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uran

机车

学生会会长周丹,完美契合少女漫里所有又冷又帅的学生会会长刻板印象,他也的确配得上这称呼,在该市知名的私立学校里他属实是做到了从里到外无可挑剔,当凤头的那类人。尤其是他独独能将男生统一的白衬衫穿得挺拔优雅,领带一丝不苟,抱着板子登记违纪名单时不时转笔,能把女孩子的心从地上旋到天上。于是送上情书或堵在门口的女孩子络绎不绝,但不出意外地都被他委婉拒绝。理由也简单,无非是没有这个恋爱的想法。久而久之有被拒绝的学姐心生不满,竟从外面找了人来堵他——他被几个身形健硕的壮汉堵在回家的道路边,被半推搡地拉进暗巷。他仰头靠在砖墙上,脚底下污浊的小巷和他锃亮的皮鞋鲜明对比,壮汉鲁莽的动作伤到了他,发胶定型了的刘海散了,乱乱遮住眼前。他努力挺直了脊背,声音依然冷静而平稳,说你们是谁派来的,如果要钱,我可以把包里的现金都给你们。明哲保身,他做的也对,只是为首的壮汉闷闷地狞笑,回头和同伙说,就是这小子玩那么多女孩是吧……小姐说了,不伤脸就行。说罢真的捏着拳头上来,他倒是以前学过几招泰拳,也练得长跑,敏锐躲了几圈后突然猛地往壮汉下巴上一扬——这下反击太突然,然而少年人的力气还是不到位,虽然有痛感,但更大程度是激怒了对方,就在同伙围上来时机车的轰鸣声从巷子外头传来,由远及近,重重贯穿了所有人的耳膜——同伙齐齐转头,巷子口里竟真冲进一辆摩托,摩托手戴着头盔,与那辆漆黑的钢铁兽逆着光一跃而起,车轮在地面剐蹭出尖酸的刺耳响声。趁着那几个壮汉下意识四散躲开时包围圈自然被冲出一个缺口,会长浑身汗湿了的,依然保持着警惕的防御姿势弯着腰护头,他眼见一道漆黑的光冲破“围墙”,就落在他的眼前。 他还在发愣,摩托车手恨恨骂一句呆逼,伸手拉他,他懵懂地伸出手去握住那皮手套的下一秒就被一股大力摔到了后座。车手迅速环绕一周,声音闷闷地从头盔里传来,说坐好了——轰鸣声再起,还未等那些壮汉回过神来时那道漆黑的光已经消失在视野里。 摩托彪得飞快,灵活地在道上飞奔,远远把街边的景色甩在后头时也把风招了来。他觉得耳膜刮得生疼,手上颈上划伤的伤口也火辣辣疼起来。他这才发现车手好像是女孩子,头盔罩住整个脑袋,但是她俯身加速时露出的一截腰身落进了他眼里。因为是绅士,所以会长大人立马垂下眼睛,完全不敢乱瞟。一直到一声刹车时,摩托骑手隔着头盔奇怪地看他一眼,说喂,不会晕过去了吧。 他连忙抬起头,正好撞见骑手一把解开头盔跳下车去——真的是女孩子,眼睛很大,眼角和嘴唇都是亮晶晶的。她一手托着头盔,一手扶着车,努努嘴说好笨啊会长,拿好包去那边待着,等我一下。 丹有点呆掉了,虽然是知名冷脸会长,但其实是对恋爱毫无感触的纯情男,所以在看到女孩勒到腿根往下几寸的热裤和堆堆袜上那截奶白的腿会脸红耳朵红,更别提黑色小吊带了。因为是薄乳(作者语),所以撑不起吊带,只是很平滑的弧线,像春朝时小山丘隆起的弧。 女孩把车停了,回来找他。她似笑非笑看了一眼丹,说走吧,给你上个药。 丹磨蹭着不动,他支支吾吾说,会不会……呃……不太方便啊。 女孩细眉一挑,粉紫色的指甲戳着他说,我家没人! 这话就讲得有歧义了,他只好乖乖听话,上了楼去。女孩指着沙发说你坐,去找碘酒和绷带前冲他眨眨眼说,这儿可没有学生会办公室的皮沙发舒服,会长大人就凑合一下吧。她的声音比女高生要低一些,有点沙哑,虽然语气很随便,但就是让人觉得很甜,尤其是在被叫成会长大人的时候。丹定了定心神,又恢复到那张poker face,问女孩名字,女孩说我单字媛。 她找到了东西,坐到丹旁边,不容置喙地叫他把手伸出来,棉签蘸了碘酒对着那些划伤的红痕小心涂抹。我认得你哦,她边上药边说,手法很熟练地缠起了绷带:你还抓过我一次翻墙一次迟到,这回救了你,下次迟到能不能当做看不见呀。 丹不记得学校里有这号人物,刚想开口说什么时突然察觉他们的距离因为包扎而急剧靠近——媛的腿就搭在他腿边,手肘曲起来,贴着他的胸口,女孩子骨架小,他又个子高,显得像是她整个靠进了他的手臂间,甜熟的糖果气息萦绕在鼻尖。意识到这些后丹突然慌神,空闲的那只手不知道放哪,胡乱在沙发上抓着——媛给他包上了,说好了——她才发现丹整个人和熟透的虾子似的,噗嗤一声笑了。这一下花枝乱颤,那股软甜的蜜糖气息也就更浓烈了。 你好纯啊,她这才抱着手,脸上露出了点不加掩饰的嘲讽,才像个骑着机车从一众痞子中抢人的小太妹。粉红草莓泡泡糖被她从唇间挤出一个巨大的泡泡,过了会儿啪嗒一下炸在嘴边,于是亮闪闪的唇彩花了,染到了唇外。 她用指甲捻了捻垂到胸前的卷发,说你刚才不脸红?在后座怕成这样,搂得那么紧,我腰都给你勒断了!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儿。会长大人诚实地想了想,大脑诚恳地反响上腰间的触感——媛妹的吊带紧腰又细,他手长,环绕时一不小心就拉起来一点,软热的肌肤触感就黏在掌心——更糟糕了!会长大人如是想到。 人生前十八年都没遇到这种情况,他斟酌半晌,勉强恢复了以往的冷静,说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赔偿你什么吧…… 媛妹这次笑得更开心,小虎牙都露出来,她弯腰凑近丹的侧脸,伸手刮了下他的鼻尖说——那好,把会长大人赔给我当男朋友好不好?

包养

[cp]金主x爱豆,经典好味……尤其是想看到平日西装革履金丝框眼镜的年轻有为大老板周丹先生,二十七八还未婚,莺莺燕燕也不沾身,闹得有些作对的老板在背后笑他是不是年纪轻轻就不行,他手下把这些嚼舌根的话在汇报工作的电话里说给他听,他也不生气,因为正捏着小情的脸颊要他给自己口,几把在口腔里把脸颊肉撞得一顶一顶,他只解开了西装裤的拉链就开始操小情人的嘴,因为依然挂着他的金丝框眼镜,显得斯文优雅,并没有急色的意味。末了他挂上电话,把手机丢到一边,掐着人下颌,说乖,含深了一会你才不疼,语气和他吩咐秘书催财务报表一样平淡。小情人单字元,当了个糊逼小爱豆,比他小个三四年,胜在长得比较幼,所以偶尔还能尝到炼铜的滋味。虽然是被包养的金丝雀,但有时候玩过分了也会瞪他,成了浑身竖起尖刺的小狼,所以他才没腻味,反倒是越来越喜欢。小元吞他吞得两颊都酸软了,做了几个深喉就忍不住开始干呕,可怜巴巴说我帮你用手吧……过两天要有打歌舞台的。他其实也快到了边缘,干脆自己动手撸了两把,体验视觉颜射:小元睫毛上鼻梁上都挂着浓白的精,嘴唇更红润了,微微张开,舌尖就吐在唇间像去接那些精液……天然涩气得一塌糊涂。于是他那把火就泄不下去了,所谓人前精英人后变态就是形容年轻总裁丹的,所以他把小孩儿衬衣一扯,翻过去要他并腿跪伏在柔软羊毛毯上,要湿热软嫩的腿心夹着他那根又硬起来的几把动。小元被他无休止的顶弄几次软倒在地毯上,又被他捞起后腰继续按在怀里磨,穴都磨出水来了,涂得白嫩嫩大腿根亮晶晶的……腿交也能这么爽,只能说两人都是有些天赋异禀在的。等到第二次社晶前丹凑过去吻小元的脸颊和嘴唇,低声夸他是不是真的很烧,下了舞台就要想被他狠狠炒……[/cp]

双人拉普er组合

[cp]双人吐哈组合可以试试。元周两人以前分别是两个大学说唱社的,有次哪个闲得慌的商家赞助了个当地的高校拉普比赛,于是两人作为学校社团推举出来的代表参赛——参赛的过程省略了,总之是一见钟情的俗套戏码,甚至连主办方加赛的freestyle环节也变成了暗戳戳的试探。因为是拉普er所以情话也说得很溜,你来我往的一段freestyle把暧昧推拉玩出音乐高度,放到痘印上绝对比粉红法拉利好听的程度。比赛完二话不说就约去了就近的酒店,倒也不急,元比就坐在大床边抠手指尖,等浴室里的流水声哗啦开了,过阵子又停了。这酒店也不咋正经,浴室玻璃是磨砂的,人影绰绰约约,于是空窗期很久的元比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听到丹的声音带着调笑的意味说,怎么了,不会是第一次吧——先前在舞台+混响的情况下听不清音色,这么一听其实比起低沉更像是少年的晴朗嗓音,尤其是丹很自觉地凑在他脸颊边,潮湿的水汽和沐浴露廉价的甜香味扑在他鼻尖。元比瞪一眼他,说谁着急了啊!嘴上话是这么说的,其实有点小馋丹的浴袍领口露出来的胸肌沟壑,于是自顾自伸手扯松了领口,然后把手贴进去。一看就是有锻炼的,但好在丹个子高,手长腿长肌肉匀称,相对薄些但手感不错,于是元比揉柰子上瘾,就任由丹亲他。亲着亲着就不自觉躺到了床上,不自觉就被拉开腿,不自觉床头柜上的计生用品就被用掉了,该说不说不愧是搞黑怕的,佐爱还要嘴里哼曲,元比一边被顶一边哭着,手指绞紧了枕头巾,说靠……不要唱走春……丹亲亲他的耳朵说为什么,又把手往腿心一摸,说嗯,没药都能这么湿的。 草也草完了,好不容易收拾妥当了,丹也累,困得迷迷糊糊抱着被子里里裹起来的小元打盹,突然听到元比叫他,说,喂,我刚想起来没说,你们学校社团去年的cypher好难听啊![/cp]

【元周率】以父之名

START

周少爷命顺,掌权早,踏破门槛说媒的人络绎不绝,他对莺莺燕燕没什么心思,当匹孤狼。自在是自在,日子久了还是有些寂寥的。身边的兄弟们都替他惦念着,没想到他有天却领回来个唇红齿白的小孩儿。小孩儿看着十二三岁,眼睛黑亮,脸颊嘟嘟的——年轻的少爷在墙根边捡到他,带回来认作义子,取了个单字“元”,想他的人生圆满。小孩儿也讨人喜欢,伶俐聪慧,少爷一张冷脸对着他总是眉目柔和的,说是义父子,关系有过之无不及。有时少爷出去谈事,小孩儿默默跟着要去,踮脚给义父挽上漂亮的领带结,淡红的唇角堪堪滞留在下颌上……少爷尚未而立,对这些哪是不懂,但既然从小惯着宠着,就要溺爱到底不是?外头有堂口的嚼舌根说周少这是养了个兔儿爷,他也就一笑,金属镜框衬得这笑也是金属的温度,下颌一抬说,拖走。 日子往下过去,小孩儿成年了,周少爷就寻思去给办一宴席,又找了私人裁缝给订西装。西装送到家时小孩儿躲进房间换上,走出来时让周少一愣,心里那点藏了六七年的欲又开始烛火摇曳。他自己也刚倾完公事,大衣披在肩上,手指上缠了条领带给小孩儿系上……他们屏住了呼吸,但好像无济于事。小孩儿第一次叫他名字,说,这身好看的。镜子里他俯身把领带绕上小孩儿低垂的那截白颈,他不由自主想起六七年前他低头让小孩儿给自己系上领带。手指尖骤然松力,随即送来的还有西服一丝不苟的扣子——小孩儿学着他的冷脸,声音还是软的,说现在……可以了吗。 周少爷摸了摸他的发梢,终于齿尖刺上那截颈子,说,嗯,你长大了。 ‖ 成人宴是摆给外人看的,红毯十里还是宴席如水都是让外人瞧见周家的风光,瞧见他们当家人对元少爷的宠。这宠字落到幕僚才子上就是主上贤明,落到生得这般好看的少年身上隐隐就传出了祸“国”妖妃之音。周少不在乎,他不屑去管京城里大大小小的嘴,此刻堵着小孩儿的嘴不放,用的自然是唇,齿,舌。元少爷的成年礼要他亲自操办,于是他脱了他新订的昂贵西服,就势压在地毯上。小孩儿一面被他亲得七荤八素,伸手要去摘他镜框,被他仰头避开。随即抓了他乱动的手腕问,干什么,动手动脚的不听话?小孩儿立马停住了手脚,眼圈红红的,说镜框好凉。 周少逗他,像以前问他为什么老师不奖励你小奖状一样,说那你怎么不摘? 小孩闭闭眼,说我摘了,就看不清你了。他说十八岁的钟声敲响的前后,我都想和你一起。 这话说得太戳心窝子,血早就冻冷的周少一时发愣, 出神时被义子搂住了肩,也不知哪来那么大的气力把他掼在地毯上——两人登时上下颠倒,小孩儿屈着腿坐在他腰胯间,长腿一蹬,西裤半挂在腿弯,露出白嫩嫩的皮肉。周少久不见女色,也不代表这样的少见,只是白衬在黑上,膝盖粉粉嫩嫩,他手上就失了轻重,直把软肉捏出一个个指印。小孩儿顺承他,毕竟从小养在身边的人,六七年下来彼此的心思都挺澄澈,唯独隔着成年的关卡。养父子没有血缘,他幼时那条烂命险些陨在墙根,是养父给他披了身金缕衣,换了个富贵命。他觉得这样也不为过。 于是周少第一次在情事上顾虑重重,往日烫了撞了就要赖的元少爷咬着牙,他的小孩儿上唇抿下唇,樱桃一样红润,径自扶着半硬挺的几把往上坐……他几乎屏住呼吸,鼻尖渗出浅浅汗珠,一是怕伤到小孩儿,而是过度的冲击叫他险些失神。肉头被温热湿软的后穴吞吃进去,过量的润滑液湿湿哒哒顺着腿根流下去。周少憋得难受,半晌吐出那口浊气,声音甚至一如能去签合同的冷静自持说,元儿,可以吗?元少爷双手撑在他腰腹,闻言微微抬起下颌,这才看见他唇上有血,眼睛还是一如既往地亮闪。小孩儿皱起眉,学一副大人样,说你就依我这回……我都十八了。 他只得叹口气,心想也是磨炼吧,就说好,今天依你。语气像一众保镖簇拥下去游乐场的父子俩,最后还是陪着玩了旋转木马的无奈。小孩儿深深瞥他一眼,不熟练地扭动腰臀,几把也被小幅度地吞进吐出……一开始只是软肉间的摩擦,周少被紧得头皮发麻,忍不住往他臀肉上抽一巴掌,叫他放松些。自己是衣冠楚楚的模样,甚至连领带也熨帖,于是这一轮传教士便玩得多了趣味,周少不忍心要小孩一次动这么累,就顺着他的节奏,腰胯抬起往顶上撞,几吧把穴往里吃深点。甚至理了理袖口,修长的手指环住小孩儿的嫩几把,手指带茧而干燥,又撸又蹭,很快把就玩得滴水。再怎样有大人样儿还是个嫩雏,很快小孩儿就仰着头呜呜咽咽说好胀……周少手长,摸摸他的肚皮,嫩白的皮肤好像真被撑起来了,他带着金属边框眼镜就一脸冷相,说怎么了——是撑得难受吗?正经得不行,他却一面摁,胯还往前顶,于是几把冲得更凶,把小孩儿喉咙里的哭腔撞散了,碎了一地,只能听到他断断续续骂他。 高潮是前后一起来的,元少爷被欲醺红成一只熟虾,浑身都染了薄薄一层粉的红的,他像整个被钉在了凶器上,屈起的长腿绷得很紧,脚尖竟不自觉反钩在周少的腿弯——随即全身筋骨像被抽走似的,趴倒在周少肩上不住喘气。穴里还恋恋不舍含着几把,周少被他高潮一下绞得刺激,最后还是一边亲着小孩儿的眉眼鼻尖,哄着他说元元好乖,很棒,然后动手撸了两把射在小孩儿的尾椎上,浓浓白白糊满了腿根。他伸手去一探,镜框后的含情眼眯起来笑,说还在流水啊。 小孩儿累到手指也不想抬起一根,趴在养父身上,听家里的大座钟敲响了午夜的钟响——他低头去咬养父的手指,比小狗牙还尖,说你闭嘴! 周少嗯一声,静静地听完那悠长钟响。他抱着自己惯宠的小孩儿,说,这便算是成年了,元儿。我只要你健康快乐。 好老的说辞。 周少摘了镜框,世界于是成了大小不一的模糊色块,唯有眼前一人清晰可辨,小孩儿凑上来,他便吞下他唇舌间留的蜜糖,说那换一个吧——是我爱你,我坏透了,但我爱你。

END

【元周率】Gambel

START

周柯宇一身修身黑西装,Dior的金边细领带系了一个漂亮的温莎结,鼻梁上架着一副细框眼镜,可惜许多女郎艳羡的含情眼仍在熠熠发光,哪是薄薄玻璃片能挡住的。他微笑着穿梭在VIP厅的过道中,和每个熟识的贵客礼貌而疏离的打招呼,弯腰嘴唇轻碰女士的手背,彬彬有礼递上一支芬芳的玫瑰。

这里的每个人都是非富即贵,在周柯宇眼中却没什么特殊——在他看来,这些全是已经或即将被金钱和贪婪吞噬的黑影——耳麦里传来监督者的声音,奥斯卡提醒他去赛厅转一圈,别大意了那些不守规矩的新手。他抬脚便往走廊另一边走去,眼角却瞥到走廊转角闪过一截身影,白色刺眼的令他不敢相信。

那个转角通向的恰巧不是赛厅的方向,奥斯卡开始催促了,周柯宇只好按压下内心的不安和好奇,转向相反的方向。此时若是有一个人在走廊的另一头眺望,这将是一个颇有深意的画面:两个人在同道上越走越远,最后不得不分道扬镳。

周柯宇也想到了这点,可区域负责人的身份和长期训练以来的波澜不惊压抑了无趣的多愁善感。赛厅里一片喧嚣,人群黑压压聚在摆着赌桌的台下,伸长了脖子踮起脚尖想去看台面上的牌局。

也没什么,周柯宇心想,忽然牌局里的一人大叫起来:“再来!你绝对是出千了!”

监控室里,奥斯卡面对着一百多个小小的屏幕,端着咖啡杯,敏锐的扫视,他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对经,忽然沉下脸,切换到了赛厅。

耳麦里传来监督者的咳嗽声,周柯宇奇道:“怎么了?赛厅没什么事啊。”

“老熟人,Daniel。你看下牌局上的人!”

周柯宇闻言,努力从人群里挤进一个小口,从他的视角里只能看到一个侧影,但那就足够了——乌黑的碎发遮住耳垂,但仍能看到一个小小的银色耳环。那人面无表情的偏了下头,他头发比以前长了许多,有些乖张地翘在颈后,垂眸打量手里两张底牌时唇角噙一抹似是而非的笑,此时已经是第三轮加注了,彩池里的筹码并不多,稳打稳进应该是主要的策略。然而那个年轻人柔中带刺的眼神扫过去时,周柯宇感到自己的心跳怦然加速,血液涌向头顶,甚至双手不自在的攥成拳,青筋一条条爆出。

张嘉元。

一定是他。如果外貌可以被伪装,但那种眼神是永远不能被模仿的。

他暗暗吞一口口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牌局对面人不住的在嚷嚷着“你出千了!绝对是!”之类的话,听得观众都有些心烦意乱。可是张嘉元完全不受影响,他想也没想就拍了一叠筹码进池。

“加注,30万。”荷官报道。

终于是第四轮加注,有许多人都开始吊着一颗心在观摩了,纷纷揣测道这两个看起来都是阔绰的大少爷,不知最后谁会满载而归。

荷官发下河牌,一张【A】。牌桌对面的人住了嘴,脸上浮现出得意的微笑,他推了一叠筹码。

“加注,650万。”

对面的少爷看起来志在必得,翘起了二郎脚,一扫先前的愤嫉不平。他斜眼看着张嘉元,想着今天他就能赢过这位隐藏的很巧妙的“老千”,得意忘形。

周柯宇何等聪明,看着那少爷的表情就知道了结局,轻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想着又有一位大少爷要输个家底朝天了。

果不其然,张嘉元像是很不舍得摸了摸自己的牌,面无表情拢了拢所有的堆成小山的筹码,一把全推进彩池。

“All-in”

“加注,2700万。”荷官声音有些发颤,但还是报数出来。

全场哗然,没有人在这里玩过那么大的手笔,哪怕是无限额的德扑,也少见上千万的数额。所有人都不敢动,看着荷官轻轻将二人的牌翻开——

那大少爷的牌很好,是同花顺。这要在其他人的赌桌上,那是必赢的。

张嘉元伸了个懒腰,心情很好的舔了下自己的虎牙:一张红桃A的一角露出来,然后是10,J,Q,K,全是清一色的红桃。那少爷看得眼睛发红,牙关发酸,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五张牌。

“红桃A,J,Q,K,10。皇家同花顺。张嘉元,赢。”荷官报出牌。与此同时,他和奥斯卡都按下耳中的耳麦,叫了赌场区域负责人:这场金额交易过大,荷官不敢做主,何况这位张嘉元先生还是生面孔,不知道他背后的担保人是谁;而周柯宇直接听到了奥斯卡的一声嗤笑:“真给你面子。2700万,快去看看他想干什么。”

“......你是不是故意的啊。”周柯宇摊手,顺手推了一把镜框,场内温度蛮低,可在灯光和近距离的凝视下便可以发现他鼻梁上的晶晶汗珠。

他走上台去,接过荷官递过来的担保名册,翻了几页没找到张嘉元的名字,又被那人的目光注视着有些不自在,看到荷官古怪的脸色,不由问:“怎么了。他的担保人在哪页?”

荷官迅速往前翻了两页,指着最底下的那个名字颤声道:“是您的名字。您给他担保了3000万。”

周柯宇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张嘉元的名字后面担保人那栏果然是他周柯宇的名字,熟悉的飞扬字体里元字简化成一个圈。脑子里轰然一声,且不论真假,就论他是怎么会为张嘉元担保这个数目的金额……

可惜对面那大少爷不容他想这么多,从小横大的纨绔子弟哪吃过这种亏,一拍赌桌冲到周柯宇身前大叫:“你是赌场负责人吧,快检查他!这绝对是千手,我都看见了!!”

周柯宇瞥一眼他布满血丝的眼球,顿时厌恶心起,不自觉将白手套往腕子上多扯了些,却还是好言好语勉强劝道:“单凭一面之词不能证明,要等监督者查完以后会判断的,您先别......”

他最后那个“急”字还没出来,就被张嘉元蛮横地打断了:“没断奶吗这位败家子,敢赌不敢输,传出去笑掉大牙。赌计不好就滚回去练,不要碍事。”

“你!”

周柯宇对上张嘉元挑衅的目光,在灯光的映射下,他们两人的虹膜异放出诡谲的光彩,就像两片水晶,六十四面镜像影射出复杂的感情。

他心念一动,伸手拦住了张嘉元,指尖微微擦过,带起一小股飓风,刮出蝴蝶效应:“这位先生,请你留步。”他另外拨了30万筹码给那少爷,吩咐荷官送他出去,冷道:“这是我们送您的,外面请。”

张嘉元懒洋洋靠在椅背上道:“为什么要留我,难不成你也觉得我出千?”

“没有这个意思。只是例行公事,等监控部门检查完录像就可以放行了。”

他转头给荷官使了个眼色,示意安保人员清场。

原来喧闹的人群一个都不剩,偌大的赛厅只剩下他们两人和一张赌桌。

“好久不见。元儿。”周柯宇抱着手臂站在他面前。

张嘉元眯起眼睛,“叫这么亲热干嘛,我没出千啊。”他把两手向上一摊,示意手里干干净净,这时候脸颊凑近,压低声音笑着说:“你要不要检查一下啊柯宇?嗯?”

周柯宇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面对老情人的暧昧还是轻车驾熟的。

他抵住张嘉元的肩,指尖一伸,从他的袖口里抽出一张牌:“不是出不出千的问题,是你现在为什么会来的问题。”

“嘛,也对……”张嘉元在交锋之际被逼迫到桌边,腰被什么东西硌着了。他伸手从背后摸出一枚筹码,边缘咬在齿间。他歪着脑袋笑,唇间半枚筹码被舌头推出去,故意显得纯而色。周柯宇盯着他自顾自玩那枚筹码,不自觉回忆起口腔湿热的温度。张嘉元猜他所想,干脆坐在赌桌上,俯身低头满满凑近——周柯宇便也顺从了,轻柔地含住他的下唇,气息缠绵在唇舌绕弄间。

吻了半晌,两人都有些恍惚的小喘气,他们研究赌术的人都必须学会有一张poker face——但此刻抠出了舌底藏的蜜,卷走了齿列间的糖,烧得人面颊上晕红一片。

张嘉元松开领口,颈子上坠着的一串珍珠项链被周柯宇顺势绕在了指尖上,他虽是坐在高处,却好像心甘情愿把咽喉露给了情人,他说:“这间赌场的规矩赌的就是千术,而不是什么运气。倒是我们久别重逢,不赌一场吗Daniel?”

赌?

张嘉元十九岁便名扬Vegas,无限额德扑令他拿下一届WSOP总冠军;周柯宇的奥马哈高低牌也是数次进过钱圈的。他们最不怕的一个字眼就是赌。

为此他们以前总是互相叫板:张嘉元不满周柯宇冷淡又老成的处世态度,周柯宇不满张嘉元的嚣张跋扈和对规矩的蔑视。至于他们是因为什么滚上床成了情人,恐怕自己都不清楚。

没叫荷官,周柯宇自己洗的牌,纸牌在修长手指间上下翻飞,倒像是起舞的蝴蝶,最后一张不乱叠回他手中。他行云流水往桌上一抹:“验一下,不玩千局。”

张嘉元脱了那件白色的西服外套,里头红白交织的扎染衬衫领口敞开,大V字堪堪停在胸口,随时能瞥见凹陷的锁骨,肌肉薄而不失力度,周柯宇忍不住流连了一圈景色,指缝间尚存曾经欢爱时留下的滑腻触感。他打量着他食指上的黑曜石戒指,雕刻成了吉他的形状,听到张嘉元说:“直接来吧。”

周柯宇觉着那戒指陌生,想必是他离开后定制的。

公平起见,他们玩的是梭哈,只比大小。第一圈各摸一张暗牌一张明牌。周柯宇摘下眼镜,他把袖口的明钻扣子解开,挽上手肘。他们此时只感到陌生又熟悉的剑拔弩张的气氛——

“你变了好多。”周柯宇掀起明牌的一角。

“赌场里的人,哪个不是。”张嘉元淡然道。跟对那少爷时煞气全开的凶狠模样不同,他在与周柯宇下赌时从不放松警觉。

真有趣,要不是因为他们对彼此的皮囊都很满意,张嘉元觉得自己早一枪崩死对方了——势均力敌的头狼,太烦,太机敏,又太透彻。是上了床还要提防他的。

第三圈开始时,周柯宇忽然挑了下眉:“你在算牌。”

耳麦忽然传来电流的声音,奥斯卡咳嗽起来,声音里不加掩饰地拖着揶揄:“你们注意点好吗,桌底下有摄像头的。”

周柯宇笑了,他一把扯下耳麦,远远丢到赛厅的另一边角落。他已经不再去想管监督者和监督者背后的黑白两道大佬会拿他怎么办,眼前只有一张赌桌,一副扑克牌和一位老情人。

反叛的感觉真好,他想着,伸手抽走最后一张牌,一手牌凑齐,压上台面。

“元儿,愿赌服输。”

周柯宇摊开手上的牌,三张A都在他这,这局张嘉元必输了。

曾有人说过,赌博到最后,只是看老天爷是不是站在你身后。

张嘉元觉得自己背后没有什么老天爷,至多是凉风。

于是他选择了一个最像他的解决办法——他越过赌桌,直接吻上了周柯宇的唇。

周柯宇的唇是薄荷气泡酒的味道,甜甜辣辣,犹如冰块般凉爽。

张嘉元扫了一眼自己的牌,只有一个A,输了。但是他得意的摸摸嘴角,心道目的达成。他仔仔细细想去看清周柯宇的面部表情变化,然而失败了。

良久的沉默后张嘉元不由问道。

“你在想什么呢。”

“感谢上帝,”周柯宇半晌才道,他一把抓住了张嘉元的肩膀,两个人压在了沙发上。而周柯宇正居高临下的注视着张嘉元,眼睛里满是溢出来的兽意。他一个凶狠的吻封了回去,血腥味都在唇齿间弥漫开。

“感谢上帝,”周柯宇又重复了一次,咬上张嘉元的脖颈,“想咬你很久了,你总算舍得要逼疯我了。”

end

【元周率】囚笼

监狱大佬丹x狱长元 剧情car 镜面play⚠️

00

“新来的犯人……α区的那个。”

“我听说了,昨天狱长去了,哟那个脸色阴沉的……比那犯人还吓人。”

“毕竟是新来的,看着才二十出头,哪管过这种刺头。”

两狱警靠在惩戒室的墙壁外,边窃窃私语边弹了弹烟灰。惩戒室隔音很好,但还是隐约漏出几声尖锐凄厉的惨叫。门上的警示灯依然亮着红色,昭示里头的人怕也成了个血人。

他们还在那交头接耳,警示灯忽地由红转绿,随即门咔哒一声开了。两个狱警瞬间站起身,扶正了帽檐,双手在大腿侧贴得笔直。

门里头黑沉沉吞了所有的光线,一个穿着整齐衣角熨帖的青年走出来,神色寡淡。他指了指其中一个狱警,吩咐道:“去叫狱医。”

被点名的狱警打了个寒颤,利索地立正,转身小跑。剩下的那个紧张地咽了口口水,生怕自己被这位狱长丢进惩戒室里头——他一位倒霉同事曾因看守纪律松懈而被罚进去打扫惩戒室,回来面色发白,险些吐脱水。从此这位新来的狱长,在无论是犯人还是下级间,都树立了阎罗般的形象。

“你,”青年的眼珠转到他的方向,单独注视那双长睫半拢下清澈的眼眸是享受,但狱警扫到他指尖与衣袖上深红泛黑的大片血迹,立马屏息敛声,暗暗在心中祈祷,“去把α-01号犯人的手铐换精钢特质款,然后把他带到审讯室。”

“遵命,先生。”狱警应道,转身就跑。

青年垂下手,转身关上惩戒室的门,往审讯室走去。他随意而休闲地插着兜,脚步带起的风微微扬起衣角,

去往审讯室的路上要穿过α区上空的透明走廊,他停顿了一下脚步,抿紧唇角带着点恼火的弧度,往下撇着,扶着栏杆的手指紧了一紧,脸色更阴沉几分。他的视线穿过那些千篇一律的囚服与发顶,径直锁定了那个突出的身影。他静静待了一会,半晌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快步往审讯室走去。

狱警押送犯人的速度比他快些,青年推开监控室的门时两个狱警紧紧张张盯着监控里的审讯室,听到门响时猛地站起来,其中一个敬礼:“狱长,已经带来了。”

“好。”青年挥挥手,“你们去把昨天闹事的捉去惩戒室,规范流程走一套,这边我来处理。”

“……您,”狱警之一小声道,“α-001出了名的不配合,暴力倾向严重,您得小心些……”

“我知道了,”青年推开审讯室的门,他扶在门框上,闻言回首笑了笑,“不用担心,我也不是第一次审讯他。”

他回手关上门,原本安静的审讯室突然传来一声手铐松动的金属碰撞声,随即灯灭了。黑暗中一双冰凉的手贴紧了他的肌肤,随即稍加力度,捏紧了他的脖颈。

“张嘉元。”那个声音带着惯有的掌握一切的从容笑意在他耳垂边萦绕,“这么等不及来见我啊。”

张嘉元被他扼住脖颈,呼吸逐渐喘得有些粗重,喉咙里挤出的声音沙哑而吃力:“周柯宇……你想多了。”

那手上的力度忽地一松,灯随即一晃而亮,张嘉元揉着泛起红痕的脖颈,猛咳了几声,抬眸看向翘着二郎腿坐在审讯椅上的男人。从他的牙缝间狠狠挤出传闻中α-001号的名字:“周、丹、尼、尔。”

“还是叫我的中文名吧,”狱卒口中最难熬的囚犯捋了捋一簇垂落的发梢,骨节凸起的细瘦腕子上挂着精钢制的沉重镣铐显得不堪一击,随时都会坠断他的骨头。但他依然风度不减,头发抓得精致,手肘抵在膝盖上,反倒掌握惩戒主动权是是他,“你叫出来是很好听的——对吧元儿。”

口中的称呼很暧昧,那双含情眼也配合着注视面前不发一眼的冷面警长。张嘉元

周柯宇靠在椅背上,神情无比放松,他眯缝着双眼打量坐在对面的张嘉元,精钢制的手铐下一秒就被随意丢在桌面上。

“今天审我点什么?”他说,“先来根烟吧,小警官。”

“没有。”张嘉元冷冷回绝,“我不抽烟,审讯室也不准动明火。”

周柯宇将信将疑地挑了下眉,故作无辜道:“哦?那是谁开完枪还蹲在我旁边抽烟的?”

“废话少说。”张嘉元起身去开摄像头时手肘贴在他脸边,周柯宇稍一侧身便能欣赏到他弯腰调试设备时自肩颈滑至腰身的曲线,裹在熨帖制服里,把那本来笨拙的制服穿得修身利索。张嘉元还未摁下设备启动的按钮,突然面前被一只手臂横过。

“别动。”张嘉元警告道,伸手想拨开那条碍事的手臂,却被周柯宇顺势一捞,整个人被扣进座椅。

那座椅很小,两人面对面贴着也嫌狭窄,鼻尖几乎碰到鼻尖。周柯宇眼底染上笑意,看到本来灵动的眼眸眼尾上挑,含着点厌恶。

“松开……别动!”

周柯宇哪顾得上理会,手环着青年紧致的腰身,膝盖顶着强迫张嘉元叉开双腿,他的手指暧昧而挑逗地扯开制服下摆,紧贴着肌肤滑到尾椎骨,张嘉元恼怒地一口咬上他的肩膀,双手却被牢牢摁在身后。

出人意料的是,周柯宇并没有继续往下,他抽出手,在小警官腰后一扫,摸出盒烟和打火机。

他拈着烟盒,在张嘉元眼前一晃,故意问道:“不是说没有吗,哪来的?”

“同事给的。”张嘉元扭过头,他方才咬周柯宇那一口很凶,小狼牙尖嘴利,唇上沾了点血,周柯宇掰过他的下巴,大拇指擦去那抹鲜红的血迹,把那柔软唇瓣揉弄地真真泛起嫣红。

周柯宇一抖手腕,一根薄荷烟跳到指间,打火机萤蓝的火焰舔舐上烟头。他娴熟地吐出烟圈,嘴里带着了薄荷清爽混杂尼古丁的辛辣呛人,张嘉元姿势别扭难受,却挣不开周柯宇的桎梏,大腿被膝盖强硬分开,抬头的硬热坦坦荡荡抵在他的腿根。

“我教过你很多东西啊元儿。”周柯宇把他勾着枪套的手指尖掰开,把那柄手枪远远丢开,“比如抽烟。”

“不记得。”张嘉元说道,眼底终于浮现出薄怒,“周柯宇,你到底要干嘛!”

周柯宇低头看着这小孩咬牙切齿要活剥了自己的模样,却没什么情绪,他从喉头滚出一声很轻笑,低头唇紧紧压着唇,将那一口呛人的薄荷烟渡进嫣红柔嫩的唇瓣里。

“那就再教你一次好了,坏学生。”他说着。口唇暧昧地摩挲间拉扯出几丝涎液,张嘉元猛地被那口烟呛到喉咙,拼命想仰头咳嗽却被周柯宇一把抓住后脑勺浓密的黑发,扎在掌心刺刺的,那只手不容置喙地摁着他的后脑勺,加紧加深那吻,舌尖熟稔地勾起舌尖,纠缠不放,口腔里搅出啧啧水声。

几近缺氧时周柯宇终于舍得放开那唇,他瞧见张嘉元眼角已然扬起的桃红,指腹轻柔地顺着眼睫滑过鼻梁,最后停在唇珠间。他的嗓音沙哑,在张嘉元耳边每一个字音都伴着清晰的吐息,直到那圆润耳垂被玩弄得温热。

“别弄……在这……”张嘉元努力想推开他埋在自己胸口的头,却被周柯宇张口咬住乳首而吃痛轻呼,“监控还开……着!”

周柯宇闻言皱了皱眉,他倒不在乎监控,他只是不爽于张嘉元这副被动接受情欲的模样能让外人看见。但这匹小狼但凡逮住一丝机会都能狠命咬他一口,踹他一脚——他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交缠间扯下了张嘉元规规矩矩绑在胸前的领带,将他的双手禁锢在椅背上。

“好好待着,”他亲了亲张嘉元的眼角,尝到一颗咸咸的泪,“我去把监控关了,好吧。”

周柯宇看着控制面板上繁复的按钮,干脆一通乱摁,监控头响了一声警报后乖乖垂下了头,他手肘一抬,却触到了另一个蓝色按钮——霎时,审讯室与监控室相隔的那面巨大单面玻璃发出吱吱嘎嘎的响动,竟旋转了一整圈,单面玻璃朝内。监控室里看审讯室一片黑暗。

他重新回到那绑着狱长先生的椅子旁,翻身抱起张嘉元。他们几乎鼻尖对着鼻尖,周柯宇甚至能听到张嘉元咬牙切齿的摩擦声,心里犹如被毒液浸泡过后的酸涩和快意——他的下身挺立起蹭着周柯宇的裤子,食髓知味的身体泛起阵阵潮水般的空虚,张嘉元厌恶这媚劲的本能,那碗心装的毒液顺着唇齿相依倾倒进另一人的心底。双手忽然一松,周柯宇把他从绑在椅背的手抽出来,拽到了前方,他脚下一软,半跪在地板上。

周柯宇将他的头往前推了些,鼻尖几乎顶在了那鼓起的胯间,他笑了一声,带着掌控一切的愉悦。

硬挺的几把隔着监狱劣质的囚服布料抵在鼻,哪怕是这种不正当的性关系隐隐成了常态,张嘉元依然充满抗拒。他把头扭到一边,想扬起上半身狠狠给周柯宇一个撞击,却被勾住了

张嘉元咬牙,拉下拉链,扯下那几层碍事的布料,性器弹在他嘴边,后穴那该死的叫嚣着,他张嘴将龟头含进口腔中,双手即使仍旧被绑在一起还是笨拙地抚上柱身。

身下的欲望被温柔乡包裹,周柯宇伸手抵在张嘉元后脑勺上,柔软的发丝缠绕在指间像最缠绵的情意,张嘉元一点点吞吐,他技巧不够熟稔,舌尖勾弄着小孔,牙齿轻轻扫过敏感的前端,伴随着吮吸的声音分外淫靡。他后脑勺被摁着,被迫塞进了性器大半,手没法合拢,只能隔着软绳握住柱身,腥膻的气息充斥着鼻翼,催热着情欲。周柯宇闷哼一声,往里挺进几分,张嘉元被抵得受不了,牙上加重了力度咬上前端,他能感受到阴茎在他嘴里肿大一圈,龟头上暴涨的青筋在牙齿与舌尖的抚慰下炽热怒放。

周柯宇嘶一声,身下发泄的欲望愈来愈高涨,张嘉元握着他的肉刃,被迫着往咽喉里捣,极致的快感攀升上脑海,他闷哼一声,精液悉数射在那温柔乡间,张嘉元猝不及防吞咽下那腥膻的白浊,猛烈咳嗽起来,他吐出嘴里残余的液体,周柯宇撩起衣服往他嘴上一抹,手上带了不易察觉的温柔。

他轻轻用指腹抹去张嘉元唇边沾着的粘稠,手摸至后穴那里已是一片粘腻,先前的亲吻中已让穴口水光粼粼,他毫不费力伸进手指,往里开拓着。

张嘉元身下渴望着被占用和填满的欲望愈发强烈,那面镜子明亮照人,照出他和身后男人交合的淫样,还使得他更加敏感。伴随着周柯宇手指的进出,呻吟声逐渐溢在冷冰冰的房间里,空气灼热几度,一时春色袭人。

周柯宇眯起双眸,手上的动作反而加快了,他别开张嘉元的双腿,被紧缚的双手搭在镜子上,张嘉元直着上半身,膝盖磕着地面——勉强在身后那人的桎梏下才维持着这个姿势。周柯宇伸手抚慰了几下自己,情欲在此时此刻占据了所有理智。

他就着后入的姿势狠狠捣进了后穴里,内壁食髓知味地挤压吮吸着硬物,几乎在那一刻他又硬起来——他们交合的姿态在镜子上一览无余,那抹冰凉紧贴着张嘉元的性器,他难耐地喘息着,几乎所有重量压在薄薄皮肉的膝盖上和身后人,穴道在容纳下硬物之时才像得到了疏解,坚硬填满了那流着水的甬道,张嘉元闭上眼眸不去看镜子里的自己——那副媚态,那副沉浸在性爱里的模样太过羞耻,而这番姿让身后的肉刃几乎直接捅到肠道最深处,周柯宇抵着那一方软肉抽插,龟头碾过G点,生理性的泪水与吞咽不及的唾液一并濡湿了镜面——他双手死死扣着那光滑的玻璃,脸颊紧紧贴着,腰身随着身后人每一下抽出与挺入一起一伏。

周柯宇只觉得无数细小的难以言说的火花灼烧着神经末梢,他就着这个姿势操弄得更深,每一下都能抵到那方嫩肉上,前端狠命摩挲而过,张嘉元承受着他所袭来的所有的飓风,周柯宇腾出一只手,抚慰着他挺立却被冷落的性器。手指划过龟头扣弄着前端的小洞,吐露着黏液,他上下抚弄着柱身,张嘉元嘴里发出适意的呻吟:“快……快一点,啊!嗯,不是后面……啊!”

周柯宇坏心眼地加快了身后撞击的力度,手上帮他自慰的动作却缓慢下来,张嘉元难耐地扭过头,那双本浅而寡淡的眸子只剩流星划破天际的白痕,眼角吊着那抹退不去的嫣红,几乎让人生出怜惜感。周柯宇心里一动,两人姿势虽然别扭却还是短暂的接了个吻,只是这吻不含性,不含爱,似乎只是一个礼节性的动作——

或者叫“安抚”

“怎么,还要说谎吗?”周柯宇附在张嘉元耳边,热气喷进耳郭,“来,我的小警官。”

阴茎随着层层积累的快感更坚挺几分,他加重了操弄的力度,生生把张嘉元从咽喉里逼出一声长长的哭腔,身前的欲望尚未得到缓解,身后又同时被半跪着姿势加深了刺激,药物持续在血液里燃烧着,只剩了那催情的副作用逼着他再度体验到汹涌而来的晕眩感。张嘉元的双手无力地顺着镜子滑下,勉勉强强支撑着,这场性事从双方的快感上升到他一人的痛,穴口嫩肉翻出,粘稠的液体淌漫在瓷砖上。

“我没有……啊………我没有说谎……周……柯宇……柯宇……啊!不要……疼……!”喉咙里不受控制地滚落话语,意乱情迷和后穴仿佛要被从中撕裂的作痛感让张嘉元脱口而出他的名字,像是一个魔咒,混着嘶哑的哭腔止住了那逼人的疼痛。

周柯宇将他扶起来,干脆压在冰凉的瓷砖上,两人交合之处仍连接着,他俯身,眼眸里忽然收敛了所有的狠戾与欲望,唇瓣压上颤抖的眼睫,那是盔甲打开一条微不足道的缝隙,露出那颗鲜红的心脏。

周柯宇身下持续着挺入,加速着,内壁绞着性器终于逼着精液释放在里,滚烫的热流拍打着脆弱的肉体,与此同时张嘉元挺立的性器也喷射出白浊,溅射在周柯宇身上。他们彼此都狼藉一片,射精的巨大快感与那恼人的晕眩感导致张嘉元昏昏沉沉闭上眼眸,陷入了昏迷不醒中。

性器拔出穴口,白皙的大腿根和腰身上满是青紫的痕迹。周柯宇稍稍整顿了下自身,轻柔地解开柔软的领带,他抚过手腕上肿胀的红痕,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在昏昏沉沉之际张嘉元被他抱进值班室连接的小浴室,放了一池温水,周柯宇细细清理这场性事留下的痕迹,从内到外。

水温恰到好处,水流细细冲刷着身体,雾气凝在张嘉元眼睫上,他迷迷糊糊想睁开眼,指尖抬起却被周柯宇攥在掌心里——情欲逐渐平静下来,那时不时作涌的糟糕感觉伴着身体内外轻柔而仔细的清洁消散了。他的一缕意识感知到了手掌被人握着,两个人十指相扣,缠绵地像一切怨仇都不存在,即使指腹粗糙的老茧摩挲着肌肤,带来沙砾般的触感也无所谓。张嘉元紧紧攥着手中他从周柯宇身上扯下的一根项链,却被项链的主人悄悄掰开掌心,取了回来。

那是一根皮绳,吊坠着一个锈迹斑驳的黄铜子弹。周柯宇端详着那吊坠,恍惚间想起那子弹被一枪射入他小腹的痛楚,子弹钻入皮肉的巨大推力,几乎在他腹腔割开一个无法痊愈的伤口。而那颗子弹的主人抬起警帽的帽檐冷冷注视着血流如注的他,眼眸里那抹闪跃的光点本该是灵动的,像现在雾气氤氲下还泛着水光,那时却冷如阎罗,直剜心口。

“报告,目标已被击中要害,over。”

“收到,张警官,医疗组马上支援。”

子弹的主人按灭通讯器,低头笑了笑,从腰后拈出一根薄荷烟,薄唇微扬。他冲捂着伤口抽气的周柯宇晃了晃手中那根烟,熟稔地吐出一口眼圈。

“可惜,你抽不来了,Daniel。监狱里是不会有尼古丁给你享受的。”

“……”周柯宇的神志一半在反复搅碎的痛楚中,一半饶有兴致盯着这小警官的挑衅行为。他注意到这警帽遮得严实的警官年纪不大,面庞白皙俊秀,像个少年郎。

“嘶……”他竟无谓地笑了,“监狱里会有更好的乐子的,小警官。”

“别叫我‘小’,”张嘉元冷冷道,“我如果是你,就闭嘴躺着等死。”

“脾气还挺大啊,”周柯宇说,“那我先休息了。等你们的医生取子弹时,把那子弹留给我呗。”

“凭什么?”

“留个纪念,小警官。”伤口拉伸带来猛烈的剧痛,周柯宇吃痛地眯起眼睛,眼眸里最后停留的是红蓝警车灯光,“……后会有期。”

子弹一转,倏地被紧紧攥进拳头里,他借着指甲扎进掌心的尖锐刺痛唤回现实。浴室里昏黄的一丝飘摇的光晖洒进手中,子弹仿佛被那光唤醒了炙热,灼伤着他的掌心。周柯宇轻轻垂下眼眸,将那手掌紧贴自己的心脏处,那一霎那,他庄重犹如把那颗来自猎物的身影藏进了心底的神龛。

他张开手心,任由子弹折射出炫目的光,猛地一攥,猎人把企图回归山林的猎物重新捕获在掌心,再也舍不得松手放任那桀骜的魂灵。

“我这不是找到了比烟更好的乐子吗,张嘉元……元儿。”他俯下身,把那性事后熟睡的狱长揽起,在他湿漉漉的眼睫上留下吻痕。

“后会有期。”

END

01 Pinky Murderer

You ain't my lover, can't come to my house. 你不是我爱人,不能来我家。

Start

「圣庭雅,1305,十一点。」 张嘉元手机铃响,居然是清脆一声鸟鸣。他下意识摸向颈间的choker,皮革触感粗糙,是小刀歪歪斜斜刻下的Yuan。他抬眼从舞台后台往下扫,幕帘后人潮攒动,灯光旋转扫射着人群,最终在一声重重击打下的鼓点后啪地亮起幕布上烧着火焰的眼——那是张嘉元亲手用红漆画了一整个下午的杰作,乐队的logo在狂野的涂鸦下显得分外狂妄嚣张,一只荷鲁斯之眼以神的高高在上睥睨众生。 「乐队今晚巡演,十点半才结束。」张嘉元回道,逐渐暗下去的手机屏幕映着自己拧起的眉头。他坐着半晌,直到热场快结束也只是死死攥紧电吉他的柄。一旁的贝斯手熟悉他这种突发的紧张与焦虑,只当是普通的小发作,于是亲昵地捏了捏胳膊说,元哥放轻松,今天还不是小case。 不料张嘉元突然一把甩开他手,贝斯手被这一胳膊甩得有点懵,一摸手心全是冷汗,也不敢再动 。好在张嘉元立马回了神,歉意地冲他笑笑:“刚被魇住了,不好意思哈老辉。” “哟,你这一巴掌狠啊,晚上夜宵得请客。”老辉见他灵魂入体了,悬着的一颗心也缓缓着陆了。张嘉元是乐队里少不了的核心,即使近来总有点恍惚,倒也不影响他创作什么,照样儿趴床上扫半小时弦就谱出来一首。 “好好,”张嘉元顺手在牛仔裤上摸了把汗,对着镜子弯曲前额两缕发丝的弧度,“看你元哥去炸场了!” 手机屏幕不合时宜地一亮,帘布外已经爆裂出足以掀翻天花板的尖叫与欢呼声,张嘉元顾不上这头,冲工作人员点点头便砰一声狠狠踹开特意设计的假门,手里的麦抛起转着圈又落回手间。他站上舞台那刻万千灯光汇聚在他一人身上,猩红灯光如血流淌自他的头顶流下,泛起奇异的光彩。他逆光而站,一脚踏在音响上,像破光而出的恶魔,台下霎时掀起一阵男男女女混杂的尖叫,几乎冲破屋顶。 人群几乎是在电吉他颤抖着割裂躁动空气的那一刻就被点燃,无数的手举过头顶,舞台中央的主唱轻弹麦克风,修长的手指扫过琴弦。此刻一切都是触目惊心的红。唯独在人群的边缘划出了一小块漠然的沉默。周柯宇收起手机,闭目靠在一根柱子上。他自己独独倚着,和周遭浸透燃烧热情的乐迷格格不入。 张嘉元曾送过他票,甚至让他直接从后台进去,都被他一句轻描淡写的“没空”回绝。周柯宇对过往的情人没什么耐心,这一任本来也不会成为例外。 耳膜被震得疼,他蹙着眉,使劲儿揉了揉耳朵。台上的青年们张扬,喧嚣呐喊摇滚的愤怒。其中那脚踩音响,极速秀了段拨弦的人儿是他视线唯一的聚焦点。 周柯宇心想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他本该在圣庭雅的1305房,在松柏的冷香中等待他的小吉他手推开门,再满意地把吻落在他点缀了亮片的眼角上。他习惯性摸出电子烟,是清爽的薄荷味,可惜禁烟标志贴在头顶,只好郁闷地走进外头的雪地里。 外头的雪还是松软的,冰凉的空气无孔不入,里头喧嚣的欢呼与鼓声被雪隔开,像从遥远的地方扭曲传来。和张嘉元的信息记录停留在上台前,周柯宇无意识划开,手指停了片刻。电子烟沁凉入肺,镇压了漂浮的躁动。他缓缓点开另一个聊天窗口,对方头像是个听诊器,记录停留在上周。 「他不来复查。」 「你得劝他,目前在他所有的亲密关系里你是最被他依赖的,赶紧来复查,我看情况调整药量。」 「……他说这段时间都要巡演,吃药影响发挥。」 「我真没办法了,病人不配合再灵丹妙药都没用,Daniel,只能靠你。」 「我试试吧。他如果开心点会好吗?」 「加油」 冷风缓缓灌进他敞开的领口,夹杂雪粒的风扑在颈肩,冷得他裹紧了风衣的宽大衣领,周柯宇在外头蹉跎半天,里头鼓声喧天似乎小了,他干脆打电话让张嘉元的队友给他把后台休息室的门开了,靴子底嘎吱嘎吱踩着雪走进休息室。休息室里乐队的成员都上舞台了,幕布后张嘉元在属于自己的天地里肆意张扬,无数人隔开他与屋外大雪的距离。等坐在暖融融的沙发里,手指在一杯热水的温度下回温周柯宇才发现自己长风衣的下摆濡湿了一块,在米色的布料上格外眨眼。 “呀,”跟着乐队的一小助理眼尖,瞅见这块水迹,立马抽了纸巾来,“哥你这儿……我帮你擦擦。” “没事儿。”周柯宇伸手想接过纸巾,不料小助理很固执,似乎怕怠慢了元哥的“男友”,硬是蹲下来拿吸水纸吸干了大衣下摆的水迹。他忙活半天,还搬来微型暖风机吹着——周柯宇不是什么君子,小人之心大大的有,尤其是感到身上被什么目光黏住时,他突然叫住忙活着的小助理,说你等等。小助理抬头疑惑道,哥有啥事吗?他才仔细看清那张年轻的面庞,估摸就是个大学生的年纪,五官倒是还清秀。 “怎么是我找你有事儿了,”周柯宇的余光轻轻锁定在助理忍不住摩挲裤缝边的手,指节一下下轻叩在椅子扶手上,“我以为是你找我有事儿呢。” 这话他故意说得很慢,尾音都像是含糊在喉咙里的,加上藏在金边眼镜后的眸子微眯,显得暧昧异常。果然助理立马从脖子红到天灵盖,登时手脚无措,结结巴巴道,我,我找您什么…… 周柯宇收回目光,把手里的纸巾团一团丢进热茶里,弯眼笑道:“没事就好啊。看你魂不守舍,以为昨晚跟着他们一块儿排练熬大夜呢。” 他起身,把纸杯的残茶泼了,对助理道一声谢:“茶不错。” 助理藏着的心思被悄然戳破,顿时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只好蹑手蹑脚缩到了角落边,殷勤劲儿都收起来了。 周柯宇忍不住想见张嘉元了——他的小吉他手在台上熠熠闪光,纯粹而明亮,但那是他相对陌生的世界,贸然闯入怕惊扰了原主。 「见到面没?」 “听诊器”的消息跳一跳,周柯宇飞速回道「没,他还没演出完」时忽地听见大门洞开的声音,欢呼与尖叫排山倒海涌入静谧的休息室。走在第一个的身影从台阶上一跃而下,钻蓝的吉他板闪闪发光,他眼角的亮片亦是如此——张嘉元一跃落地时手臂忽地被一只冰凉的大手抓紧了,他抬眸看见周柯宇眉眼含笑,咕嘟嘟冒泡的焦躁缓缓沉入水底。 “柯宇,你怎么来了!”他甩开吉他背带,牛仔衣在台上蹦的热了,领口松到最下三颗扣子,皙白的大片肌肤裸露在空气里,此下紧紧贴着周柯宇的身上。 “来接我的元儿了,”周柯宇见他兴致蛮高,也顺应着笑,手掌胡噜了一把硬扎扎的头发,“演完了吗?怎么样。” 周遭的队友读懂气氛,早闪躲到一边,清空了一片供他们耳鬓厮磨的空间。张嘉元很少露出那种羞赧的神情,摸着后颈,悄声说:“老郝忘词了,我帮他顶上一段……反正观众看着都很闹腾!” 周柯宇帮他捏了捏酸软的后颈,安抚似的亲在鼻尖,说哪用闹腾这个词,换点好听的……你还想去圣庭雅吗,要是累了我就送你回去睡觉。 张嘉元一愣。他突然不知所措起来,眼底带着小狗被抛下的委屈。半晌才说,你来都来了…… “我就是来接你的。”周柯宇转头把酒店入住信息发在张嘉元手机里,“走吧,去歇息歇息。” 那圈雕刻着名字的choker依然戴在颈间,扎上了低调奢华的铆钉,本来张嘉元今天就刻意搭配了一身牛仔装束,戴着也不嫌违和,反倒多了野气。周柯宇扫了眼自己刻下去的歪歪斜斜的字迹,心念一颤——灯光如油彩涂抹下深浅不一阴影的俊秀五官,鲜红的舌尖,颤动的酒杯,还有与沾着亮片的眼角重合的淡红眼尾——那条边缘泛毛的颈圈……喉结上下微动,话出口时就知道大事不妙。 “记得吗,这间livehouse改装前的酒吧……” 张嘉元歪了下脑袋,说记得啊。他摸了摸颈间的项圈,捉过周柯宇的手指,引着他摩挲过一笔一划——Y、U、A、N,他的名,曾经是一段空白,直到被玫瑰吐哺的血染红。 “我不很累,”张嘉元把吉他收到了包里,“等他们退场完就能走了。” 他转身去和队员打招呼,说后续的收拾麻烦他们了,嬉笑着保证明天彩排吃啥都一定埋单,大家也就揶揄地瞄向安静坐着的周柯宇,拍拍他说,嗐,年轻! 待到他们走到夜色中的雪里,月亮都困得呵欠连天。周柯宇那辆摩托刚叫人开来了,阿斯帕莉的车型优美流畅,喷着毒蛇般艳丽的漆。“今天就是来接你的,”周柯宇扣上头盔,把他的声音闷在里头,“你家不是在附近……” “不去我家。”张嘉元打断他,不知何时暖融融的笑冻在了脸上,或许他只是懒得在昏暗的雪色里提起精神,“走吧柯宇。” 周柯宇耸耸肩,长腿一跨,摩托的引擎轰然鸣响,张嘉元在后座要伏低脊背,双手环着他的腰,指尖死死拽着衣角——他对于轰然加速有莫名的恐惧,说心跳会刹那紊乱,让人透不过气。但他对迎面的疾风又是喜欢的,直到胸膛贴上周柯宇的后背,三十七度温暖源源不断传来,安抚焦躁的泡沫。 张嘉元在红绿灯的间隙摸出AirPods,他戴上左耳的,另一只攥在掌心里,直到下一个路口时已经微微渗出汗来。他犹豫片刻,盯着红灯倒计时的秒数问周柯宇:“你想听歌吗?”问完他才想起有层头盔的阻碍,饶是周柯宇乐意也听不得了。 周柯宇只勉强从后背感到张嘉元说话时言语的震动,无奈红转绿,油门一踩摩托倏地飞过轻浅的飘雪,无暇顾及一点插曲。但出于一丝忧虑,在踏入圣庭雅灯火明亮的大堂时周柯宇捏了捏张嘉元的手心,出人意料地摸到一个耳机,被汗浸得外壳有些湿漉漉的。张嘉元闷声说没事儿,我就是想问你听不听,没想起来你戴着头盔……周柯宇把那耳机塞进右耳,说现在可以好好听了。他一面熟路走进空无一人的电梯,镂着古铜浮雕的大面镜子映着两人的身影。张嘉元比划了一下自己和他的差距,忍笑说柯宇,你不会又长高了吧。 “蛮好听的,”周柯宇立马撇开话头,严肃地盯着电梯跳动的数字,评价起耳机里柔和的男声,“不像你今天舞台的风格。” “你来看了吗?”张嘉元微微仰头瞧他,把金边链垂下波动的柔软弧度记在指尖,那双含情眼也在镜片后瞧他,亮晶晶的小闪片。 “听了会儿,想抽烟就去外面了。”周柯宇也实话实说,十三楼叮咚一声到了,电梯门缓缓打开时他低头夸了一句,“你的吉他好看,乐队的涂鸦好看,我的小吉他手也好看。”

TBC

春情

01 张嘉元十九岁那年,父亲为他找了个马术师——他带着少年对烈马驰骋的向往,在烈日下见到那位颇负盛名的马术师时,便被拉入了情爱的深渊。 他随着父母出入过许多名利场,自诩见过了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他们有的是性感的,冷峻的,奔放的,热烈的……但都无一人像他的马术师一般。张嘉元自己也说不清楚,他有些呆的望着疾驰白马而来的青年,后者一头浅色发丝在阳光下近乎透明,继而染上铂金——青年轻轻落在地上,仗着自己高那么小半头,微微俯身伸手道:“你好,小公子。我叫Daniel,你可以叫我周柯宇。” 他眉目英挺,和那匹飞驰的白马一般带着草原热烈清爽的气息,裹挟了周身,继而惑住了懵懂而叛逆的小公子。张嘉元仍在晃神,却把手掌放在他手里。 “我们会相处很好的,”周柯宇笑道,轻轻一握,“怎么样小公子,上马试试?”

正如周柯宇不知道张嘉元失神的缘由,张嘉元也不曾料到这一笑会成为他无数梦回间的春风,他坠入情网的悬崖……更不会料到这层暧昧的一言难尽的窗户纸会以这么不体面的方式被狠狠撕破。

而周柯宇从没想过会见到这样的,声色旖旎。

张嘉元周身一向带着少年人叛逆的尖刺,可此时他肩背磕在那张花梨木桌的挡板上,仰头带起一道利落的曲线,喉结上下滚动。他那件皮外套半滑到手肘,肩膀削瘦,袒露着一副诱人锁骨,紧身衣下摆掀起一半露出小腹紧实的腹肌。周柯宇的视线无意识往下走,看见那平日裹着贴身牛仔裤的长腿此刻光裸着,垂在桌沿,脚上的皮靴却依然箍着脚踝,铆钉扎眼得很。张嘉元全身都依靠身后那块挡板,他眼眸半阖,显然在欲海中沉沉浮浮——他一手伸进腿间,握住一根柱状物的尾端,往外拉出一截又塞进小穴。他难耐地扭了下腰胯,更深地把柱状物往里送,很快原先露出的那截尾端都被穴口吞入,甬道被塞得很满,那双肌肉线条流畅而匀称的长腿更打开了一个新角度,好巧不巧正对着周柯宇。

  周柯宇尚未注意到自己连耳尖都在发烫,手里提着的袋子险些砸到地上,他正目睹一场无边旖旎,而主角是自己的“学生”。理智告诉他离开并强制自己遗忘是最正确的选择,可莫名的热火把他的双脚牢牢钉在门口。张嘉元加快了用柱状物抽插的速度,后穴的刺激同样使性器挺翘着,他甚至还能分出一点精力去揉搓自己的性器,从龟头抚摸至柱身,轻轻按压着阴囊。腿间的风景一览无余,被周柯宇悉数捕捉进眼底,嫣红一口中含着粗长的柱状物,全力吞咽着挤压着冰凉塑胶。张嘉元似乎快要释放到极致了,狠狠喘息几声紧接着浑身都开始小幅度痉挛,性器跳动几下喷薄而出粘稠浓白的精液,正巧他拔了一半后穴埋着的假物,颜色偏深的表面被射了许多,白浊往下淌显着鲜明的颜色差。

  他下身一片狼藉,却无意识般吊起嫣红的眼弯嘴角冲门口的方向展露上扬的笑意,在冲击过大的耳畔嗡嗡声中周柯宇仍敏锐捕捉到张嘉元在高潮中唇间喃喃了什么话,即使被破碎压抑的呻吟搅得一塌糊涂。

  张嘉元在唤他的名字,周柯宇,柯宇——在他意乱情迷时他想的是周柯宇的脸,脑海里放着周柯宇说话的声音,唇边喊的也是周柯宇,殊不知周柯宇在门口赏完一园春色旖旎,丢了魂。

  周柯宇机械般推开门,门响的那一刻他看见张嘉元认出了来人,脸上青红交错不定。他每一步走得很快,却很稳,甚至在张嘉元几乎要羞愤与怒火一并爆发时他放下了手里细长的辫子,转身反手狠狠扼住张嘉元的手腕,将他猛一用力抵在隔板上。两人贴得再近不过了,睫毛扫过眼睑,鼻尖抵住鼻尖,呼吸交缠,干燥的唇触碰上湿润的唇。刚经历过性高潮的张嘉元手腕嗐软着没气力,一刹那的震惊与羞愤过去后他任由周柯宇亲吻他,像自暴自弃的失足人。青年的吻很青涩,直往上撞,牙关磕得发疼,还不甚咬上舌尖——但张嘉元被吻得情动,性瘾再次如附骨之蛆把堪堪露出泥沼呼吸新鲜空气的他摁回泥沼深处。周柯宇才松开唇瓣,便感到张嘉元那根再次半抬头,弹在他的身上。

  “脏吧,”张嘉元冲他扬起一个恶意满满的笑,方才沾上精液的手指划过唇瓣在那两瓣嫣红上留下浅浅白痕,色情得一塌糊涂,“看到你的“学生”这么脏,这么放荡,还敢凑过来?”

  “不脏。”周柯宇双手撑扶着他的肩膀,偏头舔舐上那根手指,他抬起眼眸看向张嘉元,叼着手指薄薄的皮一字一字认真说道,“小公子,喜欢怎么会是脏的东西呢。”

  他再次吻上那锁骨,轻轻跳跃着触碰,留下一串未来成型的湿漉痕迹,张嘉元抬腿蹬他,麻酥酥的瘙痒让他有些不适。青年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虽无阳光,却仍落满了点点光晖,熨帖到最深处。张嘉元听见自己的呐喊,心跳如鼓。

  “我不喜欢,”张嘉元说,他撩起紧身衣的下摆,尖尖一角咬在牙间,扯出上身一片裸露肌肤,两颗耸立的润红圆球在微微隆起的胸肌上分外显眼,他就这么半低着头,眼皮自下往上撩开周柯宇一眼,“你想操我吗,对吧。”

  张嘉元很快为自己随意撩拨火气方刚的年轻人而后悔。他本就在瘾头上,一点轻微的刺激都能被无限放大——而周柯宇在得到许可后直接张嘴咬上胸口,毫无技巧但仗着莽撞,他甚至狠狠吮吸了一下,逼得张嘉元霎那软了腰身,不住往桌下滑。周柯宇干脆捡起那条细长马鞭,将他的双手绑缚在挡板边,张嘉元整个人被完完全全打开在他面前,双腿合不拢,大张着等待。

  周柯宇前一秒还莽撞得像是要直接提枪上阵,后一秒忽然理智归位,甚至挂上一副冷静的面皮。他掐着张嘉元的腿根逼迫他张的更开,小穴全然暴露在毫不遮掩的视线中——那里头甚至还插着道具,穴口嫩肉还在轻轻吞咽。周柯宇试探了几下,食中二指夹住道具尾端,往外抽了一段。张嘉元喉咙间压抑不住呻吟声,说出的话甚至带了点哭腔:“啊……不……难受,塞回去……拿走唔……!”

  “小公子,我可以拿出来吗?”周柯宇道,他虽是询问,却已经将道具抽出一半,甬道里头蔓延开咕咕的水声。他扶着张嘉元的腰身,诚恳道:“你这样不会难受吗?”

  张嘉元愣了愣神,嘴唇咬出一线深深的齿痕,周柯宇以为他疼,伸手揉了揉他的腿根,从转椅上扯了个软枕垫在腰后。张嘉元本以为自己遇上了一匹年青的凶狼,但当狼收起獠牙低下头颅温柔以待时,先舍不得松开温暖皮毛的是他。天花板暖黄的灯光给周柯宇镀了圈模模糊糊的轮廓,张嘉元只能看见他头顶的发旋,他像在安抚一匹小马驹那般认真,小心翼翼地挪着道具。

  柱状物本就是为了满足饕餮客的欲望,粗长一根上圈圈绕着狰狞凸起的纹路。周柯宇每往外抽出一点时那物狠狠刮过脆弱的内壁,张嘉元咬牙哼出几声不满,他微微抬起小腿夹住周柯宇的腰侧,周柯宇被那靴子上装饰的铆钉刺得疼,干脆先把靴子解下。张嘉元的脚踝细瘦白皙,肌肤底浮现浅浅的青筋,他动了动脚趾蹭了蹭周柯宇的衬衫,他灵活地夹住一截衬衫,布料揉得皱皱巴巴。不料他这么一动,腰胯惯性往前挺了几分,周柯宇措不及防唇边险些触碰到翘立的性器。他微微侧头一偏双手锢住张嘉元的脚踝,感受那温热的骨磕在掌心:“别动,你又怕疼又乱动,怎么办?”周柯宇抬起脸,看向张嘉元。

  他微微皱着眉,青年英气的眉峰只能为这无奈的皱眉添光加彩——张嘉元从没被以这样口吻“训斥”,周柯宇说得那样自然,仿佛手里在做的事情不过是给恋人上药,有点心疼,还有隐隐的责怪。张嘉元果真又被这般真心流露愣怔在那,双腿僵硬了一刹,随即配合着周柯宇往外主动打开了大了点角度,后穴一方嫣红夹在雪白臀肉间,张嘉元被年轻者的目光注视着淫靡私处,强烈的羞耻心迫使他想抬起手臂盖住脸,却发现自己双手也束缚在两侧动弹不得。

  周柯宇也没经历过情事,但除却刚开始的血气上涌外他蓦然被一片空白笼罩,缓缓化作柔和的云裹住他,抚平那些燥热的情欲。他清楚张嘉元是谁,流星滚烫而陌生,低温烧灼着心——他把张嘉元一切的失控都尽扫眼底:他氤氲水汽的漆黑眼眸,他紧绷的下颔线,他被吻得润湿的两瓣薄唇……周柯宇只敢小心翼翼去对待这一触即碎的流星,无论动作再轻柔,假物拔出时肠道狠狠搅着,吸吮塑胶不愿失去填充空虚的感觉令张嘉元指尖攥得发白,唇边再也压抑不住断断续续的喘息声——周柯宇缓慢的动作反倒像是死刑延长更痛苦,他只得自己扭顶腰身,穴口伸伸缩缩企图帮助排出那厌烦的道具。  “快一点……”张嘉元不耐道,周柯宇点点头,手上忽地加重力度夹住最后一截往外扯,噗嗤一声,道具被丢在地上。甬道失去了堵塞的障碍物,肠液汩汩流出糊在穴口,沾湿了腿根清亮一片淫靡水光。与此同时张嘉元想挣扎开被细鞭束缚的双手,下意识将手插进眼前低垂的发间,柔软的发丝散了发胶,酥酥痒痒扫过手指,张嘉元忍不住更用力扯着头发,勉强分散一些恼人的夹杂痛感的刺激——周柯宇没喊疼,只是拍了拍手背说,小公子,放松,你会疼的。 张嘉元低低骂了一句,随即他耳根都染上了红晕,嘴抿成一条线:“别叫我公子。”两条长腿夹着周柯宇依然挺妥的洁白马术服,一时竟分不清谁更近白雪。 周柯宇浅浅地笑,好脾气问他:“那我该怎么称呼你——元儿,好不好。” 他的言语带着蛊人心弦的魔力,简简单单的儿化音被他念得犹如情人枕边低语。张嘉元先被他的眉眼蛊到,又彻彻底底被这声元儿唤作一摊春水。 张嘉元仰头,叫他解开自己手腕上箍着的细鞭。周柯宇却不让,被他恨恨地咬上手指泄愤——不松又如何,这场性事开了头,便没有匆忙中断的理。张嘉元被他翻过身去,胸膛贴上冰凉桌面,抬起腰身,膝盖磕在上头做支撑点。从他仰起的后颈顺着脊背到腰窝处深陷下去而后臀部高高抬起连成一道流畅优美的曲线,像纱雾朦胧笼罩的春日山脉,连绵起伏的温软。他颇有些费力的回头,一手撑开穴口,润滑过度的穴里渗着清液。 那是一个邀请的姿态,周柯宇却一时踟蹰。 “不做?你不敢?”张嘉元挑起眼尾,故意问道。他把手指从肉洞中抽离,分离时发出啵叽一声水响,指尖还牵连着长长几丝欲断未断的黏液,抹在自己胸口,圆润樱红的乳珠沾上黏白体液。他故意尾凋上扬,带着难耐的情欲,分明自己被折腾得不行只渴望泄欲,却仍存了逗弄周柯宇拉他下水的心。 周柯宇不上他的当,抿着嘴。但张嘉元敏锐地察觉出他从脖颈攀升而上的红,于是恶作剧得逞般嘴角扯起一个尖锐的弧度,他自顾自说道:“开个玩笑,我知道怎么做。” 话音未落,手指捻起左胸凸起的小球,颇为大力的揉搓,不时用指甲尖浅浅刺进里头,整个人小幅度抖动一下,穴口又吐出水来。他死死盯着周柯宇,神情恶劣,仿佛沉溺性欲的瘾劲的人儿不是自己——他把两边都玩了一遍,却仍嫌不够,指使道:“抽屉里……有东西。” “什么?”周柯宇挑起眉梢,翻身去找,“你藏了什……” 他一把拉开桌下的抽屉,从最里头掏出两个小巧的金属夹子,泛着冷光。 “乳夹。”周柯宇打量着那精致的道具,伸手捏住夹尾,把它摁得一张一合:“你怎么会买这种……” 张嘉元的声音听着有些急促,比先前粗重了几分,他很少这样打断人讲话,语气里带了点命令的意味,“别废话。” 周柯宇捏开乳夹尾端,横下心来将那头咬在张嘉元看着脆弱而挺立的乳首上,敏感的小肉球触碰到夹子先被那凉飕飕的冰冷激得一跳,随即被迫往外一扯,松开手后又弹回去,发出一声轻响。两端乳首被夹上,他挺了挺胸,身体上每一块肌肉都被锻炼得恰到好处,力量感在肌肤下流动却不显夸张,劲瘦有力。此刻他两手扯住乳夹尾端往外一扯一动,上身微微前倾,凸起的被两面夹压的乳首充血肿大,颤颤巍巍在金属的冰冷下抖动,泛起殷红,周柯宇不知他有意无意,只见少年的胸膛一起一伏,攥紧的手掌甚至被激得忆起方才触及那片肌肤的纹路,烫得他猛一抬手,把张嘉元横抱到桌沿——后者浑身赤裸,在昏暗天色下衬得两条腿白得发亮,脚踝勾着周柯宇。 他扭过头去,周柯宇却见他的眼里水光氤氲,被情烧灼的火散了,落在唇角的吻是温凉的,近似虔诚的。张嘉元微阖着眼,睫毛一颤一颤,像受惊了的蝶。 周柯宇加深了这个吻,回手阖上门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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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周率】你是年少的欢喜(下) 01 自从周柯宇接了一次张嘉元下吉他课回家,后者就总能在门口看见他。 张嘉元起初还推他,说又不是小女生,走段夜路而已。周柯宇眉梢一扬,举起手里的冰淇淋袋子说,我顺路买个雪糕的,谁来接你了啊? 最后冰淇淋落进了张嘉元肚子里,吉他包背在身后,他紧紧拽着周柯宇的衣领在他身后小声惊叫:“限速——” “好好好,”周柯宇慢了点,正好前面红灯,他侧头问张嘉元,“雪糕好吃吗?” “好吃。”张嘉元咬着小木板,嘴里含糊不清都是奶油,融了一颗颗水滴沾在唇边,“唔……下次别买了。” 下次?周柯宇立马顺着话音攀,嗓音里含着一捧笑意:“那你下周在门口等我,别练傻了。” 张嘉元才发现自己好像说漏嘴了那点小心思,耳尖悄无声息在浅薄的夜色里染上红霞,所幸红灯适时转绿,他拧了拧周柯宇的手,答非所问:“绿灯了!” 周柯宇嗯一声,摩托如弦般蹿出去,甩开身后的车流。暮秋的夜风萧瑟,好在少年的手紧紧贴着侧腰,滚热的温度连着掌纹一并烙印在皮肤上,言语间的鼻息扑在颈后,像小猫的吐息或抓挠,痒痒的,麻麻的。张嘉元对他每次突然加速都有些怕,又带着向往刺激的少年意气,于是手指攥得更紧了些——待到了他家附近,周柯宇才发现自己t恤侧边儿还握在张嘉元手心里。 “到了,”周柯宇逗他,眼里的坏心思反倒像一簇活泼的光,“怎么还不舍得啊?” “滚滚滚!”张嘉元刹那把他的衣服松开,喊道,“你这人儿咋这么表脸。”松手后他才发现那件可怜的t恤在他手里成了一团咸菜,皱巴巴的。他瞥了眼周柯宇,指着那团褶皱,声音又小了:“你的衣服……要不我帮你回去熨一下?” 周柯宇拿手捋了几下,虽不见平整但也好了许多。他飞快地抓过张嘉元手腕,轻轻打了下他的手背:“好吧,算惩罚了。” 那一下不痛不痒,别说力度,周柯宇握他腕子的力道可能都要更大些。但啪一下还是把张嘉元打懵了一秒,再回过神时周柯宇已经飞快把手背到背后,冲他得意洋洋地挑眉。 “我以前咋没发现你咋个这么烦人,”张嘉元脸气鼓鼓的,“我的好后桌,你看你这一下给我打红了,怎么赔?” 他晃了晃手背,手背上一块浅浅的红,被他白得要命的皮肤一衬,显得像什么被蹂躏过的红梅白雪。周柯宇喉头滚动了下,妥协道:“明天物理卷子你下午上课前交给我。” 张嘉元如愿以偿,笑出了八颗牙齿,眼睛弯弯的——不知道的以为他是表白成功了,谁想到只为一张物理试卷。他扶正了琴包,对周柯宇挥挥手,往家那边走去。 周柯宇摁着额角半天,手心里的温度和触感还未散去,叫人回不过神来。

如果说十七八岁的高中生最喜欢做的事情,KTV聚会必然首当其冲。大考结束后还有一周补课,很多人的心已经在自由的天空里飞翔。 纸团唰——飞过老师的身后,精准砸落在张嘉元桌上,把犯困的那人儿猛地砸醒了。他拈起纸团,借着老师板书的时机在桌底下展开抚平,你一言我一语写起来。 “周五放学别上课了,出去唱k。” “有谁啊?” “我,你,超超……就那帮人呗!” “你不叫璋哥?” “麻烦,把人名字写对先。你们跟他熟吗,我怕你们尴尬。” “小墨子别想瞒着我,你元哥什么都知道。” “滚啊。这不为你们着想?那我叫他咯。” 张嘉元扭头对林墨啧了一声,换来一个大白眼。 他咬着笔尾,忽然一只手从身后伸来,弹了下他的笔:“脏啊,别咬了。” 周柯宇把嗓音压得很低,手指那一下不巧蹭到张嘉元的侧颊,于是两人都愣了片刻。随即使坏的好学生更加得寸进尺,低头说你耳朵是声控的? 张嘉元一缩脖子,扭头去瞪周柯宇。捣蛋鬼笑的像偷到鱼的猫儿,装作事不关己地低头抄着笔记。亮堂的日晖偏爱他,一抹抹涂上金黄的油彩,鼻梁和眼睫投下阴影,衬得脸庞俊秀,唇边少年意气的笑出卖了他内心的小雀跃。张嘉元看漏了一拍心跳,随机胸腔里一阵控制不住般的震颤。 鬼使神差下他在纸条上飞快写了句,然后揉成团抛给林墨。 随即他扭过身,捏了捏周柯宇的手臂,问:“周五放学有空吗——你别接我上课了,陪我唱k去。”” 周柯宇笔下的符号瞬间乱了阵脚,q的小尾巴要勾到E的脑袋上去了。他轻轻一推眼镜,眼神里繁复的光也抵不过此刻衷心的心花怒放。 “好,”他说,“你等我,一起过去。” 林墨趁乱展开纸团,张嘉元这句话不知是不是想措辞想了很久,一团团墨迹。 “那我叫柯宇哈,他唱歌第一好听。” 老师随机点了人上来黑板写大题过程,张嘉元装着认真钻研的模样,实则左手悄悄给林墨比了个ok。 林墨心说,我是叫对象去谈恋爱的,你拉周柯宇这是凑哪个热闹——随即脑子转回来了,他狠狠一抖,摁着额角——公费恋爱,可耻! 张嘉元不知林墨心里对他溢出来满满的吐槽,他早看出好兄弟和隔壁班那拉普社社员有点瓜葛,也不太惊诧——他自己也暗恋周柯宇啊,他们也都是男生。他心虚地一瞥周柯宇,又收回视线,盯着老师后脑勺的秃斑。 下课铃似乎不愿早些打响,张嘉元百无聊赖。 “柯宇。”他轻声叫他。 于是周柯宇的视线从笔尖的一滴墨划到他匆忙写错的字符,从临近下课的蠢蠢欲动移到老师摁断的粉笔,从阳光坠落几滴金珠的笔盒扫过窗外浅淡的天穹,终于在下一刻落到张嘉元一开一合的嘴唇上。 张嘉元露出两颗小虎牙,指尖捏住了周柯宇的耳廓。 “你耳朵好红啊,”他笑得很狡黠,“你才是声控的吧 。” 02 周柯宇还从未觉得一周的时间是那么难熬,很少在课堂上发呆的他时常会发现自己从“李华如何帮助外国友人”跳到“哪首歌适合我”——这时候他那混迹各大场所的好兄弟终于派上了用场。 “什么意思……”奥斯卡被他从拉普社揪出来时墨镜还没摘,看着分外滑稽,“man,我之前借你的摩托是不打算还了?” “搞定就还。”周柯宇把他墨镜拎走,挂在自己衣领上,“护理每周一次呢。” 奥斯卡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随即露出八卦的笑容:“man……是那个,你们班的张嘉元吗?” 周柯宇嗯一声,说是他。这位“前辈”和学弟谈恋爱时他还没遇上那个在校庆上表演指弹吉他的少年,某人眼光老道,何况他也不愿藏着掖着。 年少的喜欢像一腔滚烫的岩浆,炽热着,奔涌着要冲出漆黑的地底,哪怕是不被允许的。 “所以你叫我来是……?”奥斯卡问道。 “他约我去ktv,我不知道该唱什么。” 奥斯卡闻言诚恳地拍拍兄弟的肩膀,说:“恋爱使人降智果真是对的。”他挨了周柯宇一肘击,闷声笑道:“bro……这还有什么,挑你拿手的,跟他互动……情歌对唱更好啦。ktv这种黑不拉叽的地方,最适合牵手。” 周柯宇摸摸鼻尖,心想他可不敢。奥斯卡一番教导里废话含量占大头,但他至少心定了些。 离开时奥斯卡从后头追上来,搂搂他肩膀说:“别紧张bro,他能约你去唱k证明很在乎你啊。” 周柯宇笑着应了,随即领口上的墨镜被狠狠抽走了,只听奥斯卡一阵往回疾跑大叫道:“韬韬送我的!!不给你!!” ……到底是谁在降智。周柯宇无语地摁摁额角,还是没憋住嘴边一丝笑意。 “喂,元儿?”他躲到小卖部门口的侧边拨了个电话,对面很快接通了——张嘉元的声音呼哧呼哧喘着,隐约还刮着风,一听是他,笑着打断道“我正要找你呢柯宇!” “嗯?” “在后门那棵大榕树的墙边等我!快!” 电话随即挂了。周柯宇盯着屏幕,忽然自顾自傻乐起来。直到早已黑下去的手机屏幕映出他不自觉的笑,脸都有些酸了——张嘉元总说他像只杜宾犬,他倒觉得自己遇上和张嘉元有关的任何事都会变成大白萨摩耶,恨不得成一只雪团子黏在他身上。 恋爱脑可耻。周柯宇捏捏自己的手背,抬脚往后门走——那是校园里公认的情侣幽会圣地,器材室还开在这儿。好在现在是社团活动课,周柯宇是懒得去让自己又出一身汗,张嘉元则是午休后都不见踪影,惹得好学生上课也频频走神,目光时不时就落到前面空空的桌子上——除此之外,学生都不来这招蚊子咬。 他拨开几簇刮到小腿的灌木,眼尖地瞥见墙根垒着一摞砖头。风里的叶子打着旋儿砸到地上,他听见墙外大榕树的树冠沙沙作响,随即密不见缝的簇簇树叶见传来熟悉的叫唤。 “柯宇!” 周柯宇猛地抬头,只见张嘉元拨开了树叶丛,猴似的蹲在粗壮的枝丫上。他一手拎着个塑料袋,一手拽着榕树的根须,歪头对周柯宇笑:“来真慢,我都被咬好几个包了。” “你,你怎么在上边儿?”周柯宇看着张嘉元悠悠闲闲坐下,两条腿荡来荡去,生怕他一个不留神就栽下来。 “带了点好东西,前门那保安肯定不给进。”张嘉元冲他扬起手里的塑料袋,看着沉甸甸的,“接着——” 周柯宇还愣在原地,就见张嘉元起身撑着树干,利落地借力一跳,踩着墙头蹦下来——一连贯的动作行云如水,他只见到张嘉元额发被风扬起,随即下意识张开了双臂,接不住从天而降的飞鸟。 张嘉元的手臂箍在他的肩膀上,惯性毫不客气把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拍在草地上。没有想象中的钝痛,仰面倒下去时一只手迅速伸出来,在周柯宇后脑勺垫了一下——周柯宇没顾得上自己,他只来得及护住扑倒在他身上的人儿,手臂死死搂着他的腰,校服布料薄,蓬勃的热度源源不断渗到掌间,一时竟如磁铁般牢牢吸住了他。 张嘉元撑起手肘,他挣不开周柯宇,鼻尖几乎要抵着鼻尖,刻意压抑的吐息丝丝缕缕勾勒彼此的眉眼。周柯宇平时嘴上功夫了得,逗他的话张口就来,如今在这仅三厘米的空隙间他阵脚已乱,呆在原地。手上松了力气,张嘉元却依然不动,微长的发梢垂落在面颊上,酥酥痒痒流淌——他缓缓低头,周柯宇的瞳孔里只映出近在咫尺的红润嘴唇,心一横便闭上眼。 那一刹那或许可以称作意乱情迷。忽地一阵冰凉贴上皮肤,沁凉的铝罐冻得周柯宇猛地清醒过来。他悄然呼出一口气,伸手握住那罐可乐瓶,指尖轻微地触碰,把他们从岌岌可危的悬崖拽回来。张嘉元大笑着搂着他的肩膀滚到草地上,青草的绿汁散发独特的清香,充盈着鼻尖。 可乐罐的水珠滴下微凹的锁骨,凉凉滑过皮肤,一口碳酸呛进喉咙,周柯宇才从草地上撑起身,道:“你刚刚翻墙了?” “不是我说,”张嘉元扯了根草叶放在嘴里叼着,没滋没味咂嘴,“你反射弧得绕地球三圈了。” “……太危险了。”周柯宇皱眉道,自动屏蔽了张嘉元哼哼唧唧说自己翻墙从来没被抓过的话音,他摸了摸那个倒在地上的塑料袋,还是温热的,“这是什么?” 张嘉元坐起身,他勾起一个得意的小弧度, 抱着手臂:“——烧烤!老远了,还得骑车去。” 塑料袋里果真一股烧烤的孜然香,周柯宇拈开袋子,里头垒着好几个锡纸包裹的盒,边缘还能见到渗出来的酱汁。 “哎呀,洒了点。”张嘉元凑过去闻了闻,鼻子抽抽,“好香啊!你快点开,别一会儿凉了。”他用胳膊肘捅捅周柯宇,眉眼间跳动着兴奋的小火苗,“喜欢吃不,跟你说,这可正宗的东北烤串儿了。” “好,”周柯宇点点头,挑开锡纸,里头各种肉串儿和烤韭菜烤金针菇烤茄子码的整整齐齐,粘稠咸香的酱汁互相渗透油水,馋虫被勾上来,他先摸了串烤韭菜,“好吃。” 张嘉元哼一声:“开玩笑,你元哥嘴挑得很。”他自己左右开弓,像什么流派的武林高手样儿一手握着仨根串,唰唰两下,嘴唇立马油光水润起来。他嘴里包着肉,瞥一眼周柯宇手里绿油油的韭菜,促狭地笑了:“要大补啊?” 周柯宇被他这话噎了下,张嘉元飞快地低头,就这他的手叼走了剩下那半串儿,吸溜进了嘴里。他得了便宜还卖乖,“体贴”地把签子拿走,塞给他一串烤得冒油的羊肉串:“你别补了,反正用不着。” 周柯宇飞快喝了口可乐,借由那股冰凉镇住了慌张,他吃得慢条斯理,却也学着张嘉元抻直长腿,舒舒服服窝在柔软草地上。张嘉元自己手里有串儿,塑料盒里还有大半,他却偏偏盯着周柯宇手里的,手指搭在人腕上,低头叼走他的肉后手指还不乐意松开,悄无声息挨在他的大腿上——周柯宇哪能没感觉,张嘉元的手烫得不行,像一泼岩浆浇在心尖上。再老成稳重的少年与喜欢的人肌肤相触都能自发掀起一场战乱。张嘉元侧了侧身,半边手臂便压在他身上了。 “这可乐多少度啊?”周柯宇突然扭头问道,语气颇为认真。 张嘉元呆愣了两秒,忍俊不禁把可乐罐翻来覆去研究:“柯宇——你怎么了,不会晕碳酸吧。”也不知戳中了哪个笑点,周柯宇见他笑出了八颗牙齿,眉眼弯成月牙,喉咙里的笑音微颤,他更觉眩晕——碳酸醉人,二氧化碳从罐底浮起再碎掉,所有糖浆都掩不过这一刻的甜,他有点呆地看尽张嘉元的眼眸。 空气在这一刻被拉长得像是漫长的隧道,一厘米一厘米挪向那些朝思暮想,不知何时张嘉元的唇近在咫尺,脸颊上细小的绒毛在日晖里是浅淡的金色,呼吸间是很香的孜然气,比不上玫瑰,却大包大揽了盛夏里的烟火。张嘉元依然在笑,周柯宇回过神时他已经吻在了唇角,缓缓挪向唇瓣,浅尝辄止那果冻般的柔软。 张嘉元轻轻阖眼,睫毛颤抖得像受惊的蝴蝶——执意要停留在周柯宇胸口上的蝴蝶。他的手指依然搭在周柯宇的腕上,脉搏鲜活而有力地跳动着,青涩的吻毫无章法,胜在温柔和细致——他们在无意之间倒在草地上,柔软的黑发在苹苹青绿上交织,直至掌纹都在缠绵。 周柯宇直到要缺氧了才抬起头,脸已经烧红了一片。他盯着张嘉元,支支吾吾想说什么。张嘉元揉揉背咬破的唇角,元哥跳墙的潇洒风度也不见了,他撑起上半身,一脚勾住了周柯宇,张口便问道:“你在想什么?” “在想你喜不喜欢我。”周柯宇脱口而出,干脆破罐子破摔道,“元儿。” 张嘉元想,周柯宇可能不知道这幅模样有多像被雨淋湿的小狗,他听到“元儿”时耳尖立马晕上圈粉红,就像他第一次来接自己下课那天——头盔下隐隐的笑音,说道,只要是你,哪儿我都顺路。 很多东西在那一刻已经决定了,他遇见了给他送夏威夷果冰淇淋的男孩,于是夏天才是蓝的,旋转的跌落天穹的暖风,他在摩托车的后座上紧紧揽着他的腰,五指间隙穿梭过浅蓝的风,年少的欢喜像碳酸浮沉,不可捉摸——但周柯宇把它捉住了,吻在唇齿间。 周柯宇一分一秒等待,他向来是个好学生,但却从没那么确信过自己的“答卷”会是满分——他们的心跳声渐渐重合,周柯宇等待着那个回答。 张嘉元下意识揉乱了头发,嘟起脸颊显得他有点呆,他抬头望着周柯宇,快而轻说道—— “今天星期几?” “我很想吻你。”他对周柯宇促狭地眨了眨眼,是笨拙的,学不会的wink,“……无论周几。” 03 冬天的第一场雪不期而至。空气却还没那么冷,只是张嘉元上学的时候能正大光明地把手揣进周柯宇的衣兜里捂热,路过的兄弟们打趣说元哥,去年冬天穿短袖的不是你啊,周柯宇的手指缠得更紧,掌心小火炉似的烘烤。张嘉元被他挠了挠掌心,一个激灵儿,冲兄弟们红着脸挥挥手,说年少轻狂懂不懂,快滚快滚。 这样暗度陈仓的滋味很诱人,好像他们在众目睽睽下也能十指相扣。张嘉元从来不屑于去刻意隐瞒,他的喜欢大大方方,但高中也像一个小社会,他总得顾忌各有各的忧虑。所以在付思超徐洋他们跑来问时,他正翘着椅背,仰着脸去逗周柯宇的下巴。 “干嘛,”张嘉元砰一下把自己摔回去,像被抢走毛线球的猫,“物理试卷交啦?敢在课代表这晃悠呢你。” 付思超冲他比了个鬼脸:“交了交了 一-张嘉元狐假虎威。” “付思超仗势欺人。” “你们有事找嘉元啊,”周柯宇看不下去,伸手挡在两个幼稚小学鸡中间,“ 我刚好去抱作业,超超坐我这聊吧。” 徐洋:那我站着? 虽然不咋熟,但他还是凭借一些社交牛逼症一屁股坐到了周柯宇的同桌座位上。周柯宇没阻拦,微微一笑便往门外走,还问张嘉元想不想喝什么。 “冰柠茶——”张嘉元甩过自己的校卡,笑得八颗小白牙露出来,“ 谢谢柯宇mua!” 付思超仰头瞅一-眼徐洋,摊了摊手,意思是不用问了吧。徐洋秉持严谨的治学态度,摇了摇头。付思超只好硬着头皮.上阵,他先笑了会张嘉元最近练吉他都不勤了,前台姐姐跟他抱怨说嘉元是不是和女孩恋爱了,琴都不来练了。张嘉元翻了个白眼,嘟嘟囔囔说:“ 我也想去……我对象非要给我补英语物理。” “谁啊?”两人异口同声又明知故问。 “还能是谁呗,”张嘉元抠抠自己的笔盖,弹回去,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周柯宇啊。” 刺探情报二人组没料到这么轻易就听见了当事人之一的名字,还在张嘴发愣时张嘉元瞅他们一眼,忍不住又笑起来,眼睛里满是狡黠的得意。 “是啊,我们在谈——你俩不就是来问这个的?” “是……哎,不是,你等等。等等徐洋,怎么变成他反问咱俩。”付思超人还没缓过神来,手里的钢笔险些戳到张嘉元的白卫衣上,“你俩,谈恋爱?” 张嘉元点点头。 “啥时候?这么快?背着我?这么大个事不告诉兄弟,我还是不是你最爱的娇娇了?”虽然老早就有心理准备,不过听到是周柯宇第一次接张嘉元下吉他课开始时他还是呛了好大一口,心说我这娘家人咋就成红娘了,地址都是我给的。 “淡定,淡定 。”张嘉元嘘他,他自己倒不在乎,但要是被付思超一嗓子喊出柜了也蛮丢脸,于是用眼神哀求徐洋把他的嘴捂住。他清清喉咙说:“小付子,鉴于你太过吵闹,本宫决定赐你多三张物理加强卷。” 付思超:唔……徐洋你不要助纣为虐!放开我!我呸! 他呸字刚出口,就看见一只手从中横插进来,把一瓶熏着热腾腾水汽的柠檬茶塞进张嘉元手里。 “听爱妃的,”周柯宇慢条斯理地捻过三张试卷,“谢主隆恩吧。” “我呸,”这回轮到张嘉元了,“谁是你爱妃?还有,不是说好的冰柠茶吗?” “你自个儿说的,”周柯宇摊开手,抿起嘴显得特别无辜,在接受到张嘉元的眼刀后也从善如流地改口,“……小卖部卖完了,对不起元儿哥。” 付思超心如死灰,被徐洋拉走了。张嘉元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伸出手指拉了拉周柯宇的衣袖。天气冷学校就允许穿私服,他今天套了件白卫衣,袖口很长,手掌自然缩在里头只露出半截手指,周柯宇觉得他扯自己衣袖的动作可爱到想立马捧住小狗爪子亲一口,于是他趁着教室里其他人都在睡觉,悄悄啄了一口。 “搞偷袭。”张嘉元把指尖缩回去,用卫衣袖子裹住拳头捣在他手臂上,“我说我把咱俩的事儿和超超他们说了,你会介意吗?” 周柯宇把他手里咔咔作响的笔帽收走,边刷刷刷分组试卷边说:“嗯?不会啊。就像奥斯卡也知道咱俩的事呢……” “没关系的元儿,”他捏了捏张嘉元的鼻尖,周柯宇虽然长着双含情眼,但只有看向恋人时才能见到里头星星点点的期许与惯纵,“只要是你觉得可以,我都可以。” 张嘉元又笑着咧出他两颗小虎牙,显得脸颊鼓鼓:“这么听话啊柯宇。” “给个奖励?” 外头的雪铺了一层又一层,少年的话好像永远讲不完,像小火炉似的烘得暖融融。张嘉元不给周柯宇奖励,说要攒成一个惊喜,但可以给他先尝个甜头,于是他们在课桌下牵了小半节课的手,汗黏糊糊湿热了两个人的掌心,就好像纹路由此融化交缠,把人生都与彼此连结。 04 张嘉元说了“惊喜”,周柯宇就时刻挂记着,左等右等也没等来,倒是等到了寒假。 一帮闹腾的高中生之前不就老早约好了去唱k,放寒假了总算能一把掀开厚重的试卷和书堆去外头撒野。林墨和周柯宇开了两把黑就说,咱明天就去吧,我人憋不住要大展歌喉了。 张嘉元懒洋洋靠在周柯宇肩膀上喝柠檬茶,他们一人分了一只耳机,周柯宇认真地在野区游荡,张嘉元就替他回话,说谁跟你咱呢,青藏高原就别拿出来唱了哈,留点气。 林墨说呸,说谁还不会秀恩爱啊——说罢周柯宇抢了林墨的人头,潇潇洒洒拍拍屁股走了,林墨气结了半天,决心再也不和这种出盘外招的臭情侣打游戏了。 周柯宇搁下手机,扭头去捏捏张嘉元的鼻尖,问他:“怎么样,明天元儿有没有空?” “有,有有有!”张嘉元皱了皱鼻子,看起来像有点傻的小猪,他吸溜干杯子里的柠檬茶,一拍大腿说,“再来一杯!” 周柯宇拿玻璃杯去给他装了杯温热的,切了片柠檬插在杯沿。张嘉元摸了摸杯壁,不满意:“怎么是热的,我想喝冰的。” “你看看外头,雪都盖脚踝了。”周柯宇自己抿了口,觉得温的反而更甜该是合张小元同学口味的。 张嘉元往小窗台外瞥了眼,楼下花坛边都落满了雪,像一蓬蓬松软棉花,路面上行人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能见到一顶顶花花绿绿的毛绒帽。 “你以前还让我吃冰淇淋,果然谈恋爱以后地位就下降了,”他干脆一屁股坐在床垫上,拿起吉他随手拨了段弦,“我要写首歌诉苦。” 周柯宇干脆盘腿坐在毛绒地毯上抬头望他,张嘉元扫弦的时候手指舒展又曲起,自在而放松。周柯宇觉得自己以往也不是这么心思活络的人,但总见到张嘉元就想犯“坏心思”的毛病是落下了。他顺着张嘉元的小腿往上挠痒痒,暖气开得足,光裸的足就踩在他大腿上……张嘉元一段扫弦被他折腾得断断续续,终于忍不了似的搁下吉他反击。 周柯宇仗着个高,闹着闹着两人就滚到毛毯上,成了小狗瑞士卷,鼻尖抵着鼻尖,呼吸暖融融地像糖霜黏在身上。 张嘉元跨在他腿上,低头想去挠痒痒,周柯宇吃了两招,一边笑一边喘,抬脚勾住张嘉元的背。 “元儿,别动。” “哎!我不——”张嘉元叫嚣着,毛毯颤得越紧,两个人在床上扭打一片。 “别别别,”周柯宇求饶着摁住他的手腕,放在腰侧,“元儿乖,你再动我就起反应了。” 张嘉元愣了三秒,好像立马不敢动了,随即他一掀毛毯下床,气呼呼坐到了离周柯宇老远的窗台上。 “流氓。”他咬着吸管指责道,“成年了吗你就这么精神啊?” 周柯宇点点头,裹着被子一跳一跳挨到张嘉元旁边,快一米九的高个儿跳起来像只蹦跶的竹竿,毯子上还印着好多小粉猪卡通脸——张嘉元挑的。 “我想去踩雪,”张嘉元突然指着楼下看上去颇有厚度的雪堆,“走不走。” “累,冷。”周柯宇说,“你怎么花样一套套的。” 张嘉元不为所动,白了男朋友一眼,指着毛毯上的粉红猪给了他一个字评价:“猪!” 总归是坳不过张嘉元的,于是周柯宇翻箱倒柜找出他二哥上大学后留在家里的保暖衣和手套围巾,张嘉元一边嫌弃花纹土,出门迎面被冷风碎雪抽到脸上,还是戴了。 小区里的空地多,有环卫工人在不时清洁地面,张嘉元非拉着他往雪后的地方跑去。松软的洁白在靴底嘎吱嘎吱作响,穿透枝丫间的碎屑轻飘飘落在发旋上。周柯宇一手攥着张嘉元掌心,毛绒手套渗着暖意,另一只手藏在大衣里死活不肯拿出来。 “想好唱什么了吗?”张嘉元拉他到一处僻静的角落。说来也怪,明明只来过小区几次,但张嘉元对这些角落总摸得很清。 “什么……”周柯宇愣了下,“去了再说吧。” 他敏锐地捕捉到张嘉元脸上一丝情绪,心里一动:“你是不是想跟我唱歌啊,情歌对唱?” “呸,”张嘉元啐他,耳尖可疑的红了,“你想的美。” 周柯宇突然摸了把他的耳朵:“我的惊喜呢元儿?” “说好久了你都不告诉我,”他长长叹一口气,学领居家养的萨摩耶眨巴眼睛,“不会是送我增高鞋吧。” “好吧,”张嘉元冲他招招手,“本来想……唱k那天送给你。不过好像周小狗脸皮薄……”他拽着周柯宇的大衣领子,眼疾手快往脸上一抹“哎,红了。” 周柯宇挨了他一下,迅速往周遭扫了一眼——很快他就开不了口,因为张嘉元借着扯他衣领的动作,唇上立马暖了,软软绵绵的,果冻一般咬在了周柯宇嘴里。 吻是珍贵,第一次像是咬破一枚葡萄,甘甜的汁水在唇齿蔓延,待到那葡萄成熟时结了雪霜,第二次便像是舔吻一片薄薄的雪花,融在唇齿相逢那刻——周柯宇睁眼,低头却见到蒲扇一般的眼睫,张嘉元很细致地亲他,像是研读吉他琴谱上的一尾音符,长睫下半拢一汪水。他听见他的心跳,渐渐融在一起,同声共闳,啐啄同时。 “惊喜吗?”张嘉元松开他,自己却扭过头去,声音闷在围巾里,“元哥的惊喜,当众给你是不是不好意思。” “……怎么会。”周柯宇说,“不过我想好唱什么了元儿。” “嗯?” “不告诉你……惊喜。”

‖待你将爱酿成醇酒,时机先致成熟。

end

【元周率】你是年少的欢喜(上)

但是不管他想去哪里,是的,我想我都顺路。

01 张嘉元不止一次跟周围人抱怨过。 “去上吉他课的地方好远……背着我女朋友,可重了。” “什么?你居然敢嫌你女朋友重——不对啊你上课背女朋友做什么?”他前桌扭头,朝张嘉元挤眉弄眼,惹来周遭一活力十足的嘘声。 “快滚,”张嘉元把前桌往回推,自己吊儿郎当地翘起腿,把椅背后靠,“别污蔑小爷清白。” “哎,这活够烂的了,谁不知道张嘉元的宝贝琴是他女朋友啊。”损友们嘻嘻哈哈地在教室里打闹,你一嘴我一嘴,话题逐渐就跑去了下午的篮球赛和舞蹈社训练。张嘉元抱着手臂,正想给前桌背上来一巴掌,身后突然一空——他椅子翘得太高,两条椅子后腿颤颤巍巍支撑着少年,显然是打算任由张嘉元后脑勺着地了。他惊呼一声,还没来得及勾住桌子,椅背突然被坚硬的桌沿抵住,无可奈何落了下来。 张嘉元虚惊一场,喘着小气回头笑道:“呀,谢你啊柯宇,不然我这英俊的后脑勺不得咧个口子。” 周柯宇动的那一下桌子把搁在边上的水笔晃了下去,张嘉元眼疾手快接住,本来想放回去,却突然有了逗一逗的小心思。他把笔藏在手心里,故意道:“来,我给你变个魔术。” 周柯宇还剩一篇英语范文没抄,他讲究字好看,还非得用那只水笔不可。张嘉元逗他要变个魔术,还当着他面藏笔,很幼稚。但周柯宇觉得这高中生的幼稚是鲜活明亮的,尤其是当张嘉元眨巴他湿漉漉的小狗眼睛,冲他不甚熟练地挑眉时,周柯宇当即败下阵来。 “好,我看着。”他把书挪到一边,没忍住摸了一把张嘉元不按学校规定偷偷留长的小狼尾,“大魔术师嘉元儿。” “别瞎动。”张嘉元抖了一下,声音都有点不自在。他把手伸到桌子底下捣鼓了什么,随即神秘兮兮捏着俩拳头问周柯宇:“来,选一个。” “左边的吧。”周柯宇说。 张嘉元打开了左手——空的。 “右边呢?” 也是空的。 周柯宇眨眨眼,不知自己是还在魔术中,还是又被张嘉元耍了。后者无辜地撑着头看他,嘴角提着小小的坏笑。 “别耍我了,元儿。”他无奈地摇头,“我还得抄范文呢。” “烦死了你,”张嘉元站起来,“英语都说了下午收——我这魔术还没演完呢你搁这儿急吼吼的。” 他们虽然身高差了点儿,但周柯宇坐着,腰背板直,张嘉元一手撑在他桌上,身体微微前倾。那一点距离被瞬间填满,周柯宇躲闪未及,少年身上淡淡的洗衣液气息环绕在鼻翼间,他的脸庞挨上了柔软的校服布料,一触即分——张嘉元另一只手绕过他的后脑勺,一抖手腕啪地冒出来纸巾扎的小花朵,底端拿周柯宇的水笔夹住固定。 他有些滑稽地比了个绅士鞠躬式的鲜花,歪歪扭扭的,但足以让周柯宇用噗嗤一声露齿笑掩盖他耳尖的微红。 他接过那朵纸巾花,连同水笔一起别在领口上,正欲说什么,门口远远有一群隔壁班的叫张嘉元去打球。 “哎!来了!”张嘉元朝门口吼一嗓子,低头把周柯宇领口的小白花拔了,无语道,“你可看看吧,这花白的,还别领口上……” 他抿起一个笑,轻飘飘道:“今天的魔术表演就结束啦,还要下次的话你得请我吃好吃的。” 门口那坨好动篮球热血少年早不耐烦地催着喊着,张嘉元也顾不得了,仗着手长脚长翻过几组的桌椅,刹那跑到了门外。 他侧了下脸,眼角余光瞥见周柯宇慢吞吞把水笔拔开笔帽,认真地写那些弯弯绕绕的英语字母,张嘉元送他的第一朵花躺在桌子上,纸巾边角蔫巴耷拉着。没滋没味的劲儿涌上喉咙,被压在舌底,中和了刚才看见周柯宇那张俊脸上突然冒出的,带着点傻气和青涩的露齿笑,像颗又酸又甜,还在舌头上噼里啪啦跳舞的糖果。 张嘉元一边想着,一边从兜里剥开一袋酸橙味跳跳糖。 周柯宇不知道张嘉元在想什么,离了前桌那只活泼的小狗,他周边又隐隐沉寂下来。笔下的字母越来越乱,到最后a写得像个圈儿,b没了头上的电线杆,q也没了小尾巴——都成了一个个小圈儿——像张嘉元每张作业纸上的签名,两个并排列着的小圆圈。 元儿,元儿,元儿。 周柯宇扯出一张草稿纸信手涂抹,他的笔越来越快,墨点甚至溅到纸上洇开一个个小点——鼻翼间飘忽残留的洗发液气息,很柔和,像他刚才手指滑过的柔软发丝,那是什么香?薰衣草还是茉莉?最后他沮丧地放下笔,伸手拿冰凉的掌心捂住了通红发烫的耳朵。 他头一次这么嫉妒,因为那把吉他。 02 张嘉元每周五一放学就去上吉他课,周柯宇是知道的。 虽然每个高中生对于紧张的周末都怀有崇高的敬意,但像张嘉元这样早早把桌面收拾得干干净净,琴包从教室后门拖到手边靠着的,把放学的急切心情摆在脸上的人还是很少的。周柯宇的视线从黑板上密密麻麻的公式挪到老师手里的半截粉笔头,不着痕迹地跳到他的前桌身上。 他的前桌早心飞九霄云外,笔盒拉链滑来滑去,笔帽咔哒咔哒响,惹来物理老师从眼镜上方的凝视。周柯宇微微侧了下身子,胳膊肘顶了顶他:“老师在看你。” 张嘉元猛地支起腰背,冲物理老师露出一个无辜的笑容,假模假样抄起黑板上的公式。趁着老师转向讲台,他偏回头,对周柯宇小声道:“谢了。” 他装乖不过十分钟,手边的琴包像磁铁,吸引着他全身……而离放学还有近二十分钟。张嘉元扭了扭身子,随即摘下他那副黑框眼镜,悄悄缩成一团打瞌睡。他睡得很乖,一只手撑着下颔,一只手虚虚地握笔,头微微低垂——落在物理老师眼里他在思考,落在周柯宇眼里就是小狗在悄悄犯困,脑袋一点一点地“钓鱼”。暖阳斜射入窗,轻描淡写涂上浅浅金边。张嘉元简直白得透明,还带着点婴儿肥的脸颊像一块温润的璞玉。 周柯宇笔尖一停,物理大题上留下个不光彩的黑点,被他羞愧地迅速遮掩。 临近下课,张嘉元猛地醒了。他砸吧砸吧嘴,梦里夏威夷果的冰淇淋甜甜凉凉还停在舌尖上——一时还懵着,他旁若无人地伸长手臂,伸了个懒腰。 “啊……困死我了。” “张、嘉、元!”物理老师猛地回头,手里教案还没挨上讲台,下课铃好巧不巧叮铃奏响。张嘉元瞬间困意全无,什么冰淇淋什么物理都抛在脑后。他一把抄起琴包,一手勾着书包带,冲老师滑稽地点头鞠躬:“对不起老师——我先走了——” 随即,教室后门砰一下被他疾驰的风关上,砸得物理老师和全班面面相觑。 “算了!下课!” 周柯宇倒不着急放学这一会儿,他慢条斯理装着书包,忽然眼角瞥见张嘉元桌上一张物理试卷——老师下课才发的,此刻这张无主的试卷孤零零躺在桌子上。周柯宇顿了一顿,把试卷拿在手里,趁乱叫住付思超:“超,你知道张嘉元这么急垃圾哪去了吗?” “练琴呗。”付思超揉了揉脑袋,“怎么了,你找他?” “嗯,他物理试卷没带走。”周柯宇挥了挥手里的试卷 示意道。 付思超耸了耸肩:“你拿给他了他也不可能写的呀,最后还不是抢林墨的抄。” “那还是得拿着,”周柯宇恰到好处蹙了一下眉,显得脸上严肃不少,“我给他送过去吧。” “好吧物理课代表,我一会把地址发你咯。”付思超妥协了,他目送周柯宇捏着试卷回到自己的座位,又见他以缓慢的加速收拾了一桌面的书,最后还把他前桌那堆着易拉罐饼干袋的垃圾拾走了。 这家伙,急什么?付思超摸不着头脑,叹了口气——张嘉元可真惨,这回没理由不交物理作业了,他想。 03 周柯宇出了校门,付思超给他发了定位,还贴心道:“这家伙练琴就着魔,说是六点下课基本上都得留到七八点,你直接放音乐室前台好了,都认识的。” 他回了个ok手势。包里明明装着沉重的作业和教辅,却如棉花云朵般轻飘飘,满心想着都是拨动琴弦的张嘉元,怎能叫他不失神。要是有一阵大风刮过,他恨不得现在就能随着风,落到张嘉元面前。 但外人来看,周柯宇只是冷静地单手插兜,单肩斜背包,哪能瞥见他心谷里摇曳的繁花呢。 离张嘉元下课还早,他先回了家,从满是黑白灰色调的衣橱里翻出一件套头黑卫衣,印花上的宇航员坐在地球上。他看似随意地搭了条破洞牛仔裤,却系上个吉他吊坠的挂链,半截银链露在颈侧,小吉他仿佛贴在心口。 “你摩托借我。”周柯宇按着语音键,很快奥斯卡一声拖着长调的“man”如期而至。 “不是吧man……你可得搞清楚,这辆是我新娶的小老婆,磕了碰了你赔我小老婆?”奥斯卡不情不愿。 周柯宇:“你娶小老婆,韬韬知道吗?” 奥斯卡败下阵来:“好说嘛bro,韬韬还不……唉你给我保密,我要给他惊喜的。” “好,”周柯宇满口答应,“那我五点去你家楼下。” 奥斯卡重重叹一口气,自从好兄弟开始在球场上心不在焉,眼神老往观众席上瞟;去小卖部要多带一瓶饮料回班;研究哄小女生必用魔术的书……之后,奥斯卡百分百确定有人坠入爱河了。 周柯宇还不会游泳,只能在河里扑棱扑棱,傻傻地上不来岸,就是只笨笨的旱鸭子。 这种感觉在奥斯卡如约在家楼下见到周柯宇时攀上顶峰。他目瞪口呆看着周柯宇明显抓过了定型的头发,视线从他那副不常戴的金边链眼镜到挺妥的白衬衫,无言地沉默了。 “快点,”周柯宇不耐烦催他,敲了敲手腕上的表,“我着急接人呢?” 奥斯卡总算缓过来,下车一巴掌拍在他胳膊上:“man……你这套去接人,是打算直接订婚吗?” 周柯宇一步跨上摩托车,他着实很喜欢流线型,带来速度与敏捷的快感,他长腿撑着地绰绰有余,扭头对好兄弟恶声恶气:“你闲得没事撺掇我呢,韬韬呢赶紧把这熊领走!” 奥斯卡——王政熊——本名过敏症立即爆发,搓着胳膊的鸡皮疙瘩挥手:“赶紧走赶紧走。” 他忽然想起什么,对着摩托的背影喊道:“你还没说去接谁呢!” “你认识的——我班的张嘉元——”少年的声音被呼啸的风拉得老长,然后糊了奥斯卡一脸莫名其妙。 谁?张嘉元?他摸了摸后脑勺,心想道,那个一米八五的东北掰手腕之王? 周柯宇压着限速,一路冲到狭窄巷子路口。巷门前爬山虎漆了满园的春,偶有几只细瘦伶仃的小猫窜过。摩托车不好进去,他干脆停在巷子口。他坐在摩托车上,一手托颊,侧耳试图聆听到吉他的一星半点。张嘉元在练什么?他那把贴着一溜儿小红花的吉他,被他的手指拨弄琴弦的吉他…… 张嘉元不知道有人在巷子外等他,待他歇息下来,扭着酸痛的臂膀才发现窗外夜色降临,打开手机只有付思超和周柯宇的微信提醒。 【超级飞侠】:周柯宇下午给你去送物理试卷了,估计你肯定要练到七八点,我让他放前台。 不是吧……张嘉元在心里哀嚎,这什么深厚同学情谊啊,物理试卷还特地送过来——真的不!必!了! 他划开周柯宇的对话框,发现那人儿发了段语音。 “元儿,我在巷子门口,给你带了冰淇淋。” “下课了打电话给我。” 张嘉元愣了下,他扫一眼墙上的钟已经七点四十,周柯宇的微信二十分钟前刚发来。 他小心翼翼问道:“柯宇,你还在吗?” “你下课了?”出人意料,对面几乎秒回,“我在的。gkd,冰淇淋都要化了。” 男孩的声音穿过晚风,隔着屏幕撞进张嘉元耳郭里,周柯宇的嗓音微沉,平日总是气定神闲的,或许是同时传来晚风拨动藤叶的沙沙声响,他的嗓音竟有一种温柔的模糊——张嘉元握着手机,心脏不争气地上下左右乱撞,他忍不住抚了抚心口,布料下那一小块皮肤都在隐隐发烫。 他飞速打字,回道。 【吉他和冰淇淋我都要】:你咋来了?给我打电话啊啊啊啊,我一直练琴都没看手机的。你等我一下,我收个琴包就来啊啊啊啊! 【Daniel】:没事,不止冰淇淋,还有周末的物理卷子。我给你送卷子,冰淇淋顺带的。 【吉他和冰淇淋我都要】:……? 【吉他和冰淇淋我都要】:????不是吧课代表??? 张嘉元一边摁着问号,还是收拾好东西,一股风刮过前台跑下楼去。前台的姐姐一瞅是他,立马乐了,在小旋风后喊道:“跑那么快,女朋友来接啊小元?” “女朋友个鬼——”张嘉元人已经没影了,声音还在,“讨债鬼课代表送作业来了!” 送作业跑那么快?前台姐姐才不信他,笑眯眯缩回去,心想这小孩肯定是谈恋爱了。 “柯宇,你人儿呢?”张嘉元一口气跑到了巷子口,撑着膝盖小口喘气,语音条都说的呼哧呼哧地。 “在这呢,”一只手抚了抚他的肩背,从身后出来,“跑那么急干啥啊,冰淇淋好好的呢。” 张嘉元一回头看见周柯宇,从他那副金丝边眼镜打量到破洞牛仔裤,先咂舌了:“你是不是刚去约会啊?” 一顿猛跑他脸上卷起团团潮红,额发湿漉漉黏成一簇簇,看起来像只卷毛小狗。周柯宇没忍住,拈了拈他的头发,露出光洁的额头:“没约会,就是来给你送作业……啊不,送冰淇淋,好了吧。” 说罢他递过手中的袋子,夏威夷果口味的哈根达斯镇在冰块里,扑面潮潮的凉气。张嘉元深吸一口,瞬间雀跃。他狠狠飞扑到周柯宇身上,把猝不及防的某人抱了个满怀:“你怎么这么好啊柯宇!” 周柯宇被撞得一个踉跄,犹豫了一下,也伸手搂住了张嘉元,故意逗他:“那你吃了冰淇淋就得写物理卷子啊,你今天把老师气死了。” “写写写,”张嘉元满口应允,“听柯宇哥哥的话。” “对了,”他突然想起来,赶忙问道,“你坐什么来的啊?要不我送你回去呗。” 周柯宇一听,暗道不妙,他想起自己停在不远处的摩托,瞬间做出抉择:“没事,我送你。” “我坐公交回去,大少爷估计没卡吧,也没带零钱。”张嘉元笑眯眯从外套兜里摸出一张公交卡。周柯宇揉了揉太阳穴,心想还真被说中了。 “那怎么办?要不你坐我摩托回去?” 张嘉元眼睛立马亮了,“早说啊,让我体验一下。”他摩拳擦掌道,“我能开吗?” “下次。”周柯宇自然地接过他背上的琴包,拎在手里,修长的手指缠着黑色背带,赏心悦目,“这次你负责吃冰淇淋。” 他掂量了两下,觉得还是有些重。张嘉元指腹还留着方才练琴的压痕,他一勺勺挖着冰淇淋,偶尔孩子气地咬着木勺。路灯旋着昏黄灯光撒在他们发梢上,像谱写一曲温柔的民谣。两道影子晃晃悠悠扯得很长,张嘉元在他背后比个小树杈,于是影子变得黏糊,像被魔术贴黏在了一起——他自以为没人看见,不料被地面上一洼水潭出卖,惹得周柯宇忍笑不止。 “笑什么?”张嘉元翻了个白眼,嘴里咬着木勺,说话含含糊糊的。 “没什么……喏,就在那。”周柯宇指了指停靠在路边的摩托。张嘉元头一次觉得这路短得不行,仿佛迈上一两步都到尽头了,怪。 张嘉元乖乖坐上后座,他一手扒着他肩膀,一手贴在侧腰,三十七度的掌心随着他的话语低温灼伤了周柯宇:“你到底是来送……什么的?” ——“来接你的。”周柯宇顿了顿,刹了摩托。他一脚撑在地面,回头去捏了捏张嘉元的脸颊肉,被后者打了下手背。 好一记直球,刹那让张嘉元阵脚更乱,支支吾吾掩饰他的欣喜。他哼了一声,又扒拉在周柯宇耳边问他:“我家蛮远的哎,你顺路吗?” 周柯宇笑而不答,他启动摩托,猝不及防的加速让张嘉元惊叫一声,整个人啪贴在他背上,手狠狠地搂紧了——耳畔轰鸣中他隐约听见周柯宇说了句什么,可惜只有泛着甜腻碳酸汽水泡泡的空气听见了。 他说,不管你想去哪里,我想我都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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