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ransitory

《野玫瑰刺》 1. 时至三月,在四季分明的地方应当是初春。北回归线以南不会有真正的春天,这时已经出了凉季,天没有过度地直接热起来,但春天背后象征的新生、更替,雾一样笼罩了这座泰北小城。院子外头不远处就是大名顶顶的湄公河。河面不及下游开阔,河流昼夜不分向东流去,过了河对岸就是老挝,因为靠近湄公河的原因,生活在附近的中国人也不少 。 入夜时天已经完全黑透了,天上多云,看不见多余的星星,只有镰刀一样的月亮挂在上面,黄而锋利。刘宇宁白日里睡够了,夜里跑出来用水管给院子里种着的野玫瑰浇水,水滴到他高挺鼻尖,他意识到这活老天爷打定主意要帮他做了。 刘宇宁抬头看了看黑压压翻滚云海。 「要变天了啊。」 2. 房间里没有灯,往日里这张漂亮的脸总是给月光照得分明。雨夜里月亮暗淡无光,把人也衬得影影绰绰,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刘昱晗懒懒泡在长方形浴缸里。浴缸很大,倒像个玩水的小泳池,他身上还穿着件真丝长衫,里头的皮肤给泰北的太阳晒黑了,白色衬衫本来就薄到透亮,这时候沾了水,显得没穿衣服一般,把里头的皮肤露得清清楚楚,胸前的两点被磨的发红,颤巍巍立着,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玩过了。 高个男人即使在黑夜里也白的发光,他手里拿了浴巾,把人打横抱到床上。 「要穿不穿的,在做什么?」 「这样好像还漂亮的,可以勾引你。」 黑皮肤的少年不介意他的话,反而更加大胆,眨着一双大眼睛。 白色浴巾被垫到刘昱晗身下,他额发都湿了,湿漉漉淋着水,眼神像头无辜小鹿。 一如刘宇宁初次见他一样。 那时他躲在大哥身后,神态怯怯的,一副小动物刚被抓来被变成宠物的样子。 他那时皮肤还白的,穿着打扮也像个小少爷一般。其实早被人卖了好几遭,被当作礼物一样送来送去。细皮嫩肉娇养着的玫瑰一朝被剪下价格总是抬得高,可惜干他们这行,总归是喜欢美女的多。人人都想拿他当筹码,反倒是没人愿意自己动他。直到被送到大哥这里,才终于被当家人点头留下了,送进了玻璃房子里继续娇养着做他的金丝雀。 刘宇宁那个年纪的时候,在湄公河边光着脚跟人搏命,刘昱晗呢,坐在阳光满满的院子里喝咖啡。刘宇宁从小就知道死生有命,在他和兄弟那里,刘昱晗当然算是命好。 3. 玫瑰总是带刺的。 床上的人很快就收起了无辜,男人不给他反应,他得不到这游戏的趣处,索性不再玩。 刘宇宁从来没想过去主动招惹自己这位小嫂子。他几年前就在南边的地头做事,很少再回这栋大宅子来。之前见这孩子一面,是到了年关,自己要回来报账。去收债总免不了有真动起手来的时候。他赶时间回来,简单用纱布包了包,额头还是一跳一跳地疼。 「你这里流血了。」 刘昱晗指他额头。声音也小小的。 「哦。」 刘宇宁随手扭下一头艳红的玫瑰,递给眼前矜贵少年,太过不放心,被刺伤了手。 「小孩,你要习惯,流血是很常见的事。」 4. 「上次教你的?还记得吗。」 他倚在床上,两只长腿斜着交叉在一起,湿透的衬衫底下空无一物——明明是收着的姿势,脸上的神情又很倨傲。 刘宇宁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声,他没回话,用行动去回答他的问题了。 黑天鹅因为舒服而高昂着他的颈子,哪怕正在被身后的人猛烈地操干着,他仍然是他的主人。 再见面就是在大哥的葬礼上。 外头的事情忙,他有几年没回来了。 刘昱晗穿着白西装白西裤,从吊脚楼别墅的楼梯缓缓向院子中间走下来。他个子高了,身体抽条生长,人也晒黑了不少,显得更加成熟稳重。 确实不像金丝雀了,他眼睛里的目光,倒像是成长为了鹰隼什么之类的——狡黠嗜血的动物。 难得有风,吹起他的白色西装的衣摆,还有他的浓密又茂盛的黑发。 他的一身白衣在底下人的一片黑中扎眼的很。看来,胜负早在他来之前就已经定了。 刘宇宁对大哥的位置没什么想法。大哥对待他算不上坏,甚至可以说对他有恩,至少是他让他有机会活下去。到了这个地步,在黑帮里还想着随遇而安的,他怕是独一份。他打架拼命,但也只是听话而已,大哥信任他,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性格的原因,他打架凶,人却忠心,没威胁嘛。 他从来没想过接班,也接不了这个班。 死生都是常事,可是大哥这位子坐的太久,以至于他理所当然地觉得他会一直在这个位置上坐着。听到他的死讯,刘宇宁短暂地愣了一下,心情复杂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不懂,不懂自己为什么一点都感觉不到悲伤。 5. 刘宇宁蹭他颈窝,底下绞得他好热,外头风雨琳琅,他拍拍身下人两团软肉,示意他转身。 刘昱晗痴缠着不肯让人退,自己摇了一会儿终于舍得转过来。他好像有点累了,抬起手遮住自己半张脸,手臂上绑的几个金色的镯子滑落下来,赤裸的双足已经攀上了刘宇宁的后背,在后头打圈磨蹭。 刘宇宁大手一把抓住他脚腕举过头顶,他脚踝纤细,上头坠着条红绳。这姿势进的又深又重,红绳摇摇晃晃,像湄公河上摇橹的节奏。 「该叫你小花爷儿了吧。」 大飞哥叫刘宇宁回来奔丧,最要紧的事就是小心这个叫刘昱晗的。 「养不熟的狼崽子。」 他们都这么说。事实也确实如此。刘昱晗是大哥亲自挑来培养的。不是什么普通的小情儿,或许也有这种作用吧。他被教成顶级的射手。这里会使枪的人很多,也很常见。可没一个人准头像他那么好。 床头放着一把小巧的手枪。它本来应该出现在刘昱晗的绑腿上,此时却静静地躺在那里。 6. 再优秀的射手也会在高潮的那一秒失神。 屁股被反复撞击出艳红,岔开的两条长腿像分叉的河流,情潮汹涌,奔腾而来。 「小嫂子。」 「小花儿。」 「刘昱晗。」 刘宇宁的余光掠过那把枪。本来可以杀了他的。 他在葬礼上没见到大飞哥的身影。但还记得他的忠告。 刘昱晗穿着雪白浴袍站在他门外,眼神看起来很可怜,全然没有白天的那份杀伐果断。 「你这里流血了。」 刘昱晗指指他心口。 久无人居的屋子里有股潮湿的霉味。唯一新鲜的就是刘昱晗让人摆的昙花。新鲜的,开放在这样的夜里,花瓣雪白,风吹过,优雅地颤动。 他们第一次做了。 7. 刘宇宁闭上了眼睛。 他已经全然知道自己做不到了。第一次做不到,第二次同样做不到。 他能做到的只是闭上眼睛,不去看这一切,放任自己释放。 他会杀了他的吧。 他不知道。 如果明天他会杀了他。 那么,那么。就先过好今夜吧。

《雾北京》 刚过立秋,北京就下了一场大雾。这座北方城市四季分明,刘昱晗也渐渐习惯了。立秋一过,清晨夜晚都带着秋天的爽利,若是起的再早些,还能见着共享单车车座子上的的晨露。 今天没工作,刘昱晗破天荒没睡懒觉,起了个大早,收拾利索自己,5号线一直坐到雍和宫,求神拜佛就要赶早嘛,睡到日上三竿,哪个神仙还肯感念他诚心,满足他心愿? 走到门楼刚好九点。刘昱晗摘下灰黑色口罩打了个喷嚏,他这鼻炎是老毛病,甫一入秋就来找上他,也算是老朋友,总不能是有谁想了他罢。买好门票,进门领了香,他抬头望见湛湛青空,金顶红墙,连日里纠结的心好像也舒展了一些。 这地方他刚来北京的时候就来过一回,那时候是深秋了,他新买了驼色大衣,瘦下去的身子裹在里面显得小小的,哪怕有一米八的个头,还是撑不起来衣服。他举着香火在大殿外许下一个具体的愿望。 “我要在北京活下去。他……他要越来越好。要接越来越多的活儿。” 后来这些个愿望慢慢实现了。刘昱晗脸长得好看,阴差阳错做了平面模特,有人肯要他,他总算在这城市站住脚。刘宇宁来了北京后,好像也真的慢慢熬出头,至少不用再吃当年的那些苦了。 他自然要来还愿,心里感慨25块钱的门票是值的,完全忘了刚来北京的自己,吃顿饭都舍不得花25块钱。 手里宽裕一点,他开始舍得去花钱祈福请愿。雍和宫人烟香火不绝,火红的牌子挂了一墙,这里游客挤着游客,信徒挤着信徒,欲望挤着欲望。刘昱晗虔诚发愿,亲手把福字挂的高高的。这一年,他们还是没有相见。 希望他平安健康 ,自由快乐就好了。 “祈福,我是认真的~” 后来刘昱晗就常来。他喜欢这里静谧肃穆的感觉,穿过殿外那排银杏树,出租屋和职场上那些乌七八糟的事被自动隔绝了。几百年过去,殿外翘起的檐角还是这样。那些酒桌上喝到吐、被二房东连夜赶出来的狼狈时刻,那些思念愧疚和秘密,就只有雍和宫的菩萨知道。 如今他有些积蓄了,倒是这些身外物带给他去爱的勇气。北京没什么好,可只有一点好,在这里,爱一个男人是没有错的。总不好直接去找刘宇宁,又听到他说起在丹东买房子的事情,就忍不住在直播间暴露了自己。 是画眉深浅入时无的试探与暗示,刘宇宁倒是装的若无其事。 “刘yi晗,还是刘li晗啊?”明知故问。 他太冷静了,冷静到刘昱晗心里有点慌。直到对方工作人员问他要不要加微信。他才疯狂摇头。 菩萨,我要不要去见他? 菩萨低眉,看万物慈悲,可菩萨不能告诉他答案。 菩萨,我想见他。

想不到这个愿望出门楼的时候就实现了。那么高的个子站在售票处,刘昱晗怎么会认不出。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真见了他,反而趁他转身之前就要溜走。 幸好带了帽子和口罩。刘昱晗心想。

刘宇宁跟着跑了出去,可对方跑的太快,跟条鱼似的钻进人海里,怎么找都不到了。唉,看来确实是该健身了。 可是你露了一双眼睛,那双眼睛我不会认错。刘宇宁心想。

许是做贼心虚,刘昱晗连着好几天没再看他直播。转眼到了七夕,他拍完工作,同事们庆贺着今天收工早,大都约会去了,刘昱晗索性一个人留在公司加班,处理些日常事务,直到手机提醒他那人又开播了。 最后还是忍不住点进去。是很中规中矩的内容,为了应景,唱了情歌专场,听的他心里酸酸涩涩的,不是滋味。 一晃几个小时过去了,粉丝催他休息。刘宇宁也有打算顺坡下的意思。 “在这里呢也想对看我直播的朋友说句话。嗯是对某个特定的朋友说的。因为我的直播间吧你别看它……它其实也是有很特别的人来。我想说我一直在等你。” 屏幕上一片不明情况的问号,从来洁身自好没有绯闻的男人,这是在等谁呢? “咱家朋友们,其实我一直……一直都有心里喜欢的人。你们如果接受不了也正常啊,我也没有意见。就是希望可以接受的朋友呢,能够给我一点勇气。我知道你在看的,所以我希望你,可以不要再拒绝我。” “如果你愿意,我永远在这里等你。”

如同石子投湖震荡出圈圈涟漪。他的爱人,以这样郑重而直白的方式跟他表白了。他看向窗外,满天星斗升起来来了,北京难得的晴朗天气。 传言这天晚上天上会架起鹊桥,把爱的人送到彼此身边。 在摄影楼的后门小巷,那人靠着墙抽烟。 才刚点燃的烟被人扔掉踩灭。两个人甚至不必开口,只一个眼神。 一个眼神就够了。 “跟我走吗?” “带我回家。” -the end-

《手》 “怎么总是这么白呢?” 刘昱晗拉起刘宇宁的大手仔细观察,刘宇宁就用右手刷手机回信息,随自己年轻的爱人闹去。 这能看出什么名堂嘛,他要看就随他看。 “白才讨你喜欢啊。黑了你就不要我了,是不是?” 刘昱晗不搭理他,自顾自继续问话,“我防晒喷雾也没少喷啊,怎么没有你白?” “那玩意防晒伤的,又不管美白。” “你咋说话呢。你应该说不黑嘛。” “可是我觉得小黑兔子也挺可爱的。” 刘宇宁忙完了手头的事,大手顺势把小手包裹起来,一个回头,脸就贴到了刘昱晗那里。 离得好近,眼下的泪痣都看得分明。怎么还是会心动啊,好像随着刘宇宁的靠近空气都热了几分。 “咳咳。你的手保养得还挺好的。一点都不糙,一看就不刷碗。” “小花儿,你脸红了。” “啊,什么?” “没什么。”嘴上说着没什么,笑意却搂不住,“像水蜜桃。” “胡说八道。哪有说人脸像水蜜桃的。” “毛茸茸的又带一层粉。哪不像了?”刘宇宁意味深长又不怀好意地哦了一声,“那是哪里像水蜜桃啊。” “嘶—-流氓!别打我屁股!” 房间里刘昱晗的叫声显得格外突兀。 “那做饭的人不刷碗嘛,你哪里见过厨师刷碗的。”刘宇宁的大手捉住刘昱晗想要逃跑的脚腕,明显的颜色对比更色情了。 “唉,还记不记得白愁飞?” “哦,你说他的武器。这个不好拍。改成别的了。” “嗷,那怪可惜的。” “就这么喜欢我的手啊。嗯,阿繁?” 在床上换了身份就好像连最后一点遮羞布也丢掉了。他吮着他手指,眼神也变得滚烫起来,上下耸动的下巴,不知道是在吞咽还是在点头。 光是三根手指就把他玩的要命。白大侠那用作武器的手指,在热水里泡过一番,甚至发白起了皱。 “阿繁,到你出招的时候了。”男人张开手捏住他的下巴,凑近耳朵,一字一句地说:“今晚不会放过你。” 那张稚气未脱的脸上充满病态的红,眼里蓄了泪,长睫毛都湿掉,嘴巴旁边都是口水,呜呜地摇着头。 可那双手还是那么白,那么冷静威严,没有留给他一点商量的余地。

帝林×小侍卫

“将军,公子在青楼里跟人打起来了!您快去瞧瞧吧!” 京城里这位小公子的名号不能不说是响当当,要说是京城第一纨绔也不为过。帝林将军宠他,所以底下人尊称他一声公子,实际上他不过是帝林手底下一个小侍卫,狐假虎威罢了。 “帝林管教不严,手下人胡闹,多有得罪了。”将军刚从战场上回来,身上还穿着玄铁战甲,就被人带到秦楼楚馆之地,来领这位小公子回府。 “唉?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想给你一个惊喜呢。”小侍卫被他提溜着往外走,脸上却一点悔意都无。 “休得再乱来,都惯得你没边了。来逛青楼,还和嫖客打起来了,帅府的脸面都不够你丢的!” “我这不是想着你要回来了,特地去跟各位姐姐讨教讨教,”小侍卫一紧张就要吃手,“怎么才能更娇媚,把你伺候得再舒服点。” “哦?”帝林一挑眉,心里觉得有趣,“那怎么动起手了。” 小侍卫挠了挠头,“我觉得她们的那副样子都不够勾人,一点帮助都没有,就忍不住嘴上逞了几句能,谁承想人家的恩客就在底下坐着呢。” “哦,是来砸场子的。” “不是!”小侍卫气的直跺脚,“我那是去学本事的。” “全天下也就只有你,学本事学到青楼去了。” 小侍卫还想反驳他,帝林飞身上马,呼啸而去了。 “唉,你你你……”小侍卫闷哼一声,“又走了……”

……

《红 装》 我后来买了很多红色旗袍。挂在家里的衣柜,等到夜深人静、四下无人,把窗帘都拉上,才敢直视我心里那点扭曲而热烈的欲望。 可我再也没见过那个人。因为工作的原因,我在舞场唱歌,打碟。工作的便利让我有充分的时间把目光掠过在场的每一个人。Disco球打到每个人脸上艳色的光,灯红酒绿,声色犬马。偶尔有人穿一袭旗袍,天青色花纹的,红白格子的,水绿色的,可再也没有那一抹窈窈窕窕的红。 那一夜就像是一场以我的眼睛作为摄像机的电影,一个漫长的长镜头结束,那个男孩走了,只剩我一个人作为导演和演员,被困在这场迷离梦境里。 我小心地取出一件红色旗袍,像是私藏了他的美。美人一见,思之如狂。我用手一寸寸抚过丝绸的料子,幻想着是他雪白顺滑的大腿内侧。我闭起眼自慰,想到他小而肉的嘴巴,想要去狠狠地吻她,把那艳色的口红都亲掉,想去揽他被旗袍箍出的细腰,他细白的手臂会紧紧攀着自己,撩开高开衩的布料,是他在我身下承欢,他会发出细碎呻吟,求我,求我。 唯有想着这个只有惊鸿一面的男孩,才能在一个个黑暗无星的夜晚获得高潮与满足。 腥臊白灼喷溅到红色旗袍上,是我在用脑子强奸他。 春夜醉人,屋外雨水初歇,屋内情欲疯涨,不知道为什么今夜我格外想他,以至于没控制住直接射在了衣服上。 扔掉算了。我这么想着,把衣服装进了袋子。 哪怕在我心里他已经被我操了无数遍,他和红旗袍在我心里仍然不可玷污。圣洁的婊子。他身上就是有这种撕裂感,他用红色唇膏划过我胳膊,完全是妩媚又单纯。 我关上门,点燃了一只烟,深深地吸了一口,一边下楼梯一边吐烟圈。楼道里传来高跟鞋的“哒哒”声。 直到那个声音越来越近,我被对面的人撞了一下,袋子里的旗袍带着污浊散落到了地上。 我从银色高跟鞋把目光往上移,纤细的脚踝,高开衩的暗红旗袍。 做梦也没想到他就这样站在我面前。 他这次换了黑长直的假发,长发垂到胸前,身量比从前高了不少,少年拔节生长,看个头,很难再被别人认成是女孩了。 “好巧啊,先生。”褪去青春期变声的脆,变成了男人沉稳磁性的气泡音。 我慌忙把已经燃到手指的烟扔到地下踩灭。慌乱地卷起地上的旗袍。 “很漂亮。以后也可以送我一件吗?” 我急忙重重点头,又想起了什么,“这件不可以。” “开个玩笑,先生这是舍不得了。我说的是以后。先生不送我一件乔迁礼物吗?” “你住这里?” “刚刚搬来。先生不忙就和我一起去喝杯茶吧。我的新邻居。”

他坐在沙发上解了两粒斜襟的旗袍扣子,一面用手煽着风,“我这里还没装空调,先生,今年热的好快啊。” 我把头偏过一边去,不然很难抵御他的刻意勾引,我一面接过茶壶一面给自己倒茶,“你还记得我?” “还真有点不敢认。先生整完牙之后更帅了,也比之前看着更成熟,想必很多从前不敢做的,现在都可以了吧。”他讲话漫不经心的,一边玩着自己手里的戒指,摘了又带上,带上又摘下,“先生,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刘宇宁,我叫刘宇宁。” 他把戒指摘掉,放在了玻璃茶几上。一屁股坐到我身边来。 真想把他操死。 “刘宇宁。现在送你的新邻居一份礼物吧,好吗。” 他过来解我的腰带,唇舌之间的热气撒到我耳畔。我终于把持不住,把人压在沙发上吻。 那个迟到了两年的吻,承载了六百多个夜晚的欲念,像狂风暴雨一般袭来。 我隔着旗袍去揉他胸。他这次没垫东西,完全是他自己的软肉。因为健身而锻炼出来的胸脯有点起伏,隔着暗红柔软的布料已经激起了他的欲望,他解开斜襟的全部纽扣,拉着我的手进去摸。两颗柔软的红豆在我的指尖苏醒,变成硬挺的两粒,他被我揉的舒服,发出一下下短促的闷哼。 我的内裤里早已苏醒的巨物放了出来,勃起的男根打到他脸上,他愣了一下,开始用湿红的小嘴给我舔。他很笨,技术明明很差,却又要主动勾人。他用舌头一下下舔过龟头、茎身一直到囊袋,把两个圆球都含进嘴里。我受够了这种慢吞吞的折磨,他才终于很试着含入整根,然而只到一半就很难再进。他湿热的嘴巴包裹着我,见很难再进,就开始像吃棒棒糖一样试着去嗦。我爽的不行,终于忍不住一个深顶进入喉管。他下意识要退,被我拦住。可怜的小嘴,口红被抹得乱七八糟。他被我顶的要干呕,闭眼摇头呜咽,眼泪从眼角滑落,我却爱死他这幅破碎的模样。 “先生,你欺负我。” 他的眼尾红红,让人更想欺负了。 情事时的嗔怒是勾引。他掀开旗袍册摆,露出细长的一双腿来。隐秘幽穴暴露在空气中,从刚才的凌虐中变得兴奋,他领着我的手去摸。 “唔,痛。” 个子长高了,心下还是记吃不记打的小孩。 贪心的小孩。 我按照他的指引去拿润滑剂。 “有套吗?”我问他。 “你有没有和别人做过?” 我想了想,决定如实回答他。 “可是遇见你之后没有。” “算了。你直接进来吧。我还没有谈过恋爱。” 他明显紧张了许多,穴眼也跟着紧。我好不容易给他润滑,嘴上哄着亲着,前面也照顾着,才塞进去了三根手指。 “乖,忍一下。一会儿就不疼了。” 肉棒终于挺进去,初经人事的小穴紧紧吸着我。我慢慢开始试着动,努力去找某个让他快乐的点,直到身下的人闭着眼发出撒娇一般的咕哝。我终于压抑不住大开大合地操了起来。 我早就在无数个夜阑人静的晚上预演了太多次,那双细腿如今真缠在我身上,教我怎么不发疯。我疯了一样顶撞,直操的他眼冒白光,颤抖着哭叫。 “哥哥,不要了。大宁,求求你。先生,先生别……啊……” 我拍他小蜜桃一样的屁股,发出啪啪的声响。他的旗袍被他自己射出来的东西弄脏了。 “哥哥……衣服……被弄脏了怎么办。” “啊……衣服被小骚货弄脏了啊。”我仍不放过他,柔软的缎面布料被我扯开,他白嫩的身体彻底暴露在我面前。 “弟弟好漂亮。我家也有旗袍,我买了好多,你再穿给我看,好不好?” 他跟从水里捞出来的人儿一样。爽到连说好的力气都没有了。

13. 永远别想着去赌。因为一旦开始了就总是要输。 这是小花有一次谈起他姑父的时候对我讲的。这话同样适用于我。 我不但去赌了,还输的一败涂地。

离开深圳的那个早上我咬了咬牙叫了出租车去火车站,走都走了,不想走的那么狼狈嘛,何况我还带着人呢。我能在日头里躺着汗跑,可是他不能。他是朵花,落到泥地里头也是花。现在变成我心里的花,是我贪心的想要带他回家。 我们在出租车上第一次认真打量起这个城市来。平常我们被繁重的工作所累,只有湿热的空气、陌生的口音、路边没见过的热带植物、野蚊子和蟑螂提醒我们身处深圳——一个离家万里的繁华都市。而这座城市的繁华和光鲜离我们都有点远,哪怕因为工作的原因我经常出入于高档饭店、酒吧,但这些和我毫无关系,我不过是局外人和过客。如今我们要从这些虚空的纸醉金迷里离开重新开始,他心情很好的样子,出门还主动给了我一个吻。 “好开心。”他在出租车后座上笑着抬头看我,我一把握住他的手,小小的,一整个被我的手包起来,我也笑,笑他小孩脾气,笑他前一晚紧张到睡不着。 冷气开的有点大,我下意识把手放到小孩的肚子上,摸着被养起来的那点软肉,心里才踏实了一点。另一手把手里的火车票又攥紧了一点儿,红色票面都被我弄皱了,但只有这样才能让我没那么紧张。 我心里一直不安,因为那一晚的事情。他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对那件事情丝毫不提。我理亏,终于忍不住隔天跟他提起,我向他老实解释并道歉,黄天在上厚土为证地发誓一定会对他好,一定会想办法慢慢把他介绍给家人,如果家里不同意的话我也一定会养他对他负责。 他先是愣了一秒钟,然后又恢复了笑吟吟的模样,并没有我想象中的生气或者吵闹。他接受了我的道歉,并没有说别的,反而让我觉得不对劲,就像随时要一罐随时要爆炸的哑炮。 “谢谢你要养我呀。” 我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又反复确认,他都说没事,直到最后他都不耐烦,终于递给我一张红色火车票,是我们早就定好的那个日期。他说走吧,可能我们走了,一切就都能好起来了。 “好想换个地方就能重新开始。” 但愿如此。 火车站里有人离去,有人初来。车站见证着梦想,也见证离别。我一手提着行李箱和编织袋,有点吃力,但还是腾出来一只手牵住他的手,只有这种最简单的亲密接触,才能让我感受到生命跳动的鲜活。 大城市的包容在于人们都忙着自己的事情,站内人来人往,T字开头的列车检票口排了长队,没人注意到队伍的尾巴有两个男人十指相扣,并肩而行。 快轮到我们进站的时候,他说突然好想去厕所。我一下子警觉起来。 “去列车里的厕所也是一样的。” “很快,就一小下。洗手间就在旁边。” “那我和你一起去吧。” “没事,别担心,我不走。这趟车人多,我们行李又多,你先过去嘛。省的再排一遍队。” 我摇头。 “何况我的行李在你这里。喏,车票也给你。”他把车票塞到我手里,又露出了那种讪笑,“有什么不放心的嘛。” 他把我往前推,我将信将疑的随着人潮过了检票口,站在下楼的大门楼梯旁边等他。 他留给我一个背影,像一块瘦长木头漂在人海里。 我的心没由来地痛起来。男人的直觉告诉我有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刘昱晗,别去!!!”我忍不住未经允许就直接喊出了他的名字。 与此同时就在一瞬间,人群里冲出来两个人捉住了他。一个人按住他的手,另一个从口袋掏出证件。一旁有个矮个子男人被便衣铐着,獐头鼠目,连连点头。那人正是那一晚来大闹的那个畜生。 “孙子,钱都还你了,你他妈逼的干什么!” 我等不及要往外跑。旁边检票的工作人员拦我,“小伙子,你被骗了。”我很激动,强行逆行又不可能,工作人员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对我说道:“抓诈骗犯呢。你外地人吧。总有你这样的愣头青上当被骗。” “不信你看看你手里另外那张票,和你的票有什么不同。” “他的这张票,是假的。” 我低头去看,一滴眼泪从我高挺的鼻梁上滑下来,落在“刘昱晗”的“晗”字上,晕开一抹淡红。 “走啦走呀,个后生仔唔啱留喺呢。”站台停止检票的广播响起。我被工作人员推着往前走,一步三回头的往那个方向张望。 他顺着人海飘走了。

我早该知道,刘昱晗从来没舍得告诉我过真名。刘昱晗压根没有身份证,又怎么能上车呢?刘昱晗的“姑父”从来没有离开的他的生活,他在某些隐秘黑暗的角落虎视眈眈,只有我们一起回家的时候,他才被我凶狠的眼神吓走。 只是我选择赌一下。假如,假如他对我有一点点真心…… “等我。”我坐在向北的火车上,刘昱晗看向我的最后一个眼神,口型在说,“等我。” 不管他有没有骗过我,我都希望老天保佑,他这句话不是在骗人。 火车驶离这座草木葱茏的城市,高楼大厦在往后退,我的耳边突然想起来早上出租车里播放的一首歌。 是谢霆锋用蹩脚的国语深情的唱着:


你出现 像一盏灯 不断舞动 闪过了 我的瞳孔 醒过来 原来没有什么霓虹 眼睛却 有一点红


我们什么都不懂 只知道短暂的笑容 是命运对我们善意的一场戏弄


爱上你 是我最大的光荣 平庸的生命从此不普通 告诉我多爱你 虽然都没有用 也有过一点点感动 两个人的终点只有两种 不能够停下来只有流动 …… 我哭累了就在小桌子上睡着了。 梦里我已经回到了丹东。我和丹东风雪一起等他回家。 那个人也许永远不回来了,也许明天,就回来。 -the end-

12. 我慌了。 我听着他说那句话,整个大脑一片空白了几秒钟。然后手忙脚乱的给他把血渍擦干净,我完全没有他说的那种认知,我只把那些暗红当成是伤口,看到他的痛苦,我的心也很疼。 事实上我要意识到气氛不对劲,我有太多的犹豫,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子。我想起跟他身体秘密有关的两次混蛋事,心里想干脆以后都不要做爱好了。我想起来年纪小的时候说过的什么柏拉图式恋爱,如果他真的为此很痛苦,那也未必不是不可以。那样的眼神我真的再也不想看到了,他很漂亮,也很脆弱,但我做不到去眼睁睁看他伤心。 说到这里关于问题的原因当然已经离题万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哪怕现在回忆起来的时候,也依旧在逃避和抗拒。我不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做。 归根到底还是我的犹豫害了他。我没有勇气在爷爷面前承认和他的关系。一是因为我自己搞不清楚,我与他之间到底可以算什么。他没说过爱我,我们之间唯一的爱是他施舍给我的五分钟。可我是爱他的。这点我确信不疑。走进足浴店的那一夜我给自己找了个道貌岸然的理由,因为我们是老乡嘛,在陌生的城市里,总归是方便相拥取暖。到后来想想,那时候就开始喜欢了吧。他目光柔和又虔诚,即使在那样的环境下都出淤泥而不染。 他是对每个人都这样眉目含情吗?我再没在他对其他人身上见到过这种目光,这使我更大胆了。我对他的追逐有点愣,但我又觉得冥冥之中是他在引导着我,可他却从来只有拒绝。后来我发现了他的秘密,或许对于他而言,性别认同始终是一种困扰。但对于我而言,这反而是最不重要的事情。我讨厌分同性恋异性恋这种说法,我想我只是爱他,而不是爱某类人,我只是爱他而已,他是怎样,我爱的便是怎样了。 可惜那时我太年轻。“搞怪的不是红绿灯,不是时机,而是我数不清的犹豫。”只是一瞬间的犹豫,就让性子刚烈的小花做出来如此伤害自己的事。 不是给自己找借口开脱,而是我确实有顾虑。爷爷是传统的北方当家人,他疼我宠我,但孙子搞男人对于他来说还是让家族蒙羞的事。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爷爷身体坏掉后就开始念叨抱孙子的事情,我又何尝忍心一下子就告诉他这件事呢?我本来想要慢慢来,说是一定要和家里说的,他们拦不住我,就像当时拦不住南行的我一样。可我内心深处,并不想看失望的神情出现在任何一个人脸上。 显然两边都没领我的情。爷爷还故意说了那些话来气他,这些都是迟钝的我后知后觉到的。当时的我,看着坐在床上双手抱膝把自己缩成一团的人,感到了一种撕裂的无力感。 刘宇宁,你好没用。 他那么好,应当是被人捧在手心的公主,如果他想要星星,我都愿意献给给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可怜又狼狈地缩在小小房间里单薄木板床的一角。 我跪在他脚边吻干他的泪,眼泪啊,是又咸又苦的味道。我用微不可查的声音地声音对他说,“对不起。” 我已经没勇气求他原谅了。 我从钱包里抽出一张银行卡,里面有我全部的积蓄。我把它交给小花,和我的银行密码一起。我不知道这样做能不能让他感受一点。我的安全感来自于钱,所以笨拙地认为别人也都是如此。 他好像真的不生气了,至少没有继续哭。我靠坐在另一侧的床头,他把毛茸茸的脑袋靠上我大腿,就这么躺在我怀里。 “大宁,再给我讲讲丹东的风和雪吧。再给我讲讲你小时候的故事。” “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了呢?” “因为太久没回家了啊。”他自嘲一般的笑了笑,“都快忘了。近乡情怯嘛。深圳这么多年来,还从来没下过雪呢。” 我点燃了一根烟,开始给他讲那些我的故事,他是不是仰头看看我,眼里亮晶晶的,我们彼此保持了心照不宣的默契,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故事讲完了,怀里的人也终于睡着了。我掐灭快燃到手指的烟头,深圳的夜晚永远热闹,可我却想起东北的夜来,安静、孤独,而无比漫长。

《过年》 1. 滴答——滴答——,屋檐上的新雪化了,一滴一滴往地下落,很快就会结成一串串冰溜子,小孩子总是要吵着掰下来玩,这时候大人就会出来训斥,“别玩这个,脏。” 楼下的欢声笑语、主要是二踢脚的声音,唤醒了床上的两个人。 “哗啦——”,刘宇宁拉开窗帘,外头一片白茫茫大地,亮的晃眼。 “晗晗,新年快乐。”刘宇宁回头,脸上笑着,他一笑起来就眉眼弯弯,两条长腿在这时岔开,伸出双手举过头顶对还躺在床上的男孩比划了个爱心。 躺在床上的男孩朝他伸手,意思是要他拉自己起床,刚苏醒的声音也是哑哑的,“大宁,新年快乐。” 2. 大年三十这天,两个人中午去刘宇宁爷爷奶奶家吃过了午饭。刘昱晗为此提前一个星期就开始练习一道拿手菜,真上了厨房,还有一种上考场的紧张感。当然,大半部分菜还是刘宇宁上手做的。虽说厨师在家不喜欢做菜,但是给自己做是一回事,给家人做是另一回事。能在刘昱晗面前献宝,他巴不得。 饭桌上,因为一会儿要开车回去,刘宇宁没敢喝酒。刘昱晗倒是陪老两口喝了半瓶红的,临出门红着个小脸,把二老嘱咐要拿的东西往车上搬。 家里热,车上开了空调也热,刘昱晗按下车窗,“呼——”风声呼啸,大年三十的下午人少,路上车也少,他们的车开的很快。 “带你去江边转转。” 刘宇宁把车停好,大过年的没什么人,两个人就沿着断桥慢慢地走。刘宇宁把刘昱晗的帽子拉上,围巾也绑好,刘昱晗就剩一双眼睛露在外面,脸蛋还是红扑扑的,不过这下子是被江风吹的。 鸭绿江边缘已经结了冰,越往中心冰面越薄,到了江心就是湍急的江水。 “天儿可真冷啊。”刘昱晗跺了跺脚,“过两天会都冻住吗?” “小时候会,不然人家志愿军怎么跨过去的。” “小时候江边还都是打冰球的、滑冰的、划小冰车的,”刘宇宁掐了一下刘昱晗的小赤红脸儿,“狗拉爬犁,坐过没?” 刘昱晗很乖的摇了摇头。 “可是现在都没有啦。” “那你拉着我呢?”刘昱晗朝刘宇宁伸手作势要他拉他,实际上在刘宇宁看来就是在撒娇嘛。他索性一把把人拉进怀里。 “你才是小狗呢。”刘宇宁笑了,凑到刘昱晗耳边去逗他,“床上会咬人的小狗。汪!”

“唉。” “怎么了?” “咱俩以后养条小狗吧。” 3. 一觉醒过来已经五点。东北冬天黑天的早,外头是漂亮的落日余晖,在天边拉出一道黄紫层叠晕染的光线,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今晚一定是个晴朗多星的好天气。 刘宇宁把窗帘拉上,沏了一杯蜂蜜水递给刘昱晗,“润润口。” “拉窗帘干嘛?” “傻子,我问你你今年几岁?” “23嘛……” “虚岁都24了。” “我还没过生日呢!” 刘宇宁指了指床头给刘昱晗准备的红色卫衣,“本命年啊。” 刘昱晗小时候也听说过这样的说法,说是本命年的人大年三十要躲避天上的星官,待在家里不要出门,最好是连窗帘都要拉好,这样就能得神官庇佑,来年方能渡厄解困,行好运。不过这种事往往只是说说算了,谁大年三十晚上还出去乱跑啊,哪至于连窗帘都拉上。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啊就是小时候不当回事,才过的那么惨。” “你胡说来的……”刘昱晗想起自己的12岁,突然觉得刘宇宁说的也不无道理,“好好好,依你依你,赶紧包饺子去。” 4. “噗通噗通——”圆鼓鼓的水饺下了锅。 刘宇宁负责包,刘昱晗负责煮。刘昱晗倒不是没试过包饺子,只是奇形怪状不说,最重要的是会露馅……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他跟刘宇宁各有专长的嘛。刘昱晗心里这么安慰自己。 菜板上放了根胡萝卜,刘宇宁切下两个圆圆的薄片,“我包进去了啊,谁吃到有福。” “你咋不多包几个,这样咱俩都能吃到。” “放多了不灵了,唉唉唉,你看着锅啊,加水,加水了!” 饭桌上,刘宇宁拿筷子扒拉来扒拉去的,被刘昱晗用筷子打了刘宇宁一下,“干啥呢!啥坏习惯。” “我找胡萝卜饺子呢!奇怪,红红的明明很好找啊。” “别找了,那么明显,我眼瞎是怎么的。你碗里,我碗里,一人一个。快吃吧。” 5. 市里头这几年禁放烟花爆竹,但是大年三十和初一除外。 春晚开始就噼里啪啦了半天,刘昱晗窝在刘宇宁怀里嗑瓜子。节目感觉是没以前好看了,但是这种温馨的年节时光,是以前少有的。 “一点都不好笑,”刘昱晗歪头看向傻乐的刘宇宁,“还没你的直播有意思呢。” “啥前儿你也能上趟春晚啊。” “那我去了谁陪你过年啊。” “我才不用你陪。” “我偏要陪偏要陪。”刘宇宁说着就去戳刘昱晗的腰,给人逗的东倒西歪的,瓜子都掉了一地。 “嘘——小点声,别让天上的星官发现了。” “哦。”刘昱晗愣住了,呆呆的样子好可爱,好像真是被吓到了似的。 还是刘宇宁没忍住,憋了两秒钟哈哈哈哈笑出来。 “你就知道逗我!!!!” 6. 三十晚上照例是要帖春联还有福字。 刘宇宁个子高,贴春联就很有优势。两个人想起来的时候已经不早了,又在那比划了半天。 福字要倒着帖。 “是,我的福气到喽!”刘宇宁兴奋地把人举着回去,刘昱晗在空中扑棱着,“唉!我拖鞋掉了!!” 弄完已经将近临近零点,外面的烟花爆竹声不绝于耳。 刘昱晗有点急了,“快零点了!马上要到本命年了,跨年时候漂亮的星星和烟花都看不见了怎么办嘛!” 刘宇宁温柔地朝他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咚——咚——”电视机里倒数的钟声响了。 人被他搂在怀里,一直亲到电视机里倒数的声音变成零——他的嘴巴抵住刘昱晗的额头,从兜里掏出来一束仙女棒。 “欢迎来到小猪的世界。” 刘宇宁用打火机点燃小小的烟花,“宝,新年快乐!” 7. 外面烟花璀璨,到了夜半三更,喧闹声逐渐止息下来。只剩下满天星斗,静静照耀着这座江边的小城,刘宇宁生长的地方。 刘宇宁小心地把窗帘拉开一角探出头去,拉开了窗户,天地间不知道什么开始飘雪。 他接住一粒雪花,看它在掌心消融,突然觉得他好幸福,简直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晗晗,下雪啦!” 屋里热气烧的正暖,刘昱晗事后懒得穿衣服,光溜溜蜷缩在被子里,小猫似的,睡的正迷迷瞪瞪的。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嘛,大宁,过来——” “抱着我睡。”

-the end-

11. 我记得我那天是踩着月光上楼的,心情好所以步伐也格外轻快。 白天我忙着准备离开的事,工作交接、房子转租什么的,我让小花就势把店关了,他很听话。他那边也有事情要忙,因为按摩店有些办卡的顾客,要联系他们退钱。想到那些顾客我心里还是有点膈应,不过我也懂人在风中,聚散不由的道理,只让他尽快办好就行。他的房子租的是足浴店隔壁阿婆的,阿婆和他姨妈是旧交,所以这房子倒是不用着急转租,他只需收拾好行李便可。 白天各忙各的,到了夜里,开过荤的年轻人自然是忍不住。我们夜夜缠绵,他甚至还跃跃欲试想要我弄前面,我也不是没继续试过,可是刚插进去没多少他就痛,我舍不得,实在舍不得。他懊恼的那样子,倒好像比我还心急。 这天我进门,许多小东西都已经被收起来了,小房间的角落孤零零立着一个行李箱,他盘腿坐在椅子上,朝我招手招呼我进来,“快进来快进来,省的放蚊子。” 小桌子上是一个黑色电脑包,他递给我,我不解他意思。 “你用。以后直播方便。” “我偶尔借着用用就好,也算挺贵重的,放你这呗。” 他伸手弹了我脑门一下,“傻子,放我行李箱里太重啦!” “好好,我给你收着小祖宗,你说谁傻呢。”话音未落我伸手去挠他腰间痒肉,他被我逗的咯吱咯吱笑。没一会儿两个人就都闹到了床上。 “还洗个澡吗?”他脸上一抹绯红,笑着问我。 “来的时候洗过了,不洗了,等不及。”我说着就去脱他衣服,手机却在这时不合时宜的响了。 是我爷爷的打过来的视频。 我向他投去抱歉的眼神。他朝我努努嘴,示意我接就行了。 “爷!” “唉!我乖孙!” 我平常报喜不报忧,本来和家里联系的就不多,视频电话更是打得少,爷爷刚理了头发,面容上却苍老了许多。哪怕收拾得干净利落,但那种精气神,是很难再装扮出来的。 爷爷见了我显然很开心,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容,“小宁要回来啦。一切顺利不?爷听说了,爷真高兴,我乖孙要回来了。” 我笑着点头,把小花也拉了过来,“小花,叫爷爷。” 他瞪了我一眼,还是很乖的来到镜头前,有点害羞地问爷爷好。 我爷愣了一下,随即回他,“好,好。小宁,这个是谁呀?” “哦……爷,这个,”我停顿了一秒,“这是我好朋友,室友。” “奥,室友。”我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小宁啊——”他叫我的声音被拉了很长。 “你也老大不小了,在深圳交朋友了没有啊?” “没,没。”我脸上窘迫,“爷你说这干啥,先搞好自己,再搞对象。再说了我这样的,人家哪个姑娘看得上。” “你小时候可不这样,你还记得不,你在技校就知道搞对象了,人家牵你手,你还害臊不乐意。现在人家姑娘倒是单着呢,知道你回来可高兴了,你还有那个意思没有啊……” “爷你别说了……” 床那头的人起身,用口型跟我说:“我洗澡去了。” 我忙点头说好、好。 他一边往浴室走一边脱衣服,留给我一个光滑细腻的脊背,转身进了浴室里。 我爷问我,“小宁,你咋啦?”

后来我问我爷,他怎么一眼就看出来我喜欢他。我爷说,他虽然不知道,但我看他的那种眼神他并不陌生。是我小时候看篮子里最后一颗草莓想吃又不敢吃的眼神,是我后来看到好看的球鞋买不起就说不喜欢的眼神,是我再后来看到喜欢的电吉他想要又舍不得的眼神。他老人家,又怎么会不懂呢?

打完了这通电话,房间里的气压有点低。小花出来的时候只蒙着一块浴巾,我过去想要活跃混血气氛。 “吹风机收起来了没?我给你吹头发。” “不用麻烦了。”他脸上没太多表情。 “怎么了嘛。吹吹,湿着头发睡觉会得神经病,我妈告诉我的,我给你吹吹。” “哦?是吗?”他突然换了个语气,说话间没那种失落了,我反到觉得不对劲。 “真不用,”他把手伸进我衣服里揉我胸前两点,“跟你运动一下,就晾干了嘛。” 我给他勾起了火,但显然眼下他跟我掷气呢,我一时不知道咋办,就抓住他的手往外带。 他撅起嘴,“咋了,我不好看是吗,你硬不起来,不想跟我做。”说着他往下摸我裤裆,摸到了那个早就发烫发热的家伙。 “我没有……花,你别闹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什么错不错的,错了更要做。我要你做,你为什么不做?”他一边说着一边脱我衣服,我被他剥了个精光。长腿交叉,手足无措地看他给我口。 他很执着于给我弄深喉,我的作案工具给他眼泪都弄出来了,我好像很少见他哭,不知道是生理性的泪水,还是他在不高兴。 弄了几下他去床头柜拿套,撕开给我套上。我去吻他,想要讨好他,他这样子我们都不开心,他如果真的想做爱,我也是希望他可以开心的去做这件事。 “怎么啦?”我一边摸他头发,一边好言好语地问他。 “就是想做嘛。”他把嘴靠到我耳边,轻轻吹气,“很想要……很想哥操我。” 他以前很少说这样的荤话,我本来就忍得快不行,听了这种挑逗,翻身给他按到下面,就要去扩张菊穴。 他把我手拦住了,带着我的手往前面摸。确实已经很湿了。 “你刚刚拿套的时候倒了润滑液?” “嗯。很湿的,可以进。” “可是你那里浅,会痛的。乖,我们用后面好不好?” “可以的。可以吃的下的,你进来好不好。” 我禁不住他求我,插进去个头,想说真不行,他却猝不及防地自己用力往前一顶。 他太紧了,整根没入让我也有些痛,我抬头。 他痛的闭上了眼,额头上渗出一层又一层冷汗。 他哭了。身底下流出一点蜿蜒的血红。 “刘宇宁,是处子血。” “你喜欢操女的吗?现在操到了,你高不高兴?”

《离岸》(六) 刘昱晗又一次临阵脱逃了。不是因为别的,他太怕从那个人嘴里听到他不想要听到的答案。 高个子男人皱着眉,他生气的时候总是很有压迫性,刘昱晗心虚,不敢抬头看他。人湿淋淋地从浴缸里走出来,伸出二指勾起刘昱晗的下巴强迫他抬头看着自己。“那你答应我,明天在片场不要不理我。” 刘昱晗沉默了一会儿,过了一会儿才小声说“好。” 刘宇宁伸出小拇指,头发沾了水湿淋淋的,眼神没沾水也湿淋淋的,“那拉钩。”

求欢被拒绝,刘宇宁本来看起来不大开心的,得到承诺后步伐轻快,就这么大剌剌的光着走出浴室。刘昱晗还一个人在浴缸里发愣,那边刘宇宁早拿起刘昱晗的手机,熟练地用人脸解了锁,把自己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 ——给个机会,聊聊。 刘宇宁飞快从对话框里打出这几个字。做贼心虚似的穿衣服逃跑了。 直到关门声惊醒刘昱晗,他裹上浴巾出来,才看到刘宇宁的杰作。 ——不聊。 那边显示了很久对方正在输入,最后啥也没发。 唉。

刘昱晗从开机仪式上拿回来的花束坚强的开了几天,终于因为缺水一朵朵垂下头,他从里面抽出来一株向日葵,黄色花瓣都打蔫了。 他想死那双湿黑的眼睛和蹙起的眉头。 爱我,不爱我,爱我,不爱我…… 等刘昱晗反应过来,他不禁在心里骂自己,好烂俗的情节。 爱我。 爱了又能怎么样,他们都早过了爱情主义至上的年纪。爱好像百无一用,除了带来软肋,无法成为他们的铠甲。

刘昱晗还是去网上搜了刘宇宁的名字。不知道他此时此刻是不是也在做同样的事。他一向在意路人缘。 原来这次直播他提起了自己,提起了二搭。也是,他这种大明星的行程当然藏不住的,前脚到剧组,后脚就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爱他的人对他充满期待,恨他的人巴不得找到机会拉他下来。他何苦来弄这一番。 说什么的都有,有人埋怨他放着好饼不接接这种破剧没事业心,有人骂他为了红脸都不要营业过世cp。幸亏app的规定限额时间到了,刘昱晗索性不再去想这些烂事。

第二天刘宇宁出妆时间明明比刘昱晗晚的,却起了大早一屁股坐到刘昱晗旁边的椅子上看他化妆。他起床气特别严重,黑着一张脸,我不说话,就这么盯着人看,给刘昱晗看的浑身不自在。 “你没事就起开,影响人家化妆老师了。” “老师,我影响你了吗?” 化妆师看他黑着一张脸,哪敢说话,忙说没有没有,谁知道这两人葫芦里卖的卖的什么药。

今天这场戏是骑马戏,少年将军带少年皇子偷偷出宫喝了酒,于都城纵马而行,春风得意马蹄疾,两个人要看尽都城繁华。 按道理来说两人并肩策马就行,刘宇宁非要改成共乘一匹。他本来就害怕骑马,怀里抱着个人,岂不是难度更大。 刘昱晗骂他胡闹,奈何他人微言轻,在场如果真有人听他的,这个人是刘宇宁的可能性比较大。可刘宇宁下定决心要胡闹,最后导演决定都试试,看看哪个版本更好。

从马上摔下来的时候刘昱晗完全来不及反应,前一秒身后的人还在说台词,尽管耳边是呼呼风声,他的声音对于他来说仍旧清晰可闻。 这马跑的有点快,一会儿得给他换一匹。心里正这么想着,下一秒就天旋地转了。 刘宇宁给刘昱晗紧紧护在身下,自己让马踏折了一根肋骨,而刘昱晗只是小腿受了点擦伤。

刘宇宁摔下去的那一刻下意识做了那种反应,等到人到了救护车上才反应过来疼的要死。疼的要死他还要说话,旁边的人大眼睛里哗哗往外流泪。要张嘴发现说话挺困难的,于是就一直眨眼。 我们还没聊聊呢呀。想和你谈论许许多多。长长的畅谈,短而促。是理解,是海浪汹涌打在岩石上后留下的一片白色泡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