的小嘴吸咬着。   刘彰舒缓地叹了口气,从来没想到与人做爱也是这般刺激的享受,想着想着他握住刘宇硬得快要射第二次的玉茎,喘着问道,“刘宇,你跟周柯宇做的时候也这样高潮过吗?”   刘宇没想到刘彰还有心情跟他聊天,在痛苦的快感中,他咬着牙,“简......简直是个......神经病!”   随之刘宇又被刘彰刺激地泪水涟涟,声音随着撞击声此起彼伏,他不明白刘彰做就做了,干嘛还得非得提一嘴周柯宇,这样会让他更有快感吗?   被这个想法惊到,刘宇夹紧了臀部,刘彰再一次被他夹得闷哼出声,“你也觉得这样很有快感对吗?”   刘宇颤抖着唇,“闭......嘴。”   “我们身上都流着一样的血。”   刘彰掰过刘宇巴掌大的脸,看着他满脸潮红、泪水盈盈,不由放低了声音。   刘宇看着他表情隐忍,唇一张一合仿佛恶魔的低语,“我们从一个地方出来,现在也紧密地结合在一起,以后永远不分开可以吗?”   没等他回答,刘彰就吻着他的唇,他身下两处最敏感的地方都被刘彰任意摆弄着,硬到快要射的阴茎被刘彰堵住铃口,这种快感强烈地快要把刘宇吞噬掉,他又听到刘彰边吻着他的唇边说,“我们一起好吗?”   穴肉敏感的部位被快速地撞击着,在快要达到极致高潮的时候,他的铃口被松开,白液射了出来,刘宇张着唇说不话来,随之内壁又被一股股的精液冲击着,两种快感交织着快要让他窒息。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大脑还沉在一片空白之中,感觉身体被转了个面,阴茎在他的体内打了个转,他不由身体颤抖了一下,刘彰把头埋在他的锁骨处,微硬的发丝扎着他的下巴,肩膀处传来一点冰凉的湿意。   刘宇微微一愣,漆黑的瞳孔瞪着雪白的天花板,有点不理解,为什么被欺负的人是他,哭的人却是刘彰呢?

08   刘家别墅这几天一直陷入了低迷的氛围中,或许是因为刘彰一时吃醋上头意乱情迷与刘宇发生有悖伦理的情事,又或许是因为刘宇一时之间无法接受他跟刘彰这段混乱的关系。总之,刘彰又恢复了早出晚归的工作作息,刘宇没事就陪着尹浩宇去杭州各处游玩,连带着周柯宇也不能见上一面,美其名曰,介绍杭州各处美景。   刘宇坐在画舫从窗外望着从头上飘过的一片片云,想着花妈妈曾经对他说,他很适合在夜上海生活,他问为什么。   花妈妈夹着烟的手指抖了抖,她说,他是个很极端的人,敏感得极端,也迟钝得极端。   瞧着刘宇略带疑惑的神色,她笑着摇头,拍着刘宇的肩膀。   “你对别人的一点一滴能观察得细致入微,很快地反应过来别人的想法,但是你却摸不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对于自己所渴求的,你总是畏畏缩缩的,害怕碰刺,就如同我们这大半辈子待在夜上海的人,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一生了。”花妈妈吐了一口烟雾模糊了她精致的眉眼,“刘宇,你有自己想要的人生吗?还是说有,但却不敢跟我说。”   刘宇接着又听她说,“不如你的另一个名字就取一个羽字。”   “羽毛的羽?”   “就算别人把你捧在掌心,也永远抓不住你,但是你想去哪儿,就能顺着风去哪儿,你以后的人生只能你自己做主。”花妈妈笑着看他,“这样不好吗?”   刘宇看不清她当时的脸,但是这个名字伴随着这句话却刻在他的记忆里很久。   连续几周的厌食,饮食极度不规律让刘宇反复性胃痛,他坐在琴前连手指都抬不起来,却意外听到刘彰当选了南洋商会的会长。   他想着,能在临死前见一见这个数十年未见的亲人也好,来到杭州张嘉元却告诉他,如果能在舞会上当他的女伴,就送他去国外,以一个男人的身份活着。   以全新的刘宇的身份,不是刘家大院那个刘妤小姐,也不是夜上海的琴师羽少爷,而是完完全全归属于他自己的一个身份。   不得不承认,擅长音乐的人,在某些地方总是有着相通的地方,正如张嘉元能一眼戳穿他的困惑,刘宇觉得又有了些精神,他欣然答应了张嘉元的要求,更何况,他能从张嘉元的琴声中,听出张嘉元早有心属之人,音符中所交杂的那份愁思与爱意,是他的琴声所没有的,如此一来,刘宇就更没有后顾之忧了。   只是后续的发展超出了他的预料,没有想到曾经带他去夜上海的张欣尧依然在杭州还当上了一级督警,也没有想到周柯宇会因为一面之缘对他纠缠不放,更没想到刘彰会对他产生不该有的情感,这一切发生得短暂又猛烈,命运的大手仿若草原的雄狮早已对他这个毫无抵抗之力的猎物望眼欲穿,就只等他自投罗网,然后落下短暂的一生。   “刘妤姐姐,你在想什么?”尹浩宇从桌上给他倒了一桌茶。   “在想人的一生很短暂。”刘宇撑着下巴说道。   “确实很短,所以我才这么想要去世界各地看看不同的风景啊!最近,我新学了一首诗。”刘宇听他摇着脑袋念到,“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这形容的是你吗?”   刘宇看着尹浩宇意气风发努力逗趣的模样,觉得好笑,尹浩宇简直不像一个精明的商人之子,而是像一个童真单纯的小孩,明明他跟尹浩宇只差了不过三岁不到,却从头到尾感受到了他俩之间的代沟,以至于,他对尹浩宇的示好,始终是以一种近似于长辈关怀的角度去对待。   画舫突然剧烈地摇晃起来,刘宇看到尹浩宇惊慌的神情,张欣尧如出一辙地闯进来,把手枪放置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督察办。”他看着张欣尧的脸多了一条疤痕,“跟我们走一趟吧!”   坐在去警察局的车上,刘宇听到张欣尧沉着声音说,尹浩宇这个小洋商是假扮的,真正的尹浩宇还在北洋。   看着刘宇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张欣尧无奈地笑了一下,“这边的军阀早就对尹浩宇手中的海关关系虎视眈眈,这种情况下他怎么可能远下南洋,他一直都有一个长得一模一样的替身。”   后面张欣尧再说什么他几乎也没心思听下去了,只知道跟张嘉元的合作破碎,心中的那点期翼被打碎,留给他的路只有两条,要么回夜上海继续当那个神出鬼没的羽少爷,要么回刘家别墅继续在刘彰的庇护下当个乖巧懂事的刘妤小姐。   “那你要抓我去警察局吗?”刘宇轻笑了一声,这几日他跟尹浩宇相处甚密,肯定逃不开干系。   张欣尧显然替他已经想好了后路,“只要你按照这个上面的交代,就行。”   刘宇粗略地扫了一眼,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你们要我交代刘彰走私食盐的地点?”   “我怎么可能会知道?”刘宇瞪大了双眼。   “小宇。”张欣尧轻拍着他的背,“你这个演技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你要是真不知道不会这么浮夸的。”   刘宇被他这一拍气焰降了下去,只能梗着脖子装作镇定地回答,“我确实不知道。”   当时刘彰和周柯宇、张嘉元两人说到私盐的时候,他半途便找借口溜走了,没想到还是逃不过这一茬。   张欣尧瞧他这样也不再劝说,只是叹了口气,“会有人英雄救美的。”   刘宇觉得他这话简直莫名其妙,正想问个清楚的时候,车门打开,他看着张欣尧笑得一本正经地说,“下车吧,刘妤小姐。”   被关在牢里的时间很短,他走出警察局的大门不过才是第二天晚上,但他已经觉得有些崩溃了,看到车门边的刘彰和周柯宇站在那里,他忍不住快步走上前。   像是被霜打焉的茄子,刘宇只觉得脚底轻飘飘地,腿一软,就倒在了周柯宇的怀里。   刺眼的亮光照在刘宇面无血色的脸上,他想用手挡住眼睛,却发现手脚都被捆在椅子上,穿戴整齐的警员隔着桌子坐在另一端。   “私盐的地点在哪里?”   “不知道。”   “你跟尹浩宇什么关系?”   “没关系。”   “劝你好好合作,不配合警方调查的过程你是很难承受的。”   刘宇看了那个警员一眼,眼神平静。   接下来就是反反复复地询问,刘宇身份特殊,是南洋商会会长的亲妹,警察局不能擅自动用私刑,但是拷问的方式有很多种,亮得几乎能灼烧人眼球的灯光打在脸上,在换了一批又一批的警员的问题不停地拷问中,一整天一口水也不给喝,要是困了就用扩音喇叭把人吼醒,企图以这样的方式刺破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的精神防线。   可惜,刘宇此前并不是在刘彰的羽翼下娇滴滴地长大的,但这样折磨的方式也足够让一个人崩溃了,刘宇舔了舔有些发白干裂的唇,看着警员商议着要换一个方式的时候,却听到外面张欣尧的声音。   走出门的那一刻他是有些趾高气扬的,他觉得,他至少还挺有用的。   醒过来的时候,他的房间却空无一人,刘宇微愣,看着窗外的风吹了进来,把窗帘撩的裙尾晃动。   他赤着脚下床,不知什么时候地上已经铺上了一层厚厚的地毯,或许是他顺嘴一提刘彰托人去采购的,刘宇想着走出门,他将门才打开一条缝,就听到周柯宇和刘彰俩人在走廊商量的声音。   “嘉元还是出不来吗?”   “我也没想到他会自作主张去换刘宇。”   “过了一天了他还撑得住吗?”   “假的尹浩宇什么都招了,这对我们很不利,我找了律师他也束手无策。”   “承认走私食盐,后果就是大家一起完蛋。”   刘彰正还想说什么,就瞧到门缝里,刘宇露出来的那只漆黑的眼睛,像是一只猫眼一样湿漉漉的但又亮得惊人,仿佛能窥破人的所有心事。   周柯宇顺着刘彰的视线回头一看,就瞧见刘宇赤脚穿着单薄的蓝色睡衣站在门后的地毯上,乌黑的长发披在肩后,白皙的脚趾微微蜷缩,一张天然去雕饰清丽的脸望着他们,淡粉的唇珠紧抿着。   “你醒了?”刘彰捂着唇微微一咳。   刘宇点了点头,他犹豫了一会儿问道,“我能去看看张嘉元吗?”   看周柯宇和刘彰都瞧着他,刘宇又解释着,“毕竟是因为我,他才进去的。”   第三次坐在前往警察局的车上,不过这次是周柯宇开车送他去的,车上坐在驾驶座上的周柯宇欲言又止,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又敲。   “你想问什么直接问吧。”刘宇忍不住出声。   “你跟刘彰......”   没等周柯宇说完,刘宇就回复了他,“你觉得是什么样的关系就是什么关系。”   周柯宇被他这暗示的语气搞得一愣,正想转头瞧清楚他的神情,就听到刘宇叹了口气,“专心开车吧!要是没被抓起来枪毙反而因为车祸翘辫子,那可真是太冤了。”   被刘宇一路打岔,车就来到了警察局。   周柯宇看着刘宇进去的背影,忍不住皱眉。   头一次来到警察局内部的部署,刘宇被张欣尧一路领着往地下室走去,里面关押的大多是位高权重或者富甲一方的嫌疑犯,每个人还专门安排了单独的隔间,只不过沁骨的凉意从四周铺天盖地袭来,让刘宇觉得不安极了。   “特意给你宽裕了时间。”张欣尧示意旁边的警卫打开了一间隔间的锁,刘宇点头前脚刚进去,后面门就被锁上了。   刘宇被这铁响声惊得一缩,回过神来就看到张嘉元坐到角落里,手里还捧着一本书,看上去倒是精神饱满,但是下巴上已经长出了青茬。   “你还好吗?”刘宇轻声问道,“我特意从你的茶楼里给你带了糖醋鱼、虾仁和龙井。”   说着他就把手里提着的篮子放到一旁简陋的桌子上,里面的香味一下子就散了出来。   张嘉元被这香味勾得肚子叫唤,他挪到桌子旁边接过刘宇手里的筷子,另外一只手上还有一根粗长的锁链扣在墙里,“我说你这也太不厚道了,怎么拿我家的东西送我啊!”   “你不是说你茶楼的味道独一无二吗?”刘宇没想到好心送吃送喝张嘉元还在嫌弃,忍不住怼了回去,“当初是谁在那儿大言不惭说自家茶楼的味道天下第一的,而且我又不是没给钱。”   张嘉元瞧着刘宇像奶猫挠人一样的表情觉得好笑,“是哪个不长眼的还收你的钱啊,不知道这菜是我要吃的吗?”   刘宇被他这样搞怪的语气逗乐,“倒也不是,那个光头小哥本来是不要的,是我硬塞给他的。”   “哦,是他啊。”张嘉元喝了口茶,“他是个命苦的,灾荒逃难过来的,之后就在我茶楼办事。”   刘宇点点头,看他几乎将桌上的菜一扫而光了才有些纠结地问,“为什么会想要替我进来?”   “知道你不喜欢欠人家人情。”张嘉元自觉地把碗筷收好,“本来这件事就是我一开始提出来的,也是我强行拉你进来的。”   “是我判断失误,这结果不该由你来承担。”张嘉元摇头笑道,“本来之前柯宇也阻止过我,是我自己一意孤行,没想到还有替身这种东西,那个假的演技还挺好的。”   刘宇抿唇,“那后续怎么办?”   张嘉元朝他勾了勾手,刘宇附耳凑了过来,就听到他的声音,“大不了一死呗!”   刘宇后背一僵,张嘉元按住他的肩膀不让他起身,低声说,“本来走私这种事情抓到了就是诛九族的大罪,即便前朝覆灭了,那也是枪毙的重罪,周柯宇和刘彰之前就想着狸猫换太子,在处刑前把你换出来,但我估计这地牢不是人住的,就先替你进来看看,没想到还给我整了个单间,挺不错的。”   “那刘彰他们能把你换出来吗?”刘宇趴在他肩头问。   “应该可以吧。”张嘉元思索着,“但是这样一来,我经营的茶楼就全被收了,真是可惜。”   “那还不如换成我呢?”   “你在想什么呢。”刘宇额头被张嘉元一敲,“你在这里,刘彰那个南阳商会会长的位置就保不住了,周柯宇在海外多年的人脉不能断,这样想来,还是我来替你比较合适。”   刘宇捂着额头哦了一声,心里隐隐约约总有点担忧,等他想明白了这个逻辑,才觉得哪里不对。   刘彰和周柯宇都没能把他换出来,还是张嘉元以身犯险才行,那现在怎么又能肯定张嘉元能被换出来呢?刘宇手里不由得捏了一把汗,只不过张嘉元装得一脸风轻云淡没有透露出来罢了。   肩膀被刘宇掐得很紧,张嘉元这才发现刘宇情绪不对,“没事吧?”   刘宇勉强一笑,却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时间到了。”   他起身抓紧了张嘉元的手,想要说,放心吧,我肯定把你救出来,但是他怎么也开不了口。   他确实没把握,刘宇深深地吸了口气,“我出去能为你做什么?”   “要是我真的出不去,那肯定是直接被枪毙丢乱葬岗了。”张嘉元故作轻松地说道,“我还真的想不到你出去能帮我做什么,要不先替我买副棺材吧。”   看着刘宇瞳孔收缩的惊慌表情,他又咳了一声,“要是你实在想做什么的话,要不......”   “要不什么?”刘宇看着他欲言又止的表情。   “你亲我一下吧。”   “什么?”   “我说,你亲我一下吧,想起来这辈子我还没结婚生子......”张嘉元捏紧了刘宇的手,想着十分蹩脚的借口,看着刘宇一脸纠结的表情,“算了,当我没说过。”   随即,就感觉轻柔的触感覆在嘴唇上,刘宇的脸凑得很近,连脸上细细的绒毛都能看得见,张嘉元看着刘宇长长的睫毛扇了一下,一双仿佛猫一样的瞳仁瞧着他,像是一层层漩涡吸引着人的视线。   “这样可以了吗?”清浅的气息吐在他的唇上。   09   等刘宇红着一张脸从地牢里走出来,就碰见了靠在墙边抽着烟的张欣尧。   他看向刘宇,“你现在是跟周柯宇在一起还是跟张嘉元?”   刘宇瞪着眼,“都不是。”   “好吧。”张欣尧耸肩,领着他出去,“张嘉元为了你把自己换进去,我看你们都在下面亲了还以为你跟他是那种关系。”   “你想多了。”刘宇跟在他后面,神情纠结,“其实这件事要讲清楚真的很复杂……”   “很复杂吗?”张欣尧打断他,“不就是你情我愿你追我赶的男男那两三件小事。”   “是吗?”刘宇失笑,觉得他总结得很有道理。   “如果你是个女人的话,后面应该会有更多的追求者。”张欣尧打开车门。   “你不是吗?”刘宇瞟了他一眼,弯腰坐进副驾驶。   “是女人不好吗?”张欣尧说着,“虽然你的脸确实很美,但我也没必要吊在一棵树上。”   “那真可惜,我是个男人。”   “张嘉元这一次很难出来了。”张欣尧踩下油门,打着方向盘,“除非真的尹浩宇能过来或者有别的什么条件,上面没达到目的总得找人开刀,张嘉元那点茶楼不够他们分的。”   “本来把你抓进去是想着能让刘彰吐出来点东西,没想到张嘉元倒是挺有勇气的。”   刘宇听着忍不住说道:“那张嘉元替我进去后怎么样了?”   “这些人的手段我很清楚,这才是第二天,等明天他就没那么好受了,只要他承认走私食盐,那就是铁板钉钉的死罪。”   刘宇听着握紧了拳头,却发现张欣尧突然踩下刹车,他身子因为惯性往前猛地一倾,紧接着车前头的一个警卫跑过来附在张欣尧耳边说了些什么。   就瞧见张欣尧脸色大变,对着他说:“张嘉元认罪了。”   刘宇不知道他那一刻心情是怎么样的,心脏狠狠地揪了起来,耳膜都在嗡嗡叫着,回到别墅,连刘彰对他说了什么他都听不太清。   在刘彰一脸担忧的神情下,刘宇推开卧室门,“刘彰,我要出门。”   “做什么?”   “去买一副棺材。”   刘彰一脸惊愕地看着刘宇毅然离开的背影,一头长发已经被剪短,细软的头发搭在额间,穿着青色的长衫,远远看上去像是一颗蓬松的蘑菇。   当刘宇在杭州城内绕了三圈终于在一个百年老店选好棺材,是一副上等棺木,红木紫金,按店老板的话说,这搁在前朝,只有皇亲贵族才配进这么好的地方睡觉。   刘宇笑着掏出银票,人死如灯灭,哪还在乎睡的是哪儿呢?   等他差人搬棺材的时候,手臂却被周柯宇一把拉住,他的表情焦急,“那边提前处刑了,就在今日午时一刻。”   话说完,刘宇就被一把拎进了车里,周柯宇车速飞快,几乎是几个呼吸之间就来到了判决的地点,刘宇被他的车速搞得惊魂未定。   下一秒,“啪”的一声枪响,从不远处传来,惊得车边树梢上的几只鸟都扇翅飞走,刘宇感觉耳朵周围的空气都被这一枪打凝固了,堵得他心脏流向四肢的血液僵在血管里。   他跟着周柯宇下车,看到倒在台子上的人,头上套着一个黑布,从里往外流着汩汩黑红的血。   枪决在民国并不是一件多么罕见的刑罚,凑热闹观刑的众人一脸冷漠或者吃瓜的表情,唯有刘宇一个人眼角止不住地流泪,周柯宇把他肩膀搂住,想帮他挡住视线,刘宇摇了摇头,“我没事。”   他只是觉得,有点可惜,有点悲伤,还有点他也说不明白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就顺着眼泪这么一起滑到下巴滴在地面上。   去乱葬岗找尸体并不是一件易事,通常在二十四小时内,被枪决的死刑犯就会被丢在荒山野岭之中,如果尸体放置久了不去捡,就会被兀鹫分食或者山里的野兽叼走。   整个山林之中笼罩着一股阴气,刘宇被这寒气冻得直打哆嗦,他深夜里只找了二喜和茶楼里的那个光头,名叫栓子,茶楼被封之后栓子就无处可去,刘宇干脆也把他带在身边。本来刘彰和周柯宇也想要跟来,但是刘宇觉得毕竟这是他单独答应了张嘉元的事情,自己亲自前来才有仪式感,如果真的有魂魄这一说法的话,他相信,张嘉元在天之灵应该能瞧见的。   “栓子,你确定是这里?”刘宇捂着鼻子瞧着山壁后面的断骨碎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恶臭味。   栓子摸着后脑勺,“确实是啊!我今天已经特意打点过了,他们告诉我的就是这一段啊!”   刘宇皱着眉,“我们分头找吧。”   当三人分开后,刘宇听着耳边传来的隐隐约约的野兽的叫声又开始后悔了,瞧着昏暗摇曳的密林,竹叶声沙沙作响,脚下是湿软的泥土,脑子里瞬间弹出来许多个民间鬼怪故事。   他深吸了一口气,正要往前走,就发觉肩膀被一只冰凉的大掌覆盖住。   刘宇僵硬着脖子就听那人沙哑着嗓子说道,“你还真来了啊!”   他猛地回头,看着那人头发凌乱,脸上还有些伤口,没等他喜极而泣,就被张嘉元一把拉进怀里。   “我还以为你们不会来找我了。”张嘉元把脸埋进刘宇的脖颈间。   刘宇张着唇想要说什么,表达喜悦也好又或者表达哀恸也行,但他又觉得此刻没有什么言语比互相拥抱的力量更有温度,他抱紧了张嘉元的腰。   被张嘉元牵着一路往山下走,直到山脚刘宇才回过神来,“二喜他们还在山上呢。”   “我在遇见你之前就碰到他了。”张嘉元笑了笑,“我让他俩下山开车走了。”   “那我们坐什么回去?”刘宇微微瞪眼,他们三个只开了一辆车过来。   “住民宿吧,这附近也还是有人家的。”张嘉元拨开前面的树枝,“我来找你们的时候已经定下了一间。”   刘宇不由挑眉,“为什么不来刘家?”   张嘉元咳嗽了一声,“你们也没准备我的房间啊,而且这样你不觉得很有惊喜吗?”   刘宇听着他的话有些无语,“所以在牢里的时候,你跟我说这个地点就是在等我过来找你?”   “你也不一定来嘛,我都没想到你还真的给我买好了棺材。”张嘉元摸着鼻子说。   “那我不来,你会怎么样?”   “不怎么样呗,去其他地方重新找个身份起家。”张嘉元瞧了他被冻得哆嗦的样子,把外套披到刘宇身上,“不然还找个没人的地方哭啊!”   “那可真的浪费了棺材钱,可贵了。”刘宇哼了一声。   “没事没事,我百年之后住进去也是一样的,当提前买房了。”张嘉元哈哈一笑,“欸,到了,前面就是民宿。”   民宿的主人是一对恩爱的夫妻,每天就靠砍柴卖菜为生,刘宇瞧着被瓦房围绕的小小院子打扫得一干二净,不由得有些感慨。   “叹什么气啊!”张嘉元捏着他的脸。   “没叹气,哀民生之多艰,但又感慨众生相有众生福。”刘宇拍开他的手就进了屋子。   “个子挺小,想法挺多。”张嘉元低声吐槽着跟了进去。   刘宇还是第一次在炕上睡觉,瞧着他一脸新奇的钻进被窝,张嘉元不由解释说,民宿的主人是东北那边过来的,修房子的时候就保留了那边的习惯。   刘宇应声把棉被盖好,就看着张嘉元吹灭了蜡烛。   没有柴火的炕是不保暖的,还没入冬的杭州虽然不算特别冷,但一股湿气从地底透着床板钻入体内就能叫人冻得直哆嗦。   刘宇打着颤轻轻地推了推一旁睡得正香的张嘉元,瞧他没醒,忍不住咬牙,就掀起一点点张嘉元的棉被钻了进去。   张嘉元身体温暖得像个火炉似的,刘宇靠着他的胳膊舒了口气,但又怕把他弄醒,也不敢靠得太近,却突然感觉腰间覆上来一只手。   “你怎么这么冷?”张嘉元微睁着眼睛问道,瞧着刘宇一副十分纠结的表情觉得好笑。   “天生的。”刘宇说着话的气息都带着颤音。   张嘉元干脆侧卧着把他搂在怀里,刘宇身材纤细,很容易就被搂住。   “这样你会睡得好吗?”刘宇从他的胸膛里探出一只小小的脑袋问,就看着张嘉元摇头,“那要不我回我自己的棉被睡吧!”   瞧着刘宇心口不一的样子,张嘉元把他头往自己胸里一按,“过会儿就暖和了。”   刘宇好不容易阖上眼睛,就发觉张嘉元的手在他背上乱摸。   “你做什么?”刘宇睁开眼睛,睫毛一颤,压低了声音,“隔壁还有人呢!”   “小声一点应该没事。”张嘉元瞧着刘宇含水一样漂亮的眼睛就忍不住吻了上去,密密麻麻地亲着刘宇脸颊的各处,刘宇撑着他的胳膊被他弄得满脸口水,唇舌也被他啃咬着。   “你是小狗吗?怎么亲人用咬的?”刘宇皱着眉推开他,微微喘着气,用他的衣服擦干净自己脸上的水迹。   “如果我是小狗的话,那可以吗?”张嘉元眼神放光地看着他。   “什么可以?”刘宇一愣,反应过来后一抹红迅速从脸颊窜到脖子,他用手捂住张嘉元往前探的嘴,“不行,被听见就太尴尬了。”   “我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你就这么对我?”张嘉元咬着刘宇的指尖。   刘宇被他舔得手指发麻,“那你先告诉你怎么出来的?”   “刘彰之前不是拍了一对男女艳照吗?”张嘉元笑道,“那个军阀还是个妻管严呢。”   刘宇觉着有些不可思议:“涉及到生死攸关的大事就这么简单的被解决了?”   “人命各有所不同嘛!我们觉得麻烦的事情,人家动动手指就搞定了。”张嘉元被刘宇喷在脖子上的气息撩拨得不行,揉着刘宇的腰就往下滑,解开他长裤上的绳索,“但是现在我真的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人生大事需要你来解决。”   刘宇哪能不知道他的意思,用手费力地推着张嘉元的胳膊,却发现他力气大得惊人,感觉到张嘉元坚硬的性器戳在他腿上,刘宇瞪圆了眼睛,放软了声音,“真的不行,这是在别人家里。”   “就是说现在箭在弦上,不行也得行了,你就行行好吧!”张嘉元强行把刘宇双手的手腕握在一起,吻了上去。   随后刘宇的声音就被吞没在口舌相交的触碰中,呜咽声断断续续地从窗户里飘出来,听得隔壁相拥而睡的夫妻俩面红耳热的。   “现在的年轻人精力就是旺盛啊!”   “确实,你还睡得着吗?”   回应给他们的只剩一片沉寂,以及,一片口水交缠声。   从大红色的棉被里伸出一只纤细白皙的手,随后又被另一只手握住十指相扣。   刘宇在棉被里发出闷声,眼角一片湿红,“不行了,我要闷死了。”   张嘉元掀开一点棉被,两人在新鲜的空气中大口呼吸,“你不是怕人家听到吗?”   “不干了,太热了。”刘宇用空着的手扇着风,后背的衣服被薄汗晕湿了一片,脸被憋得通红。   张嘉元双臂撑在他的脑袋两侧,嘴唇磨蹭着他的唇珠,声音委屈,“有你这么用完人就跑的吗?”   “可是会被人听见。”刘宇咬着唇有些犹豫。   “那我动作轻点?”张嘉元瞧着刘宇不说话,伸手隔着衣服摸着他身上的敏感点,勃起的性器夹在刘宇光滑的腿间就缓缓抽动了起来。   瞧着刘宇捂着嘴一脸隐忍的样子,张嘉元忍不住说,“你要是想叫就叫吧!”   “我才不叫呢。”刘宇瞪了他一眼,瓷声瓷气地说,“你赶紧的吧!”   “明明你也很有感觉,都硬了。”张嘉元把手伸到下面,眉毛一挑,“湿了?”   刘宇耳朵一红,就被他摸得浑身发软,快感不停地从张嘉元的指尖上传来,“呜……好难受,别摸了。”   “那我进来了啊?”张嘉元贴着他的耳朵问。   “你怎么这么多话啊,我不做了。”刘宇被他问得实在受不了,翻身就想从被子里钻出去,张嘉元箍住他的腰,阴茎就进入了刘宇的穴内,两人同时深深地喘了口气。   刘宇就觉得张嘉元是有点流氓的属性在身上的,之前两人没什么接触,都能一脸理所当然地按着他脸啃,现在反而亲一下问一下,就是故意地......   张嘉元正干得起劲,就发现刘宇缩紧了后穴,被紧致的穴肉一吸,顿时全身的快感都集中在下身了。   “你放松一点吧!”张嘉元啃着刘宇的后颈喘着气,害怕自己太快就射了惹得刘宇看轻他。   不想刘宇转过头对他嘘声,有些紧张地吞了吞口水,轻声问,“你听隔壁是什么声音啊?”   张嘉元闻言也不动了,附耳听了一阵子也不由得浑身发烫。   俩人一边听着隔壁的动静一边做爱,刘宇伏在枕头上,将呻吟声沉在了枕巾里,心跳得飞快,要是让他用一个词总结隔壁的动静,简直是虎虎生风,太生猛了。   “你说他们用的什么姿势?”张嘉元掐着刘宇的腰问。   “不知道。”刘宇转头瞋了他一眼。   “我猜是女上。”   话落刘宇就觉得自己被掐着腰提了起来,张嘉元的阴茎在他穴内磨了一圈,这个姿势入得很深,他撑住张嘉元的肩膀,涨得眼角发红,“你干什么?”   “我们也用这个姿势吧。”张嘉元搂着他的腰说。   刘宇眼里被逼出了泪花,咬着唇喘息,“不行,太深了。”   “那你爽吗?”张嘉元吻上刘宇修长得脖颈。   刘宇抖了抖身子,脸酡红得像是绯丽的桃花。   张嘉元恶意地顶得更深了。   刘宇控制不住地叫出声,哑着嗓子,“爽了爽了行了吧。”   俩人身上的汗水粘腻成一片往下滑,润湿了棉被,满室旖旎。   【主线结局就以18结尾吧!一辆清新但又不那么清新的车送给大家】   「另一个结局其实是老八没被救出来,然后11011在一起了,就这么简单地描述一下,这个故事就到此完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