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璧续章 -【守玦】第十七章(结局章)

夜色在静谧的山野中沉而缓地推移,如一缕黑纱拂过高低起伏的峰峦。靛色的边缘逐渐徙迤向遥处,洗出一片朦胧粉晕,又带走断断续续了一个月的细雪,天边清透似水染胭脂,不见一抹杂痕淡云。

而后日光渐盛,皑皑大地上再添颜色,将万物勾勒出细腻而璀璨的金边,比如河谷里蜿蜒的白水,比如南屏山和缓的棱线,放眼眺去如同奶里融了蜜液,糖酥沾了熟酪,天地温柔地不似腊月隆冬,明丽到仿佛黑夜再也不临。

墨燃也不记得自己后来是何时睡过去的了。本想彻夜那样看着他,不敢忘记任何一瞬。可房里的炭好暖,怀里的身躯又软,素来清雅的信香如今闻起来又有些不同,是甜的,热的,带了点催眠的效用,后来昏昏沉沉缴了械,只记得紧紧抱着他的宝贝。

再醒来的时候房里已是亮堂,外头天光澄明,日出雪霁,倒是难得的好天气。 墨燃眨了眨眼,精神挺足,因心头再无挂虑,是以一夜无梦。

倒是楚晚宁依旧睡得极沈,斜照的晨光中面上两团红晕,一动不动,好像方才堪堪坠入梦境。 墨燃也不愿搅扰他,知道昨夜人确实睡得不好,到了四更都还是蹙着眉头,在他怀里轻轻挪动着姿势,好像怎么都不入眠。那会儿他给他揉了腰,又捏了腿,可似乎也没什么帮助,后来也无计可施,便轻轻抱着不再给添乱,再之后就恍恍惚惚没了记忆。

墨燃偏了偏头,瞧着那轻而薄的纱帐,想着这暖光一洒,怕是没一会人就要醒了,醒了又得发脾气,便抽出手来,取过自己黑色的衣袍来理作一叠,轻轻安在了他眼上。 然后才掀开了被,打算出去给楚晚宁弄些早点,最好是甜的,专医起床气。

只是人还没下床,便察觉有些不对,被褥里浓浓的草木香散出来,又带了点湿气。

墨燃翻回了身,去瞧楚晚宁。瓷白的颈子上一层薄汗,呼吸匀长,睡得不省人事。后颈的信囊正正常常,毕竟在孕中那是不会有潮期的。手又往下探了探,人呢,侧着身卷成一团,双手还维持抱着孕肚的姿势,像是连在梦里都不忘疼着孩子。

又或者不是那么回事。墨燃把整条被子拉去了,楚晚宁的身下湿了一大滩。明明昨晚是清理干净了,可他就像是外头那些木植一般,小小的蕊芯到了清晨又能再盛起满满一瓢朝露来,里头还沾了粉蜜。

墨燃犬一般动了动鼻头,甜丝丝的气味同昨晚一般,莫名地竟叫他有些渴。可他又不能真的去喝,只是喉头滚了滚,想着这怕是已经流了一晚上,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现象,但楚晚宁大约需要补充点水份,就像花木须得悉心浇灌一样。

而且这一身怕是也清理不过来了,反正雪已停,要不就抱他去温泉里洗个干净,约莫还能好睡些。

于是就先弄了碗清水来给他喂了下去,然后揽起腿弯把湿漉漉的人给抱了出来,楚晚宁脖颈一歪,磁石般就倒在了他肩上,末了还调了个舒服的躺姿,源于天性的依赖打骨子里透了出来。

但他也是真的累极了,完全醒不过来。

昨晚就为了那一时心软,答应了和墨燃结契,结果被折腾得气差点都要断了。楚晚宁后来全身散了架,骨头缝里都是酥的,根本就没力气也不想发作了,只想找个暖暖的窝赶紧倒头睡觉。

结果他夫君确实乖了,马上就把他抱得很舒服。可孩子却是个没教过的烂脾性,争输了之后愣是觉得楚晚宁也太偏心,宫口丝丝缕缕渗了那人的精水进来,眼看就要飘到它身上,它简直难以置信,毁天灭地一般气急败坏。 于是它整晚就忙着处理它塌掉的房子,就像补漏水的屋瓦一般,它也没什么工具,就用手去堵,用脚去踩,再不然就四肢并用,最后惹了一身腥,还是阻止不了宫颈被破开的事实。宝宝悲哀极了,它父亲的身子怎么能被这种脏东西玷污,思来想去别无他法,为了保护它爹爹,只好牺牲了自己,一屁股给坐了上去。

楚晚宁那处经历这几番蹂躏,大半夜昏昏沉沉的不知道又高潮了几回,鼻子都哭红了,等到几近天光那孩子才稍稍消停,他也没处骂,双眼一翻便给睡死了过去。

当然这一切墨燃无从得知,一门心思早已飘到那花香氤氲的秘境去了。

此前他就已盘算了不知多久,想带楚晚宁到后山去跑温泉,是日心结初解,又缔了印契,当是个值得好好纪念享乐的日子,便兴冲冲地抱着他出了门,走之前还不忘顺手拎起那个装满荷花酥的小食盒,免得一会儿楚晚宁洗澡途中肚子饿。

方推开了门,外头确实晴朗,却依旧凉丝丝的。楚晚宁的衣衫单薄,又是湿的,便即时给他撑起了一避寒结界来,风丝雪片都能挡,上头淡紫色的花纹灿灿若星子坠洒,一脉承了他妻子,是那失了传的五瓣棠花。

然后便将怀里安睡的人紧了紧,步履轻缓地出了后边的院门,一路沿着地上蔓生的小巧藤花前行,点点簇粉如镶嵌图腾,静默地迤逦向那百花齐放,艳色无边的人间仙境。

说来墨燃那不明不白得回的灵力,倒也同这瑰丽之地有关系。这后山温泉其实说远也不远,不过几十丈距离。原先也不过瞧着这地儿温暖美丽,可供楚晚宁养身休憩,自不可能教他大著肚子翻山越岭。

只是楚晚宁前段时间显然也没什么心情去玩,倒是墨燃自己醒来后偶尔来给他打些热水,感觉此处灵气丰沛,便痛快地泅泳过几回,顺道擦个澡,不用回去浪费楚晚宁的水。这温泉冬日里泡一阵整晚都是暖的,夜里还能给充当人形火炉,何乐不为。

然而很快地,他便察觉那泉水不只是单纯灵气盈裕而已。不过堪堪浸润其中,不多时竟就教他死寂的灵脉又隐隐涌动了起来,这一回身暖,二回通畅,第三次他惊疑不止,便潜入了水底去查探那灵流的来源。 却也不曾真找到什么,深处热泉翻涌,极目所见一片迷濛,只知那池底似有裂隙,水是热烫的,暖意袭来,通体舒适,倒是与当初那天池冰息的刺肤销骨之痛截然相反,那会不过入水几次,便将他一身浑厚的灵力给侵凌殆尽了。

再回岸上时,莫名其妙地便有了灵力,且取用自如,不见阻滞。

墨燃不得其所以然,却也不觉身体有异,寻思或许楚晚宁多来泡几次也能恢复,即便不能,自己以后护着他也实在心安许多。

这般想着,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温泉附近。夹岸花木多了起来,且种类繁杂,品貌殊异,尽是些平日少见的奇草。且越往近处,地热与水气越丰足,能养起的草植越发高大壮硕,到了池边已是一片郁郁葱葱,虽在冬季,却自成一方恒春盛景。

墨燃去了结界,棠花霎时碎做细小光斑,火花一样纷纷掉在草地里寂灭了。楚晚宁就被放在那温暖的软草上,墨燃为他除了衣物,自己也落了裳,然后就抱着人踩石阶下了水,然后轻轻靠在一处弧型的凹槽里。

他自有了灵力后,大部分的事情又变得简单许多。前阵子得了空,便会过来敲敲打打,想将这一方杳无人烟的天地,造成一个适宜休憩,或着....做些别的事情的处所。每每想及那旖旎情趣,便觉兴致勃勃,不嫌麻烦,于是择了景色特别醉人的一角,挖去岸边石块尖利突出的切面,打造成一个展臂宽的凹陷半圆。 而那矿石因长年让温泉冲洗,带着绮丽的光泽,时而闪金,又透着锈红色,粗砺原始的表面被打磨地细腻,乍看宛如一床鸳鸯喜被,顺着轻轻拍击的水花延伸至底下,弯成一个石片砌出的暗台,得以安稳坐卧其上,而不会因水底青苔而踩滑。

于是楚晚宁就被放到了那石台上,乖顺地趴伏着。身子浸在暖水里只让他睡得更沉,于是调了调姿势,双臂交叠枕于圆润的石岸上,歪着头又没了动静。

从后边看来,便是优雅舒展的蝶翼,向下收束作窄窄腰肢。一道河谷在中央笔直划过雪肤,是女娲手里刻刀落下的痕迹,压至了重处又提笔一收,端的是勾魂慑魄。再底下就看不清了,若隐若现的两团沉在碧中泛紫,悠悠荡荡的水色里,某种待开采的矿藏一般。及腰长发在水面散了开,如雾如烟,恰当地遮去了不怀好意的视线。

就像一只不知世间险恶的人鱼,偷偷浮上岸来看这繁华盛景,身边那些妖花异草仿佛专为他而放,烟紫露红,凝香垂首,落在眼底有如一幅诡媚的画,又似水妖的幻境,恍恍惚惚中神思已离了人间。

墨燃都有些忘了自己带他来这里干嘛了,大掌颤巍巍扶住纤细的腰,又往前摸索去,自背后搂住了他。

完全环住时,蓦地垂下了眸子,动作缓缓凝滞。 啊.....居然是一只怀孕的人鱼....含育着讨厌的小小精怪。

可是他好香啊...墨燃并不介意把他偷回家养。粗糙的掌心在肚腹上打着圆,小东西静下来了,那孕肚浸在水中,随着沉缓的呼吸起伏着。

身下的人给予他绝对的信任,手指流连过下腹坠胀的弧线,或者轻轻按压敏感的乳尖,他都没什么反应,兀自舒坦沉眠。 墨燃的喉头动了动,盘桓了许久的念想忽然落了实,他无意识地捏着那胸前已经挺起的两颗水嫩,想着如果现在偷偷进去....楚晚宁应该也不会发现吧。 掰开人鱼的腿,他就再也不能回到水里去。

下身早就不自觉地胀硬了,也不知支愣了多久。如今还努力维持着距离,不碰到那要命的位置。可是墨燃也晓得,只要楚晚宁赤裸的模样落他眼底,这辈子他就没能控制住过。 打第一次见他的身子....便是这般地难耐,痴迷,丢了魂魄般在那上头打下无比矛盾的烙印。

更何况.....他昨晚根本就没做够。 于是想,反正本来是要来给他清理身子的,多做一次之后再弄干净,不仅节省力气,还能毁尸灭迹。 这歪理补充得越齐全,就越难压抑自己了。墨燃倾身凑上前去,轻咳了一声,在他耳边轻轻唤了声晚宁,先确认看看是不是真的不会被吵醒。

身下的人只露出半张脸,眉宇柔和,长长的睫毛垂落,连颤都没颤过。可即便是这样傻傻地睡着,他还是漂亮地不似凡人,瓷胎般的肌肤因泡了暖水而透着薄红,檀粉色的软唇微张,轻轻吐着热气。

要命。

墨燃红着眼弓起了身子,大掌把住挺翘的臀尖微微掰开,另一只手往穴口里探了探。里头又软又热,显然昨晚被操开了,如今还没恢复成。那柄巨大的凶器已经苦撑到痛,他真的忍无可忍了,便暗自想,既睡成了这样,总归不可能东窗事发。

要不.....要不就先放一点点好了。事迹败露立刻抽出来谁也不知道。 如此一来好似定了心,他深吸了口气,目视着相接的那处,缓缓将膨起的头部挤了进去。殷红的小嘴被撑开,没有什么阻力,乖巧地吞下了,里边竟还一抽抽地,好像想吃得更多。

墨燃猛地掐住那腰肢,控制自己暴起的冲动,急促地喘着气。他紧紧咬着牙,不敢再深入,又小心翼翼地观察楚晚宁的神色。 楚晚宁倒是没怎的。才想松口气,却是蓦地被自己这副窝囊德性激得有些着恼。

到底是有什么好怕成这样的。 明明这碗熟饭都已经是他的了,干嘛还搞得像只偷啄生米的野鸡一般。 好像现在不过问他一句就是在犯法。简直莫名其妙。

墨燃以前那是只晓得硬来的,并不曾深思过这类问题。固有的价值观里面,随时随地要他已经结契的妻子,那确然是天经地义的事。

根深柢固的天性很难动摇,他思来想去也没觉得有错漏,因此又成功地说服自己,再放一半进去好了。 反正放一半再抽出来不也是一瞬间的事情吗?

于是又喜滋滋地往软穴里戳了戳,继续攻占城防。那具结过契的身子显然很喜欢他,孩子因为太累也睡得香,静谧的仙境里头全然不会有人来打扰,这种仿佛在强要他的隐密刺激感让他的心脏如有猛火在烧,墨燃额角紧绷,那茎身胀得更大了,确实是堪堪放入了一半,便再不得进。

然则情之一事,最忌软土深掘,得寸进尺。这前端被幽深的甬道黏附着,吮咬着,又热又紧,余下的虽然在外边浸着泉水,却又怎能相比?墨燃咽了口唾沫,自是再不能停,便在水下掐住了弹滑的臀瓣,熟练地向那块浅浅的突起辗压。楚晚宁果然没两下就软了腰,身子塌了下去,又被他捏着屁股提起来。幽穴被刺激地张张阖阖,抽插间又带入了热水,随着动作挤入又喷出,逼出了更多空间来。 水底下因而蚩拉蚩拉作响,小嘴吞咽的进度很是可观,墨燃操得起劲极了,没几下便将那话儿给全数塞入。

胯下终于撞上臀肉时他舒爽地喟叹,心头激越难抑,方才的忧怕早就丢出了天外去。脑中只剩一片饱胀的空白,只道人生苦短,得此良辰,如何甘舍? 于是再也无心多思,下颔轻抬,阖目享受,当即便大开大合地干起了楚晚宁。

只是这般操着操着虽然爽,偷得天仙的快感更是教人神魂激荡,不多时之后踏仙君还是逐渐回过了神来。 这人本来就是他老婆啊。他操到了有什么好厉害的? 换句话来说,楚晚宁竟就这般没防备,随随便便就给吃了,这倘若是换个人来该当如何??

干成这样还能睡,那也太危险了吧!

如此越想便越觉得不忿,不管怎么换角度插他他都不给反应,孩子似乎也喜欢极了这灵泉,都不跟他闹了,一大一小就这般抬着屁股任人施为。前边的玉器沉醉情事,在水中挺立着,轻晃着,又红又胀,身子里头也吮得开心,叽叽咕咕地愣是不停,周身肌肤更因此而泛起舒服的粉晕。

墨燃看得那是七窍生烟,一怒之下重重一挺身,竟顺手扇了那软嫩的圆臀一巴。

却忘了楚晚宁是睡着,又不是死了,这啪地一下溅起无数水花,虽然因阻力而并不是那么疼,却还是把人迷迷糊糊地自梦里给拖了出来,哀伤地嘤咛了一声。

他竟是在做着春梦。梦中回去了凄清寂寥的巫山殿,偌大的宫宇之中唯有幽幽灯影陪伴着他们二人。 身上的人还是他,一面吻着自己,一面用力地进入。虽然梦里面目朦胧,楚晚宁这回却好像能清楚见到瞳眸里的爱欲.....那些过去的墨燃就经常收不住的情绪,那些自己总刻意无视掉的东西。 他抓着自己的腰,喘着粗气问道,叫啊,你为什么不叫?

楚晚宁只是含着唇瓣摇头,虽然天性其实让他好想服从。里面被墨燃捣弄得好舒服,他仰着颈子,心中迷茫,不知何以沉浸若此,却依然坚持多年来的底线,绝对不能再情欲面前低头。

可是为什么不能呢?他记得墨燃好像是喜欢他的.....。那意识陡然如同白电闪过,可静下来细思后,却又说不上自己是何时生的这种痴心妄想。楚晚宁突然觉得好委屈,疑惑着那些酸楚又甜蜜的种种,会不会只是他已经破碎的一个梦?

于是如坠冰窟,直被魇在了梦境里头。他又挣扎着睁眼想去看身前的墨燃,因那是他唯一的真实。可这次却是全然模糊掉了,找不到情爱的证据,只因眼里都是泪。墨燃好像很生气,低声道你到底又在难过什么,插他的时候打了他屁股一下,好响亮的一声,直直抽在心头上,又酸又疼。

因此真正的墨燃见到的,便是伏在石岸上的楚晚宁,腰窝深陷水中,圆臀被他掐着钉在自己身上,就那样泪眼迷濛地舒开了睫帘。

方才自是无端气愤,此刻墨燃却是吓得魂都要飞了,哪里还有下手时的狠劲。手抓在微微被打红的臀上也不知是收是放,肉柱还深深嵌在里头,每一寸神经都在提醒他的罪过。墨燃张了张口,怕得连话都不会说,良久才干巴巴吐出一句,

“晚、晚晚、晚宁,对,对不起.....”

只是楚晚宁却也不像要发作的样子,或者说根本没醒透。一脸茫然地扫过四周,见这景致如画,暖水氤氲,仿若处仙境之中。墨燃也全然不似从前的墨燃,倒像个傻的。而他却是和他在此处交欢,一切竟比梦里要更像在作梦,楚晚宁想不通,便只困疑地皱着眉,仅仅唔了一声,没多做表示。

而墨燃则是话方出口便觉不是滋味,想想这惶急模样着实有些丢人现眼。先不说他又不是在杀人放火,这么上赶着认错有没有必要,何况楚晚宁好像根本没醒,如果能靠忽悠解决,他干嘛要傻到急着擅领罪行?

是以他眨了眨眼,看着尚自迷惑的楚晚宁,又改口道, “没事,晚宁。我其实,其实是,带你来这里,清理身子的......”

讲白了也不算说谎,墨燃觉得这辩解还算挺有底气。

结果楚晚宁好像真给骗过去了,还以为是自己心思不堪才做了旖梦,便扭了扭腰,里边也紧张地咬了咬,转过了头泪眼汪汪往自己身后看去,想确认那里究竟安着什么东西。

那凤眸揉红,羞赧不已,蒙着一层水雾。后穴似乎也在努力辨别,不自主地吸啜着,墨燃忽然觉得心跳加速像要冲出喉口,有些什么已经控制不住了。

但楚晚宁认真瞧了瞧,觉得自己没搞错,愣是大惑不解。可神思困顿的他又确实希望墨燃是真的温柔如此,特地给他洗身子,不再是梦里那个阴鸷狠戾地操弄他的男人。 他是愿意相信的。是以最后仍是轻蹙着眉回望他,眼里杂揉委屈和疑问,嗓音濡湿道, “你说....你说你在给我清.......呜!....”

墨燃本就紧张到要崩溃,牙关都在颤抖。他从没见过楚晚宁这呆楞模样,忽然被报以这可怜兮兮的一眼,竟就把墨燃给看射了。

大股大股的滚烫浇在内壁,楚晚宁立时被刺激到趴着痉挛,闷声呜咽。墨燃的神智是刹那让过电般的快感给烧断了,当下也不知怎么办,只有愣神由着自己那孽障埋在里头枪林弹雨,肆意发泄。

于是便那样破罐子破摔般,抵在楚晚宁的深处搐动着,直到吐尽了最后一滴浓精,人才堪堪回过了神来。

情热稍缓,才觉后颈凉丝丝的。那个当下墨燃想自己大抵是要没命了,这般玩弄人,楚晚宁恐怕又要恨他了。自己也是蠢,什么理由不讲,说什么清身子,现在巴不得割了舌头,又怨那孽根总是误事,悔得肠子都要青了。

可是楚晚宁受了那激烈的内射,如今瘫在那里恍恍惚惚,还没力气给他判刑。墨燃凝了凝眉,心下忐忑,想着既然都是个死,那不如死马当活马医,再最后争取一次生机。

是以他尝试稳住了声线,故作潇洒从容,胸膛挺起,眉宇长舒,俨然竟是一副绝世好夫君的模样。

“晚宁醒了就瞧瞧,本作给你打造的好地方。” 他一手扶着他的腰,另一只手带起一捧碧水,点点碎花叮咚撒下。局促不安的心绪之中,硬是傲然自若道, “之前让人择了这地儿建屋,不过是怕你冬日畏寒。“

”后来我才发觉,此处美极....惑人神魂,特别适合与你......那个....恩....”

他努力压下赏自己一巴掌的冲动,而后终是咬了咬牙,破釜沉舟,决绝无悔道,

“总之,总之今天这些....这些.....都是本座特别给你准备的惊喜。”

只是楚晚宁虽然初时迷惘,现在也还在余韵中说不得话,却也不是真的傻了,哪里能不知墨燃打的什么主意。本来是真的想问自己都还没睡够他又在发什么神经,如今被这么一糊弄,虽然荒唐透顶,却还是没来由地心头一暖,但有那么一点火气也都蒸做了雾水团云。

楚晚宁就是那个样。一个从没被善待过的人,今天爱人突然在面前捧出了一颗真心来,热火朝天,鲜活灿烂,就算是模样可笑至极,他也还是经受不住。

就像颗自以为坚硬的牛乳糖,烈火烧身时气得跳脚,却总还是要软得一塌糊涂。 毕竟墨燃那深邃眼眸中透出来的爱或者欲,对如今不再逃避的楚晚宁而言,早就已然辨析不清了。

所以他也忘了原本要说的话,只是坑坑巴巴,眸光闪烁地低声道, “所以你....带我来这边.....恩.....”

“是....是送给我的礼物吗?”

墨燃却是张了张口,意外楚晚宁居然没气疯,而且还一脸单纯可爱,竟要比三岁小孩还容易哄。他其实也是打地狱里走回来的,总是与他相恨相怨地处得久了,只见过他冷面无情,如今做什么都战战兢兢,早忘记正常的爱侣该有的情趣与包容。

殊不知只要敞开心扉据实以告,真心相爱之人,又哪里来的那么多怨恼。

到最后却是莫名地好感动,眼眶都红了,竟回道, “那晚宁,晚宁喜欢这个礼物吗?”

楚晚宁被他整矇了,哪里估料到他会这样问。一时间答无可答,说喜欢那可是会要了他的命,但说不喜欢这人又是一副要泪洒当场的模样。他进退维谷,无声抽了抽嘴角,思来想去,还是垂着眸子模棱两可道, “恩....。”

“反正,你下次送礼之前,还是先说声罢。”

这才刚刚放下了身段呢,就整了这出。以后要是天天这么来,他能不被吓死吗。

不过这个回答墨燃已经很是受用,抽了抽鼻子,飞速点了点头道, “懂的了,老婆。” 他顿了顿,又眨眨眼,认真地问, “那我,我现在继续送了喔。”

什,什么?

楚晚宁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墨燃可能严重会错了意,身体里的巨物就已经再次挺动了起来,戳弄他柔软的秘处。他差点就要嗯吟出声,只有立刻咬紧了唇,赶紧把头埋进了臂膀里。

腹中漫上来一阵阵销魂的酥麻,他一面忍受着,颤抖着,一面自我怀疑起他的表达能力。在他的理解中,告知的意思应该是要取得首肯,而不是纯粹报备吧......

身子每被捅一下,楚晚宁就觉得他吃了好大的哑巴亏。

但墨燃显然很是动情,捉着他的腰低低喘息喊着他的名,说他真好,为什么对他那么好,让楚晚宁全然没了脾性。

毕竟这是他们第一次,不带仇恨与羞辱,亦不为了什么结契什么目的,单纯因欲望而交合,也是他们第一次知道所谓的两情相欢,原来是这个样子的。

融合了身与心去给予的时候,灵魂,体液,爱意,都是一样珍贵的东西。 幕天席地的野兽,比翼双飞的灵鸟,此刻都是同等的美丽。

楚晚宁低垂着玉颈,一只手轻轻扶着因在水中而不那么沉重的腹部,四周空灵寂静,墨燃带给他身体最深处的感受也别像清晰。 突然间好像能那么具象地感受到他有多爱自己,火烫的,坚而不催的,绵密不断的,一下下撞在他心间。

才终于明白了做爱这件事是为何解。 不需要靠语言,甚至不需要眼神交会,却能够那般轻易地去证明那些极端复杂的一切。

就算用最纯澈的眼光去看,这也的确当得上一个别具意义的礼物。意识到这件事让楚晚宁的耳尖都羞红了,心里头满的什么也装不下,再没有话说,闭着眼睛挣扎逃避了好一阵子才逐渐放松,心领了这样的爱意,舒缓了身子去接受,去真正享受。

是以良久的欢愉之后,他才稍微打开了湿红的凤眸,看清了他们身处的这一方天地。

确实是难以言述的美。烟波滚滚,碧水云间,四面草木淬露,花香弥漫,揉合成恰到好处的清甜气味。乍一乱眼,便仿佛处天宫之上,里头紧紧拥着两个难舍难分的眷侣神仙。

从来身处深宫中的楚晚宁是真的被这美景给取悦了,不禁仰起头来,有些漫不经心地观察身边的草植,一幅饶有兴趣的样子。

不过这下子墨燃可不乐意了。虽然他也觉得很漂亮,可是楚晚宁跟他做的时候怎么可以不专心呢。手掌于是有些不是滋味地揉压他的软臀,一边插得更深,才想说他两句,楚晚宁却是轻喘了一下,然后压抑着呻吟,容色有些讶异地伸出手来去构身边的花叶,认真道, “唔......嗯.......你,你说得没错........”

“这温泉确实.....适合......唔....”

他一面艰难地在墨燃的鞭挞下尝试表达那个有点羞耻的概念,一面将岸边丛生的七瓣红花给小心拆折下来。 那花说来也是生得奇诡,艳丽的脂红色,瓣形如水珠,不带半点花纹,触手一片柔粉。蕊芯则是七颗缀在一处的小红果,一粒不过半个甲盖大小,盈润饱满,煞是好看。

楚晚宁摘下了一朵,数了数之后取了花瓣和红果各五,轻轻撒于水面。 那花触了热水,立时融开了淡淡的粉晕,又很快消散了。

墨燃看了满心疑问,便捻起一片细看,问道, “这是做什么的?“

楚晚宁没有回过头,只是枕在白藕般的小臂上,闷声细道, ”....恩.....对身体好的.......就是,乾元和坤泽.....的时候.....“

楚晚宁向来看待什么都是坦然又实诚。既接受了这一切,在这类事情上也不会扭扭捏捏,愿意交付出一颗简单纯粹的真心来。一片花瓣飘到了他的腰脊边,卡在那里有点痒。他又支支吾吾地说, “可以....可以活畅气血,疏通筋脉....对你...也是好的。”

讲完之后好像还是觉得羞耻,又埋了回去,乖乖挨操了。

墨燃理解了一阵子才明白,心里又甜又暖,打翻的蜜罐子一般,立时凑上去用力亲了他一口。他简直爱死这样的楚晚宁了,老实巴交的可爱。 于是弯下身来,紧紧贴覆着他的背脊,头颅靠在雪肩上轻轻蹭着,下身细细碾磨他又浅又敏感的那一团。他一边沈溺于这样的爱欲之中,恨不得余生都浪费在这里,一边又满足地阖眼,卷着嘴角温柔道, “竟有这样好的东西啊.....”

“本座的老婆好聪明。”

楚晚宁不曾躲闪,也没有说话,只是搁浅的鱼儿一般,闷头调整自己短促的呼吸。 墨燃忍不住低低哂笑。真的是好容易害羞的一个人。

而很快地他也发现这花确有奇效,不仅自己多日紧绷的肩背松泛了许多,心跳沉而重,碰碰汲打着血,周身都逐渐温热了起来,暖意煦煦流转。

再看楚晚宁也是眉目柔缓,面上与肩头溶了淡淡晚霞色,仿佛真的在做药浴一般,凤眸微微眯着,舒服地都要睡着了。

墨燃觉得好幸福。很多时候总是在自己的欲望和消耗他那孱弱的身子之间挣扎,何曾想居然还有这样两全其美的好事。他又亲了亲楚晚宁颊边,忽而指尖微动,幽紫色的一缕华光拂过,霎时千片红瓣飘落,艳果啪嗒啪嗒砸入池中,顿时着眼再不见碧水色,竟是将附近所有的窈情花都给摘了下,全拿来给楚晚宁养身子了。

于是乱红沾上了雪肤与青丝,池水染成了翩跹红浪,密密层层地拍打皓白纤躯。楚晚宁忽觉热极,便睁开眼来瞧,这下子心头差点没乱了套,立时挣了一挣推开墨燃,转过来哗啦站直了身,恼道, “你,你干什么!”

墨燃看着楚晚宁的模样,竟是急跳跳地想跑,怕极了他踩滑,便上前去拥紧了他,抚着他后背。 “这花附近多得是,既是对你好,何必舍不得。”

言罢手指又沿着那修劲的长腿滑下,按了按膝窝,人顿时跌在了怀里,被墨燃安放在石台上,再次欺身而上。 “来,没事的,我们继续......”

他的手掌好大,把着腿根分开来,根本阖不拢。好在有花瓣遮挡着,羞耻尚可不顾,楚晚宁双手按墨燃肩上死命抵着,焦虑地摇着头,急道, “不行,你,你加....加太多了.......等等会.....”

“唔、我们,我们换个地方....” 因为想想墨燃也不可能不做,便只好缩了缩腰,跟他稍稍妥协。

可是墨燃心情极好,突然很是兴奋,愣是不管他,紧紧抱着人吧唧吧唧吻。 “不要。”

“就在这里......你躺在花里面....好美,真的好美。”

红潮暗涌的水底下,怒张的巨物再次无声贯了进去。

楚晚宁唔了一声,凤眸睁大,里头尽是惶然,双腿不自觉地攀到了他腰上。鲜丽的花汁随着动作被一次次带进身体,尾椎处酥麻得不行,他仰头倒在红石上,纤长的十指深深陷进墨燃上臂的肌肉里。

清明的大眼中很快蒙上了雾色,一点晶亮自眼角顺着酡红的面颊滑下,有如花间裹着晨曦的朝露。楚晚宁的意识无力回环地模糊了,心道坏了,这下真的坏了。他能预想到之后事态该会何等失控,有点迷茫地摇着头,努力不愿失仪,却不知墨燃早已明显感觉到那处正越发用力地吸吮着他,几乎已等于开口求操。

虽然一开始确实不是故意,可如今哪里还不知那花的效用。他更用力地深顶着,满足着楚晚宁,把他撞到小腿都抖了起来,喉间尽是破碎的碎吟。

墨燃眯起了眼,只觉连自己都有些晕眩。实在不是他玩笑,楚晚宁如今的模样,真的.....真的不是他的文辞足以形容的好看。那种凄绝的,沉沦于色欲之中的美,脆弱到几乎勾起他心中所有恶念与暴虐。 水色的薄唇轻启着,像熟透的果肉,感觉一咬就要溅出蜜汁来。线条优美的锁骨肩窝随着呼吸剧烈起伏,水波花液涌上雪颈,在那儿汇聚又流出。

而堪堪露出在水面上,是一对红嫩的乳尖,难耐地翘立着。楚晚宁好像很想去揉,却又做不到,一只雪腕在胸前奇怪地凹折,五指犹豫不决地又收又放。 在墨燃眼里他颓艳地像个妖孽,虽然已经弄过了无数次,却仍在他灵魂里炸开了烟花,以致理智全失,只想没心没肺地操他,直到天地绝,尘世烟灭,他也要同他抱在一块,烂成相融的腐灰,开出甜腻淫靡的花叶。

他低低呢喃着他的名字,低下头去用齿舌替他抚慰那红蕊,手掌在水下将双臀掰得更开,性器狠狠插他那一点。楚晚宁的身子绷紧像弓弦,口里胡乱泣鸣,腰肢奋力在他手中扭,想避开过量的刺激。 可是墨燃也入了那情花药性,兀自顶弄不停,几下用力的吮咬后放过了被蹂躏残败,又软又肿的乳粒,转而上去堵楚晚宁的小嘴。

“呜呜......呜......”

只有这样的距离,才能听见他压抑的哭音,好像是不堪重负,可身体里却还死命地吸。楚晚宁早知这花不能滥用的,可是现在也顾不上了。他只知道下身胀得好疼,墨燃压上来,就夹在圆鼓鼓的肚腹之间,尤其时那突出的细嫩的帽缘,感觉都要压坏了,好难受好难受。

于是在窒息的昏聩中勉力挺着腰身,挣出一点空间,不想那物事被挤扁。 墨燃原在情欲中沉醉,忽觉下腹有些奇怪,稍稍低下头,才见那浑圆可爱的头部顶着自己乱戳。一时顿生怜爱,竟都不曾照顾于它,便抓起了一把碎瓣,握在茎身上胡乱搓揉。

结果楚晚宁倒抽着气,泪如泉涌,捱不过两三下就被揉射了,喷溅在水里。精花一朵朵散开,软絮一般浮动着,转瞬又融进花泉里。他咬着墨燃痉挛了一阵,然后就软软地瘫回了石岸上,湿透的青丝贴着岩壁,丝丝缕缕蜿蜒,低垂的睫羽轻颤着,瞧上去是再没力气折腾了。

墨燃便没再继续操,浅浅埋在里头,深情凝望着失神的他。

也许是昨夜才初初尝了甜头,如今的他尚且很知足,忽然发现这样也挺好,他的爱意与他的身体,亦可以全然只为楚晚宁的欲望服务。 以往放纵恣肆惯了,偶然间天地倒转,竟觉这般任劳任怨别有一番滋味。如果楚晚宁愿意做他的后,他自甘在其脚下卑微屈从。

所以他只是规律地顺着稍稍疲软下去的玉茎,亲吻楚晚宁的额边眼角,舔去他的泪,那般温柔,那般轻轻。

“喜欢吗?晚宁?” 他虔诚地问道。

“我弄得你舒服吗?”

楚晚宁还在低低地抽泣,颈子脱力般歪着,一抖一抖的双肩欺霜赛雪。那浑圆的肚腹如小丘般浅浅探出水面,上头粘着几片花瓣,如同精心烧制的瓷胎一般,轻轻触碰便细细震颤。 这样孕中盛欲的他,反而更添几分柔弱感,教人只想按在身上好好地疼爱。

墨燃觉得胸膛像要胀破了,却愿意极力压抑着欲望,按捺操坏他的冲动。他在他的耳垂下颔流连,只重复地低声嘶哑着,予他余韵中心灵的抚慰。 “我爱你....晚宁。”

“我好爱你啊....”

可楚晚宁并没有回应那破溢流泄的情意,只是一声哽咽,眨了眨湿透的睫帘,小声道, “里面,呜,里面。”

他全身浸在过分浓重的情药里,哪里都逃不脱,每一分每一寸,都痒到了肌骨之中。

灵魂将近要烧干了,唯一还记得的,就是他还有墨燃,只要还有墨燃就好了。 唯有脑中一片空白的时候方能体现出最在乎的一切,这时怎么还会管面子,管未来,管那些自己想像出来虚无缥缈的离别。他还没要够,如今只想被墨燃揉碎,被他重重捣磨,提醒他正在被谁占有,这辈子没了对方谁也别想好过。

幽穴忽轻忽重地拧绞着,不肯让他走。他颤巍巍地将双臂挂上墨燃颈侧,眼眸都对焦不起来,在模糊的俊脸上飘忽,断断续续道, “给....给我.....”

讲一讲又哭出来。 “里面还不够....”

墨燃立时抓着腰抽插了起来,楚晚宁就不哭了。倚靠着爱人满足欲望时,他昏昏沉沉地攀着贯穿自己的他,虽然是渴极了,需要极了,却还是不惯于用呻吟去表达需求,只有在被撞到敏感点时会忍不住小声地唤,墨燃,墨燃。

他的眸光是涣散的,看起来却又很是不安。因为顶着孕肚,不能像以前那般被紧紧抱着贴合,用力顶入到难分难舍,他虚软的十指挂在墨燃的后颈胡乱抓摸着,像个害怕把礼物搞丢的孩子。

此前总也还能冷淡自持,不以情惑,如今却觉得他不能没有墨燃,再也不能没有他了。

湿红凤眸像是无人欣赏的荼蘼般委屈地低垂着,他想拥有却又不敢说的心思墨燃那里看不出来。可是这么大的礼物又怎么可能搞丢呢?墨燃只觉都快要心疼坏了,却又恨不得他以后日日都能这般依赖。

甚至想每天都把他抱来此处,用那花汁去洗他清冷的皮囊,织染作褪不去的嫁衣,提醒他他是属于谁的,永远也无需去收敛自己满心的爱意。

其实换作是此前,墨燃也未必能有此等自信,可能还是会去猜疑,他是不是仅仅因为受不住欲火潮涌,才不得不跟他索求,向他低头。

可是此时此刻,望着那空茫无际的星眸中好多的愿望和一点点难以捕捉的哀伤,看着他抱着自己,失神轻唤时一点明灿滑下脸庞,墨燃忽然就想起过去许许多多个夜晚,被自己操到意识模糊,不辨时地时,楚晚宁他也都是这样的。 在自己嘈杂的粗喘中,枕席剧烈摇晃的吱呀声里,被猛烈贯透的时候,就那样流着清泪,低缓而黯淡地呢喃着他的名字。

好像想求他待他温柔,又好似别无所求。

却是到了今天,墨燃才终于明白那些破碎的语音中,虚无缥缈的不可言说。

楚晚宁说的都是真的。他说,这一世本就唯他而已。 确实是,只爱过他一个人而已......

如果不是被迫用那种方式对待,他其实一直都是愿意的。 过去从来不曾嫌弃过他,今日也不是为了孩子才甘愿奉献,委屈求全。

他一直都拥有这个人的全部,血肉和魂灵,却可悲地从来都不知道。

墨燃抱着他的腰臀,深深地挺弄着,他小小的幽穴咬得自己好紧,头颅低垂,阖眸噙着唇瓣,全心全意地投入这场性事。可是有一瞬间墨燃却仿佛感觉不到那欢愉,身心都被漫天的怅惘给笼罩,愧疚如同自灵识里编织出来的网,五感被封闭后仿佛身处旷冥黑洞之中,彷徨间只想起自己昨日那般诋毁他,误解他的感情,楚晚宁却依然愿意交出一切来抚慰自己。

才知道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像个刚入师门的傻小子般在被照顾,予取予求,而楚晚宁倾尽所有,最后却连一点点温柔都不敢讨要。

他该要如何才足以回报?

仿佛失重般的无力感中,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更用力地去给予,去撞击。墨燃知道他真的很蠢,什么都不会,什么也不懂,不了解他的爱人。如果一个人连安全感都给不了,又究竟有何颜面去做他的夫君。

于是迷濛的眼中流下了泪,没听到楚晚宁已经被他撞得失声呻吟。他虽然是竭尽全力在克制自己,却总是那般轻易地在墨燃给他的情欲中深陷。一个人心里爱得一塌糊涂,根本就不可能控制住身体不去给反应,是以到最后还是一如既往,捱不了多久就又哆哆嗦嗦地射了。

墨燃这才不得不回过神来,无奈地看着他总这样没两下子就交待,嘴里还在哭着说不够,却已经软成了一滩春水,四肢都虚脱地再也挂不住了。

他心疼地望着他,满头香汗淋漓,凤眸失了焦,依旧难受地淌泪。墨燃紧紧蹙着眉,终是学会不将自己的欲望摆在第一位,咬着牙违背楚晚宁的意愿,缓缓抽身退了出来。 楚晚宁像是失望极了,细腻的里处死命咬着,努力用温热去挽留,却仍是功败垂成。于是眉心纠成了结,眸中盈着泪花都要落下,却愣是不肯言说。

墨燃叹了口气,轻轻把整个人抱进怀里,让他弓身仰躺在自己身上,给他他想要的紧密相依。楚晚宁后来也不曾抗拒,虽然得不到最想要的,但墨燃的怀抱总是暖,便枕着臂弯没有说话,静静依偎着他。

墨燃知道他现在的身子还是不怎样,肉都还没养起来,整个人都在细细地发颤,显然早就体力不支了。可若要度过那汹涌情潮,以他那敏感的程度,都不知还得挨多久操,费多少元阳,到时候怕是欲解了,人多半也给操昏了,就别说养不养身子的问题,之后睡个三天两夜恐都算是短的。

他愧悔极了,矮下颈子去吻他颊上红晕,随手在水上摸来了一颗小小红果,轻轻按在那茎头小口上,温声道, “晚宁,你忍忍.....咱们速战速决,好不好?”

楚晚宁仍是一脸迷濛,望了望墨燃,又转头看到自己的那处,如同玉器上头镶了珊瑚珠,当然是没命地摇头,哪里还管他打算做什么。

墨燃却只是把人搂得更紧了,让他的面庞埋在胸膛上,看不到他的另一只手抓来一把碎花,满手鲜香的汁液,抵着软嫩的穴口揉了进去。

楚晚宁整个人僵住了,然后就开始胡乱挣动。墨燃便用下颔抵着他头顶,臂膀死死箍着,修长的指节插进去,将一整团细碎的瓣叶按在他突起的软肉上打圆揉压。更多花汁被挤出来,全沾染在了那处,楚晚宁终于忍不住呜呜哭出了声,两条弯折的长腿在水里乱蹬,倒像傻傻上钩了之后扑腾的鱼儿。

可墨燃却是狠下了心,手里变换着力度,随着那处收缩的频率去刺激他,逼迫他。望着远方的眼里透着决绝,一会儿使劲戳压如捣臼,一会儿又细细磨弄若研墨。楚晚宁显然是承受不住,低声痛泣着,忽而背脊痉挛,玉茎又颤了颤,小嘴微微张阖,想把红果吐出来。

自然是不成地。一只手掌用力抓住了环于身前坚实的小臂,又被反手扣住五指,不得挣脱。 实在是没法受了。楚晚宁抬头红着眸眶,短促地喘着气,再也强撑不住面子,扭动着带着哭腔求道, “给我......让我....让我出来....”

墨燃却只是落下一吻在他额间,叹道, “你再射便要亏身子了......”

“不靠后面来一次,这瘾没那么容易解......”

楚晚宁才不管他,用力摇头呜噎。墨燃怕等会再也抓不住,手上又下了劲,加快速度,逼得人咬着他锁骨哀鸣。 穴肉咬得更大力了,一阵一阵地往内吸吮。墨燃想着一鼓作气,便又捞了几颗情果来往里头塞。身子深处顿时越发饱胀,楚晚宁没了声响,瞳孔放大又紧缩。三三两两的硬粒放在突起上来回滚过,偶尔又被手指用力碾压,好像要把那软肉给挤扁。仙鹤般的颈项仰起又垂下,身躯无法自控,有一抽没一抽地卷起,一会又瘫软在了墨燃怀中,双腿抖得不像样,被折腾地昏天黑地。

眼前已然不能视物,只知道下身的快感积累到要爆炸,墨燃却还在弄。楚晚宁的手也垂下了,再没气力同他相抗,他就趁机又弄了花儿上去揉他的乳尖,想将刺激一次逼上顶峰。

那微突的红晕如今因着孕期又软又肿,再不像以往那般小巧,平时他自己碰都不敢碰,穿着衣服都嫌难受,墨燃这样子弄简直就是要把他逼疯,当即呜地一声痛哭了出来,又疯狂去拉扒他的手。

墨燃瞧他那样,也知道差不多了,心里一横,把一颗脆果儿抵在他深处的敏感上,用力压迫,直到果子在那上头爆裂开来,迸溅出鲜红的浆汁。

“呜呜!........”

楚晚宁弯曲成一团,浑身阵阵潮红,强烈的高潮突如其来,逼得他抽搐不断。后穴的内壁如同浪潮一般,层层潮涌着搅动着里头的物事,墨燃的手指竟抽不出来。他却也不打算离开,在里头勾弄着,又把剩余的果实在那一点上都一一按破了,感受软肉被浓郁的果浆浸润,不堪情潮地痉挛。高潮的快感被他拖延得无比漫长,楚晚宁脑中尽是刺目的晕光,不知自己身处何地,更不知这样的极乐究竟持续了多久,直到把那焚身的情欲都缓缓给蚕食殆尽。

他甚至不知墨燃何时取出了那茎头上的果粒,啣在齿间与他亲吻。咬破的时候甜香蔓延开来,他依旧晕乎乎地,便依言乖巧地吞下了。身后过度的刺激竟让他连性器正汨汨流出精水都没有觉察,又被墨燃温柔顺了干净,轻轻舔舐了去。

许久之后,历经了一场疾风骤雨的小穴才终于稍稍松泛了些,楚晚宁整个人脱了力,好歹没昏过去。墨燃极其小心地抽出了手,带出了一丝血红色来。然后幽穴蠕动着,又吐出一团团混合著花瓣与果碎的淫水,草木香杂揉着一股甜腻味儿,红艳艳地如同果酒一般,一大滩留在墨燃手心,盈满了又滴答滴答跌进水里。

四周的花果此时倒是飘散得差不多了,温泉再次成了清碧色,反倒衬得楚晚宁模样越发红润。 他稍稍有些清醒过来了,见着墨燃盛了满手的汁水想去闻,羞得一巴掌将之打进了水中,又气鼓鼓地瞪着那个把他欺负得够呛的人。

墨燃哪里不知道那人,这会儿可不能让他脑筋闲下来,等等觉过了味来,恐怕要羞恼到十天都不肯说话。是以他也不管那花水了,亲昵地在他颊上蹭了蹭,立时乖乖认错道, “这回是我不好.....本来只想给你洗澡,真不是故意的。”

然后他一面帮楚晚宁将湿发里沾的花瓣取下,一缕缕地整理好之后把人抱起,转念一想,忽又道, “不过现在里面也洗得香喷喷啦。”

那确实也算是功德圆满嘛。

楚晚宁简直没给气疯,怒嗔了一口,还没能大骂就被人死死吻住了,哗啦一声抱出了水,缓步上了石阶。空气被全然掠夺,他只能奋力发出破碎的嚅语,权且当作是解了气.....如果那也能算是某种斥责的话。

当然他现在挺着个肚子,手脚发软,还没有灵力,确实也只有将就将就了。是以墨燃帮着他抹干身子,穿上干净衣裳时,楚晚宁也没再闹,只自顾自生着闷气,想想往日那是叱咤风云,抽人都不必算日子,有谁胆敢碰他一块皮?如今却竟沦落到这步田地,被自己的乾元吃得死死的,还没有半点余力反击。

楚晚宁,你活到这岁数,竟就这点出息。

只是这般恼着恼着,才发现自己似乎很久很久不曾这样子生气了。 耍脾性这回事,对他来说好像是某种遥远到陌生的情绪,尝起来像加了红椒的酸醋鱼,新鲜热辣,品一口眉头鼻尖都蹙起,突然烧得味觉换然一新。

一个人的心头若还被积灰的哀伤所占据,自然是没有空间去指摘这些枝微末节。喉间倘若尚存一丝苦涩,也无论如何都不能品到这样的浓香。 他过往的心思因那漫长的灵魂折磨,一直是僵冷如冰,黯淡无色。是萧瑟秋风也洗不去厚重尘垢,本以为再不能提起一丝鲜活气。只是那一切杳杳无光复归澄明,却又来得如此自然而然,如同节季递嬗,光影变换,沐浴了春光后蓦然回首再看,方觉此前扰烦于心的那些,竟已不再是本来模样了。

他的衣带被春风温柔系好,身躯被暖水沉沉包覆,他被秋山捧于安稳的双臂间,温热的鼻息拂过如穿林微风。 于是黏在心头的尘灰被吹落,才明白有些以为积重难返的心结原来亦可以转瞬即逝,那般轻巧无声,那般不值一问。

楚晚宁便恍惚陷入了这样矇懂的怔忡里,听着紧贴胸膛里沉稳的心跳,轻轻地把耳朵贴上去。

墨燃步履轻快,随着温泉逐渐远离,外头罩的结界越发暖。他看着楚晚宁兀自低头沉思,难得的主动亲近,心里软成了水,忽而轻声问道, “在想什么?”

楚晚宁没有回答。手轻轻放上了肚腹,心里却是想到,我在想,其实做一个坤泽,好像也没有那么差。

墨燃却自顾自替他答了,嗓音清朗欢快,好似错杂绿叶中撒下的碎阳。 “饿了吧?我就知道。”

楚晚宁抬眸望他。不得不说也确实是让墨燃说中了,他闹了自己那么久,哪里有不饿的道理。 是以他也没有反驳,看着墨燃停下来,给他取出一颗荷花酥,复又将他抱起,继续走回家。

楚晚宁的面色还是微红的,冬日正午的清光洒下,倒是同那捏在指尖的荷花酥有几分相像。他一路上一小口就要嚼好久,两只眸子滴溜溜地转,吃得心不在焉,墨燃左看右看,却也不像是饿的样子。 于是又道, “吃腻了?”

这回他总算有了反应,腮帮子有一下没一下地阖动,模糊不清道, “是有点....”

墨燃哪里能不懂他,便笑道, “既吃腻了,想换些什么?”

楚晚宁于是偏头认真想了想,却一时不知那点心叫什么名字,只好模棱两可地描述起来。

“有一回,你给我做过一种甜糕.....白色的,长长一条,里头不知夹了什么....”

墨燃被他这说法给逗笑了,空出来的手指拍了他额角一下,佯怒道, “燕窝糕!可难做了!”

“唔....” 楚晚宁怔了怔,没想到竟被骗了吃下那么多他讨厌的燕窝,心里落差巨大,虽然是嘴馋的紧,一时却不知还想不想吃了,便没了声音。

墨燃却是低头吻了他眉心一下,轻叹一声,解释道, “知道你喜欢......”

“可是今天没法儿做。糯米陈化至少也得两个月.....我前些日子偷偷备下了,却还得多等些时候。”

楚晚宁也不是非吃不可,被他这样一说,心下反而越是讶异,但有惊疑都写在了面上,良久才支吾道, “我不知道这样麻烦....” 当时瞧墨燃,那是怎么看都不顺眼,是以虽然心里喜欢,却也不曾给过什么好面色,更遑论给他称赞了,哪里知道那看似朴实的糖糕背后竟有那样多心思。 如今想来,自己这般糟践人,墨燃竟没有把他给踢下山去,还好吃好喝地养着,当真是后怕极了。

是以一直到回了家,楚晚宁都自觉愧疚地不敢再多说些什么。墨燃把他的头发丝用灵力给蒸了干,梳顺了,便要他先稍待片刻,毕竟体力耗费了许多,又已近午,得赶紧去给他烧点些饭菜,叫他暂且别再想着什么点心了。

楚晚宁自然不敢有意见。自己待在床上抱着被子,很快就打着盹睡着了。

再醒来时已是满室的鲜香,墨燃连声跟他解释,说怕人饿过头了,弄得简单了些,先垫垫肚子,一会儿给再他做些别的。楚晚宁还有些睡眼惺忪,就被人抱到了桌边去坐下,只觉自己活得倒像个大娃娃。

微微垂着头定睛一看,是一碗熬得稠白的鲫鱼汤,盛在厚重的瓷盅里,一掀开就被喷了满脸的热气,忍不住眯起眼退了退,倒是被那香气引得有了些胃口。 墨燃瞧着他那傻样,想来竟是没一刻可以省心的,只好取过了汤盅来,仔细搅了搅,稍稍吹凉后喂他喝了几口,开了胃之后才放手让他自己来,又叮嘱道, “底下好多鱼虾蟹肉,得吃干净了,不能只喝汤。”

“还有这个.....都得吃完,不然就没有甜点。” 他又捧过来一碗白米饭,上头铺满熏制过的鸡腿肉,因为知道他不爱沾手,更不喜欢啃骨头,就将肉撕碎了,又浇了不多不少一匙鸡油提味,还在冒着醇香。墨燃一心想着他快些长肉,碗缘另外又搁着两颗圆滚滚的卤鸡蛋。表面剥得光滑细腻,火候正好,夹开来里头竟还是半生的,温热的蛋液,一下染了半碗金黄出来。

楚晚宁没见过这种吃法,却是新奇不已。前一阵子心中总是郁郁多思,不敢细心去体会墨燃的温柔。如今再没有了那些烦忧,只觉所有食物看着都可口了不知多少,嘴也不刁了,乖乖接过了碗便认真吃了起来。
 墨燃见他生了性,便稍稍放了心,自己取过了另一张凳子来摆在他身后,百无聊赖似的玩起了他披散的发丝,忽又道, “晚宁你专心吃。”

“本座来给你束发。”

楚晚宁虽然很想问他除了自己是不是就没有别的事能上心的了,可是他低头吃菜,头发一直垂下来,也确实很烦,便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转念想到他的一些奇诡心思,又警惕道, “你别给我束些奇奇怪怪的发髻。”

墨燃只是笑了笑,取过了梳子来,先细细把一头软缎给打理好,活像个巧手宫女一般。他在某些让楚晚宁头疼的技艺方面确实颇有天赋,墨色在他指间流淌如水,一边温柔分着发流,一边不知打哪弄出一个白玉冠来,笑道, “不折腾晚宁。我知你往日最喜欢高马尾。”

他站起了身,一下一下把后脑的发丝往上梳起来,又取过白净的发带先将之固定好,再将头发穿过冠心安了上去。那个玉冠雕琢细巧,不高不矮,上头却带着几丝墨绿飘花,并不是最上乘名贵的透白。 墨燃却很是喜欢地取过镜台摆在桌上,把着楚晚宁的脑袋叫他瞧瞧,欢欣道, “你看,这是本座挑的礼物。”

他以往因着某些自觉见不得人的心思,曾毁去了楚晚宁所有的玉冠,尤其不许束高马尾,嘴里说着是见不得他再故作那宗师风范,实则是不想有人能见到他雪玉苍白的后颈。

然而如今方知原来最傻不过自己。深陷情欲之中的心思明明白白,醒着时反倒一直逃避不愿看清。此时他自是再也不愿用蛮力去逼迫他改变,唯愿他能保有往日模样,却又私心不爱那白冠又高又沉,净透无纹,好似负压了他一生的重担,逼他做一个冷血无情只为苍生的圣人。

是以最后才挑了这样一顶小冠,端端正正地安放在中央,拢起一头星河,被他轻轻揽着,摆在了胸前。 “真漂亮。有些闲云野鹤的味道。” 墨燃满意极了,又兴冲冲持了一块铜镜,摆在楚晚宁后边,讨巧道, “晚宁你快看,本座梳得多好!”

楚晚宁嘴里的饭还没咽下,一边嚼着一面抬起头,透过台镜看着脑后光景。 第一个想法确实是墨燃梳得不错,好久不曾再见自己束马尾的模样,一时有些怔忡。

然而眼角余光瞥见了墨燃手里那块镜的反照,却是蓦地变了脸色。 一股热辣辣羞意的自心间窜起,烟熏火燎,一路漫上了脖颈,又到了耳根,几乎要滴出血来。

他是第一次看见后颈上被烙印的字,一时脑中火光漫天,遍地烽烟。耳边仿佛可以听到热血冲击涤荡的声音,来回冲洗过他被震慑的意识。有一半的心思如同喜庆的爆竹呼呼乍乍,毫不收敛那丢人的情绪,另一半则算是保有一线清明,只想把墨燃给拖进这大放的烟花里煮熟了,剔骨去肉吃个干净。

他到底怎么敢啊.........

楚晚宁光是想到他竟顶着这两个字在后脑勺晃荡了这么多年,他就很想杀人。如今想想墨燃逼他散发果然是个正确的决定,没教旁人窥探了去嚼舌根子。

除了,除了那个宫女.....该死....

他几乎要把脸都埋进饭里了。墨燃却还以为他吃得香,因那字在夜里欢爱时他早看过无数次,早也忘了初夜那天骗了楚晚宁什么。既然他难得肯吃饭,他也不想搅扰他,收了镜子又蹦蹦跳跳去了小厨房。

结果一直到他都把糯米粉炒熟,又把之前熬的一木桶麦芽糖放到炉上烧温了,楚晚宁才木着脸,温温吞吞地进来看他在干嘛。 那眸色看着却是有了些分别,却说不上在哪。好像多了些温柔,暗藏的愧疚,还有一点点羞赧,一丝丝坦然。小眼神飘飘忽忽观察墨燃的神色,突然松开攥紧的手,拉起了袖䙓就要去帮他,想着对他好些,殊不知他的那些小心思早就被看透了,墨燃一手格开他的动作,笑道, “你弄什么,等着吃就好。”

楚晚宁双手局促地交握,看着墨燃熟练地挖起软化的麦芽和糯米粉混在一块,捏成一团团金黄色的馅料,只好讪讪道, “那,你在做什么,好香......”

墨燃一面分好了馅,一面又揉起饼皮,温声道, “做好了你便知道了.....糯米粉虽然还没陈化,总有些别的点心能做。”

于是楚晚宁就待在一边看他搞,看着看着却又馋了,就走到炉子边,想舀起一杓子麦芽糖偷吃。 结果又像个笨蛋一样被墨燃阻止,说什么那个勺子不能碰水,要不剩下的麦芽就会坏了。楚晚宁哪里懂得那么多,虽然心里原先确实是想舔一口再放回去的。被说中了之后自是又羞又怒,撒手把勺子扔回锅里,满心的混帐孽徒,却没注意到墨燃取了一支细木棍来,仔细卷起了一团,塞到他嘴边哄道, “来,老婆,张嘴......”

楚晚宁一愣神,就被直接喂到了嘴里,含着木棒不能骂人了。

麦芽是墨燃自己种出来熬的,又香又醇,黏在舌尖上,吮了好久才吮干净。楚晚宁一方面觉得自己被这样子哄好丢人,一方面又被甜得脾气都没了,慢慢吃完之后才撇了撇嘴,没好气地小声道, “张什么嘴,把我当小狗养吗...”

墨燃擀着面皮,又把油皮叠进去,不知道他在计较些什么,只轻笑道, “说什么呢,我把你当宝贝。”

楚晚宁更羞了,自然不买账,自己就去找了根棍子来,在锅里一搅,气道, “最好是有这样使唤人的。” 口气凶巴巴地,倒是像极了恶棍。 “你自己试试,来啊,夫君,张嘴,啊——”

他一次就弄起好大一坨,也不像墨燃那样细心把牵起的糖丝收尾,就那样黏糊糊地塞进他嘴里。

墨燃咬着木棍,连脖颈上都沾了糖,整个人像是傻掉了,就那样呆呆地望着楚晚宁。楚晚宁有些得意,心道你果然也觉得很丢脸吧,便有种报复成功的快感,也不为他弄脏了墨燃的颈子感到愧疚了,咚咚地就跑回了房里去。

墨燃也不在意了,只是傻傻地含着糖浆,包着馅饼,想不透楚晚宁怎么突然又肯喊他夫君了,自己像还没意识到的样子。糖吃完了,他就叼着棍子痴痴地笑,心都要上天了,要不是最后不小心烫着自己回过了神,连饼都要给烤焦了。

许久之后,才终于拾掇回了魂魄,战战兢兢端着烤好的点心回去给他。楚晚宁已经馋得都要没耐性了,坐在桌边支着颐,就等他把答应的甜点奉上来。

于是托盘摆在了眼前,是数个形状扁圆,烤得金黄的酥饼,还在丝丝冒着热气。墨燃怕他烫着手,就取了张草纸来包着,递给他要他慢慢吃。

咬开来是香甜的糖馅,黏牙还有些嚼劲。楚晚宁吃得津津有味,唇边都沾了饼屑,脑子里哪还有燕窝糕,就问, “这什么东西,我竟没见过。”

墨燃就笑了笑,拿帕子把他的嘴角抹干净,答道, “老婆饼,你听说过没?”

楚晚宁立时就觉得他又在耍人,翻了个白眼,嘴里倒是嚼个不停。 “你再给我胡说八道试试看。”

墨燃却是气笑了,就想问问他你自己不晓得做饼,怎的别人家的老婆做饼还不能出名了? 不过这种话要真说出来,晚上恐怕得睡地板。他脑筋转了转,只好改口道, “是有由来的.....你要知这世间有一种人.....”

他一面说一面伸出了臂膀,环着楚晚宁沉沉的腰臀,出力抱到了自己腿上,见着人顾着吃没有反抗,还很专心地听着,便抚摸着他的肚腹和腿边,继续道, “这种人嘛,他的手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干,所以这一辈子,都只能靠他的老婆喂他吃饼。”

楚晚宁还没有听明白过来,转过了头问, “什么鬼,哪里能有这种人。”

却见着墨燃笑得挺欠揍,一边张着口等他喂,一面挑了挑眉,示意他再喊一次夫君。

他这才知晓了答案,脸都涨红了,气得把吃剩的半块饼全塞进他嘴里,然后就跳到了地上去。本来是羞得想去院里吹吹凉风,醒醒脑的,谁知走到了一半又觉得差了些什么,跑回来又拿了一块饼啃了一口,才怒气冲冲地跑了。

跑走的时候马尾甩得像烟墨泼洒,雪袖一摆又是冬雾溶溶,好一幅人间难见的画。墨燃就那样靠在桌边歪头欣赏,看着那若隐若现的字在颈后,一时间自己也觉得羞赧。

虽然硬上自己的师尊本来就不是什么搬得上台面的事情,可是第一次上床就把吾妻两个字刻人家身上,实在还是不要脸到有点不敢承认。墨燃也不晓得他当初是哪里长的胆子,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写了之后又不愿直面,只好出此下策自欺欺人。 而也唯有在那些无任窥探的暗夜里,怀里的人不省人事的时候,他才敢偷偷拨开后颈的发,满足一下那连自己都不明白的心思。

但是如今究其心意,原来由头至尾都是一样的。妻妾之别他打一开始就没认真去看待过,也许那份情早在他明白之前,更早在他娶他之前,便已然柢固心间,历经了悠悠岁月,以至于当他一逮到机会,便不能错过,便要提笔落墨,诏告皇天后土,从今以后,此人此身,碧落黄泉为他所有。

一世收于指掌,永生爱不能放。

-守玦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