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城背景。冷兵器时代。存在异能觉醒操作。魔族有魔力,与人类的异能处于对抗状态,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在游戏背景下,玩家将作为四大城之一的勇者前去魔域攻略魔王。
“?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想请神女殿下封印魔王的魔力,希望您不要不识抬举。”玩家操纵的勇者说道,“不然我就跪下来求您。”
这是你掉进这个无聊的《勇者与魔王》相爱相杀游戏的第二十一天。身为一个计算机专业007秃头大学生,盯着屏幕debug时睡着的你,怎么也没想到一醒来,就成了身边大热的单机游戏中的一个npc。好在你入睡时抱着的电脑,此刻依然躺在你怀中,还因为意外地出现在异世界的缘故,成功地逃脱时间的制裁和能量守恒定律,成了一台既无磨损、也无需电力驱动的永动机。这让你安全感十足。
在这个游戏中,人类与魔族势不两立,魔族拥有随血脉传承的魔力,人类也有随机觉醒的异能者,在对峙中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发现这一切时你已经找出了这游戏的源代码和数据库,正对npc的生成和设置算法赞不绝口。这里的许多npc都是高度智能化的,背靠海量语料库,还结合了对世界内事件完善的知识表示,无论发生什么变化,都与正常世界一样完全可以自恰。
譬如,当意外穿进来的你在九虞城近郊小小的教堂醒来时,主城的先知向四大城发布了这样一条神谕:
“神女降世,力量格局或将改写。世人们,感谢神女的赏赐与惩戒,为之震颤吧!”
他的预料不错,可他没有想到自己也应该属于他口中摇尾乞怜的世人之中。第三天他便因为失去了预言的能力被拉下神坛。先知神殿里被他玷污过的侍女,亲手将他烧成了灰。
而此刻你面前的这个游戏玩家,来自主城的勇者,他单膝跪地,侃侃而谈:“……这些天人们的异能值被重新分配了一番,我知道这都是您的手笔。看得出来,您对人间的真理和正义颇具独见……”
你将所有人类的异能属性置为空后,修改了“随机觉醒”这一函数,将它换成了“母系传承”,重新生成了一次。所有的女性都受到了你的眷顾。
短短十余天内权力迅速洗牌。她们纷纷奋而起身,用神女赋予的异能狠狠地惩罚了曾经作威作福的恶人,他们肮脏的血染红了护城河。你看着屏幕上飞速消减的数字——男性npc数量,兴致满满地开始照着源代码中青楼男子的属性,为这个世界补充了容貌昳丽、性情温顺的第二性。
至于勇者,他是由玩家操纵的,能力值按照另外的打怪升级的函数计算,所以不属于你之前改变的范畴。若不是他今天跑到你宫殿前求见,你还真将这个漏网之鱼忘了。
“……魔族杀害我们的同胞、侵占我们的城邦,实在可恶。希望您可以封印魔族的魔力,让他们为人类服务……”
你坐在一堆天鹅绒垫子中,跪在你身边的npc美人一个正向你唇边递上一瓣橙子,另一个正在为你揉肩。自从在九虞城中安置好自己的住处、布置好服侍的美人,你已经将电脑丢在一旁多日了,那魔域的代码你读都没读过。听这勇者鼓吹着种族大义,你的心中毫无波澜,甚至还有点烦。
你打断道:“你怎么找着我的?”
玩家愣了愣,道:“连签三天,可以获得一次先知的【提问必答】。”
你耸了耸肩,预言这一异能设计得真不错,你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信息被一个小小的连签给卖了。你手指绕着身边美人闷青色的长发旋了两圈,笑道:“玩游戏还走捷径,你这个勇者可不太勇敢呐。”
玩家只顾得意:“发现了游戏bug当然要好好利用啦。”
你回想起魔域部分翻不到底的代码,不由怜惜自己的脑细胞和头发。救世主可不能太轻易地答应别人的要求。你托腮想了想:“封印有偿,五千金币加二百块魔晶石,封魔王一个人的。”算算这里的物价,这与你过去接外包价格差不多。
玩家闻言惊诧道:“二百块!这非氪金不可!”
“喂喂,神女的能力总不能叫你白嫖吧。”我懒懒道,“游戏不都是这样的嘛,不想氪就老老实实打怪升级,攒够了钱再来找我也是可以的哦。”
他停滞了几秒,一动不动,仿佛画面静止。你正暗暗揣测是不是网速不好——校园网的通病,他却忽然毫无征兆地一蹦三尺高,大喊大叫跳脚道:“花了两天饭钱买这破游戏,就是因为听说攻略魔王之后有隐藏xxoo剧情,好家伙,现在到处打女拳,整个游戏牛逼的还都是女的,还骗我氪金,我他么是来花钱找罪受的吗?爷忍不了了!不玩了!给一星!”
说完,就化成像素碎片,溶解在电子空气中了。
你的衣袖被抓紧了,长睫毛高鼻梁的美男子抬起波光粼粼的眼睛看你,像一只受惊的小鹿:“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突然……”
“啊,这个啊。”你淡定地伸直手臂伸了个懒腰,笑吟吟地揉揉他柔顺的发顶,“这就叫作——废物的无能狂怒。”
你当晚便拿来电脑,将其他npc与勇者各式各样的情缘全部转移给自己之后,直截了当地把游戏中玩家的接口封死,把勇者的存在抹除了。
“不过他提的主意不错啊。”当你向九虞城城主讲起昨天闯进你家的不速之客时,你正隔着层真丝睡袍枕在她的大腿上,她的手轻柔慵懒地梳理着你脑袋上的卷毛,“如果能封印魔王,九虞城东郊之困可解矣。”
你与谢旸相识早在你刚修改过异能觉醒规律后。在一片人心惶惶中,作为城主的她站出来力挽狂澜,肃清高层中赖着不愿下来、还使阴谋诡计的男人,鼓励获得力量的女人们使用它们夺得这个世界的主导权。你其实颇担心了一阵像你这样大刀阔斧又肆无忌惮的瞎改会不会导致混乱,但幸而有她,九虞城适应得极好。
“诶?很严重吗?”
“给你看看地图。”谢旸搂着你的肩扶你坐起来,与她同坐在皮质长沙发上。跪在她脚边的侍官连忙双手捧了卷羊皮上来。
“你看。”她将这片大陆的版图在你两人膝上展开,“这魔域的统治范围,与我九虞城、以及桑扈州、青瀛湾均接壤,却偏偏横亘在最富庶的青瀛湾与我城之间。我城以西海拔陡增,气候恶劣,魔族也只是散兵游勇,故而绝大多数佣兵都驻扎在东侧这条城际线上。”
“会经常发生冲突吗?”你问。
“不不,只是兵线对峙,偶尔发生些小打小闹,不成气候。最关键的问题在于,自我城出发去青瀛湾,如果不取道桑扈州,就要冒穿过魔域的风险。对于往来的商旅而言,或交过路费,或高价聘请觉醒了异能的骑士随行,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故而我两城之间的商路几近于无。”
说到这,谢旸叹了口气:“之前,我考虑过补贴过路费、与桑扈州达成城际交易等方案,然而元老院却举出狼跋寨的例子来,声称狼跋寨一向遗世独立,与其余城邦几乎均无交易,却依旧平安无事,试图证明这商路不通也罢。可我却知道,往昔不同今日,我们平原人也绝非蛮荒野狼,这条路必须打通!”
你记得游戏中的设定,是青瀛湾原先只是个山水丘陵之地,远比不上地处平原、气候适宜农耕的九虞城,只是近年来常有船只出海,与其他大陆的城邦交易,才逐渐富裕起来。虽然理工科的你上次好好听历史课要追溯到中学时代,但你牢牢记得闭关锁国必然招致祸患的道理,谢旸不仅杀伐果决,战略嗅觉也相当灵敏。
你一把搂住谢旸的腰,靠在她肩上道:“没问题!交给我吧。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这些家伙失去魔力之后的表情了。”又道,“姐姐给我讲讲现在各城的实力如何吧。”
所谓“实力”,你翻翻数据库——再直观些,写几个函数就可以得知;谢旸也知道“神女”身份的你全知全能,就是撒娇想多听她说些什么罢了。
她手指地图,娓娓道来:“我城以北的狼跋寨,城主原先就是女人,城中一向以强者为尊,因地势险峻,气候寒冷,故而边防极严,较为封闭,除去派人来主城参加祭祀仪式外,与其余三大城几无交际。东方的青瀛湾近年来日趋富庶,然不重边防,城中军队多为异乡雇佣军,是座还在成长中的年轻城邦。但眼下实力最弱的必是东北方向的桑扈州。这座城邦崇尚礼乐秩序,等级严明,然而男多女少,性别比几乎达到1.5:1。”
你登时与游戏外的世界作了对照,大笑道:“我愿称之为妙城的报应!”
谢旸点头道:“正是。桑扈州所谓的秩序,就是‘君臣’‘父子’‘夫妻’之礼。这是种层层加码的压迫,令每个高位者有奴隶欺压,又令每个最卑微的男人有他的女人欺压,最后的结果便是‘生男贵,生女贱’,到如今城内人丁稀少,女子更少,真是自取灭亡……”
你思索道:“那片领土,姐姐想要吗?”
“这回我倒是想隔岸观火,瞧瞧他们自己能处理成什么样,如果太不堪,再联合其余两城将它瓜分了。我还是想先清理魔域。听说魔王的宫殿极漂亮,你想不想去看看?”
你跳起来:“当然!”
之后十余天里,你都和谢旸在同一辆马车中度过,你枕在她怀里堂而皇之地端着笔记本电脑读代码,她则一手搂着你,一手拿着新晋议员递上来的报告翻看。
相比曾经身处空调屋里、喝着微醺鸡尾酒的环境,你实在不是很愿意在这样颠簸的马车中看代码,翻上几行就想放下电脑睡觉,但身边女人的勤勉和毅力着实使你深感羞愧,又为自己鼓鼓劲看了下去。
在你们的车队到达边陲小镇宛城的那一天,你读通了魔域的代码。出于力量关系制衡的考虑,你并没有将所有魔族生物的魔力都置为零。你只将魔族构造函数中的默认参数定为零,然后注释掉了赐予魔王bug一般逆天魔力的那几行代码。
“九虞的探子已经深入魔域,我们可以在此静观其变。”谢旸道,“看看魔域和桑扈州哪个先乱起来。”
你们等待了十余天,却只等到了魔王外出例行度假、魔域一片安宁的消息。反而是前些天看似平静的桑扈州出了件大事。
“起因是桑扈州的一个孤女。”谢旸仓促之间向你解释,“他们那种落后的观念在市民心中深种,不论男女,故而这些天高层佯装没有失去异能,在暗地里绞杀这些反抗的年轻女孩。却不巧主城的女祭司正在桑扈慰问祈祷,被她撞见那些该死的家伙正要烧死那个小女孩。她上前阻止,却被行刑者重伤。这下主城要重开审判庭,邀四大城城主前去为桑扈州施罚。
“所以我不得不离开一阵子。你要不要回九虞城?边陲毕竟不够安全。”她关切问道。
按理说这种审判,怎么能不请神女呢?可是游戏这种东西,写死了审判受邀数组是几个就是几个,不会因为你的忽然出现变通。你实在厌烦乘坐马车奔波,所以也没改代码。
至于安不安全,你可是这个游戏的造物主,谁不安全也轮不到你不安全。你给自己赋予了两个防御系性能:其一为“不可接触者”,除非你主动,外物根本无法进入你周身区域内,换言之,你是任何人、魔、非生物都不可接触的存在;其二为“中止进程”,直接使游戏中的时间静止,而你游离于规则之外,想干嘛干嘛。
“我想在这多待一阵,等你一起回去。如果魔域有情况,我就帮你处理了。”
“那就辛苦你了。”她亲了亲你的脸颊,“我的神女殿下。”
你在魔域边缘摸鱼的第三天,护卫队押来了一个男人。
一个极漂亮的红发男人,着一袭褴褛的白衣,长而卷的秀发湿淋淋、楚楚可怜地披散下来,眼上蒙着层黑布。即便没有露出全部五官,即便身陷困境、面染尘埃,也看得出形貌昳丽,不同凡响。
虽然时至正午,偷懒的你却是刚醒,靠在一个男宠怀里,双脚揣在另一个男宠柔软的小腹上。护卫队长指着他说:“他是从魔域跑来的,被哨兵发现抓了来。他自己说是青瀛湾逃跑的伶人,还硬要见您。队员觉察过了,身上似乎也没有魔力的气息,大概是个凡人。我想着您或许愿意见一见……”
是的,就冲这张脸,你确实愿意见一见。
他的手反绑在身后,肩臂上肌肉凸起,透过湿透的白衣还能瞥见殷红的乳粒,实在是极品。
你并没有读透所有代码,天降美人毫无不合理之处,只有惊喜。
你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你问:“可以解开他的眼罩吗?”
护卫长想了想:“如果您带进内间,无碍。”她似乎想试探,又不知如何委婉开口,笨拙道,“殿下,您……要了吗?”
你当即想点头同意——但你要保持神女的目空一切和谨慎严谨。你昂起头,居高临下看着他,装模作样道:“异乡人,你从何处来,到何处去?为何来,为何去?”
“殿下,”他的声音清冽如泉,还十分婉转,“我从青瀛湾来,不知到何处去。我为逃命而来,您若肯收留我,那我就是到您身边去,为您而去。”
你不动声色:“从青瀛湾来?跨越了大半个魔域,你还是蛮走运的。”
他弯了弯腰道:“回殿下,我从北道长廊而来,行进的距离并不远。何况我出逃时是偷了匹马来的。”
“你是伶人?”
他颔首。
你存着调教的心思:“说话。”
“回殿下,正是。”
“会什么乐器?弹支曲子听听。”你又想到什么,“啊,不会遮着眼睛就不会弹吧。”
“回殿下,请赐琵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