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inyuchuan

「治标不治本」04   

  “呜……能不能……再多亲一会儿?”

  

  卢静用拇指擦了擦张润的嘴角,指腹戳出一个人工的酒窝,她说可以哦,想亲多久都可以。

  

  嗯嗯,也不用很久的。张润被亲得迷迷糊糊,接吻的练习永远会以她喘不过气而告终,然后从卢静重新含住她的嘴唇舔湿开始,循环往复好几次,亲到张润头顶开始冒汽才彻底结束。

  

  “可以让我摸吗?”张润十分有礼貌地提出无礼的要求。

  

  卢静说可以哦,捏着衣服的下摆缓慢卷起,露出细白的腰腹和丰满的胸部,张润想把脸埋进去,但她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卢静十分慷慨地抱住她的脑袋,让她投入了薄荷牛奶的泡泡浴。

  

  “像小宝宝呢,润。”卢静一边喘一边揉捏着张润的后颈,她把自己送进张润的口中,湿润的口腔包裹了乳晕和乳尖,张润的脸颊在暖热的软肉中发烫,不要说我像小宝宝啊,无论从哪方面看我都不算小吧……!

  

  ……吃奶除外。张润把不敢做的事情全都做了个遍,卢静对她的包容和顺从几乎把她泡透了,她撩开卢静的头发,嘴唇贴上肿胀的腺体。

  

  张润想,如果她先斩后奏,咬破卢静的腺体注入属于她的信息素,那么会怎么样?

  

  会被扔出去,还是会被用力地扇一巴掌然后扭送法办?

  

  “这里不可以哦。”卢静的声音依然轻飘飘的,语气那么温柔那么顺从,吐露的字眼却那么冰冷,她翻过身,捂住了张润的嘴,“射进来。”

  

  张润湿漉漉地舔着她的手心,没有乖乖听话,挺腰抽动两下后抽出腺体,释放在卢静收缩的小腹上。

  

  舌头在手心一下一下地舔,好像小猫,眼神也像。卢静被例行清理了一遍,小猫趴在她身上舔舔舔,把混乱的体液和汗水全都卷进嘴巴里,舔一会儿就要爬上来讨要亲吻,卢静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心想那么漫长的易感期都快变成日常了,张润还是没有学会怎么独立做爱。

  

  不过这四个字也很好笑吧,做爱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非要加上“独立”两个字显得卢静不近人情而且十分虚伪。

  

  张润吞咽着卢静腿心的水液,含住软肉想要全部吮吸进口腔里,卢静靠在枕头上揉揉她的头发,用指腹顺着Alpha后颈不明显的轮廓勾描腺体的形状。

  

  嘴边湿漉漉的小猫用脸颊贴着她的大腿,发出含糊的呜咽声,幽怨的眼神明显是在控诉:“你不让我标记,那就别碰我的腺体。”

  

  安抚小猫只需要三步。靠近小猫,挠挠它的下巴,再给它吃一点它喜欢的罐头零食。

  

  张润如愿以偿含住安抚奶嘴,卢静的手帮她抚慰难以平息的腺体,捏捏她的耳垂说宝贝,你是要住在我家了吗?

  

  “可以吗?”张润眼睛亮亮的。

  

  卢静没回答,心想你已经是了。

  

  易感期久久不散的Alpha从那天起赖在她家,哭唧唧地说她会让奶盖来把她接走的,不要赶她,卢静恨自己该死的心软,在洪静雯开车赶来前和张润在卧室里又做了一次,等她反应过来时洪静雯已经把张润的生活用品放在门口,不带走一片云彩地走了。

  

  卢静看着美美霸占了自己的床呼呼大睡的前女友陷入沉默:“……”

  

  反反复复的易感期让张润每天泡在泪水里,卢静半自愿地担负起照顾脆弱前女友的职责,张润不仅霸占她的床,还要在她的床上睡她,这让卢静有种莫名其妙输给前女友的不爽。

  

  前两天卢静陪着张润去了趟医院检查身体,医生看了看验血报告,又看了看张润难以启齿的病史,老神在在地说,小问题,易感期不稳定而已,当代年轻人常有的问题。

  

  解决方案一个“懂得都懂”的眼神和一塑料袋抑制剂。

  

  张润唯一不需要担心的就是易感期突然爆发然后被警察以“妨害治安”扭送进局子,她耷拉着脑袋,牵着卢静的手,问她这算不算一种不治之症。

  

  “不算。”卢静随口答道,“这算残疾。”

  

  张润甩开卢静的手,表情冷漠地独自走开。

  

  卢静也报以冷漠的注视,看着张润拉开她的车门,冷脸坐进了副驾。

  

  装酷的时候也像在卖惨呢……卢静顺手抓过床头柜上的抑制剂。

  

  “可不可以不打抑制剂……”张润捂住脖子,她觉得自己像毛利小五郎一样后脖子全是针孔,再这么下去她就要被扎成蜂窝煤了,“我只是标记功能比较弱,我可以的。”

  

  “有谁问你可不可以了吗?”卢静亲了亲她的嘴角,“我可还没有消气呢。”

  

  “没有消气也没关系……”张润已经在将近一周和卢静的做爱中学会了让自己的信息素存在感更强一点,她悄悄圈住了卢静的腰,用膝盖顶开了她的大腿,“闹闹,你身上的味道好香,好甜。”

  

  卢静十分镇定地回答道:“然后呢?”

  

  张润终于露出了小猫尾巴:“你发情期来了。”

  

  喔,好棒哦。卢静面无表情地捏了捏手心。明明几天前连自己的易感期都不知道怎么处理,现在居然能从过于甜腻的信息素分辨出她因为做爱而提前到来的发情期吗?真是进步神速的小天才。

  

  发情期又怎么样?卢静冷着脸被张润翻了个面,腺体在臀缝上蹭了蹭,第一次以后入的体位进入了卢静。

  

  “好甜……”张润从尾骨吻上来,在翕动的蝴蝶骨旁留下两个淡红的吻痕,薄荷牛奶的甜味让她感觉身体轻飘飘的,卢静的脸埋在枕头里,喘息声闷闷的,好像嗓子更哑了。

  

  “闹闹,闹闹。”张润喊了两声,“可不可以原谅我?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骗你了。”

  

  不要在这种时候提出道歉和请求啊。卢静咬着下唇,不愿意承认狡猾的小猫已经学会如何拿捏两脚兽。

  

  腺体碾开生殖腔口,发情期的Omega热情地挽留横冲直撞的Alpha,张润爽得哼哼起来,伏在卢静背上留下小猫的痕迹,居高临下地看着卢静伏在床上摇摇晃晃,Alpha天生的占有欲和征服欲都被满足,张润心情愉悦地从后面握住卢静的胸乳,手掌大的好处就是能在重力的帮助下更轻松地体会到丰满的意义,绵软的触感让张润更想用嘴品尝。

  

  哪里都想摸,哪里都想啃。张润不知道其他Alpha易感期会不会也这样,她的易感期更像是返回到口欲期,面对一切都抱有一口吞不下就再来一口的好奇心。

  

  但好像只有卢静能满足这样的口腹欲。

  

  张润摸摸卢静肩上的痣,她记得闹闹手臂上也有一颗,脸颊上也有一颗,她自己的眼角也有一颗,卢静心情好的时候会捧着她的脸在那颗痣上亲吻,顺便把她的眼泪也一起吻掉。

  

  再往上一点就是腺体,张润只能把对于这块肿胀的腺体的渴望归咎于本能的欲望。

  

  “唔……”后颈被咬破的第一感受是好痛,紧接着信息素注入进来,卢静晕乎乎的,埋在身体里的腺体还在辛勤地往生殖腔里抽送,好像也没有那么糟,“是不是……因为你信息素强度不够?不是很痛呢。”

  

  体验感出乎意料的温馨,卢静总结了一下张润的信息素感受,明明是那么抽象的东西居然用两个字就可以完美概括——色情。

  

  只有在做爱的时候才会露出端倪,怎么不色情呢?

  

  标记进行时会让Omega的高潮更汹涌,卢静餍足地用额头抵着手臂,刚想要夸夸小Alpha迈出了难能可贵的一步,她又听到了脆弱的啜泣声。

  

  “?怎么了宝宝……”

  

  回应她的是掐住后颈的手,和狠狠撞进生殖腔的腺体。

  

  “喂……喂!”刚刚被标记的身体经不住Alpha的摧残,然而卢静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让身后不知好歹的小孩见识一下什么叫做来自社会的毒打,她被压进枕头里,炽热的呼吸停留在颈后。

  

  完蛋。玩脱了。卢静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标记不牢固……为什么不行,明明我也是Alpha,为什么不行?”张润哭着咬破腺体,情绪爆发得毫无道理,她反复地往卢静身体里注入自己的信息素,然而匮乏的安全感和半身不遂的自我认知只能让她感到恐惧。

  

  明明别的Alpha都可以做到的事,凭什么我就做不到?

  

  医生说她没有办法做到永久标记,对Omega的标记很不牢固,气息很容易消散。

  

  那不就是说卢静永远不能属于她吗?

  

  张润哭得哆哆嗦嗦,完全没有注意到被反复标记的卢静浑身颤抖,被占有的快感堆叠在一起冲刷身体,咬破的腺体散发着甜腻的牛奶香味,疼痛和快感混合在一起,让卢静爽到完全说不出话。

  

  拜托……成长速度有点太快了。卢静剧烈地喘息着,这可真是甜蜜的烦恼。

  

  张润崩溃地大哭着释放在卢静身体里,这次或许会比之前都要危险,但是卢静懒得管这些了,她抱住可怜兮兮的张润,含着她的嘴唇模模糊糊地说,没事的宝贝,在你的标记失效前我会一直是你的。

  

  “失效了也没关系。”卢静亲亲小孩的额头,让脆弱敏感患得患失的小孩埋在自己肩膀里啜泣。

  

  “再标记一次就好了,我同意了。”

  

  

  

  TBC.

「治标不治本」03   

  可不可以接吻……?

  

  哦,不可以吗……好吧,其实我也没有很想跟你接吻。

  

  张润在沾满卢静气味的床上打滚,头发还湿漉漉的,卢静已经免疫了张润第一次来到她家就把一切都弄得湿乎乎的,再说床单今晚应该很难幸免,她的手机已经被洪静雯和唐莉佳狂妄的笑声和询问进度的消息淹没了,所有人都默认她们这对分手一年半的怨侣今晚会做得天昏地暗吗?别开玩笑了。

  

  “吹干头发。”卢静面无表情地把床头的吹风机扔给张润,在浴缸里张润乖巧得像个洋娃娃,如果忽略掉身后一直顶着她的腺体,卢静会很满意,所以卢静恶劣地把原本给张润找出来的睡衣套在了自己身上,让羞耻感爆棚的小Alpha从浴室光裸地走到床上去。

  

  真奇怪,明明在浴缸里都已经做过那种事情了,该看的也都看过了,还在害羞什么呢?

  

  卢静决定揣着明白装糊涂,欣赏着瘦高白皙的前女友上下不知道捂哪里,最后全身红透地冲上来捂住她的眼睛。

  

  “我刚才已经全部都看过了哦。”卢静轻飘飘地说。

  

  “忘掉!”张润蛮不讲理地道。

  

  这个人是失忆了吗,还以为我们在谈恋爱吗?卢静被张润压着脖颈向下弯腰,她刚从玄关拿完外卖回来,刚进房间就被张润蒙在被子里的啜泣声吓到了,其实独处的时候张润的信息素也并非那么没有存在感,只是没有气味而已,并不是不能勾起Omega的生理反应。

  

  但实在有限,作用大概稀释到百分之一了。卢静忍不住想笑。

  

  张润哭着说自己好难受,为什么易感期不肯放过她?就算非要折磨好了,为什么非得是她?

  

  “身为Alpha就要有被易感期折磨的觉悟啊。”卢静不近人情地说,气息扑打在张润的嘴角边,她只是在胡编乱造而已,据她认识的几个Alpha来看,她们的易感期都有固定伴侣解决,像张润这样易感期反反复复的情况属实难见。

  

  张润和膨胀的欲望做着无谓的抵抗,在卢静的手包裹住她的手放在腺体上时溃不成军,她觉得自己在卢静眼里一定糟透了,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现在还要装可怜骗人做爱。

  

  杀了我吧。

  

  或者亲我一下吧。

  

  张润矛盾的情绪崩溃成豆腐渣,易感期全面爆发时信息素终于有了一些侵略性,但卢静只是挑了挑眉,摸摸张润漂亮的指节,凑上去在她的耳垂上留下一个湿润的吻:“一直哭很扫兴。”

  

  收住哭声原来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张润打了个哭嗝,被卢静笑还跟以前一样。

  

  “……”

  

  “……当我没说。”卢静好不容易软化的语气在诡异的沉默后又变得硬邦邦的,张润亮起的眼神飞速失落下去,捏了捏刚刚被卢静嘴唇碰到的耳垂。

  

  以前和卢静吵架和好之后,卢静总会抱着她亲亲这个地方,这好像已经成为她们刻进DNA的安抚行为。

  

  她一辈子也不会原谅我了。张润的心碎成一瓣一瓣,时隔一年半的痛苦反哺回身体里,她好像又变成了那个抱着行李箱蹲在树下哭得稀里哗啦的小孩。

  

  要是我真的有小孩子的豁免权就好了。张润不敢哭出声音,对自己的厌恶感膨胀到让她反胃,她怯怯地不敢去看卢静的眼神,她真的受不了看陌生人一样的神情了,我不要做陌生人,我想做卢静最独一无二的那一个。

  

  “哪一个?”藏在心里的小恶魔露出邪恶的尾巴,“骗子吗?”

  

  “求求你闭上嘴巴吧。”张润声嘶力竭地哀求。

  

  卢静扶着张润的肩,她没打算让这个从头哭到尾的小孩掌控局面,更没打算那么轻易地原谅她,腿心触碰到腺体前她若无其事地问了一句:“和别人做过吗?这种事。”

  

  “嗯?啊……没有。”张润老老实实地回答,心里却在想应该是我问这句话吧,“我不敢告诉别人我是Alpha,除了Liga,没人知道……”

  

  “没人”的其中一位和善地笑了笑:“哦?Liga也知道?怪不得呢,你会打电话给她。”

  

  张润欲哭无泪,为什么说什么都是错的!

  

  “现在可不可以不要说这些……”张润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讨好地摸了摸卢静的胯骨,向下压了压她的腰,“很扫兴的。”

  

  卢静笑了一声,亲吻落在张润单薄的肩上,从未被如此对待过的小Alpha瑟缩了一下,卢静的鼻尖在敏感的皮肤上滑过,湿润的呼吸停留在更加敏感的乳尖上,卢静停了一下,抬头看着张润期待的神情。

  

  卢静笑眯眯的:“很想被碰这里?”

  

  张润涨红了脸,迟缓地点点头。

  

  卢静哼笑了一声,亲吻落在胸乳上方的锁骨旁,尖着牙在走势清峻的锁骨上留下一个牙印,圆圆的,像小狗玩耍时留在主人身上的报复。

  

  她扶着腺体坐下去,被撑满的内里溢出饱满的汁水,她咬着下唇喘了一声,被张润湿漉漉的眼神盯着还是有些受不了,卢静上下挪动着腰,在此刻十分感谢总是把她拐进舞池贴身热舞的唐莉佳,为她这个社畜锻炼出了当牛马的体力,在这种时候也能派上用场。

  

  光是吞进Alpha的腺体就已经很勉强了……卢静瞥到张润亮晶晶的目光,皱着眉捏住她的脸颊:“别看了……你是自己不会动吗?”

  

  呜,又被嫌弃了。张润立刻行动起来,要是不努力一点一定会被扔出去的,从窗户还是从门卢静肯定选让她入土最快的那个。

  

  腰眼很酸,这是要射出来的前兆,张润舔了舔牙根,手掌锢着卢静的腰,凑在她脖颈间这里闻闻那里嗅嗅,小声说闹闹你的信息素味道好甜,是牛奶的味道。

  

  “哈……装什么呢小润?”卢静偏头咬住张润的耳朵,恶狠狠地咬痛了正在努力挺腰进入她的Alpha,“Alpha天生就闻得到Omega的味道,我们睡在一起三年,你不知道我是什么味道的吗?”

  

  张润很委屈:“可是我没有在这种时候闻过……”

  

  卢静掐住她的脖子强迫她和自己对视:“是我不想有这种时候吗?”

  

  声音变响了,闹闹在生气。张润想要拿出从前大声和卢静对抗的气势,但她实在找不出能让自己站住脚的理由,只好宣告落败,老老实实地趴在卢静肩上,企图把自己缩成一团钻进卢静的怀里。

  

  卢静被身体里的腺体扰乱了喘息的节奏,拎着小猫的后颈皮撞上去,过于急切的动作让牙齿撞伤了嘴唇,张润疼得飚出眼泪,又小心地探出舌尖在卢静的嘴唇上舔舔舔,把渗出的血珠舔进自己的身体里。

  

  真是的……卢静闭紧了嘴巴,最后又还是忍不住为张润留了一点缝隙,任由她兴高采烈地滑进来,细密地把所有地方都舔吻了一遍。

  

  卢静不想承认自己对张润无底线的心软成了惯性,来自一年半前的子弹正中眉心,她就是见不得张润哭,怎么了呢?小孩蹲在树下哭了半个多小时才站起来,踉踉跄跄地拖着行李箱走出小区,搭上出租,卢静站在窗边悄悄地看,心想张润要是回头了就原谅她。

  

  但是没有,最后重逢居然是在嘈杂的酒吧里。

  

  这辈子改不掉的习惯叫做心软——不,应该叫做“张润”。

  

  卢静用额头抵着张润的肩,她有点疲惫。房间里只有薄荷牛奶的气味,但是却混杂着另一种诡异的压迫感,就像止咳糖浆甜到齁嗓子之后突然冒头的苦涩,卢静想这就是张润的味道。

  

  好抽象。她躺在床上,张润立刻压上来,更常规的体位让初次体验性事的Alpha唤醒了最原始的欲望,遵循本能向生殖腔内顶撞,卢静坏心眼地夹紧了张润的腰,紧缩的软肉包裹着滚烫的腺体,被温暖地吸吮着让张润又开始模模糊糊地哭泣,卢静难得愿意施舍给她一些好脸色,问她:“宝宝,怎么又哭了?”

  

  “因为太舒服了。”张润崩溃地大哭起来,“这真的是正常的吗?”

  

  卢静被她这幅小孩子的样子逗笑了,脚踝相贴将张润急切想要退出的动作锁在腿间,张润腿软到支撑不住身体,趴在她胸口释放在Omega身体的深处。

  

  “做不到成结吗?”卢静喘息着亲了亲张润的耳朵。

  

  张润抽抽搭搭地说对不起,我会和你好好解释的,不要嫌弃我……

  

  “拜托,”卢静认真地看着她,“我要是嫌弃你就不会把你带回来了。”

  

  张润勉强被安慰到了,她凑到卢静胸前,手指捏住挺立的乳尖,不甚熟练地揉捏着,得到卢静愉悦的喘息后小狗一样张嘴含住,舌尖卷着乳尖吮吸,卖力得好像卢静随时会把她一脚踹开。

  

  “别光舔这里,把你自己的东西清理干净。”

  

  卢静懒懒地说。

  

  张润听话地埋头到卢静腿间,分开Omega的双腿,在不断流出白色液体的小缝上卖力地舔舐,卢静摁住她的后脑勺,挺腰让她也舔舔上面。

  

  我有做得很好吗?张润把眼泪抹在卢静的腿根。应该有吧,闹闹好像也很舒服的样子。

  

  做完清理工作的张润爬回卢静身上,埋在她的肩颈里跃跃欲试,声音还带着哭腔,说话就像在撒娇:“我可以……可以试试标记了吗?”

  

  卢静心情愉悦地笑了一下,张润感觉有戏。

  

  “啊——痛!!”

  

  针尖毫不留情地刺破了后颈的腺体,卢静把一管抑制剂打了进去,张润浑身都在发麻,高涨的情欲突然就被一盆凉水镇压回笼,从张牙舞爪的猛兽变成哭唧唧的小奶猫。

  

  “润,”卢静扔掉针管,捧着张润哭得湿漉漉的脸细细啄吻掉她的眼泪,“世界上没有那么好的事。”

  

  “小骗子没有提要求的权力。”

  

  

  

  TBC.

「治标不治本」02   

  “嗯嗯,抬脚,不要让我说第二次。”

  

  易感期的Alpha一点也不比那些酒吧里烂醉如泥的酒鬼好打理,从地下停车场走进电梯,再从电梯走到家门口,比陪她爸爸大清早爬山还要疲惫,虽然张润是很像猫没错,但这只猫显然比主人大只多了,挂在身上几乎要把卢静压进地底。

  

  卢静捏着张润的耳朵,语气很不友善:“不要仗着易感期为所欲为。”

  

  张润摇头晃脑也不知道听没听清,张开双臂把卢静圈进怀里,眼泪都被蒸干了,她的身体现在干巴巴的,只有腺体还在被信息素泼下的滔天洪水冲刷,卢静的信息素安抚力度很强,是好闻的薄荷牛奶,信息素的波动比Beta的人生还要平稳。

  

  “为什么你不会被我的信息素影响?”张润含含糊糊地咬住卢静的肩膀,都说了这套衣服露肤度太高了,卢静的衣柜里有很多这样的衣服吗?

  

  有也没有穿给我看过,张润眨眨眼睛,企图挤出两滴眼泪博取前女友的同情心。

  

  “宝贝,你有信息素吗?”卢静怜悯地微笑着,说出来的话却带着无与伦比的杀伤力,“刚才在停车场里,我可没有闻到一点味道呢。”

  

  呜,原来真的会被嫌弃……张润的自尊心受到了重创,最恐惧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在她的身上,这算不算一种报应不爽?她就是个十恶不赦的骗子,卢静说什么都是应该的……

  

  才怪。张润根本说服不了自己,她至今都被认同障碍困扰,被妆容精致、容光焕发的前女友嫌弃能力不行简直比凌迟处死还要煎熬。

  

  看不起我就不要把我带回来啊,让我在那里死掉不行吗。干枯的身体又被眼泪激活,丰沛的眼泪滚出眼眶,张润哇哇地哭了起来,而此时她甚至还没有迈进卢静家一步。

  

  “你不要自说自话把我说成坏蛋可以吗?”卢静伸长手够到门把,轻巧地一够把大门关上,而脆弱的Alpha背靠门板抱着她,比她还像个柔弱的Omega。

  

  张润哭哭啼啼地抗议:“我有信息素,只是没有味道。”

  

  卢静点点头:“好好好,你有,行了吗?现在立刻,去浴缸里坐好,我去给你买抑制剂。”

  

  为什么需要抑制剂?张润透过眼泪朦朦胧胧地瞪着卢静,刚刚才做过那种事,现在想用抑制剂打发她吗?

  

  但卢静根本不会和她掰扯那么多,阳光社畜上完一天班被同事拐去夜生活结果被前女友提前中断美好时光,这件事已经够让人恼火了,卢静毫不客气地把张润的格子衬衫扔到脏衣篓的最下面,装作没有听见张润微弱地抗议衬衫会皱。

  

  “等等……等等!”张润无法做到在水里一下站起身,狼狈地趴在浴缸边缘抱住卢静的腰,“我会在这里面淹死的。”

  

  “宝贝,你已经大学毕业了。”卢静几乎要气笑了,“说出这么清澈愚蠢的话会让人嘲笑你的。”

  

  那就嘲笑我吧,反正现在只有你一个人不是吗。张润视死如归地想,努力爬出浴缸的动作被卢静制止,她可不想让自己的浴室闹水灾,收拾起来会比这个粘人的Alpha还要麻烦。

  

  好吧,下不为例。卢静说。

  

  张润靠在浴室冰凉的瓷砖上,卢静为了让她清醒一点,水温特地放得低一些,温度完全不足以将热量传导至空气中,张润的肩胛骨在瓷砖上颤抖地碾着,硬生生的疼,但她此刻正聚精会神地盯着卢静脱掉袜子踩进浴缸的样子,和刚才在停车场顺着后座爬向自己时一模一样,笑都不笑,冷漠地抓住张润无意识在腺体上抚慰的手,然后拂开脸颊边的头发,将硬烫的腺体吞进口腔深处。

  

  “呜……”

  

  “再射在嘴里你就死定了哦。”卢静在她颤抖的腿根掐了一把当作警告。

  

  张润破罐子破摔地摁住卢静的后脑勺,不过她不敢用力,万一卢静火气上头上牙齿咬了,生不如死的疼痛可能会比彻底成为残废先一步击垮她。

  

  “是你说不能弄脏你的车子的……”张润带着哭腔说,果不其然被卢静用牙齿剐蹭腺体敏感的头部,浑身都软了下去,再也不敢造次,只敢转而捧住卢静的脸,声音抖得像在面对什么洪水猛兽:“现在连浴缸也不能弄脏吗?”

  

  卢静懒得理她较劲的控诉,吮吸的力度只要稍稍加大,毫无经验的Alpha就会软趴趴地缩成一团抽噎,浑身通红地颤抖起来,身体朝着卢静的方向往下滑,卢静只好盯着她的大腿,防止她滑进水里呛死。

  

  张润在卢静的车上意识迷蒙地滚来滚去,脸埋在车座里把湿润的呼吸全都黏在靠枕上,等卢静停好车子发现她状态异常的时候为时已晚,张润被信息素异常支配到神志不清,遵循本能握着腺体上下抚慰,然而没有足够的润滑和刺激也只是徒劳,她努力了的,但是怎么也做不好。

  

  对自己的厌恶感第无数次燃烧起来,然而又在卢静伸手揩掉她眼角的泪花时悄然熄灭。

  

  卢静的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地下室的光线太暗,头顶的车内灯恰好将卢静变成一个模糊的剪影,几年前那个会在睡前压在自己身上亲吻她眼角嘴唇的恋人和现在这个气场强大但吝啬于露出一丝笑容的OL前女友奇妙地融合在一起,摸了摸她的耳垂,说:“不要弄脏我的车。”

  

  “我……我知道了……”张润把眼泪蹭在卢静手腕上。

  

  为什么自己动手和卢静就是不一样呢……张润再一次憎恨自己Alpha的身份和那根腺体,黏腻的快感和负罪感一起在心里敲木鱼,卢静的手掌温暖而柔软,轻而易举地让她攀到了顶峰。

  

  “喂……喂!别……!”

  

  张润的尖叫在后座狭小的空间里简直是毁灭性的音波攻击,卢静抹了抹嘴角水渍,“啧”了一声,对张润崩溃的尖叫视若无睹:“我说了不要弄脏我的车吧。”

  

  ……好可怕,好冷漠,好无情的女人。张润屈辱地提上裤子,挂在卢静身上,把眼泪全都抹在小小只的前女友肩上。

  

  为什么会有比Beta还要冷漠的Omega?张润悲戚戚地想。以前那个会对着她喊“小润”的闹闹都是镜花水月的幻象吗?

  

  “闹闹、闹闹……要……了……”张润说不出那个字,但她谨记卢静的威胁,在腿根不受控制地绷紧时猛拍卢静的肩。

  

  卢静抬头看了她一眼,张润屏住呼吸,心想完了,这下真的要被闹闹杀掉了。

  

  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嘴里还含着她的腺体,过于淫乱的画面在张润的生命里第一次出现就带来难以估量的刺激,她在前女友的嘴里释放出来,面无人色地做好了被判死刑的准备。

  

  “张润。”卢静的声音依旧是平平的,她把属于张润的东西咽下去,手臂撑在过于瘦弱的Alpha身侧。

  

  薄荷牛奶的甜味对易感期的张润来说无异于一针镇定剂,她抽了抽鼻子,敏感的嗅觉告诉她卢静暂时应该还没有对她产生不可挽回的杀意。

  

  卢静含住张润的嘴唇,哭成水人的张润终于噤了声,懵懵地放任前女友柔软的舌尖探进来,她和卢静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张润努力回忆接吻的口诀,但很无奈地发现就算是接吻也是卢静教她的。

  

  于是她掉了两颗眼泪,被一个温柔到几乎和今晚所有经历都不沾边的吻安抚好了。

  

  张润眨眨眼,眼泪从睫毛上落下来,卢静神情复杂地把她摁回浴缸里,重新放好温度适中的热水。

  

  真糟糕,明明被欺负了就不要用那种得到奖励的眼神看我啊。

  

  卢静身心俱疲地叹了口气,将打湿的发尾甩到身后,手指摸到背后的拉链,停顿了一下,她转过身背对着张润:“可以帮我拉开吗?”

  

  张润在水里抱紧了自己,她不知道可不可以,但她知道如果她拒绝了,今晚广州大街上就会出现一个衣衫不整死相凄惨的Alpha。

  

  卢静靠在张润的怀里,感受到腰后顶住自己的柱状物后懒懒地发出警告:

  

  “我没有在浴室里做爱的习惯,你最好忍到洗完澡。”

  

  张润飞快地点头,她好像看到了坏女人将钓鱼的饵料扔在洗完澡后的床上,反反复复的易感期马上就能够被拯救了。

  

  顺便也把我一起拯救一下吧,闹闹。张润在心里祈求。

  

  

  

  

  TBC.

「治标不治本」01

  张润把自己缩成一团藏在厕所间的角落里,发情热快要把她烧成傻子了,她开始后悔,为什么下班了不回家,要被唐莉佳一通电话骗来酒吧,这下好了,不稳定的易感期被五花八门的信息素一刺激,差点把张润送上西天。

  

  她开始后悔,为什么图方便不贴抑制贴,为什么要来这个该死的派对,为什么要长眼睛看见前女友在舞池里和陌生的女孩接吻。

  

  张润痛苦地捂住后颈,几乎和Beta一样光滑的脖颈发着烫,她拿出手机,面部解锁,迅速划开——这是什么界面,这又是谁的手机?

  

  手机桌面的壁纸模糊得像一张来自二十世纪六十年代的抽象画,但张润一眼认出那个正看着镜头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女孩是谁,于是她和大学时期稚嫩的自己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天呐。

  

  这个世界上还有比拿错了前女友手机还一不小心解锁了更尴尬的事情吗。

  

  酒吧的厕所不分AO不分男女,第一性别第二性别模糊成一碗五谷丰登的粥,张润在鱼龙混杂的环境里险些被毫不掩饰欲望的各类信息素熏晕过去。

  

  不应该啊,她欲哭无泪,易感期怎么会被强制提前呢,她可从来不会对别人的信息素起反应。

  

  思考这些事情的能力已经被易感期烧得所剩无几了,张润的易感期和别人都不一样,不定时不定量,有时候一个季度不见得来报到一次,有时候一来就让她在低烧里泡一整个月,她没有随身携带救命抑制剂的习惯,于是只好打电话给唯一知道她特殊情况的唐莉佳,期望她能快点来救救自己。

  

  拿前女友的手机打电话……之后把通话记录删掉,然后装作什么也没有看到把手机还给她吧。

  

  张润在等待对面接通电话的时候分神想起卢静刚才在舞池里的样子,黑色包臀裙未免太性感了吧,明明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像个JK高中生,留着乖乖的妹妹头,瘦瘦小小的,现在手指勾勾裙角的蕾丝边就有小女孩贴上来和她接吻,舞池里迷幻的灯光像吃了两斤没煮熟的菌子,在那种灯光里一边扭动身体一边接吻的话……

  

  啊。不能想了。

  

  张润难堪地发现,她在回忆前女友和别人接吻的场景时,腿间的腺体很不争气地立起来了。

  

  拜托,我真的不是这样的人,我没有那种癖好。张润绝望地捂住了脸。Liga你怎么还不接电话啊——

  

  张润把眼镜上都哭出了一层雾,好在酒吧的厕所一向都作为廉价的宾馆房间使用,充斥着欲望气息的洗手间到处是醉醺醺的人,没人在意一个疑似失恋蹲在角落里快把自己憋死的Alpha。

  

  张润把眼泪抹在自己的膝盖上,头顶洒下一片带着香味的阴影,张润泪眼朦胧地抬起头,只看见了黑色包臀裙下白花花的大腿,她一下收住眼泪,绷着脸看向神情冷淡的前女友:“你来干什么?”

  

  卢静冷脸的时候气场太强,抬起手指着张润手里攥着的手机:“你拿错了。”

  

  只是为了这个吗?张润恨恨地把手机扔到卢静手上,在半空中被卢静一把攥住手腕。

  

  张润装出恶狠狠的样子瞪着前女友:“干嘛?”

  

  卢静没什么表情,甚至脸上还花枝招展地印着两个口红印,嘴角的口红模糊得有些暧昧,开口时声音轻飘飘的:“这就是你的秘密?”

  

  张润愣了一下,悬着的心终于死透了。

  

  卢静揶揄地看着她腿间被顶起的布料:“这就是你宁愿分手,也死活不愿意告诉我的秘密,嗯?”

  

  “耍我很好玩吗?”卢静蹲下来,笑眯眯地和张润处在同一水平线上,明明应该是表示友善的动作,张润却被她这一身衣服和笑容带来的气场震慑到不敢说话。

  

  “在一起三年,分手一年半,我都不知道呢。”

  

  “原来我的前女友是个Alpha啊。”

  

  张润被卢静拽进厕所隔间里,卢静锁门的动作简直带着百分百的怒气,质量堪忧的卡锁差点被她掰下来,张润以为自己要挨揍了,忐忑地闭上眼睛想我一点也不想做Alpha,反正我本来就是个残废的Alpha你要不干脆把我打成二级伤残彻底当个废人吧。

  

  对于和卢静谈了三年恋爱却一直装成Beta这件事,张润有着天然的愧疚和自卑。

  

  有什么办法,她分化的时候不太顺利,发情热一下把她烧进ICU,差点就自焚了,等转到普通病房后她才得知,自己明明是多了一个器官,但是莫名其妙变成了“残疾人”。

  

  与其说是残疾人,不如说是腺体发育有问题,导致标记功能受损,信息素无味,简称性功能发育不完全。

  

  Alpha与生俱来的自尊心让张润难以接受自己一夜之间变成了个身怀残疾的人,她更无法接受自己突然多出一根腺体,丑陋到不忍直视,她完全没有做好成为Alpha的准备,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了好几个晚上,终于心如死灰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仅仅是接受,完全没有妥协,她能想到最好的方式就是以Beta的身份生活下去,反正她的信息素没有味道,也几乎没有什么侵略性,更不会因为其他人的信息素而产生欲望和攻击性,和Beta别无二致。

  

  用平庸的人格存活在这个操蛋的世界上也总比被人知道自己身体有缺陷要好。张润恨不得手起刀落切掉祸根。

  

  卢静在她上大学的时候认识了她,在一起的故事很俗套很平淡,经历过暧昧期和热恋期,吵吵闹闹甜甜蜜蜜的,张润也以为她们能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过一辈子。

  

  但是……但是。

  

  张润倒抽了一口凉气,腺体被握住根部,逐渐收紧,张润腿软地坐在马桶盖上,卢静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好像手里握着的不是Alpha的腺体而是一根甘蔗,上下滑动一下,腺体顶端渗出腺液。

  

  如果我有罪,应该让法律审判我,而不是让前女友看到我这么难堪的样子。

  

  张润捂住眼睛,她平时没有“性欲”这个概念,连自我纾解这个环节都没有,有也被抑制剂替代了,在一起的时候卢静很多次暗示她要不要上床做点情侣该进行的事情,她都糊弄过去了,生怕自己的秘密被发现。

  

  与其被发现自己是个没用的Alpha,还不如就把自己当成个平庸的Beta好了。

  

  ……所以理所当然的,得不到回应的卢静和她大吵一架,最后走向了分手。

  

  “呜……”过量的刺激从腺体传到大脑,卢静用手心沾了点腺液就上下撸动起来,全程都保持一张冷脸,张润突然弹起腰差点把腺体戳到她鼻子上,卢静“啧”了一声,看向张润哭得湿漉漉的眼睛。

  

  “不准射。”卢静握住腺体根部,漂亮的小Alpha濒临释放边缘,被硬生生掐断,魂都被抽飞了,泪眼汪汪地扒拉卢静不近人情的手指。

  

  “放开……松手……求求你。”张润的哭泣声夹杂在隔壁隔间稀里哗啦的呕吐声和门外肆无忌惮的接吻声里,卢静欣赏着前女友痛苦又愉悦的神情,报复的快感一簇一簇变成烟花,把一年半前那个赌气提出分手的张润狠狠炸飞。

  

  真的以为我脾气很好吗?世界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买卖,骗了人就想当作无事发生糊弄过去。

  

  卢静松手的时候已经做好准备,躲开了易感期的Alpha无所顾忌的释放,她把手上的液体抹在张润的衬衫上,十分冷淡地甩了甩手腕:“好了吗?我要走了,明天还要上班——”

  

  救命稻草不但没有把张润带上岸,反而一把火把易感期彻底点燃了,张润神志不清地抱住卢静的手臂,她心想你既然还在用我的照片当手机壁纸,那么再怎么也不至于对我见死不救吧。

  

  裤子堆在小腿上,腺体没有疲软下去的趋势,张润死死地抱住前女友的手臂,声音委屈得像要用狼狈的眼泪淹没卢静:

  

  “不要把我丢在这里……求求你,把我也带走吧。”

  

  

  

  TBC.

「不要欺负病号」

  “你生病了。”

  

  “我没有。”

  

  “你有,都快烧成暖气片了。”

  

  卢静摸摸张润通红的耳朵,耳根后面烫得吓人,在家过年的时候家里有小孩的哥哥告诉过她,摸额头测温度不准,要摸耳根才能分辨出小孩到底有没有发烧。

  

  张润抱着卢静的手腕用脸颊蹭她的手心,双目无神地盯着卢静,非要说自己没有生病没有发烧,只是易感期提前了所以浑身滚烫,这只不过是身为Alpha正常的生理现象而已。

  

  都已经烧得说胡话了呢。卢静用拇指揉了揉张润喋喋不休的嘴唇,另一只手握住顶起睡裤的腺体,过于单薄的布料顶端被腺液渗透,卢静漫不经心地说要不还是打抑制剂吧,打完抑制剂就把药乖乖吃掉好不好?

  

  我没有生病。小Alpha还在嘴硬,捂住了自己的脖颈。我没有。

  

  “好吧好吧,你没有。”卢静说,和生病的人争长短是愚蠢的做法,“那总要把衣服换掉吧?你出汗了,不换掉的话一会儿很难受的。”

  

  张润微弱地挺着腰,让腺体隔着布料在卢静的手心滑动,哼哼唧唧地说我不想换。

  

  闹闹的衣服,不换。就不换。

  

  这也不想那也不想,易感期和高烧一起在身体里蹿一晚,明天就要烧得一命呜呼。卢静发愁自己会不会年纪轻轻就要守寡,手指用了点力气,触碰到柔软的舌尖,指尖很快被嘟嘟囔囔的病号含进嘴巴里,咬雪糕一样吧唧吧唧地啃,高热湿黏的口腔包裹着卢静的手指,真是好奇妙的触感。

  

  “你在我身体里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感觉吗?”卢静笑眯眯地问。

  

  张润没有听懂,连害羞都暂时萌发不出来。她动着腰,只想让自己的小动作更快一点,把宽松的睡裤赶紧蹭掉吧,让闹闹没有阻碍地触碰自己。

  

  “闹闹,做。”

  

  生病的小孩嗓子都是闷闷的哑,连张口说话都嫌累,把心里的想法直言不讳表达出来,在卢静听来就像一场盛大的缩句训练。

  

  好懒的猫。

  

  “不可以哦,你在生病。”卢静的手钻进睡裤里,握住腺体的根部上下套弄了一下,在极限边缘的张润很快就释放出来,呜咽着咬住嘴里的手指,把睡裤弄得一塌糊涂。

  

  卢静用指腹摩挲还在可怜地吐出腺液的小孔,张润像被她摁在砧板上的鱼,弹起腰背抽搐了一下,转身抱住卢静的腰。

  

  Alpha的信息素在生病的时候会产生变质的气息,但此刻易感期更胜一筹,卢静确保自己颈后的抑制贴很结实,不会被诱导发情后才摸摸张润的头发,让这个贴在自己腰上光明正大吃豆腐的小病号躺好。

  

  张润把卖惨卖乖学得太好了。卢静在心里叹了口气。真不该把Alpha养成这样的,看准她吃软不吃硬就装成弱势的那个来骗取信任和同情,得到她的心软之后就吃干抹净。

  

  不过也不能全怪张润吧?卢静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湿润的腿心正在出卖她。

  

  张润靠在叠高的枕头上,不是很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绑在床头。如果放在平时这么随意拙劣的绑法她随便就可以挣脱,但高烧把她所有的力气都蒸发干净了,实在没有力气让她做出那么消耗体力的事情,于是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卢静把衣服剥掉,跪在她面前,长发垂落在饱满的胸口,根本遮不住挺立的乳尖。

  

  “闹闹……”张润弱弱地喊了一声,动了动手臂表示自己不是很舒服。

  

  她不是来看脱衣秀的吧?信息素在身体里快要沸腾了,免疫系统也在努力和病毒抗争,张润有些焦躁地启动了卖惨模式,期望卢静能给她松绑,要不然腺体直楞楞挺在空气里实在有点尴尬。

  

  能不能被什么东西吞进去啊。张润蠢蠢欲动地想。

  

  期待是很容易落空的。卢静的手指捻上乳尖,张润看得吞口水,现在换成她想吞点东西了。

  

  Omega香甜的信息素透过抑制贴淡淡地飘过来,张润抽了抽鼻子,眼睁睁看着卢静眯起眼睛喘息,一只手揉捏乳尖,另一只手慢慢顺着曲线摸到腿间,手指隐没在腿心,张润觉得自己如果再不发出一点声音就不能算是合格的Alpha了。

  

  所以她选择了哭。

  

  “不可以哦……润。”卢静笑着靠近撇着嘴掉眼泪的张润,饱满的乳肉在小Alpha的身上挤压到变形,她贴得太近,从腿间流出的水顺着手背滴落在张润无人抚慰的腺体上,她被涨得快要死掉,原来人真的会被欲望逼疯的。张润觉得自己在不合时宜的地方学到了不合时宜的知识。

  

  谁要学这种知识!张润愤愤地转头咬住卢静的耳朵,薄薄的耳朵在她的齿间被撕咬到血红,卢静最好不要跟她喊痛,她一点也没有用力,比起腺体那种快要把她逼上广州塔一跃而下的疼,这些算什么!

  

  明明书上都说Omega的气味会在易感期的时候安抚到Alpha,凭什么只有我越闻越焦躁。张润蓄满了眼泪,啪嗒啪嗒地从眼眶里滚落出来。

  

  张润努力地释放信息素,从逼迫变成了求饶——卢静迅速地抽离开,坐在她面前打开双腿,手指进进出出的动作一览无余,水声黏腻地通过灼热的空气钻进耳朵里,张润红得快要汽化,这次不是害羞,大概率是被气的。

  

  求求你闹闹。

  

  求求你了,松开我吧。

  

  不松开也行……亲亲我。

  

  不亲……不亲、不亲也行,摸摸我总可以吧。

  

  “呜……”张润没有等到一丝垂怜,卢静玩自己玩得不亦乐乎,好像完全忽略了自己面前还有个腺体翘得老高等待安慰的小Alpha,她侧躺下来,滚烫的脸颊贴在张润同样滚烫的大腿边,湿润的呼吸扑打在腺体上,可怜的腺体颤动了一下,吐出一点薄弱的腺液。

  

  张润又开始重复“讨厌你闹闹”、“闹闹坏人”一类的话,哭得眼睛鼻子通红,卢静加快手腕抽动的速度将自己送上第一次高潮,撩开发丝贴进张润因为哭泣而剧烈欺负的胸口,哭泣的声音实在太可爱了,多哭一点呢润。

  

  多哭一点你可以亲我吗?张润努力伸长脖子,终于碰到闹闹的嘴唇了,好软,居然是今晚第一次接吻。

  

  “舔掉。”卢静把沾满自己液体的手指递过去,张润嘟囔着含住,心想还是接吻更舒服一点。

  

  听话的小猫会得到额外的奖励。张润唔唔嗯嗯地舔干净,湿润的上目线朦胧地盯着卢静,应该很快就会动摇了吧闹闹,快点心软吧,我真的快要憋死了。

  

  卢静扶着她的肩坐下来,腺体直挺挺地撞上最深处的生殖腔,体力比Alpha还要好的Omega控制着节奏和力度,张润胡乱指挥:“嗯……再坐下去一点呢,好湿……闹闹,再快一点……再快一点点……”

  

  生病的小孩没办法控制好自己的欲望,轻易地在卢静身体里释放出来,哼哼唧唧地靠在卢静肩膀上,被她上下浮动的动作顶得牙齿乱撞,差点咬到舌头。

  

  “嗓子都哑了……嗯……就不要说话了。”卢静揪住她的衣服领子,蓝色T恤上两只大大的卡通眼睛盯着她,真可怕啊几年前居然是她在穿这件衣服,张润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把这件衣服翻出来的,不觉得挤得慌吗?

  

  腺体很快在卢静身体里恢复活力,看来生病战胜不了易感期,再喜欢掉眼泪的Alpha也是Alpha,哪怕高烧都快把她烧成傻子了还在磨着牙惦记要用什么角度标记卢静。

  

  “润,好快呢,是因为生病的原因吗?”卢静咬着她的耳朵调侃,完全忍不住的小孩埋头在她胸口留下密密麻麻的牙印,不服气地说如果没有生病才不会……

  

  “所以你承认了自己生病了对吧?”卢静的声音压得太低,舌尖在耳廓留下湿润的水渍,水声钻进张润的耳朵,好痒,麻麻的,“那就不可以不吃药了哦。”

  

  张润吸吸鼻子:“……我会吃的,闹闹,我手腕好痛,帮我解开可不可以?”

  

  又开始装乖了。看透张润对于卢静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手腕上的绳子松脱的时候张润已经完全要虚脱了,射过太多次让她有点崩溃,信息素都已经萎靡不振了,卢静在她身上留下肆意玩弄的痕迹,但始终没有把自己脖子后面的抑制贴掀开,放荡的呻吟和喘息让张润每一次都会被勾起新一轮的欲望,完全忍不住啊,她哭得抽抽噎噎,白色的液体顺着交合处流下来,弄脏了她偷偷翻出来穿上的衣服。

  

  卢静把自己填进张润的怀里,事后的温存不会太久,她还要拎着生病的小孩再去洗一次热水澡,在此之前还有最重要的一步。

  

  抑制贴被张润叼着掀开,大概是手腕被绑住太久,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可以用手。

  

  ……噢,原来不是。

  

  卢静看着在自己胸口乱揉乱捏的双手,心想还真是个小色鬼。

  

  注入信息素的过程是额外一次的高潮,卢静脸色潮红地喘息着,浑身战栗。

  

  张润自觉地把床头的药片放进卢静的手心,说闹闹喂我,等我好了我们再做一天。

  

  “可以,”卢静无奈地说,“但是不许再穿这件衣服了。”

  

  弄得别人以为她们多穷酸一样。

  

  

  

  

 End.

  *AB后续

  张润打开房门看见卢静还以为是自己没睡醒,怎么会看到前女友大半夜来敲她的门,于是她“啪”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再次被敲门声从床上薅起来,她又在门口看见了卢静,瞪圆了眼睛:“……我记得我们还在吵架。”虽然上次在排练厅对着镜子做了好几次,事后还互帮互助地擦了半小时的地。

  

  卢静一点也不把自己当外人,径直走进来:“不是你上次让我来你这儿的吗?”

  

  哦,不好意思,我是个Beta闻不到你们那些五光十色的信息素。张润面无表情地把卢静推到床上,上手把长裤内裤一并扒干净,跪在卢静面前吞吐她在来的路上就已经兴奋起来的腺体。好变态啊闹闹,你就是这幅样子从你房间走到我房间门口的吗?

  

  卢静哼哼着没有回答,摁着张润的脑袋把自己高昂的腺体吞得更深,她有些想念张润的上目线了——还没分化的小女孩趴在她胸口吸吮乳尖,分化成Beta后跪在她面前吞吐腺体,上目线总会软化一切的争吵和怨念,但是现在想看到张润那么可爱的样子简直难于登天。

  

  她应该恨死我了。卢静在被湿软口腔包裹的复合快感里居然还能分心悲伤一下,易感期让冷静的队长变得委屈,记忆的闸门打开一点就会一发不可收拾地泄洪,信息素失控地布满整个房间,躲在猫窝里的黄毛小猫支棱了下脑袋,决定不掺和主人偷吃陌生人零食这种恶劣的行径。

  

  张润舔到下颌发酸都没能解决卢静饱胀的欲望,腺液的味道对她来说就是味道有些古怪的成人饮料,如果是卢静的话也没那么难接受。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吃了。

  

  卢静爽得眯起眼睛,张润看见她那副样子怒从心中起,掐着她的下巴说现在是你自己跑来求我解决的,你要想爽到就要乖乖听我的话。

  

  好吧。卢静在她手心里眨眨眼睛,在心里翻了个旷日持久的白眼。以为拿捏住易感期就拿捏住她了吗?算了,跟一个每次做爱都哭成水人的小孩有什么好说的。

  

  于是卢静舔了舔张润的手指,讨好地笑了笑说没问题,你想做什么呢。

  

  想做的事情有很多,比如让卢静欲求不满到哭着求她,还想用脚踩着那根腺体让卢静也尝尝什么叫做被瞧不起……分手一年半让张润学习到了更多知识,那些知识咻咻咻地在脑子里编制成了六个大字:如何折磨卢静。

  

  但是在折磨之前要让她先爽一下吧,总不能又像上次一样被卢静摁着做到腿软。

  

  张润:“把衣服脱掉。”

  

  卢静以为自己听岔了,这么简单的要求就能满足了吗?

  

  宽松的衣服随便一抬手就能脱干净,张润扑上来啃咬她的乳尖,舔弄的频率和吸吮的力度都是卢静未曾设想过的极限,拜托,就那么急吗?吃相有点太……太可爱了吧。

  

  腺体兴奋地戳在她们之间,顶在张润的小腹上,把她的睡衣顶出一片水渍,张润趴在卢静胸口舔舔舔,重回分化前的美好时光让她有些飘飘然,把卢静扒光一直是她梦寐以求的事情,分化后每次做爱卢静连衣服都不脱,做爱堪比上刑,张润一个人赤身裸体地面对永远结束不了易感期的女朋友,敏感的小孩无数次怀疑人生。

  

  卢静懂不了年轻人的弯弯绕绕,她被自己的信息素烧得头晕脑热,迫切地希望释放出来,只好抓着张润四季冰凉的手握住腺体,做一些聊胜于无的抚慰。

  

  你吃够了没有。卢静忍无可忍。都要嘬肿了你没发现吗?

  

  那也是你活该。张润含含糊糊恋恋不舍,终于结束了第一轮对自己的奖励,她别别扭扭地把睡裤脱掉,分开腿恶狠狠地对卢静下达指令:“舔我。”

  

  好吧。卢静强忍住把张润摁在床上翻来覆去吃个遍的冲动,她有求于人就要把态度放端正,要不然岂不是职场性骚扰?

  

  说出那两个字之后张润就红得不像话,从脚尖红到耳根,幸好卢静二话不说就埋在她腿间舔吻起来,张润把所有的锅都推到她的头上:嗯……都是闹闹的错,讨厌你闹闹。

  

  讨厌我就不要一边说这种话一边把我的脑袋夹那么紧。卢静翻了个白眼,被大腿内侧固定的脑袋艰难地调整好位置,流出来的水被她吞掉,又源源不断地流出更多。

  

  张润的腿搭在她的肩上,随着频率踩着她的背,哼哼唧唧地揪住她的发尾往更深的地方压。

  

  卢静顶着一张湿漉漉的脸爬起来,第二次忍无可忍:“好了吧!”

  

  被伺候得爽到眯眼睛的女王殿下把之前要折磨Alpha的豪言壮志抛诸脑后,说好吧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发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地……

  

  就大发慈悲地被上了。

  

  张润不想承认快感让她好像重新爱上卢静,但除了这个好像也没有别的理由,她才不会承认自己一年半都在思念前女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很容易旧情复燃吧!这根本就是人之常情吧!

  

  要是在这种场合下提出复合会不会答应呢……张润冷静的Beta思维高速运转了一下,导向的结果要么是会被委婉地拒绝,要么是被狠心地拒绝然后翻旧账。

  

  悲观主义者张润被进入得很深,可能是有上次的经验在,她这次显然能够承受更多,堆积的快感冲淡了张润的悲伤,她决定在报复卢静的清单上多加一条:让她先开口说复合。

  

  不说的话一直这么下去也行……张润昏昏沉沉地想,呜咽了一声,被卢静掐着脸颊接吻。

  

  张润瞪着眼睛咬破她的舌尖:“你就不能笑一笑吗?哪有人做爱的时候板着张扑克脸的?你觉得自己很酷吗?说到底你还是看不起我吧,你、你就那么讨厌我吗?”

  

  最后一句话的心碎呼之欲出,卢静皱起眉说不是的……你误会了……

  

  我误会什么了!张润又开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就这么崩溃地到达了高潮,抽搐到快要抽筋的腿毫不客气地在卢静腿上踹了一脚,软得没力气了,这一脚跟调情有什么区别!张润绝望地抓着卢静的手给自己擦眼泪。

  

  “都说了你误会了。”卢静难以启齿,“我不是不想笑,是你……你夹得太紧了……我也痛……”

  

  红成灯笼的人从一个变成了两个,卢静心想这下好了我真的晚节不保了,谁知道身体那么差的Beta能不能承受Alpha易感期的侵略,房间里的信息素都已经浓到随便来一个Omega都会强制发情的状态了,张润还在哼哼唧唧迟钝地纠结这个纠结那个。

  

  我快要难受死了好吗。是真的要死了好吗。卢静对于上一次发疯把人弄得哭着喊疼十分愧疚。

  

  但张润莫名其妙地满意了,抱着卢静黏糊糊地接吻,亲了一次又一次,亲到卢静暂时平息的腺体又要发作,张润才磨磨蹭蹭爬到她腿间,含住腺体直到它释放。

  

  不……不用咽掉……卢静擦掉她嘴角的白色液体残留,下一秒被摁着强吻,尝到自己的味道。好古怪的体验。

  

  张润累得趴在床上给自己点果盘,决定好好犒劳自己,卢静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说抑制剂呢,你说抑制剂处理不完我才来的。

  

  张润猛点菠萝下面的加号,嘲讽卢静:

  

  “笨蛋闹闹,那些抑制剂早就过期了。”

  

  

  

  End.

  张润蹲在镜子前面,从镜子里暗暗盯着围在队长身边问东问西的小后辈们。

  如果她没记错,那些小后辈都是Omega。小后辈们像队长请教舞蹈方面的问题没有任何问题,Omega黏着可靠强大又温柔的Alpha也没有任何问题,唯一的问题就是那位可靠温柔的Alpha队长是张润的前女友。

  都已经是前女友了就不要再在意了。张润愤愤地踹了一脚镜子,声音过于响亮,整个排练室里除了对着站位表写写画画的队长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讨厌Alpha。尤其讨厌叫卢静的Alpha。

  没能分化成Omega是我的错吗。张润在分手前崩溃地冲卢静大吼,她也想分化成Omega,可是命运和生物学就是非要和她开一个天大的玩笑,成为了最平庸的Beta,真能怪她吗?

  不能被Alpha彻底占有,没有后颈的腺体可以让Alpha咬,也没有天赋异禀,Alpha的腺体进入身体疼得死去活来,Beta的身体构造根本不适合做爱!张润在分化后每次躺在卢静身下时都这么想。

  我是一只小蜜蜂,但也只是一只平平无奇的工蜂而已。张润哭得撕心裂肺,卢静满头大汗地把腺体从她的身体里撤出来,抱着她安慰说没事没事,但是滚烫的身体显然在说她的易感期还没有结束,她们两个一样痛苦。

  张润解决不了卢静的易感期,但也不愿意让她打抑制剂,宁可手口并用地让卢静释放出来,也要把所有的抑制剂都藏得严严实实,分手前最后一次矛盾的爆发就是因为这个,卢静被易感期烧得七窍生烟,质问张润是不是想让自己死,张润梗着脖子哭着喊你就是瞧不起Beta,我没能分化成Omega是我的错吗?

  ……Omega有什么好的。张润酸酸地想。被信息素支配成情欲的奴隶,成为Alpha的附属品到底有什么好的!

  回到排练室的时候已经没有小后辈了,只有卢静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拿着抑制剂,对着镜子寻找自己颈后的腺体。张润站在门口,脱口而出:“你的易感期不是这几天吧,打抑制剂是想不举吗?”

  等待金曲搭档的卢静居然还保留着一年多前的肌肉记忆,一听到张润的声音就下意识将抑制剂藏起来。她有些不齿自己对前女友的余情未了,张嘴就是阴阳怪气:“是啊,要不是因为某些人,我也不至于易感期紊乱。”

  张润:“……哈哈。”

  “那你怎么不找小后辈帮忙?”张润抱起手臂,回击得九曲十八弯,谁还不会阴阳怪气啊,“反正都是同事,互帮互助也没关系的吧。”

  

  卢静冷淡地笑了下:“说得也对。”

  

  ……所以事情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张润快要把排练室的地板都哭穿了,她的额头抵着镜子,跪趴在地上,卢静摁着她的腰面无表情地在她身体里进进出出,还发出“啧”的一声让她既然要来帮她解决易感期就把腰塌下去一点。

  

  谁说我是来帮你解决易感期的,性骚扰的坏蛋。张润语无伦次地骂着,她连眼睛都不敢睁开,看到自己被前女友摁在镜子前面操实在太丢脸了,她明明说的是让她去找小后辈,谁说是她本人了!

  

  不过……不过。张润抽抽搭搭地被转了过来,腺体从身体里退出去又很快被她吃进去,骑乘位对她来说太煎熬了,卢静靠在镜子上一点也不打算动弹,张润为了结束这场噩梦般的“互帮互助”只好边哭边挺动瘦弱无力的腰,寄希望于易感期紊乱的卢静能对她这个毫无天赋可言的Beta稍微轻一点。

  

  在卢静眯着眼说“那就你来帮我好了”的时候,张润就该意识到的,Alpha的易感期不只是性欲旺盛,还有严重的脾气暴躁——更何况卢静本来就对她脾气很差!

  

  张润实在没力气了,卢静在她腿心摸了摸就冲撞起来,张润被撞得嗯嗯啊啊大脑昏沉,下意识环着卢静的脖子想要接吻缓解一下,就算她闻不到Alpha的信息素气味也能感觉到越来越浓郁的暴躁因子,信息素收集器轰隆隆运转也抵挡不住在爆发边缘的Alpha。

  

  卢静隔着衣服揉了揉张润的腰,摸到胸口停了停,把张润的衣服卷上去,含住乳尖吮吸。

  

  没有感觉有什么不一样的。卢静想。所以为什么张润以前老是喊着吃奶,不含着就睡不着觉?

  

  奇怪的小孩。

  

  藏抑制剂就不说了,老是跑出去找其他的姐姐妹妹鬼混,每次回房间身上都有不同人的信息素味道,还要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凑上来恬不知耻地说要亲,她真的不知道Alpha的占有欲有多可怕吗?

  

  她就是明知故犯!

  

  卢静恨得牙痒痒,愈发浓郁的信息素把她的眼睛都熬红了,她从镜子里看到张润瘦削白皙的脊背,耸动着上下吞吃她的腺体,很色情的画面,但是在分手前想都不敢想。

  

  凭什么。

  

  明明是我该问凭什么!

  

  “你到底……好没好……”

  

  张润不知道高潮多少次,排练厅的地板上全是她的眼泪和体液,身体快要支撑不住了,她又开始羡慕Omega恢复能力和柔韧度都极强的身体,不仅在跳舞的时候很有帮助,在做爱这方面也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我就是个硬邦邦的性冷淡Beta不能满足你真是对不起。张润自暴自弃地想。

  

  卢静好像终于软化了一点态度,放缓了腺体抽动的速度,交合处的液体乱七八糟混合一片,这下打扫起来可要命了,要是被发现在这种地方做爱肯定要被罚钱了。张润悲戚戚地想着,又被翻了过来,趴在地板上。

  

  又要后入吗,麻烦你轻一点吧。张润摆烂地让自己放松,接纳撞进来的腺体。

  

  做了太久,她都已经能勉强承受Alpha的粗暴了——到底是谁在说卢静脾气好,脾气好的人会这样对待她吗!

  

  “转头。”卢静终于舍得开金口,声音哑哑的,浮在张润耳朵边,气息烫得让张润害怕地瑟缩了一下,下一秒就被掰着下巴转过头接吻。

  

  出乎意料的,这个吻可比身后横冲直撞的腺体要温和多了。

  

  张润懵懵地掉眼泪,恍恍惚惚得以为现在还是在跟卢静谈恋爱,虽然每次她都努力尝试帮女朋友解决易感期,但还是草草了事,让张润认定了自己没办法满足卢静,也没办法被她完全占有,或许Alpha的劣根性还会让卢静瞧不起Beta平庸的身体和能力……

  

  张润越想越难过,后颈的疼痛让她嗷嗷叫起来,卢静可不想引来同事看见她们现在这副尊容,把自己的手指塞进去堵住张润的嘴,果不其然被用力咬了两口又被含着当作奶嘴吮吸。

  

  好烦。好烦。

  

  张润白净的脖子后面没有腺体,溢不出香甜的信息素,卢静愤愤地咬破了皮也只尝到汗水和血液混合的味道,同时在张润的身体里释放了出来。

  

  张润看着卢静结束后顶着一张欲求不满的死人脸坐在角落里给自己打抑制剂,心想如果这个时候她冲过去把抑制剂藏起来会不会再被操一顿。

  

  你这个抑制剂品质太差了。张润说。下次来我房间吧,以前藏起来的那些抑制剂我不知道怎么处理……

  

  卢静踹了一脚躺在地上当大爷的张润,说你赶紧起来和我一起打扫卫生,今天的排练泡汤了都怪你。

  

  张润撇着嘴擦掉自己流出来的眼泪和水,卢静沉思着该不该告诉她那些藏起来的抑制剂应该早就过期了。

  

  

  

  End.

「是的, 请向我献上一枝花」

  00.

  温控中枢的按钮被拨动到“W”,夜猫子卡在零点降临时将季节扭转,天空簌簌落落地飘下人造雪。

  张润打着哈欠下班,她在离开控制舱前调换了衣装,一秒钟的事,光辐扫描一圈,秋季的卫衣立刻换成笨重的羽绒服,张润拍了拍膨胀的衣服,口袋里仅剩的一枚硬币咕噜噜地沿着金属地面滚到贩卖机下。

  她伸长手臂,抱怨着如果卢静当时给她装上可以伸缩的骨骼支架,或是柔韧性更好的零部件,她就不用那么狼狈地和粗制滥造的贩卖机互争机锋了。

  她执著地想要把旧时代的货币从布满灰尘的狭缝摸出来,那应该是她最后一枚硬币,来自二〇一九。

  贩卖机发出难听的电子音:“请勿毁坏——第四十八代智能贩卖机——”

  张润掀了掀眼皮:“劳驾。”

  贩卖机智能地关闭麦克风,生长出两条笔直的腿,向墙里挪了两步,腾出被掩盖住的老旧排水口。

  原来硬币掉进排水口了,张润看见的银色是她不知道多久以前掉在这儿的零件,她捡起来,吹掉上面的灰,装进了口袋。

  贩卖机得体地为张润摁下电梯:“欢迎回来——女士。”

  张润哼着歌,一眼也没有多余赏给殷勤的贩卖机。

  01.

  下水道里有什么?

  老鼠、污水、腐烂的尸体……

  都没有。

  只有堆积如山的一元硬币,来自二〇一九。

  02.

  张润像往常一样打开公寓的门,房间感应到主人的归来,噼里啪啦地点亮了灯光,一列亮到了床边,一盏一盏的小灯像灵堂的蜡烛一样,昏暗地聚成了一团冷色调光。

  “换个色调吧。”张润这么说,于是灯灭了,再亮起时终于是正常的暖色光,“感应不良吗?反应又变慢了。”

  张润把手里攥着的零件扔进桌上的花瓶里,想了想,她又抓着花瓶往外倒,叮铃哐啷地掉出来许多的零件,螺母和钉扣,张润数了数,如果算上今天的应该就正正好了。

  说干就干。

  她拼出一架录音机,背面有一串数字:1105。

  一千一百零五个零件在她手心里搓圆揉扁,一千一百零五个日夜,在星际时间的计算下她已经玩过这样的游戏一遍又一遍。

  张润四处寻找磁带,最后无奈地说:“是你教会我做梦的,那么你应该也要在我的梦里出现才对——非得我叫你的名字你才能出现吗?闹闹。卢静。”

  她低下头:“不要躺在磁带上啊,很难收拾的。”

  卢静从被抽出的磁带里站起来,张润不知道她究竟破坏了多少卷磁带,她就像躺在一团巨大黑色肿瘤里,笑着直起腰背——肿瘤里好像长出了一个小怪物一样。

  卢静笑着走向她,大量的磁带从她的腹部哗啦啦地掉出来。

  03.

  卢静教她:“要用铅笔卷才快啊,就像我以前教你的那样,笨蛋。”

  张润用手指扭着磁带,一点一点把满地的肿瘤组织收回廉价的塑料壳,而从那堆组织里生长出的怪物从身后抱住她,抓着她的手把磁带卡进录音机,摁下了播放键。

  “现在有谁还会有那种过时的文具啊?笨蛋闹闹。”

  张润嘟囔。

  过去的一千一百零五天,她每天都在和卢静乐此不疲地玩这样的游戏。

  今天滋滋啦啦地开始倒带了。

  04.

  早晨的时候张润和卢静回到了旧城区,她们在不见天日的歪楼中穿梭,就像小时候的她们一样——

  “快跑!”

  她们的身边飞奔过去两个黑影,依稀是两个小女孩,跑在前面的那个回过头,像初生的太阳一样大声喊着,而鲜红的太阳却永远不会在贫穷肮脏的旧城区升起。

  卢静牵着张润,指着被牵着的、趔趄跟着跑的小女孩,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小时候你也像这样吗?明明一点都跑不动,还要跟在我身后跑,大声喊‘闹闹姐姐再跑快一点’,润,小时候你一点也不可爱。”

  那个小女孩的胸口就像一口呼哧呼哧的破风箱,她踉踉跄跄地跟在姐姐的身后,瘦弱的四肢插在身体上,像即将被车轮碾死的青蛙四肢,拼了命地在空气中甩动。

  张润向那个孱弱的孩子伸出了手。

  “小心一点。”

  卢静拉住快要摔倒的张润,她有些担心会把张润的手臂拉断,毕竟从小都是这样,张润病弱得像童话故事里精致又易碎的小公主,那些住在地底的邻居也常说她有一身的公主病。

  可惜生活在旧城区的人没有公主命,只有卢静把她当个小公主一样哄着、抱着,和她在老旧的塑料滑梯旁搭载她们永无天日的童年。

  卢静让她站在滑梯的最上端,给她戴上用铁丝拧的皇冠,宣布她是这里新的国王。

  张润看着风从身体里穿过,将她轻薄的衬衫吹得鼓起,她如同破风箱一样的胸口兴奋地起伏着,大喊:“——”

  那两个奔跑的小孩停下脚步,看不清的面容在她眼里清晰,张润的鞋跟在滑梯的坡度上摩擦出滋啦滋啦的声音,她跌坐在滑梯的底端,抱着膝盖看着在掺满金属碎屑的泥土中挖掘的两个小孩。

  她问卢静:“今天要玩什么?还是家家酒吗?我扮演国王,你扮演什么呢?”

  两个小孩兴奋地大叫起来,她们说她们今天挖到了宝藏,蹦蹦跳跳地拎着破旧的沙滩铲向更加破旧的居民区跑去。

  卢静爬出来,她抹掉眼白上的泥土,将那两个孩子在土坑边落下的一把沙滩铲交到张润的手里。

  “我扮演普罗米修斯。”

  女人温和的面容在破碎的空间里拼凑回本真的模样。

  张润恍惚地回过头看着那两个跑向远方的小孩,那个孱弱的小孩痛苦地攥住了胸口的衣襟,她的脊背一节一节断裂,一节一节弯曲,而另一个小女孩依然如初生的太阳那样笑着,跑向破铜烂铁铸成的城区。

  林立歪斜的破楼就像一棵棵腐朽的树,吞噬着鲜艳的太阳。

  张润又扭回脖子,卢静坐在明黄的滑梯上朝她招手:“到我这儿来,润。”

  好像有那么一瞬间,卢静的脸和那两个小女孩一样分辨不清了。

  一团墨汁。

  两团。三团。

  张润晃了晃手里的沙滩铲:“上一次是树枝,你把它削尖了。也是这样叫我过去,然后,跳下来,跳进我的怀里,让我抱,最后跳在树枝上,样子很难看。”

  她比划了一下:“沙滩铲没有那么尖锐,你撞在这个上面不会有伤口,但是会很痛。”

  塑料沙滩铲比起工具更像玩具,张润想起小时候。

  她和卢静在垃圾堆填区发现了这样的“宝藏”,卢静抓着她的手,年长七岁的姐姐教会她挖开坚硬的土地,挖出藏在泥土里的零件和易拉罐环,她们总是玩得腰酸背痛,脏兮兮地装着一口袋垃圾回家,在路上把它们编成奇形怪状的东西。

  卢静手巧,编了一朵花,用回形针、螺钉,和一根不知道从哪个杯子上拆卸下来的玻璃吸管。

  张润走不动了,她趴在卢静的肩上,晃着两条细白的腿,她问这是什么花?卢静说,向日葵。

  “向日葵会向着太阳生长的,它和滑梯的颜色一样,是老师告诉我的。”

  张润握住花柄,玻璃管碎了一截,她的手心嵌进了几粒玻璃碎屑,她转着手里叮叮哐哐的花,将扭曲的花冠对着卢静:“我从来没见过花——这样的花应该活不久吧,它根本看不见太阳。”

  张润指着长长的、高高的、歪斜的楼,她一眼望不到头,只能看见它收束成一个黑点,而她的头顶是无数个这样的黑点,黑压压的:“要爬到最上面,把花种在最顶楼,才能找到太阳。”

  “不用爬那么高。”卢静颠了颠张润,她的语气那么轻快,轻轻捏住张润的手指,转了个圈,奇形怪状的花冠扭曲地面对着张润苍白的脸,“你看,找到太阳啦。”

  登上滑梯的台阶上摆放着一架老式电视机,天线断了一截,滋滋啦啦地发出变调的播报。

  05.

  “……生产区与居民区空间严重不足,将有大量工业垃圾排放近海?”

  “生命的广度和深度的探索,究竟是否会终止在这个时代?”

  “堆填——区域——已——下达——迅速撤离——”

  张润回过头,痛苦的小女孩被牵起了手,那个蹦蹦跳跳的女孩令她惊讶地去而复返,手里的花插进她的后背,将她破碎的脊柱修复,小女孩踉跄着趴在太阳的背上,她们在钢筋水泥的丛林里尝到了光。

  张润羡慕她们,她只见过人造太阳,它永远不会熄灭,在画布一样的天空上垂挂,兢兢业业地散发着毫无温度的光。

  “确认——排放——开始——”

  张润看着重叠的身影,那么瘦小,和头顶的黑点一样,一点一点在她的视线里坍缩,消失在尽头。

  她扔掉了手里的沙滩铲。

  卢静从滑梯上跳下来,笑着大喊:“——”

  张润张开瘦弱的双臂,拥抱了倾斜而下的金属碎块、零件、垃圾。

  和她的太阳。

  06.

  张润把卢静从沉重的金属废物中挖了出来。

  卢静被砸成薄片的身体接触到空气时吹鼓了起来,她苦恼地看着只有十平不到的房间里填满的垃圾,用古怪的、稚嫩的语调嘟囔着:“要是再快一点,我们就要被砸成他们一样啦!”

  她们齐心协力,后背贴着天花板,挖出了剩下那些被砸成纸片的尸体。

  张润好累,恍惚地感觉到喘气的困难,卢静适时地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说没事的,你的肺里没有空气,你不靠这个活着。

  对哦。张润眨了眨眼,她靠在那些尸体旁,被卢静抱着。

  “不要去看。”卢静的声音很柔软,像某种工业纺织品,带着馨香,她温柔而强势地让张润埋在她的怀里,“你很害怕,那就不要去看那些。”

  张润说,如果他们是我的家人的话,我不应该害怕他们才对。

  也对哦。卢静恍然,但她还是捂住张润的眼睛,保护成了她的本能。

  张润靠着卢静的肩膀,指着黑洞洞的窗户:“那里连着管道啊,以前那里都会掉下来很多很多的垃圾,里面还有很多包装得很好的食品,爸爸妈妈从来不让我和弟弟妹妹碰那些垃圾,可是我偷偷吃过,明明都是很好吃的食物,为什么住在‘楼上’的人不要了?”

  卢静靠着张润的脑袋,闭上了眼睛:“他们觉得那也是垃圾吧。”

  “可那些明明都还可以吃。”

  “因为他们知道就算是垃圾,也有人会捡起来当成宝藏啊。”

  “那我们追求的宝藏,仅仅是他们弃若敝履的垃圾吗?”

  张润恍惚地感觉到自己回到了卢静的背上,明明是那么单薄的人,十来岁的时候背着她,走在崎岖不平的废土上摇摇晃晃,她说润啊,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也能健健康康地奔跑,在向日葵花田里。

  张润说,我不要,闹闹背我,跑步好累。

  卢静垂下眉毛说,可是我也好累啊。

  卢静没有松手。

  那天她们跑慢了一点,在十一点零五分才从炸毁的升降梯爬回地底。

  “要是那时候我们有那么多的零件,能拼出一台电视机——不,哪怕只是一台收音机,就好了。”

  她们相互依偎着,在排列整齐的尸体中度过了这个寂静的白天。

  07.

  “……旧城区没有生命迹象了,可以停止搜查了。”

  “还真是可怜啊,虫豸一样缩在那么寒酸的壳子里,虽说生活在高楼里,但也不过是被挤压在最低层的贱命吧?资源已经不够使用了,能够节省‘我们’的资源,他们也算是有了一点价值吧。”

  “不过真令人头疼,那个流落在外的天才研究员呢?就算是天才,也会被堆填成一无是处的垃圾吗?”

  “死去的天才没有价值。”

  “她被抛弃了,这个星球很快也要被抛弃了。”

  08.

  张润在公寓楼前看到了“禁止通行”的封条,她看向卢静:“此处禁止通行——噢,要等到下一次游戏吗?”

  她从来没有来到过这个地图,事实上,她每一次都只能度过一个虚幻的白天,如果卢静心情好,会选择在滑梯上结束这一次的生命,如果她玩心大发,就会让她们一起死在坍塌的地下城区里,开启下一次的游戏。

  每一次的结局都不一样,张润陪她玩了很多次了,她有时甚至在观察,卢静究竟是不是这场游戏里由某个未知存在创造出的NPC。

  卢静问她:“你不记得这个公寓楼了吗?”

  “我记得。”张润平静地回答,“我全都记得,我没有失忆。”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想和润一起玩游戏啊。”卢静牵起她的手,明明她的手也那么苍白,在张润的皮肤衬托下却依然有着生机勃勃的暖色,她盯着看了很久,最终垂着眼,露出一个有些怀念的笑,“明明你什么都记得,但是又没办法爱我,对我不是很不公平吗?”

  “我可以爱你。”

  卢静又笑了,这一次她笑得很灿烂,像初生的太阳。

  “润,爱没有可不可以。”

  09.

  她们的中午在实验室度过。

  张润说,我从没来过这里,但你给我看过照片,我记得。

  “其实你来过。”卢静轻声说。

  她踮起脚,摸了摸张润的脑袋:“那时候我从来没有踮起脚摸过你的头,明明你比我高那么多。”

  “那个时候真的很累啊,我每天都要在实验室和家里两头跑,我为那些人卖命,整天做牛马,杀小白鼠、杀猴子,到最后杀人……所有人都说我是怪物,但我做得最好,拿到的奖金也最多,给你换了好几次新研发的机械心脏、肝脏、肾脏,虽然每一次都会因为技术问题报废,我不得不偷偷把你接到这里,用实验室昂贵的维生系统让你能活下去,活得更久一点,能等到我把一切都准备好。”

  卢静抚摸着维生舱,那里面似乎产生了一个虚影,孱弱的、嶙峋的、支离的女孩。

  张润隔着维生舱的玻璃罩和卢静沉默地对望着。

  卢静轻轻靠上来,细软的额发贴在玻璃罩上,她闭上眼,仿佛在逃避被淡绿色药液淹没的张润。

  张润看见卢静的嘴唇在蠕动,接连不断地念叨着同一句话。

  她的手被维生舱里的固定装置绑住了,药液从脚踝一直灌到口鼻,她想说她现在的这幅身体应该不需要用维生装置来拯救,可是她张了张嘴,吐出细碎的气泡,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噢,对了,她现在还是那个脆弱不堪的张润才对。她应该扮演好的。

  卢静一直维持着这样的动作,好像在虔诚地祈祷着什么,张润猜想一定是在祈祷让她活下去,又或者是祈祷那些被她迷晕的实验室保安不要突然醒来。

  张润的嘴唇开开合合:

  “闹闹,其实我记得。”

  我来过这里。

  卢静不喜欢她撒谎,无论是那个弱不禁风的张润,还是现在这个在游戏里日复一日经历记忆的张润。在她们离开那颗荒芜的星球后,张润撒过无数次谎,她说自己不痛,说自己没有难受,说自己一点也不想卢静……而年长的姐姐总能发现她的口是心非,说好好好,我马上就回家啦,回家来陪润。

  这也能称之为「家」吗?张润看着手边监测心跳的仪器,以及手边挂着各种药剂的输液瓶,不远处的衣柜里没有衣服,只有一罐一罐的备用氧气。

  张润想,卢静也在撒谎才对,这根本不叫家,明明是个病房。

  被卢静发现撒谎的后果很严重,她会把自己藏在实验室里很多很多天,狠心不回来看望张润,只留下机器管家晨昏定省地给张润煮好粥,拿着毛巾给她擦拭身体,当冰冷的机械手指擦过她的身体时,她总会抑制不住地发抖,一边掉眼泪一边让机器管家拨通卢静的电话。

  “对方已挂断。”

  机器管家毫无波澜地重复着。

  那颗蓝色星球尚且存续着缥缈的人情味,即使有些虚伪但好歹还会用“您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来掩饰被挂断电话的尴尬,而扎根于新星球的通话机制冷冰冰地打断了张润所有的思念,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破损的肺拉出风箱一样的哮鸣声,随时都会报废。

  她拔掉贴在肋骨上菟丝子一样的电极贴,身旁的检测机器立刻发出刺耳的报警声,机械管家的仿真眼球里闪烁红光,高频的警报声让张润快要死掉了,如果可以她甚至想拔掉手臂上的针头、鼻腔里的氧气管,可如果这么做了她会在卢静回来前就死掉,她不想一个人冰冷地死去,那样也太孤独太残忍了。

  卢静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公寓,她撞开门,张润已经从床上滚到地下,半个身体藏在滑轮床底下,她一边哭一边向胸口剧烈起伏的卢静伸出手,卢静颤抖着抱住她,声音抖得天崩地裂:

  “太好了……你没事……润……太好了……”

  张润止住了哭泣。因为卢静的声音就像被液压机摧毁的橡胶制品,支离破碎地发出崩溃而压抑的抽泣,从小依附于病床和卢静生长的张润从来没见过她哭,在旧城区也能欣欣向阳的姐姐原来也会哭。

  她们在机器的警报声里大哭着说了很多话,张润记不清卢静说了什么,她只记得自己说过再也不会骗她,再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别不要她,别丢下她。

  其实我很卑劣吧。张润悄悄在维生舱里睁开眼,卢静在白大褂里的身影和那些来来往往的医生不同,她站在巨大显示屏前的身影那么渺小,几乎要被屏幕的荧光吞没,可她偏偏是冰冷的实验室中色彩最鲜明、生命力最顽强的那一株向日葵。闹闹不会丢下她,可张润依旧要用那些反复的话语让卢静更可怜她,这样才能让向日葵低头看看缠绕在它根茎上的菟丝子。

  她用眼泪和病弱绑架了闹闹的一切。

  她的爱、她的人生、她的所有。

  10.

  张润睁开眼睛,她从维生舱里爬出来,挣断了手腕上的束缚带,以及连接着脊柱神经的电极线管,充满生机的营养液从破碎的断口中流出来,张润湿漉漉地站在实验室的地板上,她有些不习惯这具轻盈得不太真实的身体,连声带都好像连接错误,她向站在控制台边的背影伸出手,踉跄地迈开步子,声带震颤发出嘶哑的泣音:“闹闹……”

  “闹闹……”

  “闹闹……别不理我……闹闹……”

  被显示屏虚幻的光影吞噬到身影轮廓都模糊的人转过身,无奈地看着四肢无法协调而踉跄的张润:“润,你又忘了啊,在外面不能叫我‘闹闹’,要叫我‘卢静’。”

  张润终于走到卢静面前,曲度过高的屏幕散发出令她眩晕的光,新生的躯体在痛苦地发出呕吐的讯号,她张了张嘴,眼睁睁看着卢静微笑着在她面前倒下。

  大片的红色在卢静苍白的衣服上蔓延开,子弹穿过她的胸膛,又在张润的身体上钻出一个滑稽的血洞,从那里面流出绿色的营养液。

  张润崩溃地尖叫起来,她呕吐出大团大团的磁带,那些磁带抽走了她所剩无几的生命力,她跪倒在地上,耳廓重重地砸在光滑如镜的地面上,狼狈地失去了行动能力。

  “别……丢……”张润艰难地发出音节,被营养液浸泡到发白的内脏从她的口鼻里溢出来,她用力伸长手臂,在这一刻无比希望这具身体可以自由地伸缩,哪怕冰冷到没有一丝温度也好,她只想握住卢静的手。

  小时候卢静答应过她,她会一直在她身边的,她永远可以向卢静确认。

  不可以撒谎。不可以。

  “别丢下我。”

  张润的身体里发生了一场小型核爆。

  破损的器官碎片从她的身体里流了出来,她新生的、脆弱的、干瘪的身体倒在巨大的玻璃舱前,深黑的眼珠逐渐失去光泽,灰败地在无数个「张润」的注视下死去。

  11.

  卢静摇摇晃晃地拎起消防锤。

  一个、两个……第一千一百一十五个。

  她沿着长长的走廊,敲碎了一个又一个巨大的玻璃舱,红色的消防锤沾上绿色的营养液,卢静的手臂上扎满了玻璃渣,赤裸的张润顺着营养液被冲到她身后,哭泣着喊着她“闹闹”、“好痛”、“救救我”。

  卢静头也不回,默数着她们的死亡。

  她来到最后一颗玻璃仓,所剩无几的力气已经不足以支撑她打碎玻璃,于是她将额头贴在冰凉的玻璃上,每一节棘突上都连接了输液管和探测针的女孩漂浮在液体中,深黑的瞳仁盯着她,苍白的嘴唇上下开合,发出了无声的字节。

  “闹——闹——”

  卢静垂着眉毛笑了笑,说抱歉啊润,我没力气啦,再等等,再等等好吗?再等等我,我会让你能够健康地活下去——

  “啪嗒。”

  张润缓慢地扯掉身上的管子,没有着力点让她难以在浮力作用下自由活动,她最后扯掉呼吸管,碎裂的气泡从她的口鼻里溢出来,击碎了玻璃仓。

  蛛网。电线。磁带。

  张润被那些东西承托着掉进卢静怀里,她歪着脑袋,靠在卢静的手臂上,那里的肌肉一直在抽搐,她看着黑黢黢的走廊,那些苍白的横陈的尸体倒在玻璃碎片和营养液上,瘦弱得不像样。

  卢静摸摸她湿漉漉的头发,露出那双深黑的眼睛,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无奈地笑了:“等不及吗?”

  不是的。张润眨了眨眼睛,歪着头让卢静圆圆的耳朵贴近她的嘴唇。

  “你一定要记住我——如果太阳熄灭了。”

  卢静垂下眼睛,哼起从前哄张润睡觉的调子。

  张润颤抖地揪住卢静胸口沾满血的衣襟,歌声变得失真了。

  “闹闹……闹闹……”

  嗯,我在呢。

  “我好痛……我……呼吸……不上……”

  很快的,很快的。

  “救救我……闹闹……救救……我不想……不想……”

  我会的,润,你再等等——

  跑调的曲子停了下来,卢静歪了歪脑袋,内脏的碎片洒在她身上,她把消防锤扔进破败的玻璃舱里,抱紧了赤裸的张润。

  “……等不及了吗?”

  张润安睡在她麻木的手臂上,而绿油油的营养液缓慢从地面上升起,吞没了她们。

  12.

  “手臂——动不了。”

  “因为你总是想把供能管拔掉,所以我把你手臂关节上的几个零件卸下来了,如果你能保证乖乖地听话,我就帮你安回去。”卢静摸了摸张润垂下的手臂,得意地晃了晃手心里的零件,“明明供能管很长,足够你在房间里自由活动了,怎么总是想拔管呢?”

  张润在供能舱里动了动腿,她嘟囔着快把我的手还给我,在窗外的阳光照射在脸上的时候轻轻“啊”了一声。

  “……我不应该见过太阳的。”张润说,她看向卢静,“你弄错了吗?”

  卢静狡黠地笑起来:“有什么关系,有太阳不是很好吗?暖洋洋的,很舒服啊。”

  张润决定接受卢静的说辞,尽管那听起来像一句废话。她走动时拖动连接着脊骨的供能管,那是一束很细的管子,末端连接着巨大的反应炉,冰冷的光线从巨大的机械怪兽身体里溢出来,张润在不远处看见两只安睡的小猫。

  “Timi,呜呜。”她大声地喊,半蹲下来用膝盖接住小猫时才想起:“它们也和我一样,是电子生命吗?”

  卢静帮她的机械手臂装好关节处的零件,张润想幸好不需要机油,那种东西的气味实在太难闻了,而且滑腻腻的,很脏。

  卢静说:“做你的身体之前,我先试着把它们的身体做出来了——噢,我没有告诉过你这些事,所以你不记得也是很正常的——你和电子生命一点关系也没有吧,我可不记得有哪种电子生命会做梦。”

  张润动了动手臂,牵动手指,摸了摸卢静薄薄的耳朵:“是你教会我做梦,所以我的梦里才都是你吗?”

  “不是的,润。”卢静的手心贴住冰冷的机械骨骼,张润记得她应该会在一开始就把人造皮肤移植好,真糟糕,她忘记了吗?没有人造皮肤,她根本不知道卢静现在是否在颤抖,手心又是否冰冷。

  “做梦是人类本能的生理活动,我教不会你的。”卢静这么说,她看向窗外奢侈的阳光,忍不住低低地嘟囔:“明明在地下却还有那么明亮的阳光,确实很奇怪吧?”

  太阳——张润摸了摸膝盖上的小猫,她见过太阳,但不是这样的太阳。

  在离开那颗腐烂的蓝色星球前,她们在废弃的炼钢厂里找到了一个奄奄一息的女孩,她的身份证明被攥得皱巴巴的,额头上有一块巨大的豁口,不知道是被什么金属废块砸伤的。

  她们来到她的面前,将最后一点水和食物分给了她,她们三个人在摇摇欲坠的炼钢厂里渡过了最后一个安宁的夜晚。

  身体在睡梦中剧烈地疼痛,张润细弱地叫着闹闹,恐惧感和不安让她在粗砺的地面上狼狈地爬行,她听见了卢静的声音。

  卢静像被掐住喉咙的鸭子,发出的声音近乎于悲鸣,张润害怕地捂住耳朵,不断地念叨着对不起。东方升起了燃烧着的火球,刺眼的光照亮了重叠的两个身影,张润看见了被扯到变形的磁带,紧紧地吸附住卢静的脖子。

  闹闹松开被勒出血痕的手,皱巴巴的身份证明紧紧贴着手心,她在初生的阳光和熔炉的火光里紧紧抱住了张润。

  那是张润第一次见到太阳。她的太阳。

  13.

  太阳是不会熄灭的。张润始终相信这句话。

  但太阳会和她玩捉迷藏。

  就像她还在旧城区那时一样,卢静每天都牵着张润的手来到地面上,玩的最多的游戏就是捉迷藏。张润不喜欢躲起来,躲在箱子里的时候会因为逼仄的空间喘不上气,躲在稀疏的塑料景观后面也会被坚硬的枝杈划伤手臂,她很怕痛,宁愿慢腾腾地扶着路边的废弃电器,一路摸索着寻找卢静。

  她没有输过。她找到了卢静。每一次都是。

  “闹闹——”赢了之后她拖着长音倒进卢静的怀抱,嘟囔说好累,我走不动路了,背我回去好不好?

  卢静三两下就能把她背起来,那会儿卢静还比她高一些,无论是抱着还是背着她都那么轻松。

  如果那天家里没有东西吃了,卢静还会让张润去她那里,她那里总能找到一些足够她们填饱肚子的食物,有时候是松软的半块白面包,有时候是一锅浓稠的白粥。

  那些吃的都是从哪里来的?旧城区可没有这么精细的食物。张润问她。

  秘密。卢静笑着将勺子喂进她嘴巴里。

  张润动了动手臂,扯开领子看了看尚未安置好皮肤的躯体,机械心脏散发着淡淡的荧光,伸缩性很好的肺在胸口的骨架里张弛有度,大概是因为不用依靠进食获得能量的理由,卢静没有给她准备胃袋,所以腹腔里空空荡荡的,用多余的骨骼支架撑起了伸缩性很好的躯体。

  比起孱弱到一碰就碎的身体,这副身体显然更适合玩游戏一点。

  她很喜欢这具身体,如果把弹性良好的人造皮肤移植好,她也不会像从前躺在病床上那样瘦骨支离,卢静常常在给她擦身体的时候轻轻摸着她突出的肋骨,圆圆的招风耳贴上来,抱着她的腰,仔细聆听着她微弱的心跳。

  “好瘦。”卢静只有这个时候才会在张润面前像个小孩,毛茸茸的脑袋蹭着张润单薄的胸口,她又重复了一遍:“好瘦。润,你多吃一点好不好?”

  卢静总是用这样祈求的问句和她说话,明明都已经比她矮了那么多了,还会把她当成那个需要牵着手才能走路的小孩子。张润捧起她的脸,揉捏成自己喜欢的形状:“可是我吃什么都会吐啊,我的胃承受不了那些啦。”

  胃坏掉了,坏了很多次。脾脏、肾脏、心脏,都坏掉了很多次。

  所以张润很喜欢现在这具身体,因为卢静会更肆无忌惮地拥抱她,不用再担心自己稍微用力一点就会让张润难受到窒息。

  可是奔跑还是会喘不过气啊。闹闹。张润摸了摸连接在背后的供能管。

  而且也没有向日葵花田。张润看着虚无一片的窗外,她的梦境总是那么无趣,能够构建出的景观无非是儿时的旧城区和卢静带着她东躲西藏的地下炼钢厂,她从来没有见过新鲜的花朵,一枝也没有。

  如果我能够活在那个随处可见花籽的星球该有多好。张润对卢静这么说,这样我会想出至少三种方案,为你献上一朵花——一花园的花太过奢侈,张润就算做梦也不敢做那么大的。

  卢静那时在帮她调试器官的参数,最终还是选择给她装上消化器官,因为卢静说她要活出个人样才行。张润捏捏她的耳朵,皮肤上密集的传感器让她在触碰卢静的时候不会有失温的滚烫或是冰冷,她说闹闹,我现在已经不算人了吧。

  “你会成为人的。”卢静头也没抬,但张润听见她在吸鼻子。

  所以张润接受了背后那根如同锁链一样的供能管,就像离开那颗枯萎的蓝色星球后,她也接受了缠绕在自己身上的氧气管和输液管一样。

  张润在熔炉边找到了卢静的第一块碎片。

  她捡起皱巴巴的、被汗水打湿的身份证明,那上面没有相片,旧城区的居民只有这样单薄的身份证明,连一张证件照都吝啬于装填,就像他们在常年黑暗中轻易逝去的生命那样无足轻重。

  “你找到我了。”被一团深黑色弄脏的方框发出笑声,那里原本应该贴着证件照,“做得很好啊,润。”

  张润说:“这不是闹闹。”

  卢静说:“这就是我。你该去找下一个我了。”

  张润执拗地说:“这不是你。”

  “如果不是我的话,”卢静的声音失去了笑意,她轻飘飘地注视着张润,“那就把我扔进熔炉吧。你看,机器已经打开了。”

  熔炉的火舌从喷口中发出爆鸣,张润被烫得瑟缩了一下,她远离了那里,炽白的火光掩盖了窗外过于旺盛的阳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阳光已经消失了。

  或许这才是炼钢厂的常态,只有工业化的亮光苍白地燃烧。张润把身份证明塞进胸前的口袋,用力关上了熔炉的填塞口。

  第二块碎片是更多的碎片才能拼凑起来的卢静。

  张润没有那么顺利找到,因为实验室里太乱了,卢静从前昼夜不分地做试验时就很少整理实验室,各种资料和器械散乱一团,张润只能拖着长长的供能管,像一只拥有过长尾巴的霸王龙,笨拙地在工作台边扒拉这个扒拉那个。

  她的好奇心很旺盛,或许是因为从前一直躺在床上,张润从记忆中提取出对自由行动的渴望,她看了看身后长长的拖尾,心想到头来这还是奢望。

  卢静对她的溺爱过了头,就算她把刚刚调试好的参数改得乱七八糟,卢静也只会把她安置在绝对安全的区域,然后一遍又一遍地将她的试验做完。张润好像坐在玻璃罩子里,她百无聊赖地看着卢静将玻璃舱里的大脑抽成灰白萎缩的肉块,瘦弱的肩膀跟着一块儿坍缩。

  那就不要再做了。张润隔着玻璃做口型,卢静听不见。

  实验材料消耗得很快。张润躺在卢静怀里,她暂时失明了,卢静在给她做一场没有危险系数的装配手术,张润甚至还有闲心开口:“不要再做试验了,我们接着逃跑吧。”

  “你只是想跑步吧,和逃没有关系。”卢静敲了敲她的额头。

  眼球装进眼眶里没有一点感觉,张润从卢静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深黑色的瞳孔。

  她握住卢静的手腕,冰冷的手指拂开卢静的长袖,指尖摁在密密麻麻淤青的针孔上。

  “我说,不要再做了,我们逃跑吧。”

  14.

  “我说的话好像从来都不管用。”

  张润说。

  她费了很大的力气才从杂乱的实验资料中翻出玻片盒,一叠一叠摆放得整整齐齐,藏在一堆失败的数据和试验方案后面,卢静也只有对这些实验素材才抱有那么严谨的态度,因为那关乎到张润能不能拥有一具健康完美的身体。

  孱弱、瘦小,张润记忆里的自己就是这样。

  卢静应该也受够了她才对。张润歪了歪脑袋,拿起那些关于人体实验的文件,她翻到最后,卢静的签名乱糟糟地缀在后面,她的签名总是飞扬跋扈,笔锋又利落到看不出一点犹豫和心软。

  还有很多份这样的文件,张润认的字并不多,很多化学药剂的名字她根本看不懂,她能认出来的仅仅只有卢静的签名,和最后血淋淋的红手印。

  最后她打开了如同一本词典的切片簿。

  “找到你了,”她轻声说,“闹闹。”

  “我原本还以为我藏得很好呢,怎么还是那么容易被找出来了。”卢静说,“润,有的时候我真的会想,你是不是有超能力,所以才能每一次都从各种地方把我找出来。”

  “你忘了吗闹闹,这是你自己说的。”张润翻过每一页,“这是只属于我的超能力。”

  卢静不再发出声音,张润也不再说话,将那本所有切片的后面都缀着卢静名字的样本档案放了回去。

  这一次张润不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就找到了卢静藏着的地方。

  黏糊糊的器官堆在一起,里面还夹杂着机械器官制品,张润的洁癖阻止她更前进一步,但是她知道,那里面有闹闹。

  “我一定要这么做吗?”张润皱起眉。

  “你也说了,你说的话从来都不管用的。”卢静笑她。

  张润有些怀念从前的卢静,或者说她更怀念从前的自己,那个时候她还能依仗着病弱对卢静吆五喝六,发多大的脾气说多烂的话都可以被原谅,因为她离不开卢静,而卢静也舍不得丢掉她,尽管她拥有了更自由更坚固的躯体,再也不用因为器官一次次的报废而痛苦地拍下急救铃。

  “人类的身体好脆弱。”张润缩在卢静的怀里,就像尚未成型的胎儿缩在母亲的子宫,她懵懂地拨弄着连接着氧气罩的脐带,说我要是能把它用力拔掉就好了。

  卢静用嘴唇碰碰她的额头,说不可以哦,润要一直活下去,我会用尽一切办法让润活下去的,人类的身体脆弱,那就不要了。

  张润的手指插进了黏糊的肉块里,触感让她感到恶心,但她奇迹般的没有想要呕吐的欲望,只是拨开一个又一个器官,找到了藏在最下面的玩具熊。

  作为眼睛的纽扣已经脱落,这只玩具熊已经不再能称得上可爱了。张润心想如果这个时候用那些尚在跳动的器官把它填满,会不会和自己一样也能被拼凑成一具能跑能跳的新生躯壳。

  但是那些都已经是报废的器官了。

  卢静把她所有的时间都扔在了实验室和张润身上——虽然张润很想这么说,但仔细算算卢静大部分的时间都泡在实验室里当牛做马,张润也只能安慰自己她也是为了我才这样的,于是她看着卢静眼睛下面比熊猫还要浓重的黑眼圈,以及她把自己的苍白到几近透明的手掌贴在脸颊边那种幸福到快要失真的表情时,张润同意了把自己拆开,再装进许多不属于她的东西。

  排异反应让只能在病床上的她很难受,她没日没夜地哭,卢静也没日没夜地在实验室预备下一批可能会用到的器官材料。

  卢静让她等,她等到了吗?她要等什么来着?

  张润提取出过量的记忆,一条一条地筛选出有关卢静的,最后她啼笑皆非地发现,原来她的生命中卢静从未有过空缺,筛选也不过是将拼图拼好,最后拼成一个巨大的卢静画像。

  闹闹。她喊。我一定要这么做吗?

  “不这么做的话,你就要输了哦。”

  卢静轻飘飘的语气和说“润好好睡一觉吧”然后把她带到实验室的维生舱里一样,可惜张润现在看不见卢静的表情,没办法确认她是在强颜欢笑还是真的恣意地在游戏人间。

  张润低头看着手心里沾满血的手术刀:“我可以输,输了没关系,这场游戏我会陪你玩很久、很久很久,直到这颗星球也和那颗蓝色星球一样枯萎、坍缩,被人抛弃——但是不要让我构建那样的世界,那里没有你,闹闹。”

  她的声带发出古怪的含糊的脆弱的声音,她的手也跟着碎成了很多很多斑驳的铁块,砸进那些嗡嗡震动的器官里,变成了微型的绞肉机。

  “人的一生,只有记忆才会承载一切。人类就是一个个拥有独立思想的记忆载体,死亡会带走他们的意识,带走那些被他们加工过的、承载了情感的记忆,那并不纯粹。”

  卢静的声音变得轻快,张润似乎闻到了油墨味,她猜想卢静一定捧起了她的试验记录,把它们当作童话故事讲给张润听。

  “1115号试验体无排异反应,意识清醒——噢,作为一个记忆载体,她无疑是最优秀的试验品。”

  手术刀的刀尖刺破了玩具熊脏兮兮的肚子。

  “她拥有1115号意识体的所有记忆,能够自由地调取、吸收,学习能力与正常人无异,如果能够在不被那些蠹虫的耳目发现的情况下接入网络,我想她的学习能力还能够更强。”

  长长的裂缝从腹部一直划到最底。

  “可惜,”卢静蜷缩在玩具熊干瘪的腹部,她注视着张润颤抖的瞳孔,琥珀色的眼球中实验室的背景逐渐崩溃,她却仍然肆无忌惮地将梦境的主人逼上绝路,“她是否只能调取那些记忆,而从来不去思考其中的感情呢?”

  她鲜血淋漓地从玩具熊的子宫里站起来,抚摸张润湿滑冰凉的脸颊。

  “你现在感受到痛苦了吗?失去「闹闹」的痛苦。”

  15.

  卢静坐在池子边,张润沉在池底,深黑色的瞳孔反射不出苍冷的灯光,将所有光线都吸拽进那双呆板却漂亮的眼睛里。

  张润的嘴唇开开合合,她很委屈:“我讨厌水。”

  卢静用鞋尖在水面上划出波纹,张润的面容也跟着水波一起碎开。

  “但是你要洗干净啊,”卢静轻声说,“换上新的衣服,穿上新的鞋子,你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或许这就是你最后一次在这个营养池里躺着了。”

  张润伸手攥住了池底枯萎的花茎,浮力承托着她,像都市怪谈里的水怪,湿淋淋地爬上岸。

  她把那枝花塞进卢静怀里:“……给你。”

  卢静笑了,指甲一节一节掐断那些腐烂的根须,花朵在她手里起死回生,耀眼的金黄色让张润跟着她一起笑起来——她不知道自己笑得好不好看,但卢静说过喜欢看她笑。

  卢静低着头,用指尖沾上水,把一片片花瓣分开,调整到最佳状态,让金黄色的向日葵朝气蓬勃地正对着张润的脸:“你看,找到太阳啦。”

  太阳不是我。张润点点头,靠在卢静的肩上,任由她把自己的衣服剥掉,又换上呆板的正装,大概因为她实在太瘦了,衣服垮在她的身上,空空荡荡的。

  卢静擦掉她脸上的水珠,牵着她的手,说:“你不是说什么都没用,明明我什么都答应你了,不是吗?”

  湿润的花茎在她们交扣的手心里,张润垂下头,问她:“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卢静自顾自地说:“那时候你说自己一个人在家里很无聊,想买娃娃,我给你买了很多种,也让你自己挑了很多种,但是你把那些娃娃的头发全部扯掉了,我问你为什么,你就哭啊哭,哭到眼睛肿得睁不开,说想我回来陪你……我也很想陪你啊,可是实验室真的太忙了,做不完的工作,杀不完的人……”

  “你哭了好多次。”卢静说,“很多次,我回家的时候你已经睡着了,睡着的时候也在哭,但我从来没有后悔过。”

  “我们搬了好多次家,从这个星球辗转到那个星球,你说你想要像其他人一样学习认字、读书,我给你买了很多书,你说看不进去,问我要买录音机,要听磁带,可是哪里还有那么古老的东西?但你从来没有机会接触到那些东西,我答应你会给你带回来,用零件自己拼了一个,找了很久很久,才找到的一箱旧磁带。”

  “你很开心,我看到你开心,就觉得一切都很值得。”

  张润捏了捏卢静冰凉的手心,她错愕地低下头——柔软的花茎刺伤了她的手,绿色的液体从她的身体里涌了出来。

  “你一直说你想看到花,所以在意识移植的试验有了突破之后,我申请了很多次,植物比我们还在旧城区那会儿珍稀多啦,上级只给了我一枝向日葵,和吝啬的一颗花籽,我想给你一个惊喜的。”

  卢静撕开黄色的封条,禁止通行被她扔在一边。

  “为什么要骗我呢?”她轻声地喃喃,“为什么呢,润?”

  张润站在走廊的尽头,看着疲惫的卢静捏着手里的花,兴冲冲地打开公寓的门,张口第一句是喊她的名字。

  ——惨白的灯光充盈在狭小的公寓病房里,杂乱的磁带在地板上堆积成巨大的肿瘤组织,它们扭结在一起,吸附在张润细瘦的脖颈上,将她高高吊起。

  

  枯萎的向日葵砸落在地上,卢静的世界再也没有阳光。

  

  太阳熄灭了。

  

  17.

  

  张润把自己绑在轨道上,她看见天空上燃烧着的太阳,以及站在操作杆旁的卢静。

  

  “这是你要构建的世界吗,润。”卢静远远地看着她,以及另一条轨道上无数含着“闹闹”痛苦的张润,在太阳的暴晒下几乎睁不开眼睛,“好大的太阳啊,原来阳光太过旺盛,也不会让人感到温暖。”

  

  “闹闹,我想赎罪。”张润的脸颊被滚烫的铁轨烫伤,她歪着脑袋,声音轻得几乎失真,“游戏结束了。”

  

  卢静失笑:“你要赎什么罪啊?是我签下的文件,是我把你送进冷冻仓,是我带着你的记忆逃亡到别的地方,是我偷窃了那些星球的能量,为了让你继续‘活下去’。张润,你有什么罪?”

  

  张润摇摇头,她看向天空,刺眼的光几近致盲,让她流下眼泪。

  

  我早就应该死掉的。她想。

  

  死在那场堆填爆破里,或是死在炼钢厂的曙光里,可是她好怕痛,好怕离开闹闹。

  

  卢静好像在抚摸她的脸颊:“你已经做好决定了。”她的语气不再轻快,带着惋惜的喟叹,“其实是我一厢情愿了,对吗?”

  

  没有回答。

  

  火车鸣笛呜呜驶来,张润从黑暗的隧道里看见直射的白光,就像反应炉中那些生机勃勃的能量束,那是一团荧光,张润看见了飞虫的发光髓,那么微弱,又那么明亮。

  

  卢静在驾驶室里,操作杆旁躺着玩具熊,肚子里掉落出灰色的棉花。

  

  她听见卢静向她大喊我爱你,你要记住我爱你。

  

  我记住了,我也爱你。

  

  张润向太阳献上她的手臂、她的双腿、她的眼睛、她的灵魂。

  

  她要做一株向日葵吗?那朵花的名字是卢静告诉她的。

  

  

  

  

  

  

  ??.

  

  地下实验室的门被撞开时,那里面已经一片狼藉了。

  

  很久没有被使用过的培养皿和玻璃仓堆在角落里,实验机器断电很久,上面的积灰厚得只要有一点动静都能抖落成满屋的飞絮,只能依稀分辨出这间简陋的实验室主人一定很不会整理,报告纸和各种各样的检测仪器混杂堆叠得像一团杂物。

  

  反应炉是实验室的心脏。

  

  他们没有找到想找的人,只找到了被供能管缠绕,沉睡在反应炉边的少女。

  

  她的心脏里生长出一枝枯萎的花。

  

  

  

  End.

*硬币参考自《恐怖游轮》

「旅行前要好好道别」

  “不要再看手机了。”

  卢静从床头滚到床尾,黏糊糊地从背后抱住张润,手臂从肋骨边擦过,一下勾走了张润还停留在抽象表情包挑选界面的手机。她瞥了一眼,下巴搁在过分瘦削而有些硌人的肩上,利落地摁下电源键,在张润挣扎着伸长手去捞手机时摸摸她的下巴,又在因为生气而有些薄红的耳朵上亲了亲,成功将愤怒变成了害羞,卢静满意地携手机逃跑,被张润抓着脚踝咬牙切齿地抓了回来:“还给我。”

  声音闷闷的。怎么那么委屈啊。卢静弯了弯眼睛,顺从地将后背贴上张润单薄的胸膛,头顶的发丝被少女紧绷的下颌蹭乱,她说:“不要再看手机啦,看看我,我不比手机好看?”

  “应该是我对你说这话才对。”张润衔着卢静头顶支棱出来的几缕头发,声音更含糊。

  

  刚刚洗过澡,好香。张润不着边际地想。能不能把闹闹一口吞掉,吞到身体里,和世界和网络一起隔离开,她想她的手总是冰凉凉的,身体里再怎么样也该是温暖的,闹闹应该不会抱怨吧。

  相熟太久就是这点不好,仅仅从语气里不自然的加速和黏连就能听出对方是否陷在情绪漩涡中等着人来哄,熟稔到几乎成为身体本能。可是怎么是张润在委屈,卢静一边想,一边拍掉在自己身上乱摸的手。

  

  张润的毅力出奇得惊人,无论卢静多少次拍掉她的手,她都会在哼哼唧唧过后卷土重来——顶多换一条路径,年轻人的学习力总是很强,她愿意花很多精力去探索怎样才能让失而复得的年长者把更多注意力投射在她身上。

  

  她们已经安然度过了纠结“破镜重圆会不会重蹈覆辙”和“失而复得会不会让自己患得患失”的阶段,或者说她们的纠结仅仅是肤浅的通俗流程,当卢静抱着张润滚到床上的那一刻开始,她们就已经笃定从这以后什么也无法改变她们的关系,哪怕流言蜚语这四个字听起来是那么惊悚可怖。

  

  又有什么关系呢?卢静喘息着收拢双腿,张润被夹着汗津津地在她腿间卖力地舔弄,技术实在不那么好,可心理上的满足远胜于生理上的快感,她在高潮前让张润换个姿势,猫咪在吊足胃口后格外听话,被她拽上来接吻,顺从地被主人摆弄两条腿,最后湿漉漉的腿心一并接吻,张润被烫得落泪,靠在卢静肩上小口小口喘气,快感潮水般涌来,她生涩地和卢静一同达到高潮。

  

  那是第一次。之后有了第二次第三次,最后数不清到底多少次,卢静被食髓知味的小猫咬着手指摁在床上,殷勤卖力地吻过身体的每一处柔软,于是所有皮肤都在张润唇下变成敏感点。

  

  卢静的注意力被掰过她下巴的手转移。张润从背后抱着她的时候喜欢到处亲亲,亲亲耳朵亲亲脸颊,亲亲肩膀再亲亲脖颈,最后图穷匕见地探头探脑,强硬掰过卢静的脑袋让她偏着头和自己接吻。

  

  老是这样接吻总有一天会扭到脖子。卢静的下唇被舔湿,靠在张润怀里对她来说是刚刚好的事情,很舒服,她放在身前的手被张润包裹在手心里,那双手比她大了两圈,手指细长,能轻易地包裹住她,在她不反抗的时候甚至可以用一只手锢住她两只手腕……

  

  唔。

  

  想到一些更超过的画面了。

  

  接吻时总是忘记时间,卢静被亲得昏昏沉沉,连自己什么时候转向正面,跨坐在张润腿上都不知道。诚然张润的技术一开始烂到卢静能在做的时候笑出来,可张润在这方面的好学超出卢静的想象,比卢静多熬的那几小时夜猛猛补课,于是技术和脸皮一起突飞猛进,卢静被她折腾得腰酸腿软,高频率的接吻让她甚至难以说出“停下”这类寸止的话,只能任由张润把她翻来覆去摆弄到骨头散架。

  

  卢静掐住张润尖削的下巴:“我要去收拾行李了。”

  

  张润依然不依不饶地凑上来舔舔舔,小狗一样把卢静的嘴角舔湿,卢静只好转而夹住她的舌头,让她不要再作乱:“而且我都已经洗过澡了。”

  

  张润只需要稍微一缩就可以把可怜的舌头收回来,可是卢静教过她如果手指在嘴里不要做很大幅度的动作,她怕美甲或是指甲划伤口腔。虽然舔不到卢静的嘴唇,但手指也不是不可以。张润把姗姗来迟的口欲期寄托在卢静身上,随便让她咬着什么都可以,只要是卢静的身体,都可以。

  

  有点像低俗的血腥暴力片,加入一些无关紧要只为了刺激视觉的性。可是被特殊的环境和氛围渲染完毕的少女偶像只能察觉到暧昧,以及腿间隐秘的潮湿。

  

  粗糙的舌面退出指缝,缓慢地卷住两根手指,卢静勾了勾指尖,张润心领神会地吞咽到指根,又在快要顶到喉咙之前退了出来,含糊地说:“可是我们都是洗过澡再做的。”

  

  装傻充愣。卢静笑眯眯地用指腹抚摸过小猫湿热的口腔,再乖觉的小猫也会有反扑的那一刻,张润已经反扑过很长一段时间,卢静不会拔掉她的尖牙,剪掉她的指甲,她要的只有张润的心甘情愿。

  

  “再洗澡会浪费很长时间的。”卢静的神情十分可惜,“润,我明天要早起哦。”

  

  张润凑上来嗅嗅嗅,不管不顾地把冰凉的手往卢静腰上贴,腰部肌肉被刺激得收缩,她又顺着腰线朝下,在尾椎骨的末端按压,可怜兮兮地用上目线盯着卢静的眼睛,「直视对方的眼睛是真诚的做法」,这也是卢静教会她的,虽然是在逃避吵架的情况下。

  

  好像意识到要被丢掉的小猫。卢静肆无忌惮地在脑海中模拟张润湿漉漉被扔在路边的纸箱里,而她打着伞经过,把小猫捂在胸前带回家,用罐装奶和猫条卑劣地获得小猫的信任,然后埋在她柔软的肚腹里呼吸她的气味,一切都是顺理成章,一切都是早有预谋。

  

  卢静噘起嘴,很为难的样子,于是张润急忙说,没关系的,只有我洗澡就好了,我不会拉着闹闹跟我一起洗的……真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低着头下定决心,像是在把最后那句用来糊弄卢静的“真的”刻在心里好好遵守,再抬起头的时候卢静已经收回计谋得逞的笑容,喟叹着拍拍张润的脑袋:“那要说话算话哦润,不可以再耍赖让我帮你洗,好吗?”

  

  张润的脸上写满了「求求你快来摸摸我」,卢静想或许真的应该好好安抚她,在旅行前也要跟小猫好好道别才对。

  

  不再会因为过界的占有欲患得患失,但光是分开几天就足够让她们成为脱离水源的鱼。

  

  张润听从卢静的指令坐到她大腿上的时候还勉强能保持清醒,细声细气地问她会不会压到,卢静摇摇头,说润你的重量不会把我压痛,所以放心坐下来吧,乖。

  

  睡衣的下摆遮盖住张润赤裸的下半身,卢静欣赏着她半跪在床上,努力地压低身体让腿心和夹在双腿间的大腿接触得更紧密,源源不断流出来的水液在卢静腿上涂得一塌糊涂,张润的手被卢静随手抽了根领带绑起来,固定在身后,张润前后摆动身体的时候总是控制不好平衡,卢静小声鼓励她,随便一扶将她从岌岌可危的境地解救出来。

  

  “睡衣会脏。”卢静伸手把睡衣下摆折起来,过于单薄的腰腹前后挺动,随着混乱的节奏色情地舒张着,卢静很喜欢把张润浑身上下摸到通红,但是现在不可以,她更想看看,视奸能不能让张润像往常一样浑身泛红。

  

  身体没办法压到底。就连手也被绑起来,没办法辅助。张润借不到一点力气,她努力地想往前再蹭一蹭,但卢静一边说着“不可以哦会弄脏”,一边把她摆放到最初也最远的位置,她又只能边哭边往前磨蹭。

  

  这明明就是拿着卢静的身体在自慰。张润委屈得快要大哭起来。明明高潮很近了,她却怎么也摸不到边。

  

  不牵手达不到高潮,不接吻达不到高潮。张润想就这么倒在卢静的身上,撒娇也好耍赖也好,她快要被融化的自己逼疯,快感一边告诉她身体很喜欢,一边钝刀子凌迟她。

  

  但是卢静解开扣子,指尖揉捏着饱胀的乳尖,在张润的注视下喘息。

  

  ……等一会儿在耍赖吧。张润想。她还想再看一会儿,这总可以吧。

  

  卢静注意到她的懈怠,笑着收回手,轻微地抬了一下腿,张润就软软地呻吟着往她身上倒。卢静扶住她的肩膀:“不可以,润,说好了的。”

  

  她的表情看起来那么挣扎犹豫,好像在可惜不能拥抱亲吻近在咫尺的恋人。

  

  有那么一瞬间张润差点就要被骗到了,但是堆积的快感告诉她:卢静是个坏蛋。

  

  最终张润还是决定耍赖,她加快磨蹭的速度,挣扎想解开手腕上的领带:“闹闹……闹闹……难受……”

  

  潮热的腿心快要烧起来了,张润腿根都开始发软,她让自己的语气尽可能看起来可怜,黏糊糊地喊着“闹闹”,她这时候更希望卢静能粗暴地对待她,把任何东西喂进她嘴里,舌头、乳尖、手指,什么都可以。

  

  可是卢静依然怜爱地看着她,嗓音那么柔软:“可是我的腿被压麻了呀,动不了了。再努力一下吧,好不好,润?”

  

  一定有很多人说过卢静的嗓音好听,张润也一定是其中之一。

  

  她被卢静逼到绝路,没有人会帮她,也没有人能帮她。张润的身体源源不断涌出水,眼泪或是别的什么,她得不到卢静的拥抱和亲吻,只能在朦胧的泪水中努力盯着她带着笑的脸,将一切依托于卢静的视线——至少现在没人能抢走卢静的注意力,张润混沌地安慰自己。

  

  虽然高潮时本来就会带来空虚,但以往都有接吻和拥抱减淡那些颤抖的不安,张润抽噎着往卢静怀里蹭,缩起来的时候也就只有小小一团。卢静抚摸着她的后脑勺,让她发泄似的咬住挺立的乳尖吮吸舔吻,把自己咬痛了也只是闷哼着承受一下,比起今晚受尽委屈的张润,卢静十分慷慨地包容一切称不上“严重”的反扑。

  

  张润几乎要把卢静的睡衣哭湿,但她依然听话,被卢静捏捏后颈就自觉地抬起头,红红的眼尾垂下去,她舔掉卢静大腿上自己的水液,一点一点,很痒,卢静摸摸她的脑袋作为嘉奖,牵引着她来到自己湿润的腿间。

  

  她发麻的腿被张润曲起来,动作有些粗暴,卢静猜可能是小猫的报复。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话,她欣然接受。

  

  血液畅通后带来的麻痒和腿心被舔舐的快感混合在一起,卢静眯起眼睛,轻轻喊着张润的名字,示意她快一点吧,再快一点,她相信张润听得懂,就像她能听懂小猫王国所有的语言一样。

  

  卢静准备去收拾自己毫无进展的行李时,张润蔫头巴脑地趴在床上,看着卢静整理睡衣的身影。她还没把裤子穿上,打算等卢静离开后再去洗澡,这样就能避免撒泼打滚也要把人拖进来一起洗的局面了。

  

  “你都不和我说再见……”张润有气无力地说,声音还带着哭腔。

  

  卢静回过头,笑着说没关系,我还会回来陪你睡的,最后的这点时间我也想和你在一起。

  

  毕竟离开前要给小猫好好道别,小猫也应该好好和她说声再见。

  

  

  

  

  

  

  End.

「其心必异」

  刘力菲揭开帐幔,看见的是赤着脚、蒙在金纱中面如白玉的异族女孩。

  女孩靠着软垫睡得香甜,长长密密的睫毛鸦羽一样忽闪忽闪地坠着,在眼下留下一片朦胧阴影,皇女只看了一眼,仿佛被针扎了一样松开了手,帐幔滑下,复又遮住了异族女孩的身形。

  “四殿下,那圣女……我就给您送上府邸了?”侍官觑着这位刚正不阿的皇女脸色,一时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喜是怒。

  四殿下不受圣上宠爱,但手上握着一些巡防营的兵权,到底也没人敢招惹天潢贵胄的成年皇女,哪怕她没有继承皇位的资格,那也是锦衣玉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女。

  刘力菲还是没有忍住,掀开帐幔,又看了一眼。

  异族圣女还在里面安睡,酣沉得像是被人下了药似的。

  ……这人就像个烫手的山芋,刚才在朝会上被皇帝和几个宠臣左推右送,明明是异族进献来的圣女,纯澈干净得像是天山脚下细弱的溪流,雪融之际方才能有的至纯至善,刘力菲都从那双眼睛里看见了。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不谙世事、关在金笼中彷徨无措的女孩,却只因一句“异族之人多善巫蛊邪术,恐伤圣上龙体”被推来送去,刘力菲看得心头火气,又无可奈何,她人微言轻,终究是改变不了什么的。

  但皇帝仿佛与她母女同心似的,忽然看见了她悲悯的眼神,眼睛一亮,大手一挥便把这块烫手山芋丢给了不受宠爱的女儿赏玩。

  大约皇帝也是看中自己这个女儿清廉刚直的名声在外,把这个圣女扔过去,自然也不会亏待什么,异族使者自然也挑不出什么错处、抓不住把柄,左右也就是一个被养在堂皇宫殿中当作吉祥物的玩意儿,赏谁都一样。

  其他人不愿意接这个烫手山芋,刘力菲可从来不会忤逆她的心思。

  刘力菲把人带回自己那门可罗雀的府上,掰着手指让人去做些异域风情的菜准备给圣女醒来后用,她从前在边关驻守过,但对于吃食实在不敏感,只好全权交给下人去做。

  刘力菲看了看缩在床上的圣女大人,女孩睡着时恬静安稳,长长的睫毛时不时颤动一下,像黑翅的蝶翩跹扇翼,一头炫目的金发柔顺地散在枕上,皇女隐约记得,在殿上时被困在金笼中的圣女手长脚长,四肢纤细,腰肢柔软,唯独那张脸生得深邃精致,金玉佩环,宝石点缀,仿佛真是从神殿上降下的天女。

  这会儿缩在床铺上,又显得小小一团,像刚出生的狸奴似的。

  真是怪了……刘力菲见圣女耳侧的发丝垂到眼前,圣女微微皱着眉动了动脑袋,似乎被扰了清梦似的,刘力菲轻轻伸手,手指绕着金色的发丝轻轻拨开。

  发丝从指尖垂落,刘力菲的手指一顿。

  圣女睁着那双清亮澄澈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皇女殿下悻悻地收回手:“……你醒了?”

  圣女盯着她,若有所思了片刻,忽地道:

  “你是我阿爹么?”

  刘力菲:?

  刘力菲心想,异族送来的圣女殿下,大约是个不通世事的傻孩子。

  刘力菲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少口舌解释,自己是女子,不能称“阿爹”,况且她年纪也没多大,哪儿能生出十六七岁的圣女出来!

  张润歪歪脑袋:“我阿娘说,我是圣女,阿爹便是天父。”

  刘力菲叹了口气:“我也不是天父啊。”

  “但我现在不是在中原么?”张润目光澄澈坚定,又指指刘力菲的头发,“你的头发和我一样,又在中原,阿娘说天父惠泽万物生灵,只是许久不回族中了,这是对我们族人的惩罚。”

  女孩手脚并用地说着自己并不熟悉的语言,晦涩生硬,勉勉强强能连成一句。

  刘力菲沉默了一会儿,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那头略显黯淡的金发。

  是了,这就是她不能继承皇位的原因,也是她不受宠爱的原因。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便是她深藏在骨子里一辈子的罪愆。

  刘力菲听见自己冷淡下来的声音:“是么?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张润也显得极有耐心,轻轻捧起刘力菲温热的手:“长老和阿娘都告诉我,中原皇帝会帮助我们找回天父,我们要用虔诚的心赎罪,叫天父看见我族诚心,回到圣殿,庇佑百川圣灵、庇佑族人康健。”

  女孩俯下身,温凉的唇瓣轻轻贴在皇女殿下经络清晰的手背上,轻轻呢喃:“圣女职责便是带回天父啊,我做到了。”

  刘力菲神色复杂地蜷了蜷手指,最终没有抽回手,她只觉得悲哀,又怜悯这个年岁尚浅的孩子——她母亲和圣女是同族,从前也是那么绚烂美好的人,可是最后却在深宫中香消玉殒,至死也没能再回到那片纯洁之地。

  圣女自出生起便被选中,被供奉在圣殿中,唯有节庆才会出现在族人视野中,其余时间是不能够出圣殿一步的。

  天父的……禁脔。

  刘力菲怜悯地看着依然垂着头亲吻自己手背的张润,她想,这孩子一心认为自己是在为了族人寻回天父,却不知她只是一个被送给皇族赏玩的、随意可以丢弃的玩物罢了。

  她轻轻摸了摸女孩的脸颊,很软,像摸着一团软绵绵的云:“我不是天父。”

  张润抬起头,始终带着泪意的眼睛困惑茫然地盯着刘力菲。

  “我也没办法和你回去。”

  “但是你在我这里,不用一直待在屋子里,你可以出去买些胭脂、饰品,也可以去买些中原的吃食,尝尝味道。”

  “你在这里,是自由的。”

  张润费力地理解着刘力菲的话,只是听到最后“自由”二字受到触动,平湖一样的眼睛似乎能够反射出一切人心叵测,她用了一会儿接受自己得而复失天父的事情,又盯着刘力菲,凑上去在她唇上留下一个轻浅的吻。

  刘力菲愣住了。

  而圣女仿佛只是在奖赏自己的信徒一样,毫不吝啬地说:“没关系,以后你也是我的子民,我会赐福你、保佑你,只要你信仰我。”

  刘力菲忍俊不禁,只觉这还是个小孩,身份转换未免太快。

  她也学着圣女的样子亲吻她的发顶,把她轻轻拥进怀里,说:“好,那圣女大人记得庇佑我福泽万代。”

  府上多了一个活生生的人,仿佛也就是多添双筷子的事情,没人在乎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孩是从哪儿来,所有人都照吩咐做事,张润也不爱往外走,只在院子里那一亩三分地晃悠,坐在门前看看槐花树,又看看槐花树下练剑的皇女殿下,沉静地笑笑,一天过得飞快。

  刘力菲还当自己真是养了只悄无声息的猫,吃得少睡得香,精致又温吞,偶尔又会因为读书认字炸毛,赌气撂笔,刘力菲又只好拿着糕点来哄。

  张润起初还没从“圣女”这个身份里缓过劲儿来,好在刘力菲巡防营的事务并不繁忙,常有时间回来帮着她适应环境,圣女虽然是个被关起来如同阶下囚一样的角色,但终归还是族中万人敬仰的“天之女”,从小也是养尊处优锦衣玉食,可以说除了自由没有,其余的全被她捏在手里了。

  “……她和我说,她们族里最高的那座山脚下,河水流的是金子,用不完的金银财宝流过山脚下,炫目又富足。”

  张琼予听着刘力菲的话,笑了:“她就是个小孩子,你也听她的信她的?”

  “真的假的有什么关系?你我都没去见过,她长年累月地被关在圣殿里,见没见过谁也不知道。”刘力菲松散地呷了口茶,“听她们那边的故事,还怪有意思的。”

  她语焉不详,张琼予有些惊讶地看了看她,左看右看,似乎惊奇自己的好友什么时候变了样,刚要说些什么,下人低着头送上一盘精致的糕点,张琼予更惊讶:“你一向不在吃食上下功夫——哦,我知道了,那小圣女到底是用了什么巫蛊秘法,把你魂魄都勾走了?听说她爱吃糕点,你就天天催着小厨房琢磨这个?”

  刘力菲亲自把糕点送到她手上,自己也捻了一块:“你尝尝,这是小厨房第一次做这个,你见多识广,提提意见。”

  张琼予眉心抽了抽:“你让我来就是来试毒的?!”

  “别说那么难听……”

  糕点的香甜尚未能够入口,一阵哒哒哒的脚步声跟着便进来了,刘力菲一愣,看着张润三步一崴地顿步进来,一语不发地把张琼予手里的糕点劈手夺了下来,扔回盘子里。

  张琼予有些惊讶,端详着面前的女孩:“你是小圣女?”

  张润不说话,她说中原话有些生涩,又看着刘力菲,把她那块送到嘴边的糕点拿了下来。刘力菲见她神色恹恹的,想要斥责她怎么能这么无礼,又想问她怎么突然跑出来了,最后只呆呆地吐出一句:“你午睡醒了?”

  “……四殿下,你当真妙语连珠。”张琼予笑着揶揄她。

  张润垂眼时眉梢斜斜地朝上飞,显得凛冽,刘力菲把她手里的糕点掰出来:“你听话,这个不是给你吃的,晚些再给你做,好吗?”

  张润一直是听话乖巧的,就算偶尔耍性子也只是不愿意读书,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抓起糕点就要往地上摔,看见刘力菲惊愕含怒的眼神后又收住了手,只是愤愤往自己嘴里一塞,一语不发地跑了出去。

  “这……”刘力菲看着女孩踉跄的背影,一时间也一头雾水,“张琼予,她平时不是这样的……”

  张琼予饶有兴致地看着盘子里仅剩的那块糕点,语气高深莫测:“刘力菲,你有些太惯着那孩子了。你应该知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我怕你是掉进陷阱里却不自知,到头来养虎为患,反受其害,被异族人的蛊虫吞得骨头渣子也不剩了。”

  刘力菲低低地笑了声,语焉不详地道:“我也是异族,你忘了?”

  张琼予哑然失笑:“你和她终究不一样,你接受的是中原的教育,是皇族的人……”

  “没什么不一样的。”刘力菲偏过脸,一副闷闷赌气的模样,“也只有你会这么想,旁人一样会用‘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给我安上莫须有的逆反之心。”

  张琼予仿佛终于惊讶起来:“你……”

  顿了顿,这位聪明的女人还是笑了,把那碟糕点推过去,努了努嘴:“异不异都好,你还不快去哄哄那小圣女?小心她真生了你的气,毒死你。”

  刘力菲站在张润房门外,手里滑稽地端着那碟糕点。

  她踌躇了半晌,半天发不出一声,心想明明做错事的是那个小圣女,为什么反而是她像来赔罪似的站在门口?

  四殿下觉得有些难堪,又实在疑惑一直乖顺得像只小猫崽一样的张润为什么突然发那么大脾气,在门外踱步咚咚响,企图制造出响动让里面闹脾气的小圣女出来露个脸,可是她左等右等,也等不来那个金色的身影从门内探出脑袋。

  刘力菲看着四下无人,有些脸热地附耳贴上去偷听墙角。

  然而就在她听清里头的响动后,顿时双瞳骤缩:“张润!开门!”

  ——那里头传来压抑而细弱的呻吟,极痛苦,又深藏着其他一些什么,只是刘力菲着急心切,未曾深想,急切地喊了两声,里面也只是传出女孩压抑在喉头的喘息,她只好一咬牙,破门而入。

  王府都是她的,闯个门怎么了!

  她生怕里面出了什么事,推了门就直往内室中冲,张润蜷在床上,被褥团成一团窝在胸口前,她额边的金发被汗水濡湿,丝丝缕缕地黏在莹白的皮肤上,脸颊上泛着病态的嫣红,口中衔着被角,受不住地唔嗯。

  她听见脚步声,一下如同惊弓之鸟从床的边角滚落下来,似乎撞到了腰,她脸上的神色惊惶,又在看见来人是刘力菲后松懈下来,眼中柔柔地漾开水波,抱着被子的一角,从唇角边漏出细细的字音:“……出去。”

  她嗓音难得软,刘力菲生怕她摔伤,连忙上去搂她的腰:“怎么出那么多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痛不痛?”

  她的手指一碰到张润,小圣女就仿佛被灼烫到一样抽颤起来,想要将她推开,却软绵绵的没什么气力,只是含糊断续地道:“出……去!”

  看她这副样子,刘力菲怎么可能听之任之:“你究竟怎么了?”

  “……毒。”张润最终开始颤颤地开口了,“糕点里,下了毒。”

  刘力菲大惊失色,掐着她的后颈即刻想让她吐出来:“有毒你还吃!”

  但张润只是晕晕乎乎地抱住她的腰,潮红的脸色终于让刘力菲察觉到了不对劲。张润轻轻喘着气,浑身泛着热:“不要……走……我的身体不怕毒,只是要……泄出去……”

  刘力菲想起,似乎异族人会养一种“毒人”,自小拿药泡大,百毒不侵,虫蛇不顾,没想到圣女就是这样的人。

  所以这人是察觉出糕点里有毒,可是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

  刘力菲摸摸她汗湿的脸颊,手指尖一片濡湿:“怎么做?”

  张润忽然又抿起嘴,不说话了。

  刘力菲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时忽然感觉到紧贴着自己的腿根好像流出了什么热溶溶的东西,濡湿了她衣衫的下摆,张润伏在她的肩上,喘息声此刻在她耳中也变了调子。

  女孩的手臂细弱,揽着她的脖颈也如同风中鸿羽那样轻飘飘的,打着旋儿地颤,刘力菲怕她飞走了,又似乎是害怕那个被世人议论的四皇女飞走了,急忙揽着她的肩胛,感受着那两片薄薄的骨头在掌心里滑动,她动了动腿,跨坐在自己腿上的张润就贴着她的颈侧发出细弱的喘息。

  刘力菲垂着眼,手指轻轻勾开了小圣女系得歪七扭八的腰带:“到床上去,我帮你。”

  张润撑着手,不愿意抬头:“……腿软。”

  小圣女心怀鬼胎的信徒叹了口气:“我抱你,抓紧。”

  小圣女闷闷地窝着,身体全然软了,半倚半靠在刘力菲怀里,晕乎乎地被裹进被子、放上了床。

  她小声咕哝:“热……”

  刘力菲从后面抱着她,替她解着身上被汗水浸湿大半的衣衫。中原的衣服和她们草原部族的服制很不同,张润从来没有见过那么繁琐的衣服,要穿抹胸、中单、中衣、下裙、上襦……还有好多好多从圣殿带回来的金器玉饰,刘力菲给她安排了婢女,她却笨手笨脚怎么也学不会,穿得含含糊糊,这会儿倒是方便了刘力菲将衣服全都剥下来。

  陷入情热的女孩白皙细嫩的皮肤上涌上一层薄薄的粉红,高热的身子接触到微凉的空气,肩微微抖了抖,又被一双温热的带着薄茧的手握住,奇迹般地安抚了她身体里涌现的陌生躁动。

  张润朝后靠了靠,新奇地发现,自己窝在刘力菲怀里时居然十分安稳,忍不住顶着她的下巴蹭了蹭,被四皇女从后面轻轻固定住了脑袋:“别动。”

  衣衫松松垮垮地掉在腰边,张润看见那双平时常抓着弓与剑的手从自己胸口划过,手指关节碰到挺立的殷红,顿时涌上了陌生的战栗,她没能抵抗本能,轻声“啊”了一下,明明想要躲,脑海中偏又生出想要拱起胸口触碰那双手的冲动。

  她有些不齿自己的浪荡,想要回头看看刘力菲,却又被她制止:“别……别回头。”

  刘力菲一手锢着张润细软的腰肢,一手无措地从女孩皎白的身体上滑过,那种异样的滚烫和柔软让她恍惚地以为自己是在揉弄什么快要融化的云,燎人的温度快要把她也一并烫化了,她不敢太用力,生怕让本就煎熬的小圣女更加难受。

  ——她听说过“毒人”的特殊,那都是她母亲告诉她的,毒人吞毒后并不会出现中毒的症状,他们的特殊性足够让毒性在身体里消解,而过程十分难捱,若是要缓解,便只能……

  刘力菲感觉面上有些热,她低下头在张润的肩上碰了碰,算不得吻,大约只是安抚,告诉她别害怕。

  她的手指穿过稀疏的毛发,拨开湿漉漉的两瓣唇,她寻不到入口,便只能用指节轻轻地抚弄已然湿透的穴口,小圣女未经人事却并不知道什么是情事上的羞耻,轻轻呻吟起来,眼尾坠了泪,雾濛濛地转头看着刘力菲:“难受……”

  刘力菲也难得心焦,她暗骂自己到底在紧张些什么,不得不回忆自己在军中听那些将士提起一些粗俗事时的细节。

  ……毫无作用。四皇女咬牙切齿。

  

  “等等……等等……”刘力菲轻吻她的眼睫,指腹无意间碰到了硬立的花心,张润在她怀里颤得更厉害,喘息声甜腻柔软,糖蜜一样,刘力菲听得手一抖,不自觉地跟着一喘,压抑而克制。

  

  穴口颤颤巍巍地吐出一汪清液,打湿了刘力菲半只手。

  

  刘力菲生涩地揉弄着藏在肉唇中的花核,欲望中心的湿液将她的手心彻底打湿,张润贴在她怀里,呻吟声沉闷,在她加快时又忽地高亢起来,抽噎着下意识要从这个温暖的怀抱里逃出去,却被刘力菲压住了湿淋淋的腰:“等等、再等等……”

  

  她好像只会说“等等”两个字,干巴巴地把两个字咬在齿间,总觉得牙根有些痒,于是受不住地吻上女孩在空气中颤颤的耳朵。

  

  “别……!别亲那里……”张润深喘了一声,腿根痉挛抽搐,陌生的快感涌上来,她害怕地扭过身揪住刘力菲的衣襟,攥得皱巴巴的,却依然抵挡不住涌向四肢百骸的快感,水液大量涌出,她下身湿淋淋一片,软倒在刘力菲怀里。

  

  “没事了……没事了……”刘力菲轻轻拍着她的背,刚要松手给她掖好衣服,被小圣女一把捉住了手腕。

  

  小圣女伏在她的肩头,抓着她的手一上一下地吞吐着,一直将刘力菲两根手指吞到指根,才又细又低地哭吟起来,胡乱地沉着腰,勾着皇女殿下的脖颈啃上去。

  

  刘力菲想,她大概是想要接吻的。

  

  但她们从来没有接过吻,更遑论在这样突如其来的情事里接吻,刘力菲原本想,这应该会有些尴尬,但没想到张润撞上来时,她还是感受到了一阵心悸,心尖软了又软,只是抚着她的后颈教她轻些。

  

  张润胡乱地撞上来,唇齿碰撞划伤,小圣女不懂羞耻心,也不懂情事的特殊,只是循着内心的欲望而动。

  

  水声咕啾咕啾的,刘力菲试着软化女孩凶猛的进攻,她的手指在穴内碾开褶皱,撞上了一块柔韧的锁芯,张润顿时又软了下去,哭着又说不要了,一把声的软,刘力菲又亲亲她的脸颊,这回她不说“等等”,而是问:“你在圣殿里,会被喂毒药吗?”

  

  “我是……嗯……圣女,怎么会被喂毒药?”小圣女的眼睛蒙了一层水雾,刘力菲望进去后却依然能看见自己的倒影。

  

  那是一双多么纯净的眼睛。

  

  刘力菲又怜惜地吻了吻她的眼睛,好奇地问:“那你怎么不怕毒?”

  

  张润:“天生的。”

  

  预想之中从小被灌毒炼成毒人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刘力菲莫名松了口气,又失笑:“怪不得你是圣女呢?”

  

  女孩不满她手指的惫懒,用尖尖的齿轻轻磨蹭刘力菲的皮肤,腰部摆动得更用力、更激烈,那嫩熟的穴肉绞紧刘力菲的手指,几乎要将她吞没进最深的腔内。

  

  “到这里来,会想家吗?”刘力菲轻声问,不知是问张润,还是问自己。

  

  “想,想阿娘。”张润坦诚地回答。

  

  “想回去吗?”刘力菲衔住女孩胸前的软肉,有些期待,又有些恐惧她的答案。

  

  “想。”张润说,又似乎是察觉到刘力菲的情绪不高,用手掌轻轻托住她汗湿的脸,“你……还在这儿,会想我。”

  

  刘力菲又笑:“怎么不是你想我?”

  

  张润移开目光:“我是圣女,只想天父。”

  

  “没关系,陪在我身边……”

  

  就像一句咒语,又像是呓语。

  

  刘力菲扶着张润的酸软无力的腰,调整好角度,抽动手腕,将初经人事的女孩送上了湿淋淋的云端,失神地坠落后又紧紧抱住她。

  

  女孩抽颤着,有些茫然地像猫一样地低低哼。

  

  刘力菲揪着她的后颈。

  

  “下回,有毒药不许再这么一声不吭吃下去了,要和我说。”

  

  “说了再吃吗?多此一举。”

  

  “……这么做,天父会生气哦。”

  

  

  

  张润又笑了,金色的长发逶迤在肩头,她凑上去,学着刘力菲的样子,轻轻吻了吻皇女殿下的眼睛。

  

  “骗我,你又不是天父。”

  

  

  

  刘力菲想,其心必异,或许也不是欲加之罪。

  

  小圣女的心道通往天父的怀抱,此刻又羞赧地岔向了四皇女。

  

  而她呢?

  

  她只不过是在养一只名贵的波斯猫罢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