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rning
*比较长,全是编的,IF线,k子没出道的一种可能(无恶意)。HE。现背未来,两年后故事。不适请及时退出。
*(上)篇发布于五月。全文发出,共3w2,已完结。非常理想化、童话剧式的故事,请不要就细节较真。
*有较大量说唱新世代厂牌成员提及。有较大量成团后成员和故事提及。探讨另一种故事发展下的一种两人走向可能性,一个重新确认存在和情感重量的故事。
*非常OOC,海量情节捏造,大量友情向感情线,中量405,有一点点赞丸(友情向)倾向。
——以上请注意避雷。请务必确认接受每一点后再阅读。
(上)
2023年初春,W8ves分队集合成都。
春天一向是他们厂牌活动的高频季节,今年也不太意外,团队跟着他们几个到早安排好的民宿安营扎寨,团综即将全面开录,一切整装待发,热热闹闹,和这个春天一样生机勃勃。
AK到了地方就背着包出去了,找个茶馆坐着写歌。这是他近半年来养成的习惯,到了新地方先去接接地气。他戴顶鸭舌帽,一身黑卫衣,背个斜挎包,轻轻松松,也没和谁打招呼。晚上他回到住处,迎面而来的就是两台黑洞洞的摄像机,将他吓了一跳,这才意识到厂牌的人不知道他去哪里,找他找了一天。
“找我干嘛?”他把帽子摘了,薅了两把头发就去会客室倒水喝。厂牌方包下的民宿是个挺大的院子,草木葱茏,自然风从大开的木窗吹进来,夜幕的昏暗在沙发上招摇。阿达娃跟着他进来,摄像机紧随其后。漂亮姐姐笑得神神秘秘,跟着坐在他旁边,“有新的商务找你。”
“只找我?什么商务?”AK看看摄像机,总觉得有点不妙,下意识皱紧眉头问。阿达娃笑得神神秘秘的,瞅准他一口水下肚的功夫,深吸一口气:
“创造营2023请你去当随赛助教。”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AK猝不及防,一口水喷了一裤子,一边狂咳一边满桌子摸纸巾,满身水渍,狼狈不堪。阿达娃笑得前仰后合,伏在沙发靠背上一抽一抽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
“什么鬼啊??”AK顺过气来大叫一声,擦了擦嘴角的水,干脆利落地拒绝,“不去。”
“干什么不去?”阿达娃拍他肩膀一下,“你怕了?还是你觉得你没那个能力?”
这种低级激将也是只有阿达娃能用出来的。刘彰不吃她那套,斜她一眼,“这和怕不怕没关系。我问你,不是马上要拍说唱新世代第三季,要喊你去当助教,你去不去?”
阿达娃和AK是当年《说唱新世代》唯二两个没有进前八名,而是在赛后才被二次吸收进厂牌的早期淘汰选手。和AK卡位进了《创造营2021》总决赛,却还是止步男团大门前的经历多少有重合。本以为拿这个堵她是肯定有效,谁知道阿达娃是个完全没心没肺的选手,挺一挺背:“那肯定去啊,干嘛不去。”
一击不中。刘彰被她噎得要翻白眼,低头去拿纸巾擦衣服,眼睛垂着,“……懒得理你。不是娃姐,你这么积极干什么?我去多没意思,就一个都没成团的人,去指导他们什么,怎么卡位吗。”
“可是,”阿达娃笑,“你知道吗,他们让我告诉你,今年创造营的学长导师是林墨哎。”
“……”AK沉默了十秒钟,然后站起来,把沾湿了的纸巾扔进垃圾桶,揣着手低头往外走,“是谁在说这个事情的?我去问一问。”
阿达娃在他身后笑得夸张,前俯后仰地追在他身边,逗他,“怎么样怎么样,现在还去不去?”
林墨。怎么会是林墨。AK根本没有想到过这种可能。团里十一个人,把这样一个小定时炸弹放去导师位置是想干嘛?但反过来想一想,好像也确实是林墨比较适合。唱跳都能打,综艺效果也是有的,重点是性格脾气情商都顶,接得上梗,上得了台面,让他上去至少话题度不会少。唯一的顾虑就是他会不会兴致上来不管不顾在导师席撒野疯,这可是控制不住的,希望小导师长大两岁,性格也稍微成熟一点。
AK一边去找团队负责人的路上一边这么想。他没注意到自己嘴角微微翘起来,是在笑。
不知道林墨近期怎么样了。他年前才从纽大申请延毕归国,昏天黑地处理厂牌外务一直到过年。过年他回家,四季如夏的广东罕见地冷了一年,他裹着被子冻得瑟瑟发抖,举着平板打着哈欠看网络春晚的直播。一年半前成立的INTO1去了一半人,其他的好像各种其他舞台绊住了脚,弹幕在遗憾整团好久没能合体。他聚精会神把那个舞台看完了,平板一扔就睡过去。
“……是,他们就找你去节目当助教嘛,”负责人姐姐和他说,推一推金边眼镜,“可能是看中你知根知底的,老熟人。你对赛制啊流程啊什么的也熟悉,人嘛,够真实也够稳重,不缺节目效果也不会出事。专业技术也没问题,又是老学员返场,镇得住场。本来这么几届都没有rap助教这个东西,但今年不办国际团了,一下子少个助教名额,看着有点空。加上今年好像有几个年轻小孩,写自己是rap担的,好像真有几把刷子,挺傲气的,把你抬去,增添看点和炸点。”
她拍一拍AK的肩膀,“你不要有压力。我一开始也怕你不想去,因为你确实忙嘛,还有就是怕你不开心,不想再去创造营。他们说本来考虑了两个人,你和于贞。我和他们说了一下于贞是怎么样的人以后他们立刻怂了,说最好还是劝劝你去吧。于贞去的话,一个台上有两个疯子,怕PD顶不住。”
AK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忍不住又笑了,舌尖抵着口腔内壁,眼神游移,“……您觉得我行吗。”
“为什么不行啊?你不怎么逛微博,其实前几天放了你和于贞会二选一去创造营的瓜,腾讯的人探底嘛。好多观众反响很大,都期待你回去呢。投票一边倒,说你要回去当助教的话他们一定去看的。”
“怎么会这样啊。”AK低着眼睛,想笑又笑不出来。他其实挺想问林墨是不是确定要来,但又有一点不好意思。宣传负责人姐姐是从厂牌成立时候就跟到现在的老熟人,像看透他想法似的看着他笑,看得AK耳朵都红起来,含含糊糊说要回去考虑一下,转身就要跑。姐姐又含笑叫住他:“哎,别和林墨说啊。我们要做效果的,林墨还不知道是你要去,我们说的是于贞。别说露馅了。”
“……”还是被看出来了。AK单手捂住脸,强装镇定,“谢谢姐。”
说是要考虑,其实他心里的天平已经像当年405宿舍里和赞多掰手腕的自己那只胳膊一样,歪歪斜斜倒在一边,扶都扶不起来了。回到自己的房间,他解开锁屏,微信搜索下打下lm,然后点开那个用一只布袋熊做头像的人的聊天框。辗转手指悬空半天,不知道从何说起比较好。
聊天框满满当当的,往上随手刷一刷,绿白框交错,大都是随口一两句扯皮。说来他们两个时常联系,不算断联。AK手指滑动几下,看到一周前的对话。
——好饿。
——干嘛?
——新专辑团舞,早起训练啊(抓狂表情)。
——行了林墨老师赶紧干活去吧,我要睡了。
——你还不睡啊?
——rapper有早睡的吗?
林墨就给他发过来一个蝙蝠的图片,张牙舞爪的。AK看得笑起来。那首歌实在太洗脑了,看到图片就要在脑子里唱起来的程度,连忙划走这张图片,不愿再唱。
刘彰的人生,不算太长,却足够绚烂多彩。辗转不同的国家,看过不同的风景,遇见不同的人,被不同的经历涂上不同的色彩。小时候在学校的经历给他抹上一道灰暗的阴影,随后从灰烬中开出百折不挠的新绿。他一路踩着尖刀和钻石向上攀爬,将优等生的金光戴在胸前。高中时候接触说唱,于是少年燃烧的青春就被泼上荧光燃料的火焰之色。他留学,然后报名节目,休学,去到无锡,在八角笼里哭哭笑笑整个夏天,任由灵魂被涂上纯粹的赤红。随后做出那个决定,打包登上海岛,被略带咸味的海风洗刷、磨砺,教他见识了二十一岁人生里最澄澈的蓝。
二十一岁的春末,舞台灯光暗淡下去,前方的金雨彻夜飘落,而他落寞转身,沿着来时红毯,踏着遗憾的呼喊和手灯最后摇曳的光影,一个人独自回转。故事那一夜的盛大有他一半,而未来的绚烂,再也没他的戏份了。
林墨那夜的眼神,他一辈子也无法忘记。那人的名次是早先就宣布的,站在高高的成团位置上,等待审判一样僵直,一动不动,任由整个影子被舞台滚烫的灯光烤成一片干枯的纸页。宣布最后一个中位成团人选时候那个影子猛然站起来,然后又不动了。AK身边还没宣布位次的赞多一把抱住他,圈得死死的,滚烫的眼泪流了他一颈。他们隔着远远的刺眼长风相望,然后AK远远朝着林墨的方向招手,通红的眼圈隔着太远的距离,没能被看到。十一个人站在台上时AK抬起头来,很慢很慢地扫过所有人笃定的身影,然后转过身,一步一步,沿着来路回到台下其他淘汰兄弟们的身边。
很奇怪,回头那一刻他居然能看清林墨的眼神。直勾勾盯着他,眼睛里的光悉数灭掉,又被舞台反光照耀得冰冷璀璨。AK没有哭,他想抱抱林墨,对林墨说,你也不要哭啊。但林墨没有从高台上扑下来拥抱他,只是拳头攥得死紧,看着他回头。二十五个人同吃同住一百天,彼此的深厚情谊如根系一般缠绕复杂,十四个人今夜美梦止步,这个舞台要见证好多遗憾的拥抱和滚烫的泪水。不差他们两个。
他们不要在镜头前上演泪水纷飞的离别。他们都没有哭。
后来那晚录制结束,有没有和林墨拥抱哭泣,AK已经不太记得了。实在是太疲累也太混乱的一夜,他拍打了好多人的肩,拥抱了好多瘦削的身躯。最后林墨走到他面前,手机已经充好电发回每个人手里了,大家开机时候姿势都略显笨拙。他仔细观察林墨,没有泪痕,除了鼻头红红,无法判断哭了没有。林墨举着手机对他说,你微信呢,来我扫你。
……所以多半也是有点不一样的,这个画面后来被他用来自我安慰。三顺前夜林墨把微信号抄在纸上,全营传阅,自取自加,全自动流程。大概只有他一个人是林墨主动扫的。了不起。
于是那段澄澈的透明的蓝被拦腰抹断,重新泼上野性的狂放的深绿迷彩。他回到北京,厂牌成员能到的都到了,站成一排欢迎他。凑热闹的叨叨没穿lo裙,被他一通打趣,恼羞成怒道好啦知道啦下次穿!feezy和南姐抱住他,说你已经很棒啦你是我们的骄傲,来开心点,哎呀贞姐还不高兴呢——
于贞排最后一个,脸色还是有点不太好,大概还是觉得他不适合当偶像,不应该那么努力争取成团,仍在生他的气。AK笑着抱上去,说贞姐你不想看到我啊?于贞嘟着嘴抱回来,眼影蹭在他学院制服白色的前襟。你要干什么啊?真出道了就两年不能回来了,傻不傻啊……你。
可能真的挺傻的。一腔孤勇,凭自己一双拳脚要在完全不适合自己的领域打出天地。倒在最后的长阶前,似乎已经是比较好的结局。AK明白,哪怕没能成团对他来说仍然是重大的失败和遗憾,那些希望他回到厂牌的人也多半是为他好。
对一个rapper出身、骨子里仍然流淌着hiphop自由天性的年轻人来说,也许男团出道真的有这样那样的不好,回到厂牌巡演,做歌,完成学业,才是他本应该走的路。他也不是频频回首的人,大踏步往前看,那点失败似乎也很快被他抛在脑后。新的生活比他想的要好,改变确实是好事。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只有林墨那个眼神,一直在他心底,坚硬如一颗无从磨损的金刚石,时不时就将他的心脏凭空钻出一个洞。
下岛以后的天地像是一下子广阔了许多,差点就要被关疯了,他先休息了一段时间,才把厂牌事务慢慢又抓起来。音乐方面开始补欠下的账,一首一首歌词往外交。他写歌好像比以前慢了些,却更沉稳、更锋利,巡演和鱼翅同台,对方一脸惊讶看他,夸他歌词“更有灵性了”。什么是灵性嘛,AK懒得懂,只是接着写,接着唱。
刚下岛那段时间还有创造营的后续商务和宣传找到他,录一些短片和采访,安排他去学员线下见面会,拍一些杂志和广告。这些密集的后续商务陆续结束之后,他的日程安排逐渐被厂牌方团队重新接手,他赶上了厂牌兄弟沙一汀的全国巡演,站在广州livehouse台上迎接山呼海啸的backup。会有更多观众在一场一场巡演台下唱得出他新歌的hook,有更多人在台下举起双手比出厂牌的手势,而更少有人在路上堵住他要签名,更少人聚在厂牌宿舍外面只为拍他,更少人提及他曾经也离男团只差一步。
时间会抹去一切。不知不觉出镜的短片里不再会把他的字幕打上刘彰的名字,他回到rapperAK的躯壳中,在巡演结束后的广州街头大排档和沙一汀、懒惰勾肩搭背,素颜乱发,啤酒瓶子清脆地碰在一起。
下岛的第二年,他的人生被清晰地割裂开来。
他和林墨说来就像两条永不交叉的平行线,只有他这条异想天开的线突兀地拐了一个弯,一头撞到林墨四平八稳向前飞行的线上了,便有了一百天梦一样的同行共处。一百天以后他重新回到他的轨道上,他们俩又互不干涉,分头前行了。rapperAK和新晋国际男团INTO1全能ACE位林墨。放在一起就是永无交集的两个名字。
可是如今,命运的一个响指,他们好像又要往一块飞去,头碰头肩并肩走过一段踏在云上的旅程。
AK把目光从半空中移回面前的手机屏幕上,才发现手机不知何时已经自动锁屏了。他只好重新解锁,给林墨发过去一句:干嘛呢?
已经晚上十点过,林墨却还是好久没回复。等AK洗漱回来,才看到新鲜出炉的高贵林哥回复:——车上呢,颠死了,一边开一边吐。有事说事,赶紧的。
……还很拽哦?干嘛呢这是,还在工作吗。
嗯 刚从场馆出来。饿死了,不敢吃夜宵,会胖。
AK想要不要告诉他太瘦了也不好,你太瘦了是该吃胖点,顾虑到林墨晕车,决定速战速决,直接说正事。
AK:——你是不是要去今年创造营当导师啊?
林墨那边停顿了一下:——哎,你也听说了啊?流传真快,低调低调。以后记得叫我林老师噢。
然后不等AK开口损他,又很快发过来:——对哦。听说今年好像要请一个rap助教,专门点评rap的,好像是要请你们厂牌那个漂亮姐姐吧?叫于贞的。怪不得你知道!
又突然自谦起来:——哎哟,其实也不算导师啦……就是学长发起人啊,为了好听就叫导师而已。别乱说啊,今年学员听说藏龙卧虎的,到时候我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就很尴尬,不是导师,懂了没?
给他一句话的功夫,林墨能打十句话出来。瞧这打字速度,哪里像晕车的。AK一边笑一边打字:——嗯嗯,知道了林老师。
林墨像个小孩子一样,字里行间很高兴:——到时候公演舞台你来看啊!我给你票。让你看看小林老师敬业的样子。哎贞姐什么时候过来啊?这个rap助教好像是临时加的,有点仓促啊,我们录制快开始了,学员都陆续打包进营了。你和贞姐说一声啊,让她尽快确认一下档期。
AK刚想回一个好,转念一想不对,打字的手指一晃:——你怎么认识贞姐的?叫这么亲密?
林墨回过来一个无语的表情包:——拜托哦,你是不是傻啊?我和贞姐见过面啊你忘啦,去年你们厂牌巡演。
AK愣了一下,不禁好笑:——真的忘了,不好意思,我的我的。
下岛以后两个人的路都发生了不同的变化。林墨跟着团马不停蹄跑商务去了,忙得脚不沾地。而与之相反的,AK的生活则像是一下子慢了下来。网上的热度一时间还没下降,打开微博,账号涨了花花绿绿一大堆粉丝,超话的氛围让他一时间都不太敢认。但厂牌确实借着他的这股子人气,得到了不错的曝光和发展。公司也由此更加重视这个本来只是意思意思运营一下试水的厂牌,一时间大家的商务、演出、资源都多了不少,一派忙碌。
公司显然也更重视AK的意见,什么新动作都会先问一问他。AK不太想管,他不是有点热度就会飘的人,网络的风向舆论他一概懒得理会,就埋头做自己的事情。他和于贞圣代合作了新单曲,他发了第一张mixtape,他和于洋合作的歌做成了实体纪录碟,和赞多力丸说好的日本行也借着一个团综企划的机会录完了。岛上他真的认真攒了几首歌,借着人气一首一首发,也有几首出了圈,几首上了平台日推。“音乐为我说话”,AK倒也没有在说空话。
粉丝里浮躁的空气便也随着他慢慢沉淀下来,爱他的人来来去去,至少livehouse的票每场都是秒空。厂牌成员跟他一起走了不少节目,总是开玩笑说,K哥带兄弟们走起来了啊。AK就很不好意思地笑,把红透的耳朵往手臂后面藏,在外面是酷酷的新晋实力派rapper,回到厂牌里又是那个傻乎乎的小弟弟。
厂牌另一个发展不错的就是于贞。外形好,性格有趣,有思想有才华,也一直坚持为女性发声,几首歌把她带上更大的舞台,不少人爱她,名气和资源水涨船高。2022年初,由AK和于贞带队,厂牌开启了第二次巡演。
巡演走到上海,林墨给他发消息:你们有巡演?我要来。
上海场的人员配置向来豪华,票一向最难抢。忙得昏天黑地,AK下午三点飞机才落地,打开手机,林墨告诉他下午自己的表演课考核排到最后一组。行吧,算一算大概有三个月没能见面,巡演开始前竟也没法碰个头。
哈圈rapper上台前妆发远远没有在海花岛时候那么繁琐,一顶AK招牌的毛线帽可以潇洒解决所有发型问题。五点过和厂牌朋友们抵达livehouse,六点叫了个外卖囫囵吃着对流程,七点披上衣服,场记告诉他VIP开始进场了要先去签名合影。他抓起手机看微信消息,林墨五分钟前告诉他挤在地铁上,还要等一站换乘。
实在太忙了。一天只有二十四小时,被奔波、日程安排和琐碎的事务切割得稀碎,安排不下一个久别重逢的眼波。最后林墨是AK拜托自己的助理姐姐去门口接进来的,他本人第一首厂牌cypher就要上场,手机丢在后台,脚步匆忙间没来得及看新消息。
但他还是一眼就看到林墨了。在他眼中林墨那么明亮,实在是很难忽视。一月的livehouse里充斥着热情的空气,这让温度也上升不少,冬日的寒冷被隔绝在这方天地之外。观众涌到台下最近的位置,手上挥舞的灯几乎要甩上巨大的音响。livehouse就是这样,没有给演出者和观众一丝一毫的距离。林墨站在很侧面的位置,被几个工作人员围着,缩在一块被圈出来的工作通道旁。离舞台很近,视角又不太好,但足够AK远远站在另一边的上场口,一眼就看到他。
林墨还是那么瘦。大量运动练习、永无止境的奔波劳累和海量的课程知识,使得他在人人懒得多动弹的冬日里也没有积攒下一点肉,反而更清减了。头发留长了一些,清幼的眉眼也长开一点,显得更加沉稳。裹在一件很长很厚的灰扑扑的羽绒服里,干干净净,眼睛亮亮的,仰望着台上笑。哪里看得出一点点当红男团成员的样子。
于贞,AK,阿达娃,沙一汀,Feezy,圣代,这一场的巡演成员几乎是整个厂牌的流量担当,每一个人亮相都引起巨大尖叫。两首cypher唱完AK退到后台,然后在压轴时候重新登台。无论他想不想、愿不愿意、承不承认,那场被许多人关注的选秀节目,都给他带来了相对说唱圈来说得之不易的巨量关注。台下一定有很多人是专程来看他的,他花了两三个月才在直播里教会那些从娱乐圈跟来的粉丝们,livehouse不可以带灯牌手幅入场,又用几条微博告诉粉丝在巡演站稳全程的注意事项。如果他不压轴,将有许多人提前离场。这让他有些无奈,但无可奈何。
他还是没忍住在自己的第一和第二首歌间隙cue了林墨到场。现场的咆哮尖叫几乎要把屋顶掀翻。如果说AK出了岛后是沉重有力地持续下沉,一直沉到说唱歌手最爱最迷恋的地下老家去,那INTO1和林墨,毫无疑问是在不断攀升,一直迎着灯光和音乐攀爬向流量和关注度的顶峰。无数热切的目光投向被栏杆分隔开的员工区域站着的不起眼瘦削身影,闪亮亮的,带着兴奋、好奇和热度。林墨把半张脸埋在蓬松的羽绒服领子里朝她们笑,挥手,然后躲开几步,靠到身后一根柱子上——他腰不好,AK知道的。他自己站在台上,也在看林墨,笑得根本不想掩饰,林墨抬头看他,又冲他挥手,用口型对他大喊——全场尖叫里根本听不到他说了什么,只能通过口型辨别出——你好烦啊,我——
“……你好烦啊,我没化妆没做发型啊!”散场后林墨推他,晃着头往他身上挨。AK也裹了厚厚的衣服,一边笑着躲一边低头刷手机,于贞阿达娃走在旁边,时不时笑着瞥他们一眼。一行人结束后续工作,一起去吃夜宵,走出livehouse楼已接近十二点,凛冽的寒风融化他们热血沸腾的年轻躯体呼出的滚烫空气。AK一边忙着点开微博一边回他:“怎么了嘛,你又不在意这些——”
“那也是,”林墨挨过去看他手机,一个关注AK很久的营销号刚发了一条,“林墨今晚现身贷人巡演现场!被AKcue了乖乖挥手好可爱……”后面是几张模糊不清的现场返图。发了不久,热度不低,评论里不明不白的几千条尖叫,说什么爷青回、是真的、捡到了,两个人一边看一边笑,不避讳也不觉得难为情,摇摇晃晃走着走着歪在一起,林墨眼睛弯弯笑他,“你好好笑啊这张图——”
……回想那时候的事,AK承认那一刻是他为数不多和林墨有关的、亮色的记忆。冬天向来沾染铁灰色的暗淡,直到年关过了,人们奔赴各自岗位,春天来了,他的记忆却并没有因此亮起来一点。他和林墨两个人都忙得团团转,INTO1演唱会开起来了,新一季创造营如火如荼筹备中,甫一公布名单就上了好几个热搜,团人自然也抓住一切机会到处飞去刷脸。AK微博关注了几个林墨的站姐,悄悄拿小号关注的,那段时间他怕打扰林墨工作,消息都不敢多发,微博倒是刷得勤快。有一次他刷到站姐一线的红毯直出生图,林墨在光圈最中央对着镜头得体微笑,眼下却是掩不住的青黑。
相对来说,他要轻松不少。春天向来是rapper们最闲的时候,幸好AK身处厂牌,录制团综、拍摄日常、赶代言直播,闲来着手新歌和cypher,总也是有事可做的。闲暇时间他也不忘关注INTO1的近况。内娱男团确实比他忙许多,三月团体新歌,四月新专上线,月底系列演唱会就在上海打响第一枪。团内成员各自又有外务,赞多力丸联手去了几个舞蹈综艺,春里又回日本录旅拍vlog,忙且充实,405四个人打视频电话时都很开心,可惜多半说不了多久就要匆匆挂断。
林墨的微博AK也有关注,似乎也没有好多少。大部分没通告的时候他回学校上课,几个日常vlog里基本是练习室图书馆学校剧院几头赶,连喝口水都要见缝插针。不忙的时候就回原团拍团综、带小孩,凭着综艺感不停接综艺,曝光度也有了,人是一点点更瘦下去。AK看他路透视频里的一把骨头,叹口气,心想,真累啊。
春天的时候INTO1的巡回演唱会也宣了。限定团成立时候骂声四起,没几个人看好,超话吵得沸反盈天,豆瓣最高的高楼是倒数什么时候解散。谁知道一年下来,成员四处刷脸,舞台严格把关,几个大的曝光时刻都被把握得不错,加之成员本身确实有趣,居然将人气维持在挺高的水平。AK刷了刷朋友圈,刷到林墨的助理姐姐在惊叹开票当天的盛况空前。他随手点了个赞,没想到姐姐居然还蛮热心肠,追到私聊问他:“AKAK你要来吗?我让内部帮你留票呀!你来哪场提前打个招呼,给你留最好的位置!”
AK没料到这一出,一边笑一边回复:“我啊,估计来不了呢。安姐你做得了这个主吗?内部票也不多吧。”
“不是,你要来的话肯定没问题啊!”姐姐说,“墨墨他们肯定会高兴的。赞多上次还和管他的罗姐说了,你要来一定给你留票,他们想见你。忘了吗,以前总决赛的时候就说好的呀。你们要来,票是管够。”
听着非常令人心动。算一算也有半年没见到好兄弟们了,只是想一想演唱会现场的会面,就足以让人热血沸腾。但AK是确实去不了。他一个人在纽大的宿舍里,戴一副黑框的乖乖仔眼镜,隔着12个小时的时差,读着晦涩的电子版教材,焦头烂额准备补考。
那天考完最后一科,从考场出来,拿到手机,点开微博的一瞬间,#林墨力丸同行怒怼私生#,熟悉又陌生的中文字眼凶狠扑面而来,将他整个人吞噬殆尽。他站在日光之下,周围是穿梭来去的谈天说地的同学们,他却只觉浑身发冷。他站定在人流之中,点开热搜词条下面第一个视频,手指都在抖。
拍摄人在跑,周围的人也在跑,深夜树影晃动,画面乱成一片,抖啊抖的。灯光亮起来了,人声也喧哗起来,在参差不齐地呼唤两个名字,乱糟糟的。前面的两个人影站定了,曝露在刺眼的路灯灯光里。其中一个背着鼓鼓囊囊的旅游包,像是支撑不住一样弯下腰去,茶色的墨镜遮掩住眼睛,遮不住苍白的脸色和异常的汗珠。另一个身形清瘦,挡在他身前,也在剧烈喘息,伸手一扬,嘈杂声不约而同静下去一些。他抬手撩一撩过长的额发,露出燃烧火焰的双眼,和瘦到凹下去的脸颊,五官锐利,正在经历从少年到青年的蜕变。是林墨。
“不要拍了不要拍了,跟到这里还没完是不是?”他再喘一口,运足气怒喝,画面顿时又剧烈抖动,人群乱哄哄听不清其他声音。音乐剧科班出身的声压不是盖的,还在持续不断输出,“差不多可以了,不知道有人在生病吗?能不能保持一点距离?公布行程不是给你们这么用的知不知道?”
“……退后退后!”有凌乱的脚步声,镜头转向了,似乎有大批人在赶来。林墨身后那个熟悉身影被扶着上车了,他本人也在被工作人员拉走,一抹青黄身影在夜色中格外明显。跟随的人群也在被驱赶,画面抖动着,噪音盖过了喧哗。短短几秒的失焦模糊后,视频结束了。
AK觉得有点头晕。他呆滞着目光找了个咖啡馆坐下,才觉得那种心口鼓胀的焦虑、心脏几乎要跳出来的剧烈冲击平息下去一点。顾不上看那些吵成一团的评论,他点开微信,几乎是没过脑子就点下了林墨的语音通话。拨出去才想起,国内现在也该是凌晨三点左右,不知道会不会打扰林墨休息;但看了看视频发布的时间也就是一个多小时前,他又觉得,这么大的事,今晚还能否休息都是未知数。
电话没多久就通了,出现的却是个年轻女孩儿的声音:“喂?AK?什么事呀?”
“安姐……”听到熟人的声音让AK稍微安心一点点。他换了个姿势,一只手支着下巴,“今晚什么事啊。好像闹得挺大……我有点,不放心。墨墨呢?”
“唉……手机不在他手上,不敢给他登微博。他在被开会呢,明天一早的飞机,今晚是睡不了了。”姐姐叹口气,声音里透着极大疲惫,倒是没什么担心的意思,“明天大家在北京的演出,力丸老师前几天在上海这边有录制,今天本来要早点飞,结果腰伤复发滞留了。墨墨也推迟了来陪他。不知怎么行程就泄露了,然后在医院被堵了……可能粉丝不知道严重吧,但确实太晚了,跟得也远了,墨墨就急了……”
“……那不会有事吧?”
“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助理姐姐安慰他,“这件事确实是情况紧急,要说当时更好的处理方式肯定也是有的,但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办法……舆论也都是一半一半偏墨墨说话的多,连夜公关,不会有大问题的。就是没想到啊……”她忽然感慨了一句,“说实话,这么久了我也是第一次看他这样。这小孩,平时一直看着挺开朗挺乖的,没想到急起来,还蛮……叛逆的。”
林墨是这样的。AK挂了电话一个人发呆,他一动不能动,生怕自己抑制不住立刻订飞机票飞回国内看看他的心情。到底他身边有没有懂得他的人。有没有人能保护他,能倾听他,能在人潮汹涌中带着他一起逃跑。他不能再想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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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机会要来了。AK站在别墅门前,对着镜头潇洒比了个OK的手势。他穿一身88rising的红卫衣,身后是长枪短炮的拍摄团队和戴口罩的工作人员,看着意气风发,实际手心全是汗水。
这次是官宣AK作为新一季创造营说唱助教前,带他来录制先行团综。截至踏进别墅门前,本次拍摄全程仍对林墨保密。未知、兴奋和期待席卷了AK的全身的同时,他也不忘分神进行一点点小小的感叹:无论是因为未来几个月需要共事,还是两年前那个海岛上他们之间的故事仍没有被团队和观众遗忘,至少他俩仍然被命运和惯性捆绑在一起。
安排来接他的是力丸。好久不见的老朋友、可靠的哥哥站在大厅里等他,AK才踏上最后一级台阶,就看到他戴一顶棒球帽,压很低,脸上还是以前一样的温和笑容,眼睛很亮,像个小孩子一样蹦起来向他招手,神采奕奕又可爱非常。他不管不顾冲过去,大踏步过去,把来不及反应的摄像机扔在身后,在哥哥又笑又上扬的“噢——”声里把他用力抱住,用日文问他,『Santa呢?』
『他不在,今天,去节目呢。』怎么感觉哥哥在中国待久了,连日文也有所退步。AK松开手,改成一只手搭着他的肩,一边聊一边往里走。今天在别墅的人并不齐,有几个出外务、录节目、拍杂志,其他的都留在别墅,排练新歌舞台。力丸引着他往训练室的方向走,到了门前忽然停下来,颇为神秘地竖了个食指,“嘘”一声。
“我去看看,墨墨,在不在,”他悄声说,“你……晚点进去。”
AK被他带得也莫名有了些紧张感,点了点头,把腰稍微弯了点下去,看着力丸悄悄把训练室的门推开一条小缝。喧闹声迎面扑来,混杂着笑声和热身音乐模模糊糊的曲调,几个熟悉的身影三三两两在笑闹,伏着身拉伸热身,看来训练刚结束,在进行例行的收尾环节。林墨背对着门口在和张嘉元闹腾,晃着脑袋喊得半个训练室都是回声,一头蓬松的发随着他的动作扎起来,像个毛茸茸的蒲公英球,“放屁放屁——就是没有就是没有——等会力丸老师回来你问他——”
幸好他背对着门口,AK才得以松了一口气。早没想到这一出,来的时候穿得太打眼,才这一推门的功夫,倒有大半个训练室的人看过来。应该都提前被打了招呼,都不出声地捂着嘴笑,朝他招手打招呼,用口型说嗨。AK弯着腰做贼一样也招手,指了指林墨的背影——我过去啦?
“林墨——”力丸先一步走进去,不出声地走到林墨身后,把他一把抱住,不让他转身,“说什么呢?”
“力丸老师!”林墨被他一下子抱住,笑着喊了一声,一只手抓住圈住他的胳膊,“你快看看张嘉元儿——他非要说第二节那里走位时候有一个拍手,你快告诉他,告诉他没有啊——就是,哒哒哒哒——那里——”
他一个人手舞足蹈说得起劲,没有发现训练室里毛毛躁躁的喧闹声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大家屏住呼吸,看着AK走进来,一步一步蹑手蹑脚走到他身后。摄像机从门口跟进来,镜头移向训练室的这个角落。力丸笑着松开手,林墨转过身来,伸手撩了一把汗湿的头发,意犹未尽张嘴还要接着说,然后像是被火烧着眼睛一样,突然睁大眼睛抬起头来——
AK把他整个抱住了。
“墨墨……”他笑着说,将手臂一点点收紧,抚着林墨毛躁的后脑勺,感受跃动的生命力和真实存在的呼吸起伏,“好久不见。”
“……”
重逢是很动人的东西。镜头爱记录,笔触爱记载。容易感染人,生发很蓬勃的希望感,即便只是在路边遇见,也会停下来微笑地多看一会儿。是能够轻易将碎裂的心灵缝补的,神奇的一种情感源泉。这一刻镜头正在小心翼翼地、一点不落地记载这难得的重逢时刻。练习室里其他人也在看,甚至不知什么时候,便漾起来由衷的笑。AK没再说话了,很用力地抱住林墨,林墨一时间也没说话。于是这里就安静下来。起伏的呼吸声期待一个小炸弹将快乐力量弹射到所有人的身上。
“……AK?”
林墨的手抬起来,在身后同样很用力地抱住AK,他似乎想跳起来,但AK把他抱得太紧了,起跳失败,于是他又要抬起头来,但这也不奏效,急得他毛躁躁地跺了两下脚,挣扎起来,声音听着也模模糊糊,“AK——啊——”
“呃……”AK这才赶忙把他松开一点,小疯子挣扎出来了,露出一双过分明亮的眼睛。情感丰富的人总是这么轻易就能传递感触。AK几乎要被他溢出来的喜悦刺伤眼睛。林墨开心起来就要发疯,他搂着面前红衣青年的脖子蹦起来,大喊大叫,“啊——”
“哎哟……林墨儿你小声点儿!”挨得太近的首席受害者张嘉元被这毫无过滤的大分贝噪音掀得一个后退,赶紧靠在墙边捂住了耳朵,“吵死人啦要!”
其他人也笑起来,哄闹和掌声响起来,AK被林墨拽得东倒西歪,一边笑一边跟着他疯。他甚至感谢时间——如果时间能够将这样的一刻带到他身边。他伸手搂住林墨,怕他疯得摔倒,林墨顺着力道伏在他肩上,一把搂住他脖子,不动了。
“怎么?林墨?”
AK晃晃他无果,喊了两声,把他从肩上扒拉下来,看到的是更加明亮的眼睛和通红的眼眶,这才是真正的措手不及。
“……不是吧,”张嘉元在林墨扭头恶狠狠的瞪视中,不给面子地大叫一声,“林墨你哭了?”
(下)
哭是不可能哭的。只不过AK的到来确实让整个别墅动荡起来。两年过去,团队换了个别墅,和AK原本去探过班的那个不一样。很多事情都改变了,但……AK被熟悉的人环拥着,你一言我一语地吵吵闹闹问着故事,真的让他恍惚间像是回到了两年前的海花岛上。
一群人热热闹闹去了食堂,让AK好好感受了一下演出淡季的固定伙食。还蛮好吃的,他一边嚼着白灼空心菜一边评价,伯远笑嘻嘻说,那菜你全吃了吧!
一桌人一边吃一边围成一团说话,交流近况又问来问去,其实男团生活除了通告、训练以外,能想起来的趣事倒没有多少,反倒是AK,一边吃一边说,忙得不行,“赞多不在真的可惜了,”他含糊不清地说,嗓门还是那么大,“Tangoz哥叫我帮他要个Santa的签名。哎说起来贞姐可喜欢赞多和力丸老师了,上次还叫我把那个合作的机会让给她你知道吗。我说那没门,你自己走起来,找人脉去合作去,抢弟弟的合作对象,算是怎么一回事。”
一桌人笑成一团,当事人的力丸却好像还在状况外,听到自己的名字才抬起头来,茫茫然笑着问,“啊……什么?在说什么?”
“没,就是在说以前说的合作的事情。在创造营的时候我们四个不是一个寝室嘛,”AK习惯性放慢语速,一半是给力丸解释,其实也有一半是在和其他人还有镜头解释,“当时我们约好,出去就一定要各自合作一下。但是……我和于洋合作了,你们都听过的。就是没想好rapper和两个舞蹈大师,到底要怎么合作,我在旁边唱快嘴,他俩在旁边freestyle吗,太奇怪了吧!……所以就拖到现在。”
一桌人笑成一团,伯远笑倒在力丸身上直喊哎哟。林墨坐在AK身边,嚼着鸡肉也在笑,倒是笑得很安静,就是面部表情仍然丰富生动,简直到了镜头已经不好意思不偏爱他的地步。有段时间没见了,两人倒是很自然就能挨得很近,好奇怪,像是肩膀上洒了磁粉。AK忍不住去看他,两年里林墨长变了不少,眉眼更开了,更锋利也更深刻,但那股自由的、无畏的气质依然没有变,缠绕在他周身,成为人们看到他时总是先于容貌第一注意到的东西。
坐在AK另一边的尹浩宇撑着头,笑得脸红彤彤的。他已经完全融入了中文环境,口音基本已经完全没有了,语序却还是偶尔有些奇怪,“AK,你知道吗,林墨老师真的很关注你!总是和我们说你你知道,我们一直在想什么时候把你请来做团综……”
“对对对,”伯远接话,“还会在练习室放你的新歌。还会freestyle你知道吗。”
“没有,没有……”林墨在旁边捂着脸不肯说话,一副不承认不承认的样子。周柯宇和AK聊到新歌的rap部分,聊到几个韵脚的初版和改稿部分,兴致上来,两个人一时间都在狂拍大腿。
“你俩聊这么开心,干脆我们下张专里面的rap部分请AK老师帮忙包圆了好不好?“伯远撑着头开玩笑,“让真正的硬核rapper莅临指导一下。给我们的新专镀一下金嘛。“
“那哪行啊?”哇唧唧哇优秀员工张嘉元在旁边一唱一和地开玩笑,“我们AK老师现在什么咖位啊?这种大佬的时间我们可耽搁不起。知道AK老师经手的歌一首什么价吗?我们哇唧唧哇小门小户的,请不起啊!”
“什么价?什么价?”一群人笑得太大声,AK不得不加大了嗓门和他抬杠,“你别乱说啊,我不高贵,我很免费,我好菜啊,我什么时候赚过制作人的钱,太看得起弟弟了……”
“那你上次给付思超混的那首歌,”张嘉元说,“超儿连续几天和我哭穷啊,说你太贵了,做首歌把他赚得身无分文了啊!我还资助了他好几天饭钱呢。”
“哈哈哈哈哈哈那是你被付思超儿骗啦——”AK笑得捶桌子,一边甩头一边握着林墨的胳膊狂笑,“那首歌我没收他钱啊,那不是首合作歌吗!张嘉元儿你也太好骗啦……”
这下一桌子人彻底没人吃了,丢下筷子笑得人仰马翻,当中就数林墨笑得最夸张,上气不接下气地跳起来嘲笑张嘉元,结果笑得太厉害一口呛到,AK又忙着给他顺气,惊天动地的咳嗽里是张嘉元卷土重来反击的嘲笑声,场面极其混乱。本来就是一群能闹的,AK一到分贝立刻翻倍,一旁摄像机边的staff擦了擦汗,心说这环境麦质量可不怎么好,等会鬼知道能录到什么声音,别把麦吼坏了就是谢天谢地了——希望后期听同期的人没事。
“行,那如果AK老师有空的话,下次就来我们rap组打打工哈,”好不容易大家笑累了,瘫在椅子里揉着肚子顺气,伯远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笑嘻嘻这么总结道,“都是自己人,就别谈钱不钱的了,照顾一下我们小团小队的……或者给我们打个折嘛。”
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AK刚一口应下来,桌子那一头的力丸忽然抬头了。毕竟是有深厚交情的哥哥、一直牵挂的老师和老友,AK总担心他太内向,此刻借着难得的共处机会,一直在暗中观察力丸在团队中的状态。看得出一年多的语言环境确实有用,力丸的中文水平明显精进不少,在团队中的状态也融入得很好。一群人笑的时候他窝在一边,笑得也很开怀。但性格原因,他仍然颇为少言寡语,此刻突然出声,其他人不自觉都静下去一些,听他要说什么。
“呃,嗯……”力丸抬起手来,比划一点点,“boyuan刚才说的,那个,什么?照……顾?”
“对啊,我说——让AK照顾一下,照顾一下我们,做歌给打个折。“伯远仍然贴心,凑过去给他重新说一遍,“就是说——我们是开玩笑的啦……”
“嗯嗯,我明白,“力丸笑着应,一双笑眼却只认真看着AK,“AK,你说,照顾……你之前说……在,海花岛的时候,那个时候,啊,就是……”
他不太习惯这种大家都停下来听他说话的场景,一句话反而磕磕绊绊说不太明白,惹得大家都笑起来。张嘉元在一旁给他解围,“力丸老师是不是想说,以前,在岛上的时候……AK以前很照顾你!”
“行,让我们喝一杯,给K哥接风——”被这么一茬,话题一下又揭过去了,热热闹闹的,也没人在意。周柯宇率先举起杯子,大家也配合地放下筷子,端起权当充数的葡萄汁。
“前途似锦——“
“前途似锦——”所有人一起笑着喊,杯沿清脆碰在一起,剔透的果汁洒出来一些,落在桌面上,被欢笑的空气蒸干。一双双含笑的眼,伸出来的手,春风扫过这片和乐融融的人群。
……原来出道后的生活是这样的,AK想。他放下杯子时候晃了眼,恍惚间真像是回到两年前,一举一动被摄像头记录着,每天的日程都挤得满满当当,穿着橙色的、紫色的统一样式的衣服,被规则和人气切割成泾渭分明的等级。但其实在这些以外,抛开管理和束缚,有一些东西是真的。那种真,像流淌的真金一样,流过岁月的坎坷,还是一样闪着沉郁的华丽的光。
这别墅其实早已不是团队刚出道时搬进去的第一个基地了。那个时候AK也作为嘉宾陪他们录过团综,坐在别墅宽大的、铺着长毛绒毯的厅里,同好友谈天说笑。但或许是那时,骄傲和自我保护让他刻意忽视了自己的失落和沮丧,而直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这样的生活本来曾经有机会,会有一角是他的。
他的生活,他自己从来不会觉得不好。刘彰就是这样,有着自己一套独立于他人的骄傲。他一直坚信,靠自己双脚走出来的路,就是上天对他最好的安排。这是他第一次,终于在心底开始畅想一个不一样的结局。
这个团队两年间经历的所有:住址变迁、歌曲排练、私生追踪、媒体刁难;负面新闻、舞台差评、商务落差,他都只从微博热搜上、官博公告里,还有林墨轻描淡写的聊天框里得知。可那些东西能带来的真实感受是如何的——他是无论如何也要错过了。
就连林墨身边的位置——他瞥了一眼林墨放下筷子打哈欠的侧脸:本来也可能会有一个是他的。
并不遗憾,没有嫉妒。只是也会短暂想一想这样的可能性,仅此而已。
他抵达的时候就已经是晚饭时间。饭桌上越谈越欢,聊了一个来小时,直聊到AK怀疑录像文件要过分庞大的地步。真的太晚了,要睡觉了——别墅倒是不缺房间,只不过——和谁睡,这是一个大问题。
他出门去车上拿随身包,回到别墅二楼时迎面撞上力丸。团综录制期间摄像机总是随时就位,真的好像回到了两年前,被镜头无时无刻盯梢。这时也不例外,每人身后都跟着摄影师。年长的哥哥已经把打底卸掉了,换了拖鞋,软塌塌的刘海有点长了,遮住小鹿一样的圆眼睛,笑起来有种不符合年龄的乖巧。
“休息吧力丸老师?”他拿着背包走过来,毫不见外,笑嘻嘻去搂力丸的肩膀。力丸笑得腼腆,顺势从肩上拉着他的手晃:“AK,今天Santa不在……你,要不要过来和我睡……”
……这话说得,怎么听着这么不对劲呢。AK憋不住要笑,拍拍一脸茫然的力丸的肩,“……这话不能乱说。”
在中文环境沉浸了这么两年,哪怕是一开始对语言那么苦恼的力丸,中文发音也被锻炼得好上很多,字正腔圆的,交流水平更是明显好了不少。只不过对于这些玩笑话,还是有点听不懂的样子,只笑,抓着他不放手。他俩正要转弯回房间去,旁边房间的门一响,林墨开门探了个头出来。
AK一看就乐了,这位歇得更彻底,林墨乱着头发、抱着枕头,连条纹睡衣都换上了,一副哈欠连天、睡眼惺忪的姿态,从门里挤出来,“你可回来啦?AK今晚和我睡!我一个人住!来来来!”
他喊AK仍是那个“eigei”的发音,像是不太聪明,手下却拉着他袖子不放,像个强抢民女的地痞流氓,颇有气势。力丸没搞懂情况,呆呆放了手,挠挠头,站在原地,看上去有点可怜。林墨又卸了架势上去软磨硬泡,“力丸老师——让AK和我住嘛——好不好——”
……力丸哪里会拒绝人,被他缠得手足无措,AK看得好笑,可林墨就站在他面前,会动的、活蹦乱跳的林墨,表情好生动,两年的出道生活没给这个疯子加上一点偶像包袱,疯狂晃着头求恳时候头发飞得乱糟糟,像一只纠结的长毛猫。类似“我不想和你住”这样的话,他确实也说不出口。最后只好摊一摊手,和力丸说,“……力丸老师……那没办法了,我明晚来陪你住……”
搞得好像自己很抢手一样。是谁给他制造的错觉。
成了明星还是有明星的好。最明显的就是隐私受保护了,足够有底气将摄像机阻隔在卧室房门之外。他们进卧室之前和镜头挥挥手说晚安,然后门砰一声关上,两个人在黑洞洞的房间里不出声地面面相觑,又不约而同“哧”一声笑出来。
算来是不知道多少个日夜的分别后,脱离镜头的第一次真真实实的见面。呼吸大胆了,目光黏在一起。他们本该有很多话想说,别来的感言,新鲜的趣事,未来的挑战,行程、安排……但这一刻忽然都不重要了。林墨在墙上摸索着把灯打开,张开双臂,先给了他一个拥抱。
“刘彰,”
他鼻音很重地说,“我很想你。”
像个小孩子一样。AK便还给他一个全力的。把他锁死在怀里的拥抱。
他说:“我也好想你。”
严格来说AK其实没有和林墨共同一间房住宿的经历。幸好长大的他已经不至于为这些小事而尴尬或紧张。他洗澡出来,林墨早就吹干头发,靠在床头玩手机。见他过来,一边撑着枕头哼笑,一边把手机屏幕递过来。
“什么?”AK一边擦头发一边接过来看,是INTO1官博发的新预告图。AK在说唱圈打下的人气和号召力可是实打实的,他要和林墨一起去新一季创造营做导师,对团队的流量加成显而易见,宣传口自然全力跟上后续输出。官博一小时前正式更新了导师介绍:“来自创造营2021的新生代实力rapper,有态度,敢唱敢写,放肆做自己——AK!”
附图有三张,都是今天新鲜拍的图片,一张AK穿着红色卫衣站在别墅前对着镜头笑着比个剪刀手,一张抓拍林墨在练舞室被直击的愣怔表情,还有一张林墨勾着AK的脖子,表情因为巨大的惊喜冲击而别扭成一团,眼睛里还闪着点泪光,笑容却很灿烂,对着镜头毫不吝啬地露出整齐的齿列。
“拍得真不错。”AK忍不住笑,把手机递回去,林墨气鼓鼓地把手机一砸,抱着手臂,“哪里有!好丢脸!我是不是全世界最晚知道你要来和我一起当导师的人啊!你怎么也不告诉我你要来,害我好丢脸……”
“那没办法了,他们不让说嘛。”
“气死了气死了……”林墨一气就胡乱揪自己头发,很夸张。见AK侧身坐到他身边,他很敏捷地凑过去,一根指头戳戳AK的肚子。
AK被他吓一跳:“干嘛!”
“你胖了诶,”林墨惯会戳人痛点,“没以前那么瘦了哦。”
“……我们平时哪有你们这种严格身材管理的,”AK嘟嘟囔囔,“也没有胖很多,是岛上时候太瘦了。”当初在创时每天运动量严重超支,下岛时确实瘦成一只香酥鸭。一年多来恢复懒散社会闲人作息,不刻意控制饮食,确实胖回去一点点——也就一点点而已,AK自认还是在瘦的行列内。
“聊天不?”
“聊什么?”
“……聊聊歌?”AK说,“我听了你上次在你学校排练给我录的那个,好听哎……叫什么?”
“怎么又聊歌……“林墨不干,“聊腻了。怎么好不容易见到面还聊歌!换点别的聊。”
“……那聊什么?”
“聊厂牌的故事吧。”林墨换了个姿势躺着,手垫在脑后,望着他笑,“怎么说服你来的?哎怎么不是贞姐,我还蛮喜欢她的。我看了你们团综第一期,你们厂牌团综好没意思,不是小游戏就是做歌,但你们俩做的那首真的还不错。喜欢喜欢。”
“我说,你们团综也没有意思到哪里去……”AK一边无语一边跟着他一起躺下来。空调开得有点冷了,林墨甩甩头,打了个小小的喷嚏。他们索性钻进被子,毛茸茸的脑袋凑在一起,床头的夜灯是很奇怪的墨绿色,照得室内像个幽浮的梦境。AK给他讲阿达娃跟活死人的那帮人浪疯了,根本不记得自己还有个正经厂牌,讲于贞和他为了cypher一段编曲在录音室吵得震天动地,最后解决方法是姐姐请他吃了根冰棍,讲懒惰在休息室沙发睡得滚到地上,讲他们团综的录制,讲他们去年的巡演。
“我去年livehouse的时候,巡演,VIP提前进场签名,有一姐姐问我,还认识林墨吗?我想我还能不认识吗?”AK讲起来声音不自觉地大,“我一摸手机看到你头像,我就和她说,昨天才聊过微信……她就挺开心地走了。还是林老师有人气啊……哎哎,林墨,你在听吗?”
“嗯……”他一翻身,看到身边林墨已经困得头一点一点的,颇为哭笑不得,伸手将他被子拉上来一些,声音放轻:“行了,睡吧你。”
第二天AK有单人的概念宣传片录制,早就定好的日程。他起身时看到林墨还睡得沉,就也没吵他,在小孩脑袋上胡噜一把就走了。出门那一刻忽然有种荒谬的温馨感,怎么回事,超级奇怪的。
宣传照要求挺多,AK换了几身衣服,一忙就是一天,直到傍晚时候才回到别墅。他还没踏进餐厅的门,后脑勺莫名其妙一阵寒风,刮得他脑仁疼,眉头一皱,脚已经先一步缩回来,“哎哎哎——”
“AK——”赞多从大厅里转出来,脚步迅疾,上一秒才看到,下一秒就像炮弹一样直飞到面前,把AK砸得一个倒仰,俩人结结实实撞在餐厅旁边墙上,哐一声巨响,把摄影师都吓一跳。力丸慢半步从餐厅里出来,看到这一幕笑得不行,伏在栏杆上一个劲儿打嗝,赞多又过去拍他的背,“哎呀……Riki……”
赞多刚落地北京赶回来,一身风尘仆仆,外套都没脱,抱着他一个劲儿晃,看样子简直想亲他一口。好久不见了,中文水平突飞猛进到AK都要讶异的地步,“想死你啦——”
“我也想你——”比嗓门AK可没在怕的,立刻两倍分贝喊回去,逼得赞多捂住了耳朵一脸委屈地看他。他们三个勾肩搭背有说有笑走进餐厅,工作人员打包的工作餐装成三份样式漂亮的餐盒,整齐列在桌上。三个人一边吃一边聊,直到碗底都空了还意犹未尽,赞多把椅子一拉,咕噜噜转出去好远,抓着AK的袖子说:走呀!晚上慢慢聊!
“……啊?”AK脑子还没转过来,赞多挑一挑眉,手指在自己、茫然的AK和桌对面一直在笑的力丸中间画一个圈,“今天晚上,我们三个住呀!你过来和我们住!405~405~要和你聊天!gogogo走咯——耶——”
从两年前还在岛上时,AK就学会一件事:不要轻易扫赞多的兴。这个人总是有着无限的活力、恐怖的力量,还有无限锲而不舍的耐心。他要做到的事,总是要成功的。况且这也不是什么无理取闹的要求——就连AK自己,想到405三人终于重聚夜谈的场景,都有些忍不住地兴奋。
所以很容易就答应下来了。晚上他上楼去林墨的房间拿衣服和洗漱用品,房间里黑暗一片,林墨还没回来。AK有些讶异,因为已经很晚了——这种明明没有通告、也没有拍摄的日子也要工作这么晚吗,真的好辛苦。想了想又觉得在睡得晚这方面,rapper实在不够资格说教什么。
——我去和赞多力丸住啦,和他们聊天。东西我拿走啦,明天是不是要飞行工作来着,你还没搞完啊,早点回来休息。到哪了?
林墨那边可能真的太忙了,微信对话框迟迟沉寂着。直到AK收拾完自己,和赞多力丸一同倒在另个房间的大床上,才有时间挤出一口气来,按亮手机,看到他的回复:——太累了,要晚点回……明天见!聊聊得了还得睡觉别黑眼圈太重好丑哦。
“AK——”赞多趁他看着屏幕、哭笑不得之际,敏捷地抽走他的手机,“别玩手机啦,来聊天!”
新别墅和旧别墅差不多一个档次,装潢不甚高档,幸好每个房间床给得够大,虽然是双人间,一个床躺三个人也还算勉强。这种感觉倒是新鲜,三个人并排躺着,AK忍不住去呵赞多的痒,才消停两分钟的房间里又热闹成一团。
“真的没想到AK会来当,导师哎……”赞多一边抹掉狂笑出来的眼泪一边断续说,他的中文口音明显比力丸正宗许多,除了思考语法时迟缓一些外,大部分表达已经非常流畅,“好厉害哦。更没想到AK居然真的答应来了。”
“怎么啊……我答应来有什么奇怪的吗。”AK笑着翻个身,“说是导师,也就是助教啦——节目里面不会有多少原创rap部分的,顶多技术方面提几句差不多了,更多时候就蹭点镜头。话说,你们两个才是吧!上过不少舞蹈节目当导师了呀,你们两个才是老——师——级别的,怎么现在来这里对着我大惊小怪的。”
“啊……嗯,说是奇怪,其实是有点……”赞多越过AK的肩膀,和躺在另一边的力丸交换了一个眼神,那过于默契的目光掠过AK的皮肤,让他几乎抖了一下,“因为感觉,AK已经和我们不一样了嘛。”
“……哎?”
“就是说,我们是,男团,偶像,这样子,”赞多眯着眼很坦然地笑起来,“嗯……其实有很多部分,和我们一开始想的不太一样。但是呢,我们也找到了好的东西。在这里确实有被看到,被喜欢着。虽然这部分里面也有一些和我们想的不一样的……但是,没关系、两年时间,我们在努力去适应哦。不过,AK……很明显已经不是了。“
“我们有看,AK的微博,还有,巡演现场的,video?粉丝拍的,视频哦。”力丸在他背后轻柔地补充。他们还是那么适应三人谈话的节奏,这让AK感到无比亲切。明明一直只是在听着,力丸老师却总能在赞多稍一停顿的时候恰到好处地发出感言。
仿佛被提醒了接下来要说的话一样,赞多立刻接下去:“对,微博,还有巡演……还有AK的新歌。AK很厉害哦,歌也很好听,虽然有的部分听不太懂……应该说,关于,说唱的很多东西我们都不太懂。但AK看起来已经离我们这边很远了。所以说嘛,AK答应来,挺高兴的。”
AK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神游着沉默了一瞬。是这样的吗,原来哪怕是赞多和力丸,也能看出……他们之间,如今的距离有多么遥远。
这让他有点难过,于是仰面躺着,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但是,其实,也不是很意外。”力丸在这短短的沉默后面又接下去说,带着微微的笑意,“因为另外的导师是,linmo。所以就觉得,AK还是会来的。”
“为什么这么说啊……听上去怪不好意思的,”AK挠了挠头,“只是因为见你们,我也会来的啦。”
“可是……创造营这个地方,AK并不是最喜欢。”力丸说,“如果AK做一件事,得到的快乐还没有不快乐多,那不如不要去做。”
力丸老师还是这么敏锐……怎么三言两语间就能把他的心事全部说完啊。AK稍微有点窘迫,眼神瞟一眼旁边不明所以眨着眼睛的赞多,有些庆幸这里没有摄像头。
“说得也是!”赞多转过来拍拍他,“诶~到时候如果我们去节目探班,AK要带我们玩哦。”
还没来得及多思考一些“林墨”的东西,话题就这样又被扯开了。他们就着偶像行业的体验聊开去,聊到常年的病痛、时而连轴转脚不沾地时而又清闲得无所事事的通告日程,聊到频繁更换的发色、总是挤满人的机场大厅,被一再要求压缩的体脂和重量,打着官腔带着话题的个人微博页面。
“真是辛苦……微博都没有办法自己管的话……”AK伸手到一边捏捏赞多露在外面的小肚子,触手是一块扁平的骨架,“真的瘦了好多啊……怎么能比两年前岛上时候还瘦的。再瘦下去,Santa要变成一块骨架子了。”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赞多不在意,嬉皮笑脸也朝着AK的肚子戳回来,“AK倒是好像胖了嘛——”
“喂!Santa!!”AK不干,“怎么你也说我。”
“偶像就是要身材管理的嘛,”力丸说,中文已经进步到能够自如发平翘舌音的地步,“不然,粉丝会担心,会离开……啊,会不再喜欢我们了。”
“做大明星真的很辛苦呢……”AK托着腮,“你们的粉丝也很难应付……会走到哪里都有粉丝跟着、出门都会被拍吧?呃……会不会觉得有时候被喜欢是一种动力,有时候也是一种负担呢。就像那次——”
他刚想提起那次力丸和林墨被私生围堵的事情,顺便问问那件事的后续是怎么处理的,力丸倒是比他先一步抬起头来,恍然大悟一样拍一拍手:
“啊,对,昨天吃饭的时候……我就是想说……那次和linmo一起,被粉丝,找到了,然后追着跑。我当时身体不好,linmo担心我,有点急了,就喊了几句嘛……昨天吃饭的时候、伯远又聊到照顾,照顾的事情。我就想起……”
“林墨,啊对,林墨!”赞多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一样,抢先说,“成团的那个时候,AK拜托我们照顾过林墨的对不对!”
“……啊?”力丸有点呆了,转头望着赞多,赞多更加疑惑地看着他,“你不记得了吗?AK拜托我们两个啊,一起的……Riki怎么这个都会忘啊。”
“不是,我没忘,”力丸急起来,侧过身朝AK的方向,很认真道,“是因为那个时候,那天,墨墨一直拉着我在跑,不好看,所以他一直帮我挡镜头……后来是我腰疼,跑不动了,所以他才有点急,吼了几句。车来接我们以后……我很担心他被公司说,就和他说谢谢他。他可能看我吓到了,就安慰我说,没事儿的,不是什么大事。然后他说……AK拜托他照顾我和Santa的。他那个时候说,他会做到。”
“啊……原来还有这样的故事。”赞多第一次听到这件事,不由得用他那种夸张的语气感叹,“林墨真是好人……AK也很关心我们呢。感动感动,一点点……哎?AK?”
他亲昵地用肩头撞了AK一下,表示感谢。AK模模糊糊在黑夜里“嗯”了一声,像是回应,但声音又轻飘飘的太过恍惚。赞多不由得出声问了一句:“AK?怎么了?”
……AK在黑暗里两眼发直,在发呆。赞多和力丸说的事情,他好像模模糊糊有一点印象,但又好像一概记不起;至少在他这两年的时间里,他几乎没有想起来,还有这么一段关于海花岛的回忆。会吗?他曾经在那个留下遗憾又如梦魇一般的成团夜前后,和林墨、赞多力丸都说过,“拜托帮我照顾好他”、“拜托帮我照顾好他们”这样的话吗?
可能是难过的回忆总是会被自动清除吧,AK在黑暗里拧紧眉头,低下头来努力回想。遮蔽天地的乌云在脑内散去了,他终于想起来一些事。
成团夜前夕他其实曾和林墨大吵一架。他害怕不能成团,而林墨烦他老是提起自己缺席成团位以后的设想——回想起来,林墨似乎总是比他自己还要相信他自己,甚至到了盲目笃定的地步。其实林墨也是在害怕吧?在担忧他不能一起成团以后的未来……
AK压抑住心里铅锤一样的重击感,继续往下回想。成团夜前夜,他们称得上不欢而散。积攒的压力和拉扯的临界点终于爆发,他和林墨吵了几句,极力压着声音,怕被其他人听到。他自己当时在气头上,是对林墨说过:
“如果我真的没能成团,拜托你有空闲的时候,帮我照顾一下赞多和力丸好吧……是我兄弟,语言不通挺不容易的。就当你认识我一场,帮我忙,行不。”
这话一定很伤人。那晚他负气回405住,就被自己这句刀锋一样的话缠绕辗转了大半晚没睡着。第二天选管还没来叫他就自己爬起来了,顶着天大的黑眼圈跑去找林墨道歉,结果发现林墨仰面躺着,被子盖了一角,大半全缠在瘦胳膊瘦腿上,死闭着眼睡得昏天黑地。AK一时间真是气得要笑起来,怎么回事,他倒是睡得很开心。白白让自己失眠一晚上。
总之,很快把话说开了。所以那天晚上的一句气话也被自己完全忘记了——谁知道林墨会记得,还一直记到这么这么久以后。
AK心头一时攀上复杂的震动。他于是又想起那个如一场醉梦般模糊又失意的成团夜。每一个成团位宣布时他都在心里暗暗祈祷——可中低位全部宣布完后,他就知道自己大概没什么机会了。高位圈的悬念流程拉得很长,但与他已经没什么关系。全程他都低着头,浑浑噩噩在想一些自己的事。他无数次扭头想要找林墨的眼神,可林墨不在身边了,他早就站上很高的成团位台阶,AK抬眼去找,找不到他的目光。
散场后他和所有人轮次拥抱,在银粉零落的舞台上,镜头对准所有圆梦的人,也记录每一个失意者的表情,因此AK努力不哭,只趁着拥抱,把一些泪水落在好友宽阔的肩上。赞多和力丸过来一前一后拥抱他时,散场已经接近尾声,摄像机在撤去,没有什么人在关注他们。三个同吃同住的跨国界挚友搭着肩勾着背,紧紧搂在一起。AK攥着两个哥哥的衣角,死紧,他颤声说,Santa、Riki,能说几句话吗?
“……要照顾好自己。好好学中文、保护好自己,健康平安。然后,在这个团里做出好的作品。和大家好好相处、如果有什么问题就给我打电话……然后……”AK努力放慢语速,让自己的声音在颤抖中显得清晰一点,“可以的话……帮我照看林墨一点。他太倔了,也还是个小孩子……我没办法陪着他了。就只能拜托你们。如果可以的话,千万、千万……替我看着他。让我安心。”
这些席卷不堪回忆的往事,在这个安静的夜,借由老友之口重新被提起,在AK的脑海里划过去,飒沓如一颗流星。他僵硬地仰面躺着,而心里从未有如此刻般雪亮。再次见到林墨的这种时刻,回忆起这样的故事,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他心里一团乱,只知道那颗流星倏忽间朝着他心里平原尽头落下去,然后照亮了天边有关林墨的那方天空。
他从来自负、要强,所以成团失败、折戟归来后,他一心投入工作,努力提升自己,但也从不否认,那段经历对他而言是一次打击。骄傲给他生成的自我保护机制让他选择性将一些东西淡忘、将一些回忆封存,包括那个鲜活的、爱笑的、离他很近的,十九岁出头的林墨。
下岛后他也不是没有苦中作乐地幻想过,如果能穿越回成团前的时刻,他会对自己说些什么,才能扭转命运?好像除了“加油一定要成团”,他也做不出任何能改变时间线,从而改变结局的举动。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做错任何事;他拼尽全力了,然后听从了命运的审判。现在的他也无法否认,没有成团,他似乎也过得很好;但如果他能改写结局,他也一定能成为很优秀的男团偶像。
原来命运只是随机挑选了一个结局给他,而无所谓是对是错。因为努力的人总会拿到自己该有的东西,正如他,想要的见识、人气、钱、才华,还有爱,无论如何,他总会拥有的。这两条分叉路,其实所不同的只是,其中一条,他的身边会有林墨。
原来他不是不想林墨,他只是无法面对他将林墨弄丢了的事实,所以一直在逃避,一直在努力假装风轻云淡。可这个晚上,他才好像明白,没有谁将谁弄丢了。一些看似无法挽回的离别也会回旋,一些分离总会再相遇。看啊,他和林墨哪怕分离,也会再回到同一个地方,交换一个拥抱。
两年前的他会对老友说:帮我照顾林墨——像是把那个牵动他思绪的黄其淋寄托在风里,没有办法,他要离开了。他对风挥挥手,只能在心里说:再见啦!有机会我再来接你!他并不知道那一天会不会到来,他只是害怕,怕不故作轻松,一些隐藏在不舍后面的澎湃感情就会跑出来。
而他太迟钝了。居然在那么沉重却又不知名的心痛来临的两年后、在重新见到林墨的整整一天后,在交换了新鲜的、时隔两年拥抱的23小时后,他才如此延迟地意识到,原来他在这么漫长的时光里,一直都在想念林墨。那种挂念彼此的默契和连心,原来如此真实;而他想念的人,在此刻如此触手可及。
而他,却是在一个如此困倦又疲惫的午夜,才如闪电划过黑夜般获得一丝光明,获得奔跑和诉说的力气。
“AK?”赞多听他很久没说话了,又喊了他两声,仍然没得到回应,正要翻过去看看他怎么了,床板却忽然剧烈抖了一下,发出“吱”一声挤压的声音。AK在黑夜里腾地坐起来,把两个哥哥都吓了一跳,困意全消,怔怔地支起来,在黑夜里望向他的方向。AK直愣愣地在床上呆了十秒钟,双眼放空而炯炯发亮。接着他像刚上好发条的闹钟一样,“啊”地叫了一声,随后弄出很大的动静,一跃而下,跳下了床。
“干什么?”赞多一边随着床垫的晃动颠一边呆呆地问。AK下了床就找拖鞋,随后按亮手机屏幕,在门口找运动鞋:“我要去找林墨。”
他不顾身后两个人诧异的轻叫,推开门跑出去。已经近午夜,注重形象的男团成员们早就渐次入睡,走廊和楼梯厅里一片静谧。AK跑到林墨房门口,才意识到他仍不知林墨是否已经回来了。手机屏上的时间已经快指向一点。他一时间有些茫然,正不知道该在这里像个傻子一样等还是回去睡觉,楼下厅里恰好此时亮起一盏柔和的灯光,窸窸窣窣的声音不太清晰地传来。
他顾不得多思考,蹭蹭蹭顺着楼梯跑下去。刚回的林墨耷着肩背,带着满身深春夜晚的潮气和凉风,背对着他找水喝。听到脚步声,他一边喝水一边转过头,猝不及防地被冲刺过来的好大一人抓住手臂,吓得眼睛瞪圆,险些呛到。
放下杯子,林墨说话都不清楚:“你干嘛?”
“……找你。”AK反而有点不知道怎么说,往安静的别墅看一眼,索性拉他出去,“出去说。”
林墨工作蛮累,不情不愿地挣扎,“什么事啊?要说什么?哎哎你别拉我——”
AK不管他,只闷着头往外走,林墨倒也没真拒绝,跟在他后面走出大门。别墅偏僻,坐落大片草木旷野间,一推门立刻有浩荡春夜长风贯耳。他们站在门口,一时间都有些恍惚。
“要说什么?”林墨抱着手臂看他,不甚得体地打哈欠。AK决定从头说起,“我刚才和赞多力丸聊天。”
“嗯。然后呢?”
“我和力丸老师聊到你们,被粉丝堵的那一次,”AK也觉得自己很怪,一边思考措辞方式一边慢慢说,“他告诉我,你对他说,我拜托你照顾他。”
他一时冲动拉着林墨跑出来,却不全知道自己胸口燃烧的急促火焰是什么,说到这里便有些卡壳,正犹豫着怎么表达自己的感受,却见林墨的表情居然也有一丝丝不自在,把头扭过去了,耳根有一点淡淡的红。
“……我没想到,”他不自觉去握住了林墨的手腕,吞咽一口,“我没想到你居然还记得。”
“那我当然还记得。”林墨低声回他,“……有的事情我总是记得。”
“照顾”是很动人的词,偏偏林墨习惯了独立照顾自己,这个词里蕴藏的柔软部分对他而言很难起效。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将AK一句嘱托记了很久。AK其人,柔软的心脏柔软的感情,偏要用锋利言词和挺直脊梁加以衬托,只要相遇,就很难不对他印象深刻。林墨总是在许多奇怪的地方想起他,像一个奇怪的缠绕在命运里的预言。你忘不了他。
成团一年多,和AK没断了联系,但也不算联系很频繁;但他就是会在各种奇怪的地方想到AK,团综时候输了的人喝苦瓜汁,他凑热闹在一边看着,会想起AK和他说广东的苦瓜茶“其实还蛮好喝”;上电竞节目当评论席嘉宾,他站在镜头前听身边解说念口播,也想起AK和他漫无目的聊主机和网游,聊moba和FPS,给他发根本看不懂的游戏战报,喜滋滋自顾自在聊天框大叫,双败赛制永远的神。就连队内点个外卖,偶尔放纵一下吃个快餐,他也会想到营里有一次安排学员直播,AK回来递给他一个纸盒,还带有些薄薄的余温。他戴顶帽子,很无所谓一样从旁边走过去,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给你带回来吃点儿吧,哎我知道你最近都不吃晚饭啊!
“看什么呢?”伯远凑过来打断他思绪,“炸鸡都要被抢没啦。”
林墨重新将思绪拉回来的途中也想过:他怎么总是会想起AK呢。
AK拜托他照顾赞多力丸,也拜托赞多力丸照顾他,一来一回,像在他颈后缠绕一条轮回宿命的丝缕。这一切在他们身上显得那么正常,是一场连心挚友间自然的托付。AK好像一个血液沸腾的多情少年,总是给许多人留下关心话语。成团夜之后他和奥斯卡曾涵江聚会,和付思超于洋合作,也和赞多力丸彻夜电话聊天,这些都在他微博能找到痕迹。在公式化的无趣偶像生活里被挤扁的林墨偶尔会去翻他微博,短暂从那些过于鲜活生动的碎片里拾取一点点动力。AK在评论里和奥斯卡说保重,和于洋说等你巡演我们再见,和力丸说take care of yourself sensei,林墨看的时候感到一丝有些陌生的细密窝心。
然后他就会想起成团夜的最后,好晚好晚了、舞台灯光的眩目也已经从虹膜上淡去,金雨已经成为几个小时前的过去式,新团体成立的发布会结束了、庆功宴也散场了,一群疲惫如同僵尸的新晋男团偶像挤在几辆车里回基地,AK居然还在等他。AK眼睛好红,卸了妆换了衣服,两个人都是半睡半醒的状态,却还要强撑着和他说:
照顾好自己。
林墨实在太不习惯这种温情话语背后藏着的巨大能量。他能从这句话背后听出,AK其实在对他说:以后没有我啦。你要照顾好自己。
可是你是我的谁呢?你有在担起照顾我的责任吗?我对你很重要吗?就事论事的林墨不合时宜地这么想。他不擅长说“你也照顾好自己”这种话,只觉得喉咙哽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然后两个人各自回去睡觉,第二天兵荒马乱收拾启程途中也只匆匆瞟到AK一两眼,直到成团夜的那柄大刀武断地切割他的人生,与AK没有什么见面机会的很久之后,他才会突然意识到:原来那句话他还没来得及对AK说。
重逢之夜他和AK说,我很想你。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份想念有多重。像是银行的零存整取一样,在每个分秒都在他身上叠加,直到AK真的站在他面前对他笑,对他张开双臂,那种无可抵抗的力量才一次性的朝他涌来,缓慢地将他一寸一寸击倒。
很多相遇都是突然的,正如年幼时的他肯定也没想到,会在2021年初春料峭的海上遇见一个AK。太特别了,太不一样了,两条太陡峭的曲线交叉之后,又很突然地断掉。
如果说这种特殊是很顺理成章的事情,那么喜欢好像也是很顺其自然的事情。
于是他在一次一次突然闪进脑海的记忆碎片中,在一刹那的鼻酸和巨大的情感冲击里,才知道:
原来他真的对我很重要。
彼时别墅外还吹着一旷野的风,夜晚已经被晒得陈旧,有些疲惫地将黑暗盖在他们肩上。AK站在林墨不到一臂的地方,还握着他的手腕,却觉得时间好像停止了。很多已经流逝的分秒好像挟裹在风里,吹过林墨单薄的衣襟。他看着林墨躲躲闪闪的目光,忽然就有些福至心灵:
“……你是不是喜欢我啊林墨?”
林墨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可AK这么问了,说出口的话却顺畅无比:“是啊,我一直喜欢你。”
“什么时候?”
“不知道。”林墨歪着头,像一只灵动的松鼠,“你怎么问我这么难的问题啊——”
“……你为什么早不说啊?”
林墨好像很委屈,装得畏畏缩缩,抬起一双得逞小狗一样的眼睛去看他,“你也没问啊!”
说出口居然这么简单。他们默契地凑上去一步,鞋尖抵在一起。AK想他就是这么要命地了解林墨,如若不是这样致命的默契,他未必会这么关注林墨,未必会这么被吸引,未必会心神不宁,也未必会被那些动荡的事件吸引心神。可如果不是这样,他听到答案的这一刻也未必会有这么快乐,那些快乐像雪崩一样砸下来,把他劈头盖脸地埋住了。
林墨是由很多小的碎片组成的。快乐、开心、知足、简单,还有艺术感,诗句和偶尔的沉默。可能对林墨来说有很多东西是不太好说出来的。他习惯了被动,习惯等待被解读,他的表达欲被全方面满足,但他个人的出口却被长年累月的注视堵住了。林墨能做到很多东西,他可以得体,可以疯狂,可以有趣,可以深沉又哲学,他可以唱跳全能自信发光,也可以不拘小节毫无包袱把头发甩得乱糟糟,他自由,年轻,无所畏惧。但他也有一些东西是做不到的,比如抢先说出口一句我喜欢你。
林墨真的好瘦,被他抱住了,脊椎一节一节透过单薄的衣衫被他按在掌下,骨节分明,AK抱住他如同历数一棵树的年轮。他闷闷地藏在AK肩上笑,伸手也回抱回来。很暖。那种触觉像拥住一只小动物的呼吸。
AK决定封存这句林墨珍贵的喜欢,他将手臂收得紧些,亲了亲他晚风里发烫的耳朵。
霜寒露重,最后站在门口絮絮聊完很长时间的天,两个人都浸了一身薄薄的湿气。已经很晚,AK没有再去赞多力丸的房间,和林墨回房间睡了。
第二天的行程早就安排好,他们懒觉睡得无忧无虑,直到快中午才慢吞吞爬起来,收拾东西换衣服,下楼时伯远替他们留了点好的外卖。午后有车来接他们,跟着大批的助理、工作人员和摄影。
选秀录制在即,当天就要他俩出发去进行先导的录制,然后准备自己的导师秀,很快就要参与初舞台录制。林墨箱子早就打包好,此刻倒是满屋子找自己的耳机,从一楼跑到二楼,脱离镜头的捕捉范围,被开门出来的张嘉元一把拉住:
“就等你了!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干什么?”林墨往他房间里凑,“你看见我耳机盒了吗?”
“你不是放你那件绿外套兜里了吗——不是,你老实交代,”张嘉元拽着他脖领子,没用力,玩笑一样晃两下,“你和AK刚下来我看到了,咋是牵着手的。”
“要你寡?”林墨心情很好,好得要命,哼着歌往走廊那头走,步子倒是慢的,“就是,说开了啊。”
“……快两年了,”张嘉元叹口气,“还得是他啊。”
“那有什么办法?又不是我控制的。”林墨从走廊衣帽架上挂着的衣服里摸到耳机,“就很,顺其自然咯。”
“那你们现在是在一起了?”
“那——可能还没有吧,”林墨眼珠子一转,“我们爱豆行业的,哪能谈恋爱呐——”
“哈??”张嘉元张大了嘴,“那你们现在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林墨趁机挣脱他手就往楼下跑,“随便怎么都好!不说啦我赶飞机——”
哪有世界上的事情是这么简单的。爱和喜欢,也不过是一些空洞的符号,说着容易,真正触碰起来才知道是那么重。恋爱这件事也太负担了,林墨不愿去想,他知道AK也不太在意这样的明确过渡。只要确认他们彼此都对对方很重要,就已经足够了。
行李箱和各类包袋不用发愁,工作人员自会来帮他们收进车里,INTO1还在别墅的人都出来送行,镜头还记得自己的职责,在一旁记录这些可能会被收进导师Vlog的琐碎场面。伯远拥抱林墨,不说别的只让他玩得开心,张嘉元在旁边说话直接很多,警告林墨莫要在台上发大疯抹黑INTO1形象,收获林墨毫不客气的一个白眼。另一边赞多抱着AK不肯撒手,转来转去很夸张地发出一些类似撒娇的奇怪拟声词,如同迪士尼的巨大玩偶熊搂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瘦弱游客。AK听得只翻白眼,见一边的人只顾着看热闹没有解救他的意思,不得不放声大喊Santa可以了要误机啦。
两个人前一晚都睡得少,坐上车两分钟就都哈欠连天,头歪着靠在一起打盹儿。下车,值机,安检,候机,直到落座林墨还是耷拉着头困得迷糊,弯腰在随身袋子里找眼罩。AK车上睡了那会儿,这下倒是精神,眼看着林墨歪在座位靠椅上睡得毫无包袱,有些好笑地替他理了理眼罩。
飞机平滑起飞,AK戴上耳机打开平板,准备再多听几遍厂牌专辑陈近南发给他的新歌,结果没飞多久,就感到身边林墨整个人剧烈一抖,忽然身体绷直了,整个人顿了一会儿,然后才慢慢伸手摘了眼罩,两眼发直,有些茫然地慢慢坐起来。
“怎么了?”他拿了杯子送过去,“做噩梦了?”
“也没有。”林墨困意未消,整个人还傻傻的,喝了两口水才说,“就是做了个普通的梦。梦到你成团了,我们好像住一个房间……不是,也不是。”他忽然又自己否决了,低着头回想了一下梦的情节,“就是梦到你一起成团了。我们飞外地活动,你坐飞机坐在我身边。然后醒了发现……你真的在。”
听到这句话的感受实在很复杂。AK沉默一下,肩膀挨过去,凑得近一些,“……你经常这样想吗?”
“也不是,你倒也没有那么重要啊!”林墨牙尖嘴利地茬他,沉默一下,低着头,“……就两回而已。”
前一次是那回私生事件后他飞演唱会现场,梦到AK是他的队友,坐在他身边。那个肩膀消瘦锋利,但就是很让人安心,一如他在峰顶舞台前剪了头发,剃鬓角过度了,哀嚎着想知道粉丝会不会喜欢他的新发型。两人一起去上班,闪光和尖叫朝着他连绵不断地扑过来,林墨戴一顶毛线帽,而AK在他身边大摇大摆,将脊椎挺成一座灯塔。于是那些镜头的闪光就尽数被那方身影挡去。
林墨足够独立,足够强大,什么都不怕。可是他也不会拒绝温暖、光芒和强大的安全感。可是梦里,那种过于理智而知道梦境为假的恐惧涌来,让他情不自禁害怕起来:他已经远离这种安全很久了。
他挣扎着要从这个已知结局的梦里醒来,但好像怎么都醒不来。他好像睡了很久很久,在沉溺的孤独里挣扎过大半年的光景,于是两个梦境重叠,在嘈杂错乱的光影里他终于成功醒来,看见AK坐在他身边,正抬手替他挡去固定舷窗投来的日光。
命里注定的人是会再相遇的。
“它不是一个噩梦。”林墨说,有些怕冷似的环紧了身上的毛毯。
“是的。不会再有噩梦了。”
AK低声说,在三千米高空借给他一只温暖的手掌。
行程是公开的,下飞机走地面时有无数接机的粉丝将他俩团团包围,闪光灯混着嘈杂的人声响个不停。AK远离这样声势的粉圈围拍有些日子了,颇为不自然,幸好藏在口罩下面,也看不见他的表情。林墨就显然要自在得多,挂在他身侧打哈欠,手腕上还挂着飞机上戴的眼罩,忘了收起来,弯着眼睛环视周围挤挨的人群,还空出一只手朝他们挥挥。
他朝AK偏了偏头,示意他近些。AK不明所以凑过去,听林墨小声说:“你看你多受欢迎。”
周围人声立刻又喧闹了许多,伴随此起彼伏的快门声,惹得AK实在不自在,脸红到耳朵,“说什么呢!肯定都是来接你啊,我都有多少年没人接机了。”
“那不是的,”林墨振振有词,“平时我去个哪儿,哪有这么多人?多出来的还是你粉丝呀。”
两个人手臂贴手臂,挨得极近,细细低语的快照不多时就传上微博。林墨说得也不全错,“林墨AK合体现身机场”,两人一起的热搜标题才是熙熙攘攘人群的来源。节目方的车顺利接到他们,一行人马不停蹄,连带行李直扑郊外基地。
“这次的创造营基地,基本职能和空间都是复刻你们那一届,训练楼、宿舍、演播室,没有什么变动,”负责人从前排转头和他们讲,“学员要在初舞台后才选间入住,今天先带你们去拍先导。”
这一季拍摄地点选在山城远郊,整个拍摄基地安保严备,摄像机环绕下两人一前一后走进空荡荡的宿舍楼。林墨穿绿白的一件宽大外套,兜帽翻起来遮住发顶,回头朝AK招手:“这边这边,这布局和海花岛真的蛮像哎——哎这边房间是你以前住那个的方向,不过这四人间,是四人间吧?比那个时候大多了……”
“好像真是,”AK伸脖子在走廊乱转,“这些房间摄像头安了没啊?”
宿舍楼转完,又去练习大楼转一圈,天色近晚,车又直接载他们去音乐工作室。“时间紧,任务重,”路上工作人员给他们交代,“导师秀一人一个节目,AK你是rap吧?墨墨你想报什么,常规来说该是演唱,你愿意的话可以加其他表演形式,尽快把曲目定下来,编曲、和声、配乐,如果需要版权的话……”
“哎,那个,”林墨听到一半忽然说,“那我们两个能不能做同一个秀?”
“啊?”助理姐姐没想过这个要求,一时间有点懵,皱着眉说,“没有这种说法吧……你们两个又不是组合来的,是导师和助教,title都……”
“那有什么关系,我们合体表演难道不是噱头更大?”林墨满不在乎,拍一拍身边AK的肩,“你想想啊,让我们一起做舞台,节目又不会有坏处,你们甚至可以提前宣传呀!然后体量方面,我们做歌曲原创改编,加rap和编曲,保证给你弄得风风光光的……”
“喂……”做歌民工AK在一边不满道,“你有问过我意见吗?”
“那你愿意吗?和我一起做开场秀……算了不问你了,少来,我知道你想的。”林墨对他可谓敷衍了事,继续糊弄工作人员,“你看啊姐姐,稳赚不亏是不是?然后呢,只做一首,你们舞美也好安排,彩排也轻松,甚至工作室时间都有多的了,我们慢慢弄……是不是?你请示一下嘛,我等你结果。”
AK一声不吭听他花言巧语半天,几乎要笑出声来:也就林墨这么把各方利弊算得清楚,像个拨弄算盘的小账房。他几句话把工作人员说得瞠目结舌,拿起手机发消息,低头不说话了。到工作室附近已经是晚上,找了个地方吃饭,菜还没上桌节目方回复就下来了:同意。
“你看微博——”饭桌上林墨还不消停,拿着手机拽着旁边AK的衣服给他看评论,AK接过来一看,好家伙,他俩一起现身机场的图被营销号转出来,附带前几天两人官宣创造营导师的公式照,下面各路粉丝路人吵成一团。有的说他俩以前岛上关系就好这次可算见面了,有的问AK厂牌事务怎么办巡演是不是要推迟,有的问录制周期怎么样是不是和以前一样飞行录制,有人看图说他俩还是一如既往熟悉真好,有人喊这次能不能有合作机会,还有不知名属性的人在评,真不熟、什么鬼、磕到了、梦幻联动、爷青回。
“……你看这些干嘛?”AK颇为哭笑不得,评论花花绿绿看得他眼花缭乱,顺手把林墨手机扣了,又夹一块白斩鸡,“管他们看不看好,我们录我们的就行了。”
“那可不是,要看看舆论风向,决定要不要离你远点。”林墨煞有介事,说完疯话又笑出一口白牙,“目前来看大部分人还是蛮看好我们一起的,不错!是个好开始。”
“你这话说的,怎么像有歧义啊?”AK听得不自在,顺手给他拿纸巾,“说说,怎么突然想和我一起做歌了。”
“一来,以前岛上就欠你一首合作歌,这次刚好还清,”林墨拿纸巾擦手,顺便掰着手指和他数,“二来——和你一起做不是省事嘛!大工作都你给包了,编曲丢给工作室,你还能帮我改词,多好的事。”
“三来,”他重新拿筷子,扭过头去不看AK,“想和你在这个舞台唱首歌。”就这么简单。
吃完饭他们直接去安排好的音乐工作室,架好摄影机的小型会议室,一张桌子两支笔,林墨趴在桌面上,没等AK问,就特坦诚地说:“我有想改的歌儿。版权也不用担心,我师姐的。”
“可真有你的,”AK笑,“是把一切都想好了,在这等着我呢。”
初期录制当天两人到基地时被吓一跳。这届学员里有自带粉丝的,外加导师团请得够大牌,造势到位,媒体和长枪短炮的粉丝站姐来得太多,挤满演播厅栏杆外公共区域。AK一边咋舌一边跟在林墨身后,过安保门绕进后场,先做妆发造型。初舞台亮相学员太多,后台乱成一团,地方不够大,同个化妆间挤了好几个参赛选手,吹风声音此起彼伏,瓶罐配饰丢得满沙发都是,道具摆得化妆镜被遮了一半。
“哎,有没有想起以前的时候。”
林墨趁发型师短暂离开时悄悄歪着头,拿手指拽他,眼睛亮亮的,头上还夹着几个粉色的发夹。AK眼镜被摘了,正试口红色,模模糊糊望着他滑稽样子憋不住要笑,造型师差点捏住他的嘴让他别乱动。
“记得,”他在两支唇釉比对的间隙轻声说,“当时初舞台也是这么乱的。我和蒋敦豪是同一个化妆师,衣服不太合身,定妆喷了两遍,上场前还是差点花。”
他们对视而笑,不约而同想起21年初春,两人还是学员的时候。他们在九十人间兵荒马乱匆忙穿越整个后台,挨次登上看台寻找自己的座位,林墨同身边的怿涵穿同一套碧空白云的罩衫,如风一样登上灯环陆离的舞台,AK穿蓝色套装,直直盯着镜头的样子颇为呆头呆脑。记忆在脑中一晃而过,林墨又被发型师姐姐摆正脑袋折腾一头发夹。
“怎么样?旧地重游的感觉?”站起身时林墨伸个懒腰,大大咧咧问AK。身边几个学员路过,不时拿余光偷瞟两位名声在外的年轻导师。AK耸耸肩:“哪里是故地,海花岛演播厅早八百年就拆了。”丝毫不给面子。
“这不是也差不多吗,”林墨笑嘻嘻去搭他肩膀,“这次来,我们也算是导师了。”可以耀武扬威一下。
导师舞台在学员初舞台以前,他俩的歌曲改编合作舞台排在第三个,导师团里的实力女歌手唱功了得,甜美的嗓音穿云裂帛,从前台一路贯到候场的两人耳中来。林墨神色轻松,靠墙站着,一双奕奕的眼睛去看AK:“紧不紧张?”
“理论上不紧张,也不是第一次演出了,”AK实话实说,“实际上还是有点。好久没上这种演播厅的大舞台了。”
尤其是,和你一起。
他们登场时观众席学员的尖叫呼喝将全场点燃。两人并肩行至舞台中央这一路,如冰在水面留下霜白的印记。林墨穿白衣,利落的飘带从腰后飞出去,半长的柔发掩映下,笑容眉眼亮如少年。AK戴眼镜、墨蓝的衬衫领立起来,割伤空气里眩目的光。
他们的上一个rap合作舞台是燃烧的,爆炸的,张扬,自我,攀登,伴随着不羁的节奏鼓点和一丛丛的火焰。这次不再是那样绚烂的舞台,而只是银白的纯幕布,灯光两束,就连光线也是轻柔的,披在两个人身上。有蝴蝶一样的金色光点倏忽从舞台中央起飞,飘到空气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林墨先抬头了。静默的轻鼓点开场,Beat由慢进快, 有力的808加重贝斯,他的flow不难,没有快嘴和变换,却很稳,吐字清晰。
他唱:
“——老朋友总经消耗,新朋友更难交到,
日复一日灰烬中祷告,情感溜走得蹊跷。
也不会有什么比从前更糟糕,只是有些事早有预料,
有关重逢的拥抱,光芒的照耀,
总觉得自己渺小,万有结尾道一声幸好,
命运会让你我在时间里欢笑,然后再次遇到。”
AK握着手麦,从他背后转过来,两人光影转换,他抬头时闪烁年轻的、明亮的眉眼。和着陡然明快的鼓点和节奏器,他唱:
“——等待不能带来拥抱,世界是座无趣古堡,
我挣脱言语的镣铐,用脚步书写新的符号,
故步自封成为孤岛,站在台上的才是主角,
我用音乐脱离暴躁,劈开通往银河的通道,
我承认我抛不下世俗的功利心,
失败让我学会沉沦响亮的重低音,
沉在思想底端的末梢,倒在梦里拼,
我就把属于回忆的故事说给空气听。
可别给我机会,偏会跳出来碍眼,
别怪我顽固,要将梦想再次成全。
我知道时间会证明一切,故事由你我执笔谱写,
时间化为刹那的蝴蝶,看清我掌控的世界。”
林墨与他背抵着背,随着悠扬起来的旋律轻唱:
“——共我,化身斑斓不知沉醉,
轻如二十一克珍贵,
在掌心种下一枝玫瑰,
如果生命在光环颠沛,
照不穿紧闭门扉,
何必要分辨黑白灰?
共我,日日夜夜蜷成花蕾,
黑夜白昼无声包围,
不知疲倦等秋日低垂,
偏偏冠我以——无私无畏,
将堡垒——流着泪拆毁。”*
AK当然知道这歌好。原唱就好、排得也好,编曲是他和工作室相熟的总监时间充足一点点磨出来的,自然也好。可唱完这首歌,他居然不再有从前演出时的得意或骄傲,而是感到一种没来由的畅快。原来承诺无论时隔多久都是会被兑现的,分离的人相隔多远也都会再相遇,月亮总会圆的,自然定律总会被证实。台下的掌声、依次渐明的灯光,全与他无关,他只是偏着头,看林墨慢慢转过身来看他,眼神炯炯。他便知道,两人都在这首歌里获得了解脱和答案。
春风吹来,刹那间录制现场一片新绿。AK便想起听这首原曲时,记得里面有一句:“这风吹啊追呀嫌声势还不算大,够不到手边的他。”
他笑着抬手去搂林墨的肩,俩人跌跌撞撞搂在一起,又一起笑着朝台下鞠躬,鼓风将两人的衣摆吹得卷在一起,像两片河畔春柳的新叶。
野火燎原吹又生,2023年的春风,把2021年春天含苞的花吹开了。
后采间坐定,没等问问题,话题度极高的年轻rapper先对镜头笑出一个八颗牙齿的笑容:
“……嗯,下次我的粉丝应该能在我的巡演现场蹲到林老师了。”
end.
FT:
*歌词选自《尘埃梦蝶》,是一首填词作品。链接后附,感兴趣的朋友可以试着听听看。不一定适合这个故事的氛围,可却是我很喜欢的词。喜欢那句将堡垒流着泪拆毁,于是便任性用了,向词人老师salute!
这个故事灵感起始于四月,关于成团与否的一切确实还没有得到答案的时候。上篇则发布于五月二号,是一个后来发生的一切都还远远不足以被预料的时间。那时候发出上以后,收到了很多喜欢和评论,但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获得,对他们的、足以支撑我写完故事的新的认知,因此一拖再拖,逐渐拖成心病。一直想要早些写完,可最后反而是越来越害怕,也对故事很不满意。最终还是咬着牙写完发了,希望大家嘴下留情。
双人舞台的部分大纲里就构思好了,五月就写完了大概,谁知道十月底真的可以双人舞台羊骨成功啊(流泪 一点点)。这也是直接促使我还是决定把它写完发一发的原因。词写得很烂我知道,建议是不要仔细看,会被狠狠白痴到。但我尽力了……AK,下辈子教我写拉普词。
故事开始构思时远没有发生后来的变故,譬如选秀很可能已经殉了、力丸休养、一系列的骂战等等,都是大纲产生时无法预料的事情。最后还是将它按照我一开始的构思写完了,如预警所说,它就是一个非常IF线的东西,请将一切都看作是平行世界的事情,不要太较真。
虽然写了“AK可能不出道”的设定,但我并没有对AK出道有所不满,也绝对没有任何“希望他不出道”的想法。出道肯定是更好的,这是他希望的,作为看客的我也很开心。只是借着这个思路构建了一条完全虚构的故事线而已,其中也包含了我很多个人的正面想法和祝福,相信大家也都能看得出来。我在文里也写了,“原来命运只是随机挑选了一个结局给他,而无所谓是对是错。因为努力的人总会拿到自己该有的东西,正如他,想要的见识、人气、钱、才华,还有爱,无论如何,他总会拥有的。”相信已经足够表达我的立场和感情了。(一些过剩的求生欲……)
构思大纲时候也远未想到他们会成为现在这个样子,关系比岛上要熟稔更多,成为亲密无间的搭档、关系很好的同事,也是心灵相通的好友。对这一切我感到很高兴。一切都和我三月底四月初看到的、感受到的、沦陷进去的他们俩一致,都是那么动人又窝心,甚至能让我看到更多相处片段,感受更多情感的正面变化。很开心。搞磨很值得。
不愿再写更多主观情感的东西了!如果有朋友看到这里,再次再次感谢阅读。今后有空还会继续产出磨相关的,会一直爱,不会离开,也不会搁笔。请一直支持他们,一直相信,一直从注视里获取力量吧。^^
舒瑞娅狂想曲 2021/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