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璧续章 -【守玦】第十六章

细雪霏霏,已经下了三个日夜而未止息,凄清零落消弭在月色里,明明是杳杳无声,却又仿佛星星点点砸在了心间,那铅灰墨蓝的冰洋上,燃起过的一丝灯火又被悄然泯熄。

就像桌边方烧尽了的烛火一样,摇曳挣扎了一阵后还是碎了暖光。知道楚晚宁孕里每每难眠又怕黑,他总在睡前算好了蜡炬长短,过了一更天便会暗灭,约莫是方入睡时候,如此才能沉眠安久。

于是房里骤然暗下了,尽能透过稀薄的月华描摹人的轮廓。那人不曾再言语,发丝流曳在身后,素净的被子蒙到了下颔上,整个人卷做了一团温凉雪玉。 他就用那薄薄的一层障蔽把自己和孩子与他隔绝,光是闻到他的信香就难受,因而自己安安静静地调试着呼吸。

墨燃心头狠狠一拧,一股腥气几乎涌到了喉间。竟也不能怪他绝情。 事实上楚晚宁这一日都已经说得挺明白了,是他自己纠缠不休,才逼着人撂了狠话。

他也才终于不得不去懂,楚晚宁这辈子,是再也不会自己生死痴缠,不舍不离了。说得好听是不赶他走,可是自己留在这儿,只会让他日夜煎熬,孩儿闹腾不休。 是以说穿了也还是在变向逼着他自觉,自己收拾包袱,还他一个自由。

墨燃听不懂所谓的日后多有不便、乾元不必专守是什么意思。他根本猜度不到楚晚宁的那些顾虑,会和自己梦想的来日大相径庭。美梦本就太多,陡然碎做千万冰片,脑中尽是飞雪乱舞,灵魂冷到了极致又被寸寸割裂。他突然咬紧了唇,鼻腔漫开一阵酸苦,比起哪次都要汹涌,还没来得及要忍,泪水就已经砸在了抵着床褥握紧的拳上。

他一直不想承认的。可是楚晚宁想起一切之后,确实是....再也不曾喊过他一声夫君了。

他终究还是恨他,哪怕他愿意为他而死,三魂七魄都毁去,也还是敌不过往日施加在他身上的恶行。

墨燃狠狠皱起了眉,闭目摇着脑袋。他知道他罪无可恕,活该遭人嫌恶,可是他真的好想念.....突然好想念,那个总是蒙蒙懂懂坐在窗边,支着肘儿惦念着夫君的他。 那会儿他经常一坐就是半天,大眼之中水灵灵的,望着外边时天光绿水覆印其上,里头盛着天地般广阔的爱与盼想。

他就那样静静等着他回来,无论外头是暖风或者细雨。面上有失落,有无奈,却从不见半丝怨怼或阴霾。

只是那样的楚晚宁,原来不过是上天化形的镜花水月,一帧帧虚影让他明白错失的一切,却从来都没打算让他触碰,更遑论真正拥有。 他那么努力走向他,满身鲜血地去拥抱他,他曾以为他都还清了,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以为好歹还是得到了那颗心,至死也无憾。谁料后来蓦然醒转,尚且没来得及欢喜,便是一记当头棒喝,告诉他这一生苦苦挣扎,全都不过一出闹剧。

到头来兜兜转转都是梦,花明柳暗皆为空。 如今他都记起来了。无论自己再做什么,那个心无芥蒂的楚晚宁终究不会回来了。

墨燃哀悔彻骨,心中槁木死灰,无力已极,终是垂着头弓起腰背,痛苦地低泣出声。 不再是那种同楚晚宁撒娇,图他心软的哭,此回是真的心冷,为了自己的荒唐可悲而哭。

再也没办法自欺欺人地逃避,假装与他这些淡如清露的日子终有一天会被春风酿化为浓情蜜意。

可是他真的不愿意离开他。 .....如若真的走了,捡回来的这条命,他根本不知该怎么用,有什么用。

墨燃努力压抑着哭音,唯有自己能听到心底声嘶力竭。他不愿破坏这帐幔里的寂谧,可是克制到了最后,却仍然没噙住那一声极其细碎的痛疑。

“晚宁.....” 声音又湿又冷,悲哀地像破碎雨洼窸窣伶叮,反照着青灰淡漠的天色。

“你便.....你便就,怨我至此么.......”

深浓的凄苦丝丝漫漫,听在楚晚宁耳里好像饮了药积在喉管。他又何尝不愿一生一世把人锁在身边,何尝不想拥有与他血肉相融的亲密无间。说完那些话之后,他在被里头静静阖着眼,一颗心也悄无声息地灰败了。他把自己从墨燃的生命中剥离,好像离水的鱼,墨燃的池里还有更加好看的锦鲤,他不会难受到哪去,可楚晚宁自己却只能忍受着窒息的苦,用冰凉单薄的身躯,挣扎着去安慰他终将失去许多温暖的孩儿。

他枕着自己的手掌,眼眶偷偷地湿了。有时候他也觉得自己很冥顽不灵,何必非得找罪受,可是到了最后,再多的伤怀委屈,梦境般不切实际的念想,也都还是在理智的面前无力地屈服下去。

楚晚宁咬了咬牙,轻轻转过了身,被褥底下探出来暗昧中朦胧不清的脸。没有月色浸润的那半边,却其实瞧不出凤目绯红,或者黑瞳中若隐若现的疏淡星点。 他平缓着声调,不顾心里酸疼不堪,勉强温言道, “墨燃....我没有怨你。”

他一面说,又悄悄抽出了臂膀来,想去拂拭墨燃的泪。只是一触到便被烫得收回了手,他无措地顿了顿,顷刻间鼻尖亦泛了红,却仍努力地把话给说完全。 他道, ”你当时安排了这许多,让孩子之后能衣食无虞....这几个月我一直很是感激,又怎么会怨。“

墨燃在黑暗中的峦岳般的身影凝了凝,然后缓缓转过头来,冻结的眉宇间恍惚似有懑怨与愤慨。 月夜里楚晚宁摸不清他心思,心尖微颤,睫羽簌簌,唇瓣张阖许久,才又黯声道,

“我,我是真心如此想的。“

最后那违心之语其实已是湿润而破碎,却没有人听清。他被一声怒吼给打断,下一瞬墨燃已经扯开了他的被,虽然房中燃着暖炭,仍教楚晚宁打了个寒颤。

“我要你的感激做甚!” 顷刻间火烫的身子已压了上来,圆睁的双眼瞪视楚晚宁凄惶的脸,近到泪珠溅撒其上,那张被大掌扣住的面庞细颤着,湿红软唇被迫轻启,吐着短促带着苦咸的气息。 墨燃没察觉楚晚宁的哀伤,面上怒意潮涌翻卷,喉间喷薄着粗气,他几乎是狂躁地在嘶吼,亦懒于遮掩其中哽咽,嗓音矛盾又刺耳。

“你说这话....你想逼疯我是么?“

“我只想要你!要你的心,要你这一世唯我一人!”

乾元压迫性的气息炸散开来,手指戳着他的胸口,楚晚宁在其下无力地发抖。他积蓄的泪液无声滑进了鬓边,情绪承受到了极限,强撑的心志已然有些涣散。被质疑的那个瞬间心痛已极,只想为自己辩解,因而双目殷红,话不经脑便道, ”我自是唯你而已,你早已便知了。“

明明是下午才说过的事,那方帕子.....丢了他好大的脸。可是墨燃却显然没有信,他低哑地笑了一声,眸色竟已有些癫狂的味道。 ”是么?楚晚宁,是么?“

”你若当真如此待我,我于你只增不减。“ 他说得咬牙切齿,眉峰疾戾,眼里乍起红丝,只觉楚晚宁竟全然将他当成傻子耍。那般绝情的话他都能说得面不改色,如今这般又是在做什么戏呢? 人有时候痛极了,突然间疯起来,根本就不会记得自己的过错,更何况是这一辈子便没清醒过几日的人。心底的冰洋此刻已成了疾风骤雨,无以计数的雪刃在白浪里翻腾浩荡,撑在楚晚宁耳侧的臂膀隐隐发颤,几乎快要克制不住那暴虐的欲望。

也许打楚晚宁婉拒他的那刻起他就注定会走向上歧路。他毕竟是踏先帝君,虽有罪悔虽有惭愧,虽然一时间压抑了本性,说到底还是受不得这些。

楚晚宁想逼他走,他是不可能会从他所愿的。 事到如今,也不知是什么还在维持着他的理智,他烧干的喉道艰难咽着唾沫,还是选择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既如此,那你说....我们为何不能结契?嗯?“

楚晚宁幽深的眼中盈着白水,凄清明亮,一动不动地痴望他,净透地像凝冻的月光。可是他唇瓣颤抖许久,最终还是咬住了那柔红,阖上了眼眸不肯回答。

他就知道,他那样纯澈的人根本说不了谎。

墨燃将脸贴得更近,鼻息烧灼在楚晚宁瓷白的肌肤上,凝出了细汗来。他难看地笑了笑,突然嗑上去撬开了那粉瓣,低低的喘息送进了湿润的软香间,沉魅暗哑得只有他的灵魂能听见。 ”你果然在骗我。“

楚晚宁立时呜咽了一声,却马上被他堵住。唇舌挟裹着怒意侵犯他,让他慌急地退无可退,不得不与之深深交缠。乾元的信香在窒息中成了他唯一的空气,连喉间都被迫吞下他的津液,楚晚宁烧红了脸,痛苦地摇着头,虚软的双手抵在他胸膛上奋力推拒。

墨燃也不再强迫他,松开了他的同一时间抽起被遗落在床角的衣带,楚晚宁还在大口的喘气,他也不给他半丝再说话的机会,抓着布料探过他的后脑打了结,封住了楚晚宁的嘴。

他确实是怕了他那张嘴。

楚晚宁显然很是心惊,大抵太久没被人调教过了,虽然只是被覆住了下半张脸,而非像以往那般深深绑进嘴角里,逼得他呻吟时口角流涎,他还是畏惧地摇着头,双目之中盛满了哀求。

墨燃却是面不改色,扣住了他双手,又缓缓地解下了自己描金的玄色腰带来。 他已经逐渐冷静下来了,也知道只要这件事现在由着他来主导,不再让他的妻子任性妄为,便很快能得到圆满解决。

他眯起黝黯的眸子,凝望楚晚宁凄楚的神色,猜想着他的心思。他抗拒的意思其实也很是明显,不过墨燃却也一点都不想看见。 他把他的眼也蒙住了。

”我知道你不愿。“ 楚晚宁眼前霎时一片漆黑,只听得那寒凉的话音落在颈间,他濡湿的面庞被粗糙大掌拂过,细密的刺痒滑过他的下颔,喉骨,忽轻忽重的节奏带着嗜血的味道。 恍惚间觉得陌生,却又其实是熟悉的。

然后便是厚重衣料剥除的窸窣声。

楚晚宁细细颤抖了起来,却只能摇头发出模糊不清的声响。他倒是不曾再拼死挣扎,墨燃想,恐怕早已没力了吧,如今却反而像是一门心思想同他解释。 可他又何须要他来说呢?

”我什么都知道。“

墨燃衣衫尽褪,健硕的身躯再次覆上那怀揣了珠贝的玉骨冰肌。楚晚宁已经被自己的汗液给浸湿了,海棠木香随着情潮晕染开来,曼婉绰约,违抗他的意愿勾引身上的乾元。 只是墨燃心里门清,口气沉冷地像是不曾受其影响,手掌抚过他浑圆的腰腹,来回搓揉着,垂下了眸子低低道, ”我知道你恨我,嫌我脏。“

”嫌我噁心。“ 掌中的身子明显颤了颤,又被墨燃一把按住。他有很多话想跟楚晚宁说,可他从来没有那人口齿伶俐,字字犹如利剑穿心。 所以他只能用这个方法,才能在那刀光箭雨中占了上风,虽然是胜之不武,可好歹能让两个人知道,他的所思所虑,亦是分毫不差。 修长的五指温柔地插进乌黑的软缎里,捧住那被掩得仅剩下一截子玉鼻的小脸,还在忙乱地呜噎着想说话,墨燃无声凝望着他,那样恐惧,那般无措,心底忽而泛起丝丝的疼。 那黑瞳恍惚中褪去了光芒,坠入往事的魇爪中,语音一时又有些迷乱。

”我不想的.....晚宁,很多时候,我其实不想的.....我....我......“ 他眨着眼,里头幽火闪烁,有痛苦有自责,却又实在无话可说。楚晚宁还在微弱地挣动着,于是墨燃手上的力道无意识地变得更重,滑到了臀上去,掐捏那久未品尝的丰软。梦寐以求的触感甫进心间,他的话音忽又一转,竟带了点疯魔的意味。

“.....可我做都做了....脏也脏了。” 他咬咬牙,咽了口唾沫。

“我已经回不去了。”

他低下了头来,大掌分开了玉白的腿根,指尖在那处摩挲流连,犹豫良久,细细地感受那隐密处的战栗,陡然眉头一凝,将一指捅插了进去。 那处早已是汁水淋漓,正不安地微微张阖着,墨燃这一进去带出了里头饱含的热液,一时是清流喷溅,花香露浓。

楚晚宁许久未经情事,霎时没了声,双腿一阵痉挛。墨燃的呼吸明显地更加粗重,一面浅浅进出着,找到那敏感的一团,一面暗哑而痛苦地低声道, “晚宁你知道吗,我甚至可以给你我的命。”

“但我永远都会是脏的......”

他磨着牙根,在那处软肉上细细碾磨,变着法儿揉压,用的劲越来越重,逼得楚晚宁浑身颤抖,布料底下不堪情欲地抽泣。墨燃急促地喘息,自己的手臂也抖了起来,望着那嫣红小口被他弄得细细收缩,粉白的两瓣难承重负般时不时地微微抽动。

楚晚宁他真的好白净。情事中纯稚地像无芯莲子,明澈似剥壳荔枝。 他是珍贵的,透着清香的,甜的。谁都想躬身亲尝,谁都想永远拥有。

可是他自己呢? 墨燃看着那大开的腿根,眸光散乱,突然间又哭了,眼泪落得又急又猛,他的手指蓦地用力按向那处,狠狠戳弄,口中爆出一声绝望的嘶吼, “我早就脏了!”

“哪怕我一直对你好,一辈子,千世百世,我都不可能干净了!”

楚晚宁突然弓起了身子,又无声重重地倒回去。后穴高潮了,发了狂似地吸吮着他的手,皱壁一阵阵地痉挛,爱液泉涌,可挺立的玉茎却依旧无法出精。他早已被磨疯了,也不知可曾听清墨燃的话,只是茫然摇着头,覆眼的黑稠尽皆湿透。 但是墨燃没有停手,在他最难耐的时刻,趁着穴口张阖一次又入了两指,直接贯进了深处,逼得人崩溃哀泣。

他只是有些呆滞的想着,无论我做什么,你永远都不可能会自愿的。

“所以我只能这样子对你.....晚宁.....你别怪我。”

楚晚宁的甬道好浅,手指尽根没入,便好似能拨弄到那隐蔽的位置。墨燃认真地做着扩张,挑拨那闭塞的入口,不顾楚晚宁全身绷直了哽咽不已。他也怕楚晚宁痛,做这些代表他是一个好夫君,所以他毫无退意。 “等我要了你,就是现在。我要了你之后.....你就会爱我一辈子了。”

湿淋淋的手指忽而退了出来,紧接着抵上的是他的庞然巨物。他却不曾立时捅进去,好像在感受久违的温暖,让那饥渴的穴口奋力吮吻鼓胀的前端。 便是这般便已经让他舒服地喟叹,他把住了楚晚宁的腰腹,只觉有种大势底定的安然,温柔地轻叹道, “....你会爱我,依赖我,永远逃不掉。”

“晚宁啊.....” 他轻轻推入了一点,又带着恶意退出来,让楚晚宁难以自控地去挽留,好像如此一来这情事就不是一场逼迫。

“你还会......生好多孩子......”

“都是我的。”

他满足地想像着,低叹着,亲吻他纤细的脖颈,用力一错,立时绽开了一朵艳红。 “想想.....唔....他们在外边玩,我就在里面....继续要你,射给你....灌满你......”

“你说多美好?“

楚晚宁无法说话,被扣住的腕子不停扭动。墨燃只有那么一丁点心疼,便松开了他,大掌抚过他汗湿的额,发觉他已经哭湿了一整条腰带,轻轻蹙了蹙眉,安慰道,

”晚宁不要难过。“

”只要结了契,到时候....你也会很喜欢的.....“

身下的人好像怔了怔,微微低下了头。他忽然抬起了手就要往面上凑,却在中途被截住了。墨燃摇头浅笑,叫他要乖,然后带着他的手按上了身下那贲张的巨物。他的性器早已勃发到几乎有胀裂之感,湿软的手掌贴上去后,额角青筋抽疼,他喉头滚了滚,信香飘徙似是山雨欲来,暗哑着声嗓道, “你感觉得到吗?它好爱你。我也是。”

楚晚宁无言以对,只是稍稍仰起了面,露出的眉头无力地蹙起。 墨燃其实也不想再同他磋磨了,看起来楚晚宁已经悲愤地接受了这个定局,并不曾再有动作。紫胀的圆头浅浅戳弄濡湿粉嫩的细瓣,那里头已经含育着健康强壮的生命,却竟依然小巧如同初生的花。墨燃深深低喘着,告诉自己,操进去,操进去他就会乖了。可能要他痛一下,但是每次结过了契,楚晚宁都乖到不像他自己。

这点墨燃是肯定的。他还会缠着自己哭,求他全部射进去。

光想到此,牙关便没忍住紧了紧,心脏便猛烈地像要冲出喉口,胸膛里横冲直撞。

操他.....

墨燃红着眼,却是矮下了身去吻他的乳尖。 那里早也渴了许久,兀自肿突着,硬立着,舌尖拨弄过,楚晚宁便控制不住抽起了气。墨燃轻轻咬着那玫红,肉粒的口感软而弹,必须按捺着疯狂撕扯的欲望。腰胯已经僵硬到难受,他暂且将下身退了退,转而又吻上了薄薄的肚皮,带着浓重的情色意味,舔舐着他俩共有的宝贝。

楚晚宁简直羞愤难耐,敏感的脐眼被他的热烫勾弄,好像连孩儿都随之动了动,终逼得他失声喘吟出来。他双手摸索着攀上了墨燃的臂膀,但求一点依赖,如同在即将翻覆的舟筏上寻找维持方向的桨。墨燃却忽然撑起身,再次重重地一挺,火热的硬物撞了上来,惊得楚晚宁双腿蜷起僵硬。

却还是没有进去。身上的男人无言粗喘着,楚晚宁掌中的小臂竟在颤抖。他有些困惑,滚烫的汗滴跌在他胸腹上,像深夜的更漏,又似蜡炬被烧融,也许他身上的是凄苦红泪,恍惚竟感觉到痛。他便就那样凝神等待着包容他的悲怆与怒火,一片黑暗中竟不知过了多久。

然后他的乾元好像突然崩溃了,趴伏在自己身上,堪堪避开了隆起的腹部,死死抱缚住他的双肩,英挺的鼻尖摩弄过他的颈项和耳垂,却是在低声呜咽。

楚晚宁不知道他怎么了,自己亦是昏聩迷乱,脑中茫然无际,只知道想安慰他痛泣的爱人,手掌便下意识地抚上了他的背脊。

墨燃尚自顾自地大哭着,胡七八糟说着话。细细听来,好像是什么你嫌我,你他妈嫌我,别以为我会放过你之类。 楚晚宁无声皱了皱眉,另一只手悄悄扯下了自己覆面的布条,其实也不是绑得多紧,底下那双绝美的眼睛早哭红了,转过头来看着那个埋在自己身上的人,竟悲伤地像个孩子。

他的动作被墨燃发现了,又一把抓回了削瘦的手收在胸前,一面又哭吼道,楚晚宁,我要操你,我要操死你。

可是他做不到,不知道为何他就是做不到,明明往日驾轻就熟得心应手的一切,今日却难比登天。 墨燃不懂这是怎么了,暗恨自己无能。一切的盘算显然都顺理成章,他又怎么能败在最后一刻。

于是痛苦地咬着唇悲泣,还在尝试说服自己。躁怒中却有温软的什么轻轻吻上了他的额边,修长指节拂过他从未被照拂过的耳廓,后颈,然后就柔柔挂在那里。

耳边是自己混浊的呼吸声,隆响震天的心跳,其中还混杂了一声极其轻弱的叹息。

“进来.....”

墨燃僵了僵,以为自己听错了,茫茫然抬起迷濛的眼,哭道, “晚宁.....”

楚晚宁又揉了揉他的后脑,却是垂下了眼,不敢看着他说,又低低道了一次。 “进来。”

墨燃却是不明,甚至有些无措,眼泪又糊里糊涂滑了下来,他摇着头,惶然低泣着,到此刻才终于说了句明白话。 “呜......我怕你不开心,我不想你难过.....”

楚晚宁又抱住了他,搂在自己颈间,方才的感怀与哀愁已管不上了,眉心微微揪着,眼里已然只剩下了烟雨朦胧的心疼与爱怜。

是啊。易地而处,他又何尝愿意见到墨燃难过呢?

万般推拒死守着一颗心,也只是为了自保而已。可是就为这,才不过短短一天,稍稍提了几句,什么别离也都遥遥无期,他就已经把墨燃搞得这般难过。打午后起也不知道是哭了第几次了,如今还说了那样多诛心的话来。楚晚宁怎舍得见他如此,倘若之后日日都是这般,那岂不是时刻拿着利刃剐墨燃的身,同时间又掏自己的心呢?

如若墨燃非得这样,那他根本做不到待他心狠。若要选择,不过也就再伤自己一次罢了。

既然他都已经那样说了,虽则荒唐,虽则淫靡,可不知为何,楚晚宁突然就愿意相信。他在他面前没有原则,如果以后真要遍体鳞伤,那就留待来日再计。

他抬起了下颔,印在墨燃额顶,臂膀环着他,掠过他身后的发,感觉这般就能完全包覆住那个还要高壮了不知多少的人一样。楚晚宁一下又一下地摩挲,嗓音清寂又柔缓,像料峭里的春风,虽则幽淡,却也仍是温暖。

“不脏的。一点也不脏的。”

墨燃没有说话,安于他的抚慰,就那样窝着,抽泣声渐渐缓了下去。他也伸出了膀子扣着楚晚宁的背脊,将他压向自己,用力嗅着他身上棠息。 这般沉迷良久,好像才算是解了瘾,他揉了揉红肿的鼻头,埋首闷声道, “晚宁.....其实我想要的,一直都只是你而已。”

楚晚宁垂下了眼,默不作声,凄清暗夜中淡淡琢磨着那句话。 短短的一瞬间似乎想起了很多,岁月成片纷纷杂杂,好像其实也不是说不过,比如墨燃的苦衷,不识表达,他自己不近人情,动辄打骂。这般越是深想,便越是困疑,脑袋瓜是快刀斩麻一般急匆匆地把许多过去的误会全审了一遍,前因后果话外之音风风火火地拖出来排查,只是可曾审出什么倒不确定,却蓦然在一片嘈杂的凄风碎雨中,猛得听见自己心底大放的声音。

他在想什么?

换作之前,墨燃这认真的剖白落他耳里,大概只能是一句想都不屑深想的胡话,是一句荒唐可笑的谎。

可是....可是他却无意之间就这样被套进去了,迫切想知道解答,自个儿眼皮子底下一头栽了糨糊,什么时候竟陷得那般深,还以为坚实的心防仿若虚设,他自己竟都不曾觉察。

口口声声说什么不愿相信....恐怕心中早就暗自弃械投降了吧。

楚晚宁有些悲哀地苦笑了一下,抹了抹额,不得不承认自己费了一条命啥也没学到,到头来还是个傻。

墨燃见他良久不言,有些着慌,咬着唇瓣抬起了头来,又道, “是真的,晚宁。我说的都是真的.....”

楚晚宁抿了抿唇,默默转过身子,正对上了他漆黑晶亮的眼。他好似从未见过那人一般,静静凝望了许久,没意识到自己的神情里,有着明晃晃如耀石般的郑重。尔后他凤眸轻敛,螓首微垂,星子隐没在柔云间,也不再作态,一句话坦坦荡荡,带着广淼无边的真诚,与几不可查的羞怯。

“那就如你所说.....生几个孩子。你陪着我。”

那一夜,影影绰绰的轻幔间,那个轮廓朦胧到连眉目都望不清的楚晚宁,从此便犹如世间最璀璨的宝藏,恒久地烙印在了墨燃心底。

完满圆润的璧玉般,皓然欺霜,莹莹耀眼。夜色也不能掩盖的夺目,月华也无法攀比的皎洁。

他终于得到了他最珍贵的宝藏,寻常人家的简简单单,于他而言却是重逾万钧,千金难换。

墨燃没有再问,没有再说话。那么多年了,他自是懂他。楚晚宁是说一不二的人,一旦真开了口,心里便不会再有所保留。 从此之后,心甘情愿,从属于他,往昔多少伤痛,一朝尽付东流。

他楚晚宁交出来的一颗心,必然是晶莹剔透,只留待收到的人用绵长的来日细细雕琢。 每一笔落下,都不畏惧,不后悔,也不退缩。

那漫漫的信任的长路,便由此刻伊始,再没有机会回头。 而他,亦将不再是以前的那个楚晚宁了。

是以墨燃进入他的时候甚至有一种感觉,好像这是他们第一次情事,他第一次拥有这个人。 或许真的是太久没做过了,几乎要记不清那蚀骨销魂的感觉,可事实上也的确是全然不同的。他从也不曾试过被这样温柔地包覆,细密地吻上来,以血肉,以体温,以情潮汹涌,没有抵触与滞涩,被全然的柔软迎接,引导着他往更深处去,往最深处去。

那样的厚待不过一瞬便让他想哭。从来以为狠狠地弄他、操干他是天底下最爽最舒服的事,如今才知自己见识何等的浅薄鄙陋。

于是在那般极致的享受中,墨燃竟也觉自己不过如同处子一般,紧张又悸动,倒是有些不晓得怎么弄了。 只好弯下身子,护着楚晚宁的肚腹,去亲吻仰颈阖目的他。

他匀长的双腿顺从地挂在自己身上,从一开始就没发出过声音。凑到了近前去才发现黑暗中垂下的睫羽上都是水,稀疏汇聚,又顺着眼角消逝在万千柔密的青丝里。墨燃心间饱胀,感觉有说不完的话想予他,想要说爱、说感谢、说快乐。可是楚晚宁闭着眼安安静静,像月夜中缓缓绽开的昙,好像连灵魂都拿来抚慰他了,那满腔的热意在高贵的他面前幼稚得像打扰,无处安放,憋到最后也只有极轻极缓的,战战兢兢地问了一句,疼不疼。

温柔如水的人这才微微舒开了泛红的眸子,里面浸满了清澈的情意,无声摇了摇头。
 实在还是好大。好硬,又好烫,不敢想像怎么能容纳得下。 但也确实是不疼的。稍稍缓解了他腐蚀入了骨髓的空虚。

楚晚宁眸光凄迷,就那样幽幽凝望着他。墨燃只觉那里处似乎正微弱地在吸吮着,像无意识地在求他动一动。 他于是抓起楚晚宁的手腕吻了吻,挂到自己后颈上,又说, “我不会弄疼你的。”

楚晚宁垂下头,无力言语,由他施为。他又哪里尝过这些呢,脑袋里晕晕乎乎,墨燃缓缓开始磨蹭时他魂都不知去哪了,想的东西杂七杂八,大抵是觉得那一时心软也不错,若能多品几次这样的温柔,这醍醐一般能把骨头都浸成酥酪的欲,那不管来日该面对些什么,竟好像也都值了。

然后又为自己居然这样耽溺情事感到有些羞惭,干脆又闭上了眼,咬着唇不理人了。

只是他想要维持那仅有的一点点形象,某些人却不让。 墨燃开始研磨那个紧闭的入口时,肚里一直乖顺的孩子突然动了动,挪了下姿势,然后毫无来由地一脚踢在了宫口上。

那一瞬爆发的快感差一点点崩断了意识,楚晚宁双目圆睁,一个没忍住惊喘了出来。

墨燃显然也感觉到了,立时停了下来,无措地盯着楚晚宁的肚子看。很明显的,方才撞进最深处时,有人摆明是.....对准了他的物事撒了脾气。他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巧合,神情诡异地和楚晚宁对视,想寻求一个答案。

楚晚宁微微弓起了颈子,看着自己隆起的肚皮,皱着眉喘息,好一阵子才缓过来。他也有些慌乱,最后竟望着墨燃怯怯地说了一句废话,大约是想他自己看着办。

“孩子,孩子动了.....”

墨燃咽了口唾沫,不知作何答覆,便摸了摸鼻子,见着后来好像也没什么大动静,便道, “恩.....应当,应当不妨事的......”

“可能是吵醒了。我再轻一些。”

楚晚宁唯唯诺诺地点了点头,又躺了回去。双眼圆溜溜地偏头看着床帘,却是无意识地咬起了手指。 墨燃稳了稳心绪,握住他的腰腹,又开始沉稳地继续攻伐。本以为不会再出问题,谁知才不过又动作数下,肚里的人这回却是算准了频率,在墨燃挺身的同一瞬间,狠狠地向最敏感的那处软肉踹了下去。

里外夹击之下,这次楚晚宁是直接哭了出来,眼泪如星雨,崩溃地弓身哭吟。他抱着自己的肚子,显然是给吓坏了,呜咽许久,才抽抽噎噎地说了句勉强能辨析的话来。

“呜....孩子,孩子他....他不喜欢你.....”

墨燃觉得他没讲错,楚晚宁的身子对他排斥,孩子亦然,让他头疼得很。他紧紧抿着唇,有点难堪,不晓得那孩子怎么不知大局为重,这般紧要时刻,尽知道给他添乱。

只是若说全是添乱,那倒也不尽然,虽然不懂死兔崽子在想什么,但墨燃确实感觉到楚晚宁原本僵硬的宫颈,在这样强度的刺激下,似乎已有些松动了。

都到了这种时候,当然是不容退缩。

是以他只好安抚地揉揉他妻子的额发,扮出一个温柔稳重的模样给无比慌惧的他,宽慰道, “已经,已经快好了。“

”晚宁别怕,嗯?”

虽然他也不知道还要弄多久才能真的开拓,可为今之计,也只能跟他模糊其词了。

好在楚晚宁在情事上对他的信任还是很多的,毕竟他自己在这方面是啥也不懂,也只能委委屈屈地咬着软唇,再次哀伤地把主动权交付给他。

可惜他是给足了他夫君面子,孩子却同墨燃没有半点情份。

墨燃一而再再而三的挑畔,让它很是恼火。它原本安安稳稳在他香喷喷的、海棠味里的屋子里好吃好住,却莫名其妙有个臭男人来叩门,味道还很是难闻,这怎么能忍?
 于是当墨燃再次不知好歹地欺压上来时,它这回选择手脚并用,拳打脚踢。

后果就是楚晚宁毫无预警就这样泄了出来,又急又猛,喷溅了满肚子白液,又沿着浑圆的弧线淋漓淌下。他几乎是傻了,抓紧被褥,浑身剧烈地痉挛,张大的口中没喊出声音来,身下挺立胀红的茎体抽动着,丝丝缕缕吐着堵塞太久的精絮,许久不断。

墨燃有些着慌地抓了抓头,也不知道楚晚宁这会还听不听得见话。可是如果等他回过神来,他决计是不肯再做下去了。 可是同楚晚宁结契是势在必行,他才不允许再有什么夜长梦多。短暂的思量过后,墨燃匆匆地给了失神的楚晚宁一个浅浅的吻,又心虚道, “没事的,没事的,忍一下就过了...”

他没敢再耗时间慢慢磨,楚晚宁虽然还在高潮,他也不得不咬咬牙,狠下心去捅里头尚在搐动的穴心。而他的孩子,也不知随了谁的劣根性,几乎是铁了心要跟他作对。它好像也发现那处快要被撞开了,乾元的气味越来越浓重,噁心得要命,倒也慌乱起来,每每墨燃抵上来它都要回以颜色。

最后可怜的还是楚晚宁,抱着肚子哭闹,胡乱摇头的时候碎发沾上他湿透的脸庞,模样狼狈极了。灭顶的快感让他几乎发疯,心中凄惨至极,唯有满口断断续续地求饶。

“啊......你们.....你们....不要......”

只是大的没理,小的也没理。

楚晚宁觉得这世界简直没了天理,又骂道, “你们两个....啊啊........孽畜!”

墨燃眉心蹙了蹙,又被骂了,心里好疼。可是他不觉得他应该背这个罪,孩子性子生得这样倔,那多半是楚晚宁的锅,他可不能捡。

只好又继续安慰自己,结了契就好了,结了契什么罪过全都可以一笔勾销,现在如果心软,那他才是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唯有埋头苦干,努力进发。小崽子精力旺盛,也是这个想法,以至于楚晚宁后来又痉挛着泻了好几次,弄污了自己满身。

好在墨燃做父亲也不是做假的,最后还是旗开得胜,在破开的宫颈里成了结,释了一股股浓浓的精水,聊作惩戒。那会儿楚晚宁早就没了声,也不知是昏了还是魂真给撞散了,只瘫在那儿发颤,一抖一抖抽着气。

信香丝丝缕缕地在融合,小崽子无力回天,要被染上他的气味。 墨燃有种难以言喻的,属于乾元的征服感,在终于得到了那个,从来不受管束,世间最难屈从的坤泽之后。

心绪是壮阔而复杂的,既滂薄如滔天涌浪,又细腻似锦绣繁花,小巧的落英纷纷,又连理成接天的芳华。他忽觉己身渺小,承受不过来,有些呆滞,便眨了眨眼下床去,给楚晚宁弄了热水来擦身。

留在身体里的物事不能弄出来,便将外头仔细地抹净了。弹滑的臀瓣抓在手里,擦拭深陷的股间,好不容易垂软下去的粉玉。墨燃又有些上了火气,呼吸微促。他只发泄了一次,不用想也知是不够的。可眼下是真的不成,唯有咬了咬牙,再把楚晚宁的肚皮上斑驳的干精给拭了去。

楚晚宁好像还没找回神来,尚在细细地抽泣着。墨燃又给他穿好了衣,理顺了发,刚躺在他身侧,立时就紧紧蹙着眉,可怜兮兮地钻进了怀里来。 墨燃有些愣,张开了臂膀,好一会才垂落,安在他突浮的背脊上,轻轻摩挲。心脏大力搏动着,脑中空白又迷乱,像下得太急密的瓢泼大雨,一时间天地没了颜色,滞闷而沉重的痛快。

其实结契过后的他就是这样的,不当意外。可不知怎的,墨燃仍是觉得缥缈难安。毕竟还是难以想像竟就这样得到了,他本不配得的一切,茫茫然仍觉得像梦。

怎么个难受法其实也说不上来。只觉楚晚宁就像株峭壁上的兰草,饮石缝里的碎露,逆着悠冷的谷风,他也能活得很好。细叶生得清雅流丽,蕊似红绒,瓣若凝冰。 那样孤高又美好的他,虽然自己也是险些粉身碎骨才得以攀折,也知道幽兰寄生于树才能更加繁茂,可是真的看着他弃良枝而择朽木,默默在丑陋的自己身上开枝散叶,墨燃就还是觉得很想哭。

然后才知何以契方结时虽似极乐却依然五味杂陈,因总有那丝丝愧疚在里头。楚晚宁愿意做他的饴糖,投了身去化他喉间酸苦,化成春水如蜜,点点滴滴,自己连骨头也没剩下。可墨燃除了全数咽进心底之外无能地像个稚子,最终只能噙着泪,亲吻他白净的额,低低吐露那简单到有些羞惭的心事,然后一整夜凝望他,再说不出别的话来了。

“晚宁.....”

“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