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璧续章 -【守玦】第七章

墨燃意识到这件事情时其实是无措的。

上一次的结契,他连确切是在何时何地、如何做到都不记得了,更何况,楚晚宁过去从未显露过这般软弱无助的模样。 踏仙君其实并不确定该如何去安抚一个情潮汹涌、急需慰借的坤泽。

就更别说他自己着实也极端煎熬。楚晚宁的信香无孔不入,他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是毒瘾,浸润在花香中的每一寸肌肤都宛如被情药反覆涂抹擦洗。他根本就避不过,喉道随着喘息发干,双目很快就因此被逼出了潮红。 而楚晚宁,那个同样饱受着情欲之苦的男子,正浑身颓软地摊在他的怀里,挑拨着他最原始最卑劣的人性。他的意识因为雨露正浓,加之记忆破碎而混沌不清,整个人像只刚打胎里滚出来的奶猫一般,柔弱无骨的身躯又湿又热,难受地在他的臂弯里微微扭动着。他把头颅埋进自己的胸膛,努力捕捉着乾元身上的气味,像寻求续命的奶水,一边嗅闻着一边低低叹息,仿佛在辩证自己昧于雾霭中的疑问。

“你是.....墨燃。”

楚晚宁半阖的睫帘之下眸光散漫,盈着蒙懂的水气,声音轻飘飘地似暖烟,让墨燃分辨不出他究竟全然忆起他了没。

是以他亦不敢妄动,强忍着蚀骨的欲,温柔地将楚晚宁抱起,暂且先放回了床上。

换作是往日,他确实是不可能轻易做到此事的,约莫会不管不顾地就地要了他,做到他哭泣讨饶也未必能停下。 可现如今,墨燃多深切的苦多彻骨的痛都尝过了,与之相比,焚身的情火虽然几乎将血液都烧干,却依然难以混乱他被锻铸到有若披坚覆甲的神智。

他无意识地咬着牙,神情专注地望着皱眉喘息的楚晚宁,却不曾碰他。

他是感觉得出楚晚宁想要他的。轻轻喊他名字时声音里都是藏不住的思念与渴望。而他也确实觉着楚晚宁理当如此,他曾是他的唯一,数不清的夜里曾让他爽到咬着自己痉挛,攥着被褥颤抖,抱起来坐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蹙着眉头,锁骨一次次地溅上被他顶出来的热泪。现在楚晚宁真的发情了,需要乾元,他本来就应该想要他,他也只能想要他。

可是墨燃睁着烧红的眼眸,脊柱煎熬到发抖,却依然凝立不动。

这一切都发生得很合理。楚晚宁因为他灵力全无而稍稍记起了他,坤泽每一季也确实该有一回潮期。可当二者如此巧合地相撞,对前一刻还在地狱门前徘徊的墨燃而言,这怎么看都像个上天专为他而设的陷阱。

楚晚宁想起了他,渴望他能给他欢愉。 这世上哪里有可能有那么好的事?

就好像一个在凄冷牢狱中等待着秋后问斩的死囚,突然间莫名其妙地得到狱卒送来一碗热腾腾的甜汤,说喝完了他就能被赦放——这换作是谁,都不可能真的有胆去喝啊! 是以墨燃只是战战兢兢地给楚晚宁抑好了被角,甚至盖到了颈子上,下意识地想要封住海棠信香泉流而出的地方,然后才有些畏惧地定了定神。

他现在应该怎么做呢? 踏仙君缓缓控制着呼吸,思虑了一阵后,尝试着释出自己的信香去安抚他。 都说乾元的信香能使情潮中的坤泽稍感舒缓,墨燃一点也不吝惜,平时总是压抑得辛苦得爱欲,如今化为汹涌滂薄的湿气,转瞬间如山雨一般,团团笼覆了他的楚晚宁。 可是他忘了他们之间的契早已不在了,沉浮欲海中的人受了乾元施压,非但没有得到任何抚慰,反倒浑身一阵战栗,眉心绞紧,难受到低低呻吟了出来。

他只是更想要了。

那一声凄婉的销魂入耳,听得踏仙君周身坚实的肌骨一僵,呼吸越发地紊乱粗重。他有些不敢面对他,已经将近被情潮覆灭的神智在关键时刻好歹还想到了隐泽丹这种东西,迷迷糊糊地就想去找太医来取。可是才方一转身,人都没站起,袖䙓就被锦被之下探出的几支小小水葱给轻轻攥了住。

“别.....” 床褥里的人声细弱蚊蝇,沙哑地轻唤道。

墨燃怔愕地回过头来,楚晚宁拉着他,正勉强睁开迷濛的双眼,里头乌沈幽深,仿佛神识都被焚尽了,就为了用来吸纳他的整副魂魄。 墨燃他哪里还能走,就那样瞪着眼,生生被他勾着,听他浅浅地喘息,犹豫许久后仿佛强忍着羞意道,

“给我....”

楚晚宁他想起来的真的很少。过往的记忆被不稳定的咒法揉成了云雾十里,他唯见轮廓,只堪堪认出了人,其余种种在脑海之中却依旧是渺茫的虚空。

他只知道他苦寻不得的夫君如今就在身边,哪怕根本不明白他因何故而走又为何来归,他也想顽固地留住他。潮期的猛烈让他只想顾及自己的欲望,他们是成过婚,结过契的,墨燃他还是有义务要伴他度过这一切的。 而且....只要能再次缔契,让信息如结发般杂揉成辫,此一世非死不能拆解,那他,就不会再不小心忘记他,也不用怕再找不到他了。

一无所有的凄惶孤苦能让圣人都变得自私,楚晚宁想,他必须得和墨燃结契才行。

但想归想,要做到却是艰困。他费力地撑起了虚软的身子,挨向了墨燃,终于碰到他的时候纤颈却脱力一垂,埋在了墨燃肩上。他好像为了自己这般作为感到有些难过,却也不说话,停顿了一阵之后用高挺的鼻梁在他躁动的脉搏上厮磨,柔软的水唇无力地啄。 但墨燃的身子反而变得更僵硬,有如顽石一般凝立于缱绻云雾之中。楚晚宁很无奈,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去表达他的需求,他只是太需要了,身体和心灵,喉口都积满了泪,想了好久该怎么说,好不容易开了口,却只发出了一声迷乱的哽咽。

便是在那一瞬间天地倒悬,他的身子被墨燃掀起,又狠狠按在了床上。那一下用力用的狠了,后脑摔在枕际,搞得楚晚宁有些发昏,晕沉了一阵才聚焦了迷濛的眼。 身上的人眸子里那最初的兽性被他错过了,此刻只剩下愧疚与焦急。他担忧地揉着他的后颈,温热的指尖插进铺散开来的星海中,竟反而让楚晚宁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那人用嘶哑的气音急切道,“对不起....可曾弄疼了?”

楚晚宁感受着身子被乾元的气息包裹,沉沉地覆压着,那种熟悉又遥远的压迫感让他很是满足,便阖上眸子轻轻摇了摇头。

他薄皙的眼皮如莲瓣,瓷白里飞染脂红。尖上挂了一点清露,随着动作摇摇欲坠,却只是看得人心焦,尚没得滚落,便教热烫的唇给轻轻舐去了。

绵柔的吻因而随之落在了耳珠,颊边,又粉蝶一般栖在了轻启的牡丹之上。它小心翼翼地探着,汲取到一点蜜珠便能品尝许久,却仍是越吸越渴,最终再也按捺不住,大掌捧住了那小脸重重地吻了进去。

墨燃知道,陷阱也罢,劫数也好,他是再也躲不过去了。楚晚宁这般待他....就算他知道那人本身就是一壶鸩酒又怎样,他让他喝,便是万劫不复他也绝不违逆他。

更何况....那可是他的楚晚宁啊。是他高贵而圣洁的师尊,多少人望眼欲穿也入不得他门下,也是他神秘的绝美的爱人,世间万千蚍蜉蝼蚁唯他可一亲芳泽。

他不要忍了。衣衫在摩挲间被他悉数剥除,现出凝玉般的皮与骨。曾经被反覆烙上的印记早就褪得干净,楚晚宁剔透地教人不甘,愈发催化了那早已燃起了浓重硝烟的情欲。墨燃的唇齿用力地吸吮他奉上来的甜软,粗砺的指腹上带的是能贯透肌骨的浑厚力道。楚晚宁被他爱抚地战栗了起来,细嫩的皮肤泛了深粉,小小的口腔终因为被过分侵入而受不住地摇头呜咽。

换来的是那作恶的虿蝎一路向下流连,走过的地方被螫的一片刺痒红肿,妖冶地如同天仙被烙上专属于魔族的黥章。那勾起的毒尾为祸四方,在脐腹下方咬去了他剩余的遮掩,又仿佛终于寻得了鲜香难觅的饵虫,一见着那挺立饱满的白肉,便毫不犹豫地啃了上去。 楚晚宁被他弄哭了,难耐地摇着头。那一处早就因为强烈的欲望而挂露,如今让舌尖扫过又是吸啜,他哪里抗得住,挺动着腰肢就要推开他。

厚重的大掌随之一把按下了他躁动的纤巧,温热的口齿吞得更深。另一只手乘着他分神,拉开了那无力的腿根,顺着暗潮泛滥的沟壑找到幽闭的涵洞,温柔地破开了闭口,进入那湿热黏腻的瑰秘之地。

楚晚宁顿时就不挣扎了,只能仰着颈子喘气。那里太久未曾被侵入过,紧致地如同初生芙蓉,好像稍稍用力点就要撑破。是以墨燃也只能小心地动作着,缓缓埋进去,轻柔地好像他从也未曾粗暴地蹂躏过那里。

他确实是懊悔的,以前总是一上来便操弄得天昏地暗,哪里曾这般真切感受过他的脆弱与柔情。他粗糙的指节被那温热的细腻用心吮覆着,每递进一寸都是一阵细密的痉挛。墨燃简直不舍得拓展,只好暂且屈着手指,在突起的软肉上轻轻挠着痒,等着那紧涩软化。

可楚晚宁哪里尝过这般前后叠加的刺激,立时就难过地咬着锦被,小声抽泣着说不要。墨燃于是稍作妥协,释放了他的欲望出来,硬物于是直挺挺地在身前弹动了两下,已然胀成了水红色,尖端垂坠下一点清液,跌在他自己的小腹上。

那画面太过羞耻,楚晚宁直是不愿看了,折起了臂弯挡住了自己整张脸。墨燃直起身来跟他轻柔道,不能的,得要的,他亦是不能再听。

而墨燃也由着他,把腿儿分得更开,手指缓缓地打磨辗转,感觉到更松泛了,就再慢慢放入下一根。 他做这事还是极富技巧性的,认真用心去感受时,好像能根据楚晚宁收缩的频率猜到他何时酸胀何时疼痛。楚晚宁被他弄得气都缓不过来,紧绷着腰肢,腿根止不住地颤。他没受过这等侍奉,心里既觉得诡异又难以接受,可是体内敏感处传来的感觉着实太过爽利,他忽而仰头张开了口,分明想要拒绝,最后却只余下湿红的唇瓣在喘息中无声颤抖。

墨燃自是看明白了他,三只指头进去,手下暗暗用了劲,见楚晚宁哽着气捱住了,便又加快了速度。一时间潺潺弱水之声成了湍急山涧,楚晚宁在那翻涌涨落的欲潮之中几度失神,大腿抖得剧烈,无意识地想阖上又被分开来。 而墨燃见他这般,只是掰着他的腿弄个不停,着了魔一样,倒忘了自己原先此举是意欲为何。于是随着刺激层层叠加,快感向着顶峰攀缘而去时,楚晚宁终于摇着头拿开了臂膀,朦胧中见着那人依旧衣衫齐整,专注地盯着自己裸裎的下身,现出来的小臂青筋突浮,肌肉坟起虬结,正在他大张的双腿之间奋力地插弄着。

他的脑袋立时炸成了一片白,不晓得事情是怎么成了这样的,有些崩溃地惊喘出来,拉住了墨燃的手。他哀哀哭道, “墨燃......不要这样子弄我.....”

墨燃像是呆了一呆,愣神望着楚晚宁张阖的穴口,已然被他肆虐地靡艳湿红,因为过分的刺激,还在不断往掌心吐着清冽的水液,犹如荷叶里兜起散着浓香的晞露。

那里看来确实是已经软嫩地熟透了。可墨燃终究没这样做过,怕他等会吃痛,还是摇了摇头,有些不确定地又将手指分了分,岂料楚晚宁却闷哼一声,凤眸翻起,瘫软的长腿一阵痉挛,里头顿时皓水如泉涌,好一会儿止不住。

墨燃有些惊着了,顿觉他拥抱的莫不是一片浩荡云天,自己成了闯祸的共工,捅破了天漏,错引了天河之水,从而四极废,九州裂。他不愿再涂炭生灵,便只能以肉身为祭,暂代那折了的天柱地维。

当楚晚宁还在余韵中失措颤抖的时候,墨燃将他胀得不像话的性器置入那团柔云的破口,直接一挺到底。

天既补,星辰日月亦归。 当他们终于再次紧紧嵌合,竟已相隔了阴阳一回。

楚晚宁还是被撑得神魂都像要碎了,卷起的脚趾拥挤地如同白玉葡萄,甲盖也几乎将掌心钻出了血。他才刚刚经历过高˙潮,里面还是敏感地不行,墨燃稍稍动一下,他就得咬着腕子哭泣。 而墨燃本就把他当做了捏不得掐不起的易碎品,这会儿唯有拉下他的手,双肘绕过了腿弯,将两只腕子扣在底下。楚晚宁修竹般的小腿仅能挂在他臂上晃,这样整个人被囚着再不能伤着自己了,墨燃才隐忍至极地开始缓缓动作。

他确实是温柔已极疼爱已极地在弄,只是如此的厮磨反倒教人越发望不到头。墨燃他又何尝是能满足于这般温存的人,竟觉抽插得越久,那欲望越是失了理智般更加肿痛。这样的性爱对于他而言几乎是折磨,他过不得多时就难受地停了下来,双目血红地盯着楚晚宁粗喘。

楚晚宁亦是被他搞得神焦目眩,觉得自己分明都要被他贯穿了脏腑,却总还是没够到点。墨燃看起来一点也没有要进入正题的意思,更甭提释放了。这样他们还怎么结契呢? 他有些怨恼地阖上迷乱的眼,轻轻挣开了被束缚的双腕。缓过了几口气之后几经思量,终还是万般艰苦地撑起那几是碎骨成灰的绵软躯壳,推着墨燃起了身。

墨燃不明所以,以为他都这样了楚晚宁还受不住,只好任由他摆弄,一脸委屈的撑坐在床。那令人望而生畏的庞物还矗立在腿间,上头青筋狰狞,深红的薄皮上裹着一层滑腻的爱液,似乎还在随着他剧烈的心跳搏动着,盼着能狠狠地捣穿什么,将血或者肉,丑恶的与澄丽的,全都摧枯拉朽地搅烂作一团,再不能分别离散。

可如今它却被迫孤零零地晾在了空气里,凄凉地习惯转瞬而逝的温暖。墨燃垂眸盯着自己那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自行消软的物事,有些无助地皱起了眉。

一只湿黏的掌心搭在了他肩上,带着某种不确定的意味。墨燃抬起了头,迎上了楚晚宁在同一瞬间避开的双眼。

他眉目沉静,睫羽低垂,敛着的眸光婉约而庄严,认真地像在进行某种神圣的祭礼。

便是这样,在赤诚相对的墨燃面前,他撑起了那颤巍巍的双腿,一只手拈着他的硬物,对准了湿软的入口缓缓坐了下去。

才一到底,他就啪嗒跌下两滴泪,砸在乾元浑厚的胸前。

墨燃他不懂,什么也不会。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那脆弱的宫口在什么位置。

墨燃被他的动作惊到了,欲望被热情的秘道一寸不落地包裹,冲脑的快意让他呆滞,根本无法动作。他只有睁大了眼,看楚晚宁在他面前纤腰长展,引颈垂泪,优雅的身姿挂在自己身上,有如依山的银泉淌作一匹白炼,笨拙的动作之间靡靡之音亦作阳春白雪。

可他做得显然很是辛苦。胸前的红嫩因为极致的欲而挺立着、轻颤着,雪色红梅在身前之人模糊的视野中缓缓起落,只教墨燃被逼得连额上青筋都胀痛。硬挺的粉玉也抵在了他的小腹上,随着楚晚宁一次次轻嘤着坐下,涂抹着点滴清冽的花香。 那样摧杀神智的疯狂,让墨燃好一阵子才意识到,楚晚宁原来正在用他膨大的头部,尝试破开自己紧嫩的深处。

那一瞬间他脑中只有不可置信。

他....他居然想要,再次与自己结契么?

他竟这般渴望那个弃他于不顾的夫君,甚至不惜抛弃他最珍视的脸面,也要主动与他....抵死相欢吗。

但他又何德何能,能让他如此待他。

....如此爱他。

那张被情欲晕染的绝美面容再次模糊了,墨燃茫然的泪淌得无知无觉,他是那么想扶着他虚软颤抖的腰,与他共赴欲海,可在这样毫无保留的楚晚宁面前,他竟自觉肮脏,不敢打扰。

楚晚宁实在太干净了。 哪怕在做着这样的事,他也只像是幽林中一只灵动的白狐,为了修练成精,才趁着四下无人,星幕之下虫鸣之中,偷偷贪享着好不容易寻得的灵芝草,汲取里头汇聚的日月精华。

他洁白的身子仿佛披覆着星光,所有龌龊的、污浊的词汇,全都不能沾染其上。

可惜他的底子不好,是被毁过契的人。那一处顽强地紧闭着,是坤泽为了生存与尊严适应而生的改变。楚晚宁隐忍地抽着鼻水,把自己顶得神销魂灭,最后甚至搞得高潮痉挛,哭着射在墨燃胸前,也没能破开宫颈哪怕一点点。

身体和自尊受了这样强烈的刺激,楚晚宁忍不住把上身埋在墨燃肩上,低声哭得凄恻,不敢去看自己抽搐着吐着白液的前身。墨燃只觉心疼得要命,便由楚晚宁抱着,自己拥上他背后散落如缎的发丝,为了自己终于得到的与过往失去的,祭仪般陪他哭得胆颤心裂。

于是春夜的墨色中,两个灵魂不得触碰的人只能这般静默地依偎,靠着肉体相接,来唤回少许被生死所阻隔的昔年。

许久过后,楚晚宁才渐渐被操射的刺激中缓过来。释放之后总是会有那一星半点的清明,他睫帘轻点,眨出眸中的泪,缓缓撑起了身子之后才发现,墨燃竟也同他一般泪流满面。

楚晚宁那一刻心中只有不解,只好伸出手帮他揩去了苦涩,轻声问道, “你怎么在哭呢.....”

墨燃没有应他。这般温柔只让他怆然涕下,哪里还有脸去面对他。可是楚晚宁一向是个自责的性子,墨燃哭成这般,只让他张皇无措的皱了皱眉,下意识便想,

原来...你是不愿的吗?

他茫然眨着眼,又抬起了头,欲望缓解后的明澈让他记起,他的夫君,印象中好像真的是不喜欢那样的。

当初与他结契,好像....只是个惩罚中的意外罢了,他本是有妻室的人,再与他人结契,本来就是于理不合。楚晚宁有些害怕地摇了摇头,事实的回归几乎让他畏惧,于是咬着唇想弄得明白,却发现记忆仍是破碎不堪。

他竟是到了此时才真正意识到,他好像把这些日子一直陪在身边、那个对他的照料无微不至的人,跟他真正的夫君混淆了。

所以才会以为,他想要什么,他都会给他。

念及此,楚晚宁慌惧失措地低下了头,本就霞雾蒸腾的面更是臊得像是可以掐出花汁来。他颤抖着撑起了身子退了出去,完全不敢再看着墨燃,眸光涣散地寻找自己被褪下的衣物,甚至喃喃低语道,对不起,对不起。

墨燃根本看不懂他在干什么,他张了张口,想问楚晚宁是怎么回事,可是那人愿意与他亲近本就是他愧受的回报,如今他反悔了,他又能有什么立场去声讨?

他只有看着楚晚宁慌乱地又把衣衫穿了回去,里衬外袍叠得整整齐齐,甚至连袜都戴上了。发带不晓得被弄到了哪边去,他只好散着发,在床头端坐着,努力平稳着自己的呼吸,让他看起来好歹不像一个发情中的、渴求着男人的坤泽,这才有脸抬起了头来。那望向自己的凤眸消散了爱欲,此刻只剩下往日蒙蔽着他的澄明与矜持。

那样的冷静,只教墨燃心下一痛,好像方才的他真的是假造的梦。

而那个人就那样眨了眨眼,又看向自己并排的膝头,好一阵才低声敛色道, “方才….是我过分了。”

过分?什么过分? 墨燃摇着头,才想要问明白,楚晚宁却急促地打断了他欲出口的话,有些焦急地替自己辩解道, “是因为....本来其实是有过契的....我、我才...”

他微肿的唇瓣张了张,却只吐出了苍凉。 这有什么好解释的。

人家不愿就是不愿,自己败坏了道德,哪里就还能有借口了?

他简直是不知羞耻。

楚晚宁自我鄙夷地咬紧了牙,几乎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好不容易人回来了,却被自己一通搞砸,这下只怕是要更噁心他了。

他以前一向能扮得不在乎墨燃在心中怎么看待他,可经历了这样漫长无果的盼望,突然间得到时,他就很惧怕,害怕墨燃一转身又要把他遗弃在这个孤独的尘世,像只头被冷风吹落的松针,掩埋在一地枯叶里,再不能面见天的颜色。

他真的不想再过那样绝望的日子了。楚晚宁摇着头,很是忧虑,十指都不自觉地绞缠在了一起,可是绞着绞着,掌心都被细汗给浸透了,他却忽而无力地垂下了双手。

怕又怎样呢?

墨燃本来就恨他、本来就讨厌见到他。 孩子都没了,他又有什么能拿得出手将他留下?

反而要说,幸好方才未曾结契,才不会搞得自己以后更加难熬。

楚晚宁想明白了之后,神色愈发地淡漠。虽然缓过了一阵之后身下再次是欲火高烧,可是此刻心中槁木死灰,反倒是有如助益般地给浸透了一身凉水。

而那样的他哪怕垂着发红的眸子,看起来也清淡地如同月白长空下飘落的凤尾,哪里还能让人联想到欲。他不愿再看墨燃,毕竟剩下的话也不晓得应以怎样的关系和情绪去说,却是他寂寞之时日思夜想着,倘若寻得了之后必得讲明白的心思——为了孩儿,为了一点点难以割舍的不甘,为了那完成之后才可以松手的圆满。

他之所以要寻他,也不过是盼着能填补他心头那被掏空了血肉的缺憾。 唯有墨燃一人能成全。

所以他语气空渺,尝试不带任何情感地说,但愿可以让他对此事少些反感。

“你既来了,走之前,我还是有话同你说。”

楚晚宁面容沉静肃穆,幽陌空洞的眼瞳宛如在对着空气倾诉。

“....我....有过一个孩子。”

他不敢说他们,只敢说我,虽然谁都知道他从来就只有他。可是墨燃从来都不知道,也不想要,他不愿这样沉重的罪孽与他沾边。所以虽然什么都忘了,楚晚宁还是深切地自省,再出口的时候已经遮掩不住鼻音。

“我没顾好...弄掉了。”

说完这句,他静了好一阵子,头垂得更低,墨玉自肩上滑落,挡住了他跌在手背上的碎星。

当墨燃意识到他竟然在为此自责,只觉得浑身痛得就像被碎骨的刑具给一段一段铡烂了。他疼得说不出话,伸臂撑在了身侧,咬着牙喘气。

他想跟楚晚宁说一切都是他该受的过,是他没保住楚晚宁的孩子,是他从也未曾好好庇护他们、照料他们。 可是大错已然铸成,孩儿连骨灰都不剩,他说这些矫情的好听话,又能给楚晚宁换回什么?

他只恨处晚宁不肯怨他,恨自己的血肉不能入药,不能给他奉上一碗大仇得报的快乐。

床帐里于是只剩下二人沉重到几乎凝滞的呼吸声,甚至趋近于死寂。

良久之后,还是楚晚宁先回过了神来。他抽了抽鼻子,神色是一贯的冷清,又继续没事人一般絮絮道,

“是去年六月的时候。“ ”本来没意外的话,现在....正好足月临盆。”

”它如今在外头海棠树下。你要是经过,得空,就看一眼。“

墨燃只是茫然摇着头,简直难以理解,这个人究竟是如何做到将如此要命的话说的这般轻巧。

可楚晚宁终究还是楚晚宁。 “因为它毕竟....还没见过你。”

他漠然地想,孩子总归来这世上待过半个年头,不能教他连生父是谁都不知道,是以求墨燃看看他,是他能给孩子唯一且不得不做的补偿。可他亦不愿逼迫谁,去认那个他不要的骨血,所以想了想之后,还是补了一句,

”要是没空就算了。“

墨燃只觉得他要疯了。他真的觉得他好像在失心崩溃的边缘游走,再也不能承受更多楚晚宁扎回他身上的刀了,整个人痛到剧烈地发抖,那一股子魔性几乎又被激起,只能勉强按捺着想要压上去用舌堵住那张嘴的冲动。

而楚晚宁说完倒是轻巧,好像完成了自己的义务,也不太介意有没有回答,只是腿脚给压得酸麻了,便有些疲惫地捞起了被盖住半身,双手环抱着屈起的膝头。 “然后....” 他咬了咬唇瓣,有些无奈地说, “你得给我药。”

他从来不喜欢被欲望操纵的感觉,如果斗不过天命,那就速战速决。他想墨燃总不会还跟他吝啬这点事,便轻轻叹了口气,说得很坦然,

“我怕也是年纪大了。“ ”掉了孩子之后,脑子就坏了,忘了很多事....”

他偏头望着地上凄淡的月光,话音是一样的迷茫,好像也没了什么生的欲望。

“药我不晓得上哪里去寻....”

下一句本来要说你有的话就多拿些,没有便也算了。可是他还没讲完便教人扯去了覆身的被,那个人动作强硬,把他整个人拖到床上按着,沉重的吻随之再一次附了上来。

墨燃只觉得后悔,没有方才就操昏他,让他在这里自得其乐地说了那么多混帐话。

去你妈的没空就算,去你妈的年纪大,去你妈的吃药。 跟楚晚宁这种神经病,沟通来能有什么意义?

他简直要气昏了,甚至觉得这些日子受的罪,好不容易明白了他的情意、懂了自己的心,学会了隐忍、学会了退让,全都是无用的——还不如以前那套要来得有意义。楚晚宁好不容易穿上的衣衫全被撕烂了,墨燃一边咬着他的唇,一边低声恨道,

“没有药,不许吃药.....潮期来了那就给我生孩子....”

“你给我再生个孩子...”

楚晚宁本来就只是在情潮之中强撑着,方才的情事也耗尽了体力,没两下被他那股子狠劲吻得神智不清。墨燃放开了他之后依旧很是迷茫,只知道双腿被拉开了,臀尖被抬起来,身子底下塞进了一颗鸳鸯枕。 墨燃又把他的膝头弯折压到胸前,拉过他的玉指来拢着白皙的腿根儿,然后使唤道, “你自己抱好。”

下一瞬,那巨大的物事再一次贯穿了他靡软的甬道。

里头轻易的就被撑开了,墨燃没有缓冲,直接就开始动作。楚晚宁的瞳仁都扩大了,随着过电般的刺激深深浅浅地低鸣着,被操˙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意识到墨燃竟然正在对着他那敏弱无比的位置攻伐。 他摇了摇头,滚下了一串泪,原本想要是因为没弄明白,如今想起来多些了,便不想要了。

可是墨燃操˙得又密又狠,那处本是极其易感的,楚晚宁说不出话来,只能拉住了他的臂膀,被撞得发出短促的呜咽,死命地摇头。

墨燃见他这前后反差如此,更是气得要命,掐着润嫩的臀瓣不间断地向那处捅,一面低骂道, “为什么不能.....”

“呜!.....呜!....不,你....呜呜........” 楚晚宁眸光凄迷,泪糊了满脸,却全然没有力气推拒。

墨燃突然停了下来,抓住了他的脸逼他望着自己。 “你也是我唯一的坤泽,凭什么我就不能?”

楚晚宁好像笑了,又好像没有。墨燃定了定神,只觉得他看起来是哀伤的,疲惫的,他过往的遭遇好像剥夺去了仅有的精神,那对精致如画的眸子撇了开去,不绝的清泪带走了里头所有神采,把他清瘦的面颊染作了夕照之下璀璨而破碎的洋。 他摇了摇头,淡然道, “你不会对它好。”

“楚晚宁你真的疯了。” 墨燃咬牙切齿地低骂道。 他真的恨死他了。他不知道,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痛苦,他就给他安了这顶帽子。大掌干脆盖住了那凄楚的眸子,他怒极了,脑中烽火狼烟,连带着动作也是炮火猛烈。踏仙君早没了理智,一边痛快于他终于顶开了那道细小缝隙,一边孩子气地骂道,他就是要,就是要他给他生,生一个不够,要很多很多个。

以前以为他们之间只有恨、以为他是同自己一样的乾元,才不得不忍受那些不甘和遗憾。 可他不懂,如果现在的他们还不能相拥,那究竟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手心底下湿漉漉地,两丸水银不安地转动。墨燃他自己也在哭,可是他不是会跟命运妥协的人。 如果要等到下辈子,他宁愿毁了这一世来赌。

赌他们之间那一线几不可察的希望。

楚晚宁好像放弃抵抗了,双腕垂在身侧,随着被大力侵入的频率无力地晃动着。墨燃又见不得他这般,心一软,移开了掌心看,看到他的爱人很难过很难过,脑仁一疼又想遮起来。 可是覆上的前一刻,楚晚宁静静流着泪,突然间低声哭道, “抱着我。”

墨燃愣住的时候,他偏回了那张美到见一次就难忘,理应熟悉到骨髓里的面庞,用的却是那样陌生的神情,让墨燃觉得自己仿佛从未见过他。 “....可以抱着我吗?”

这些日子里,他总是很凄惶,很无助,很想要得到他的力量和他的体温。 好像透过语言不能,反而是那样肌肤的相贴他才得以明白他、相信他,敢于再把自己的掌心交给他。 他所熟知的一切都被窜改,已然不能再依赖,他只有透过那样的方式去捕捉飘渺虚无的爱。

如果真的存在的话。

墨燃把他拥住了,几乎都要揉碎在怀里的力度。身下用的劲道更大,楚晚宁只剩下一张脸还露在外头,被操˙到崩溃地哭吟。不出几十来下,顽强的颈口终于还是被撞开,硕大的头部膨起卡在里头,墨燃一进去就不肯再收束,滚烫的浓稠直接灌满了那小巧的宫腔。

成结的那一瞬好像把两个破碎的生命给拼凑完整,二人都是无言,维持着那紧密无极的姿态,就那样在清风漏夜里头静默着。

楚晚宁凝望着房梁,想到的是他对第一次结契的印象,不知为何好模糊了,大约是因为某些原因,导致他不曾好好记着。

可是此刻他又觉得,这样深刻的改变怎么可能遗忘呢?清淡的信香都因他而温暖了,月华看着是甜牛奶的颜色,凄寒的夜风闻起来如同蜜水般醉人。那个人过去剐在他身上的伤似乎都不痛了,麻痒麻痒的,留下了粉嫩好看的疤痕,楚晚宁觉得他很好,方才的执拗很没有意义,可以拥有他,他感到很快乐。

这辈子从也不曾那般快乐。

他再次成了那个仅属于他一人的坤泽,什么都不剩。身子给他了,心也给他,喜怒哀愁全都是他的。

于是他的掌轻轻移过去,按着微微有些饱胀的小腹,望着身上的人,理所当然地轻声道,

“....我还要。”

墨燃睁大了的眼里是无尽的幽深。

楚晚宁还没来得及去辨认里头的情意,就被插在里头翻过了身,刺激得他一声低喘。他跪趴在床,腰肢被乾元把着,胯下大力地撞击那饱满的臀瓣,认为淫靡的声响很是悦耳。楚晚宁的脸埋在枕褥里头,手却不肯离开,一直留在肚腹上,感受里头充满爱欲的冲撞。

墨燃被这般大恸大喜搞得有些精神耗弱,没命也似地干˙他,不记得后来到底搞了几次,射了几次,次次都留在最里边。而坤泽的宫颈是那样敏感,一路被他弄的高潮不止,他粗喘着离开宫腔的时候还感觉得到那窄小细缝的颤抖,里头白液根本兜不住,顺着靡艳的肉口滑了出来。

楚晚宁早就跪不住地瘫软在床,臀肉都被撞红了,连大腿内侧都被磨成了粉色。墨燃本以为他遭不住这漫长的性˙爱,已经睡过去了,谁知退出时他却低泣了一声,像是感觉到什么一般,艰难地转过了身,望了望被褥,又道, “你弄出来了....“

“是你自己说要孩子的。” 然后他皱着眉,不悦地叠高了枕,一次还叠了两颗,又自己躺了上去,寓意很是明显。

墨燃蓦地闭上了眼,简直不敢再看。迳直分开了长腿再次撞了进去,一面狠狠地要,一面拨开了覆在他额上汗湿的碎发,骂道, ”楚晚宁.....你这该死的妖精....“

楚晚宁以前决计是会憎恨这样的语句的,可墨燃被他逼得要疯,也管不住自己的嘴了。他也不知道身下的人觉得挺好听的,只道他被操˙晕了听不清,什么浑话都一通乱讲,觉得这样的日子他过一世也不需要下床。

也就是到了后来楚晚宁抱着肚子,真的胀的狠了,皱着眉头推拒,他才放过了他。一要出来时楚晚宁就摇了摇头,说太多了,一定留不住。 墨燃张了张口,想了好一阵怎么跟这个楚晚宁沟通,最好不要沟通继续胡来也罢。可是说到底终究还是心疼他,唯有勉力黯了黯神色,咽了口唾沫后凛然道, “留在里头....会生病。”

楚晚宁还是不依,要他自身后抱着他,紧紧贴着那种,然后双手交叠,放在腹上道, “就一天就好。”

墨燃想这都还能拒绝他恐怕就不是人了,只好垂下眸子,热烫的胸怀附上他清癯的背脊,把他深深埋在自己的温度里,掌心叠着他的掌心,柔声道, “那你要是高兴了,就快睡觉。”

楚晚宁轻轻点了点头,后来就没再说话了。

外头连绵多日的雨停了,四月的夜风自门角贯入,在地里悠悠回旋。 也就是活到了二十六岁的今天,墨燃才觉得,他这辈子总算真的像活过一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