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是意義之母

老家鄰居阿姨說幫我收驚。

我坐在社區中庭的石椅上,阿姨喃喃唸誦,手持紅筆在空中疾書,咒語掠過我頭頂胸前,還來不及閉眼就結束。

阿姨在對面坐下來,微笑看我,說:「現在的上司很疼你,對吧?」 台語說疼是「疼痛」。我愣了一下答是。 阿姨一掐指,又說:「你這工作好,上司有照顧,能力也適合,繼續待下去,慢慢努力。」 我點頭說好。精神抖擻。

阿姨倒了一杯水,再次拿起紅筆對水念咒畫符,遞給我,要我喝下。我向阿姨道謝,起身要走,阿姨攔我坐下,問:「你⋯⋯有沒有想問姻緣?」 我趕緊說不用不用,沒求這個。阿姨說問是因為今年有好緣份,若有想要把握,錯過要再等好幾年。

我說:「不會吧,我怎麼都不知道。」 阿姨說:「那是你還不知道,有人在注意你。」 被夜路尾隨和過度追求的記憶湧現,收驚結束我才開始害怕。

那天和S在當代藝術館,紀錄影像裡機械翻頁顯示板由 AI 自動生成短語,只要跪在祈禱椅上,就能帶走一句箴言。意義由人類填滿。

我說:「這就好像算命。」 S問:「你對神秘學有研究嗎?」 我搖頭,但我相信有時候即使模糊的指引也好過全然未知。

「模糊是意義之母。」 另一幅作品裡人工智慧用無機的聲音說。我和S對莫名哲學的幽默頻頻稱是。

新的一年在模糊的預言裡接受所有安排或隨機。開工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