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祺心】依恋香橙
不破镜也重圆。 架空,右位性转,乐队主唱风X设计师年。
1.
马嘉祺的酒量实在是太差。
丁澄心其实想笑,可是当着一堆人惊讶的面孔又憋住了,推了一把背后抱着自己的人:“你认错了吧?”她手根本不重,可马嘉祺喝醉了脚软,竟然又松了手跌回沙发里去,引得好几个人下意识伸手去扶。 他坐得自己眼睛都懵了,迷迷糊糊地盯着丁澄心看了半晌,迟缓地反应着:“没有啊……” 马嘉祺清醒的时候,在人前可从来不这么说话,拖了长音有点像撒娇,和他一身皮衣银链的打扮十分违和,他的手还揪着丁澄心外套的袖子,拉到鼻尖前仔细地嗅,动作像什么小狗,最后神情认真地总结了一句:“这就是我女朋友的味道。” “阿澄,是阿澄的味道。”他挺起胸膛,像解开疑难问题一样自豪,脸上的红还没有散,显然仍在酒精的混淆之下,却突然又一下子站起身,抓住丁澄心的手腕:“我们要回家了。”为表认真还摇了摇丁澄心的胳膊,夜场人才刚多起来,正是喧嚣的时候,和马嘉祺一道的那些乐队成员都左拥右抱,顶着颓丧妆容,身旁围满待采撷的漂亮尖果儿,可没一个人敢伸手留一下他们的主唱兼队长。半年前马嘉祺和那个好了好几年的南方妹子分手后就回了郑州,乐队重新组了起来,连带着驻场的店也热了,他也参加散场后的庆功局,虽然每次都走得最早也从不带人,还是引得一众新鲜妹子往卡座里挤。
乐队没重组之前马嘉祺在郑州的年轻圈子里也是名人,别人只当他家教严,熟悉的人才知道点什么念念不忘的内情,但从没有人见过马嘉祺缠着漂亮姑娘不放,目光来来回回地快把丁澄心盯透了。她这么艳丽的颜色却是生面孔,还穿着职业装,方才不过在吧台前小酌一杯,显然是外地出差来放松的,按理说和场子里的姑娘们不该有冲突,可为着马嘉祺连包三天A01桌的那个富二代小妹妹瞪着丁澄心,一口牙都要咬碎。 丁澄心的确是出差来的,前一个项目刚结束,才有空隙和同事们一起来喝一杯,她还穿着白天的衣裳,一条鹅黄色的雪纺挂脖连体裤,虽然小露肩背,但又加了米色的麻纱休闲西装外套来挡空调,比起酒吧里那一个个深V抹胸BM的年轻妹妹来算得上极保守的了,可奈不住她脸生得不低调,白天工作时随手扎的丸子头被松开,一头微卷的长发松松散散披在背后,藤编款式的发绳就套在手腕上,胳膊肘抵着吧台,手撑着脸喝一口酒,连快掉光的口红也不用补,就被冰凉液体润红了嘴唇,虽然结束了工作谈得也还是项目里的见闻,她心不在焉地捏了鸡尾酒里的樱桃放进口中嚼,像是希腊画卷里的缪斯女神,一张侧脸就看呆了人。
去卫生间要经过卡座旁的过道,回来时自然也是,眼看着她就要走,自然有人要上前递张名片、扫个微信,丁澄心也不怯场,微笑着一一婉拒,身体甚至还很自然地靠着墙,一副放松的姿态。 “闻到了。”马嘉祺就是这时候突然说话的,贝斯手摸不着头脑:“啥?”主唱今天喝得可算不少,十分钟前就瞪着虚空发懵了,他们心里都隐隐猜着会不会有哪个姑娘拾了醉酒的他回去圆一夜梦,涂了紫色美甲的手指都摸上大腿,听他嚷一声还吓得一哆嗦,“……闻,闻到什么?”还当是自己偷偷换的那杯烈酒被发现了,心虚地不敢把手再继续摸下去。 “阿澄。”哪知道马嘉祺还看她一眼,口齿很清晰地回了这么一句。女孩子不解,却松了一口气,“阿橙是什么?”马嘉祺的脸色一点都不冷,她这才敢反问回去。 “阿澄不是什么,是我老婆。”可下一句一出她就愣了,马嘉祺语气认真,“我闻到阿澄的香水味了。”然后就站起身来往外走,绕过那个正搭讪的男人,把脸埋在黄衣女人后背露出来的那一片雪白肌肤上蹭,胳膊紧紧箍着腰不肯放。 丁澄心方才喝酒喝得热了,卫生间也闷,便脱了外套搭在胳膊上,冷不丁被人从身后抱住吓了一跳,可却没有下意识挣开。她回头一看,半年多没见的前任男友画着舞台妆,扎了脏辫勾了亮片眼影,穿一身皮衣,身上全是酒气,还说着醉话:“好香,阿澄。”
见到这样的马嘉祺她也是没想到,虽然这儿的确是前男友的家乡,可分到出差任务时丁澄心也没多想,她以为马嘉祺早出国去和他那同胞哥哥一块儿念书去了,谁知道他竟还在这里搞乐队,喝得醉醺醺还能被自己碰上。于是装着不认识推了他一把,但她是知道马嘉祺的——酒量不是一般的差,酒品不算坏,不过只有个黏人的毛病。以前谈恋爱的时候一冷战,丁澄心就灌他酒,喝得迷糊了就把哪儿醋了哪儿多想了全都倒出来,笑得她一边哄人一边挨亲,只是没想到,都分开好一阵了,这个毛病竟然还没改。 马嘉祺步子都不稳,要走的意图却很坚决,丁澄心顶着同事复杂的目光扶了他一把,被黏黏糊糊地抵着脖子蹭,马嘉祺那些个熟人哪见过他这样,鸡皮疙瘩都要掉下来,有一个看着丁澄心突然拍掌:“我就说眼熟嘛,这不嫂子么?”虽然自动省了那个“前”字。 没有人不知道马嘉祺单身,可也不是人人都看见过他屏保,虽然分了,可看着架势也不是不能合,丁澄心似笑非笑地没回话,却也没有反驳,那位吉他手立时就殷勤地递了马嘉祺的手机和车钥匙过去:“刚马哥叫代驾了,嫂子受累。” 被转移了财产的人只没听见一样的把脸埋在丁澄心发丝里,搂着她不肯放,看着她终于接了那串钥匙和手机,回头歉意地和一同来的同事说着什么,吉他手才徐徐出了一口气,和大家一起目送着连体婴似的一对一步步挪出酒吧。贝斯手反应慢:“这哪来的嫂子啊?马嘉祺什么时候……”才反应过来想想丁澄心那一口绵软的南方口音,“前,前头那个啊?” “她怎么来了?这是要复合的架势?”他们一来一去地打哑谜,听得其他人心里痒痒,旁人只知道马嘉祺单身不好撩,但还是被他一张冷脸蛊得不要不要的,谁也没听过还有个这么漂亮的前女友,这下人出现了,又算是旧情复燃,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今天晚上会发生些什么。
2.
他们回的是马嘉祺自己的公寓,面积不大,可丁澄心按着马嘉祺的手指解开指纹锁,连房子格局还没看清就被压在了床上。 连体裤本来是很不方便的,可马嘉祺那修长灵活的手指顺着她的蝴蝶骨摸下来,魔术般地就解开长长的隐形拉链,几秒把丁澄心剥了个干净。他们默契仍在,丁澄心闭着眼睛,被摸得身子发软,腿都已经架到了马嘉祺肩膀上,心里糊弄自己,就当是一场异城艳遇。 陌生的地方熟悉的人,亲吻和抚摸都是再习惯不过的节奏,加上酒意也带了三分急切,让人很难抗拒。
而且真要说起来,其实他们也勉强算得上是和平分手。她这么想着,却发觉身上的人突然停了动作,睁眼一看,他手里团了样什么东西凑在鼻前轻嗅,一脸专注神情,丁澄心却羞恼起来,脚尖用力蹬了马嘉祺的肩膀:“你怎么这么变态啊?”那团东西正是他方才从她身上解下的胸衣,连体裤是雪纺材质,轻薄贴身,露出内衣裤痕迹未免不美,所以今天丁澄心穿了一套无痕内衣,淡淡的橘粉色抹胸和底裤,很顺滑地被马嘉祺长指勾落。 醉了的人哪有什么羞耻心,方才在酒吧闻到丁澄心惯用的香水味时他已经惊喜地不会思考,一门心思只想着寻梦里人,而贴身衣物没有沾染贵价香氛,却满满都是丁澄心身体的馨香,那是买多少瓶香水也复制不来的鲜活。马嘉祺觉得这个梦真好,还有温度,丢了那衣物眷恋地搂住她道:“我好想你,阿澄。”内裤下面支棱起来的东西一下下地往她腿间顶,“我好想要你……” 丁澄心脸上的红还没有褪下去,鼻子却一酸,也不再骂马嘉祺了,打开腿把人迎进来,任他急切地一下下捣,还埋进自己胸口落下一串串湿吻。这是他们最常用的姿势,平平无奇但适合肌肤相亲,丁澄心搂着马嘉祺的脖子,伸出手指蹭了下他脑后还裹了发胶而硬邦邦的发丝,除了细碎呻吟并没说一句话,心里却讲,其实我也想你。
完事后她牵了他手把人领进浴室冲澡,丁澄心有洁癖,不清洗干净没办法睡觉,好在马嘉祺还算乖顺。单身公寓里没有浴缸,他就坐在马桶上任由丁澄心用莲蓬头在自己身上冲水,洗头的时候也安静闭着眼睛。刚才在车上的时候,马嘉祺也是这样伏在她膝上。看上去乖得已经睡熟,还被代驾司机赞一句“你男朋友酒品倒好”。丁澄心笑笑,说他是累了。 一场演出不仅费嗓子也耗体力,要是场子嗨一点,唱上一个多小时下来整套衣服都湿透了,耳朵里还响着节奏。看演出的人可能回到家里还要回味回味拍的视频,唱完的人却是一个音符都不想再听了。在北京的时候马嘉祺还有份正经工作,只偶尔也去演出,结束后整个场子都是沸腾的,约酒的约饭的约炮的,大有不夜不休之势,只有他自顾自回家,换下满是铆钉的演出服装就穿上纯棉的家居服,搂着丁澄心倒头就睡。 平常的夜晚若不做爱,马嘉祺也会念童话哄丁澄心入睡,唯有这时候丁澄心会心疼他嗓子,早早准备好润喉的汤在家等着,反过来成了哄人那个,指尖揉一揉发紧的喉头,再理理他的鬓角,而马嘉祺抱着丁澄心就像充电,心安理得享受这份柔情。
他们谈了快六年,一朝分手,也用了好些时间去习惯枕边没有另一个人的体温。那段感情用“舒服”来形容最合适,甚少红脸争吵,偶尔的吃醋和冷战也总是很快被化解,可最后却仓促地结束在母亲的反对之下。丁澄心早知道马母不喜欢自己,自家母亲也并不看好她那个“家里有钱还只会搞乐队的男朋友”,却还是一路和马嘉祺谈到毕业、工作。
他们两个都是艺术生,相识在北京的高考训练营。丁澄心为过艺考差点受伤,一边养腿一边抱着历史书背得快哭出来,却听见办公室里还有人在吸鼻子,转头一看,穿着破洞肩短袖的马嘉祺头上扎了小辫儿,对着一张打了鲜红25分的数学卷子发呆。 不知道怎么她就笑了,两个放在人群里最打眼的帅哥美女一起站在老师办公室里,泪汪汪地给对方递纸巾,最后又一起破涕为笑。后来就是一起背书,一起模拟考,一起吃饭,一起参加高考。她才知道马嘉祺那天是结束了地下演出就被家长关进来的,连妆都没来得及卸,先被按着做水平测试,连公式都不记得几个。丁澄心成绩也不算好,却信誓旦旦地告诉马嘉祺说“一起努力会更有干劲些”,就这么一起,就一路走到了大学,虽然不是什么名校,但丁澄心觉得那已经和他们付出的成正比了。可没想到马嘉祺的父母不这么想,她毕业后才第一次见家长,礼貌地说一句“阿姨好”,得到的却是上上下下的打量,“早知道你在,我也不会把嘉祺送到那个训练营去了。”话里话外,竟然是怪她美貌分了自己儿子的心。 丁澄心对着长辈礼貌,心里却也委屈,男朋友大学四年的考试都是自己陪着一起复习的,光四级就陪考两次,她自己不是很爱学习,但也是个乖学生,晓得该过的最好还是过了。而马嘉祺也对学习没兴趣,这从来不碍着他受老师同学欢迎。但他也不叛逆,一边享受着和女朋友坐图书馆并排座位的温书时间,每每都幸运地与挂科“失之交臂”。丁澄心自己觉得这样的大学生活是平淡而温馨的,不成想在男朋友的妈妈眼里,却是自己拖了他儿子的后腿。当时平复好了心情,把郁闷咽下去,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想想,不被父母看好的感情不论是为着什么,终究还是无法走得安稳。
3.
可马嘉祺却听不见丁澄心梦里那些旧事的嘈杂声,他餍足之后一夜好眠,醒来的时候天还没大亮,迷迷糊糊地看见身边躺了个人,先是一吓,还以为自己昨晚醉得真坏了事,后来看见熟悉的环境才松了眉头,他一般不会带别人到自己家里来。再到看清浓密长卷发中的那张脸后才是一怔: 是丁澄心。
他下意识庆幸自己酒后不会断片,昨晚在酒吧里怎么眼巴巴地跟别人讲闻到了他的阿澄,又是怎么搂着丁澄心不松手,一幕幕都涌上来,甚至还想得起把丁澄心扑在床上时她胸口起伏的黄色布料,橘粉色带着她体香的内衣,还有自己坐在马桶上丁澄心给他洗头,从额角流下来的泡沫水。 唯一的薄被掉在地下,可马嘉祺一点都不觉得冷,怀里的人要暖多了。他上手描摹丁澄心光裸的身体,姣好的线条,握住那柔软的一团,张口含进去轻吮。丁澄心被吸得眉头微蹙,夹着腿想要翻身,却被他按着不让动。她睁开眼睛看见埋在自己胸口的人,动了动嘴唇,也不知道说什么好。马嘉祺吮了一会儿就上来抱她,一边汲取着丁澄心发丝间的芬芳,“我还以为是我在做梦。”天知道他搂着丁澄心温热的身子醒来时有多惊喜,半年多没见,想说的话太多,全都逃出唇舌化作一个个黏湿的早安吻落在她肌肤上,丁澄心被亲得发抖,伸手推他:“我十点的飞机……下午还得回工作室……”马嘉祺置若罔闻,他昨晚就射得又浓又多,好似许久不曾自己弄过,但也只做了一次,根本不解馋。清早醒来口边就有现成的肉,现在哪里停得下来,膝盖挑开她腿又插进去,“宝宝你都不想我的吗……”他还记得昨晚自己说想她,没得到回应,这会儿丁澄心也不说话,但身体很诚实地吸附着他,马嘉祺还嫌不够,舌头撬开她贝齿仔仔细细搜刮每一个角落,好像在巡查一句想念。
“你,轻一点……”丁澄心终于忍不住,清醒时候的马嘉祺要贪多了,再这么摩擦下去怕要肿起来,坐两个小时飞机可不舒服,她无力回答马嘉祺潮水般涌来的柔情,妥协地叫他,“嘉祺,别那么用力好不好?”就这样做到天光大亮,已经从她身体里退了出来,还从背后搂着她吻个不住。 后来她手机订的闹钟响了,打开一看,同事都已经带着她的行李坐上了去机场的车,丁澄心撩开长发从马嘉祺怀里坐起:“我得走了。” 他不说话,丁澄心自顾自地捡起衣服来,除了胸衣还干净,剩下的都不能看,“我衣服都弄脏了。”她叹了一口气,雪纺材质不经皱也不经脏,只有丢在玄关地板上的西装外套还能看,穿这身回去怕要受到同事一路的打量,可也来不及再买,去机场换……也有些狼狈。 “我送你的小玫瑰呢?”马嘉祺问,声音还哑哑的,手里捏着那片被她断定不能穿的小三角布料,丁澄心看过去,一噎,“那件太精了,出差怎么穿。”
她眼光好,很少收男朋友买的衣服,但马嘉祺送的裙子里也有一条她很喜欢,是件下摆略蓬的白色抹胸裙,纱上绣着密密的玫瑰花瓣和绿叶藤蔓,腰间缀一圈珍珠。那是马嘉祺为了庆祝她正式进入设计工作室买给她的,方便以后出席年会穿,但压在裙子下面的还有一套内衣,则是他给他自己某的福利。 和裙子同样的花样,半杯的胸衣做成个花苞形状,红玫瑰盛放在丁澄心雪白的胸前,底裤就是薄薄一层纱而已,若隐若现都不算,撩起裙摆看得马嘉祺眼睛红,才上身不到几分钟那片布料就被撕了个七零八落,只剩一根带子轻飘飘挂在腰间,丁澄心一边惊叫一边护着衣服,“把裙子脱了再弄、诶,会皱的……这怎么洗……”又被他喘着粗气的样子逗得咯咯直笑,“……马老师,别急眼啊。” 那是热恋的时候了。
两人分手的时候是丁澄心先搬走的,好些东西都落在原来的房子里没有拿,一股脑打包挪去新房子的箱子都没彻底拆完,里面就包括马嘉祺送她的大部分礼物,她还真不知道有些东西是否还在。漂亮精致的私物带着旧情人的痕迹,又怎么会有再上身的兴趣。 “去衣柜里拿新的穿吧。”丁澄心微微发呆,马嘉祺倒坐起来开了口,他随手套了条裤子往厨房走,不一会儿就传出烧水声。丁澄心以为他的意思是叫穿他的衣服,心里虽然犹豫,却觉得也比穿脏衣服要好一点。在一起的时候也不是没套过男友衬衫和卫衣,丁澄心生的高挑,看起来也并不是很违和,不过同事的八卦眼色总是逃不掉了。 马嘉祺的衣柜不大,打开来她却怔在原地,属于男人的黑白灰色衣服才七八件,疏疏挂在里面,另一侧的颜色却鲜艳,水蓝色的棉布长裙,薰衣草紫的针织开衫,毛绒绒的印满小黄鸭的秋冬睡衣……全是她没带走的衣服。刚才提到的玫瑰裙子赫然挂在防尘袋里,珍珠腰带垂下来拖在衣柜底板上,角落里圆滚滚的玻璃瓶吸引了她的目光,丁澄心吸进一鼻子自己惯用的香水味,她缓缓蹲下身来看那容器,里面的香水还有大半瓶,显然是马嘉祺自己买来的。 她心里软得一塌糊涂,想到昨晚马嘉祺嚷着“我闻到阿澄了”时亮晶晶的眼睛,手指划过那些再合身不过的布料,顿在一件黑色卫衣上。
马嘉祺正站在料理台前煎蛋,玻璃杯的热牛奶还在冒热气,听见丁澄心走过来的脚步声也不抬头,仿佛只专注于做这一顿早餐,却不防被她从背后抱住: “嘉祺……”熟悉的袖子箍在马嘉祺腰间,这下换丁澄心蹭他颈窝,“这个项目我必须亲自回去汇报……给我点时间,我们稍后联系好么。”便是分过手又如何,父母不悦也没那么重要了,这世界上没有比马嘉祺更合适丁澄心,更爱丁澄心的人了。 “要糊啦。”她轻声提醒,马嘉祺这才用锅铲给滋滋冒油的煎蛋翻了个面,他没有说话,回头看一眼丁澄心, 方才的天气预报显示北京在下雨,气温比郑州低了好几个度,她穿的也厚了一些,灰色的棉麻长裙垂到脚踝,上身套着的黑色卫衣松松垮垮却很舒适,一身都很适合在飞机上休息。他知道丁澄心自己的白色卫衣大概还在北京,他们才见面不到二十个小时就又要分开,那两件衣服倒先一步再次成套。
“嗯。”马嘉祺点点头。
4
丁澄心到机场的时候其实还是晚了,不过受到天气影响飞机也延误了,同事坐在星巴克里等她过来,见丁澄心换过一身衣服,也什么都没说,让她暗自松了一口气。 和同事们一起吃过午饭,还又等了快四十分钟,才听到登机广播。要不是一下飞机就得往公司赶,她只想带着口罩睡大觉。这一趟差出的,公私事具都转折颇多,还真的好好消化消化。 哪知道刚上飞机屁股都还没坐热,空姐已经微笑着走到她面前:“丁女士,您的先生已经为您办理好升舱了,现在您可以去头等舱就坐。”同事的眼光从前后左右射过来,满是兴奋,她们昨晚肯定早就已经讨论过一轮了,丁澄心无意解释私事,眼看着飞机就要开始滑行,只好解了安全带起身,拿了包往前面走。
刚刚在厨房给她煎蛋的人赫然坐在靠过道的位子上,里面的位置上放了一只干洗店的纸袋,能够看得见里面明亮的黄色衣物。他动作还真是快,怪不得刚才被丁澄心主动抱了还不说话,怕不是一边做早餐就一手订了回北京的机票,马嘉祺的手机里的确有他们两个人的身份信息,查丁澄心的航班自然也不难,以前出去一起旅游,都是他负责买票、订酒店的。 他把纸袋拿起放在腿上,让丁澄心走进去坐下,丁澄心看见那里面不止有自己的黄色连体裤,西装外套也叠的仔细,透明的小袋里装着洗干净的内衣……她连忙夺过袋子就把那东西摁下去,“怎么不往里面塞点!”马嘉祺撑着头看她,眼神一刻也不离:“刚烘干我就立刻出门了。”他确实是连一只箱子都来不及收拾,生怕赶不上丁澄心的飞机,虽然即便那样他也会跟着飞到北京去的,但却连两个小时也不想浪费。 “那还不如不带,这样会皱的……”丁澄心忍不住多说一句,“不是说了给我点时间的吗?你不信我?”她语气已经很是温柔,心想那雪纺衣服得熨得没有一丝皱痕穿了才好看,这么着回家还得重新洗。 “我信。”在马嘉祺眼里,素颜带黑框眼镜和口罩,穿着他宽大卫衣的丁澄心也一样美得冒泡,走在路上多被别人看一眼,都忍不了,恨不得立时就把那个“我女朋友”的戳盖回她身上去。好在丁澄心穿着的是他的衣服,身上自然也是他的味道。虽比不得她本身香,却也让人有种满足感。“可我怕心心姐姐不带我回家啊。”马嘉祺的头靠上丁澄心的肩膀,手心也摊开来放在她腿上,等着丁澄心把手覆上来。
他追得这样急,丁澄心其实还是有些犹豫的,也不晓得他爸妈知道他离开郑州了没,乐队怕也是就这样停了,下次见到他妈,恐怕就更不给自己好脸色看了吧。马嘉祺虽然读书时成绩一般,对家里的生意也没什么兴趣,可在一众长辈眼里仍然是可靠的子女,搞乐队也不传逸事,只有对上丁澄心的事情才总有出格,对这样的儿媳妇,哪个做婆婆的能不戴有色眼镜。 而丁澄心这边,虽然年前头已经拒了两次老妈推的相亲,可家里那头也并没有放弃给她介绍新的,话里话外都是让她赶紧趁着年轻“找个条件更好的”的意思,俨然已经替她做主,把长跑多年的前男友踢出了队列。 可是她想起马嘉祺那一柜子属于自己的衣服,心里就还是软得很,再想想他那个公寓,虽然已经住了半年,却像是随时都可以拎包退房。马嘉祺大概也不怎么回家住,更没有像他妈说的那样出国镀金,他在等些什么,那些乐队成员或许捉摸不透,丁澄心又怎么会不知道。 当初分开的时候说的委婉,“我们各自冷静一下吧。”可以当做是个句号,却也不是不能再续写下文,丁澄心想了想,看看马嘉祺靠着自己肩膀的脑袋,和那副满足而放松的神情,心里觉得,有些事情,的确是没办法冷静的。
她对着端着餐食走来的空姐轻轻摇头,对方就很礼貌地退了回去,换了毯子来为马嘉祺盖在腿上。丁澄心在那织物下抬起手指,刚嵌进为自己分开的缝隙里,就被严丝合缝地紧扣住,像那过去的一百多个日夜里,都不曾产生任何嫌隙。 “其实没必要定头等舱的,后面也还有空位呢。” “而且A航的东西一点都不好吃。” 丁澄心像是自言自语,马嘉祺却睁了眼睛为自己解释:“可我还是想和阿澄坐在……”他顿了一下,末两个字被吞进嘴里,重复起来的音调更加认真:“还是想和阿澄在一起。”一边说着,还一边把她的手握得更紧。 丁澄心笑了,“那就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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